第19章 馬仆之死
班納特的屍體靜靜躺在床上,曙光不知何時掠過窗邊,撒入房中。
五人頂着十個黑眼圈,帶着紅血絲的眼睛都盯着地面上如同線團般糾纏在一起的人物關系。
沒有一人開口說話。
因為他們昨夜推斷了這麽多,卻還是沒能找到殺害馬仆的兇手。
“要不,尹大佬你再從動機推一下兇手?”胡成經歷了這痛苦的一夜,現在只想睡覺,或者抱個大腿趕緊把問題解決了,出游戲睡也成。
“如果每一次游戲都能從動機推斷兇手,宙斯游戲還會死這麽多人?”尹承晞頭也不擡,直接怼死。
“那您不是沒死過麽?”胡成嘀嘀咕咕小聲反駁。
尹承晞嘲諷地扯了扯嘴角,都不想搭理他。
“其實也不是沒有收獲。”安蕊仔細盯着地面上的人物線,勉強梳理出每個人的動機。
當夜去過馬仆房的人七人,都有可能是兇手。
已知這七人是:伯爵、管家、班納特先生、歌唱家、情人、以及兩名仆人。
目前兩名仆人和班納特先生已死,而游戲沒有結束,那麽可以證明他們三人都不是殺害馬仆的真兇。
真正的兇手即在歌唱家、情人、管家和伯爵之中。
歌唱家殺人的動機在于馬仆發現了她私生女的身份,以及她和情人的關系。
但是她應該是想要繼承暴雪山莊的,偏偏伯爵一直不松口承認她,馬仆就算發現她的身份,該去堵住馬仆嘴巴的也是伯爵。
至于她和情人的關系,那就更不可能引誘她殺人了,她都已經拒絕伯爵的要求,根本不會和班納特先生結婚,她不會害怕馬仆将事實告知班納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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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馬仆威脅她,要把他倆的關系公之于衆,她才有那麽一丁點的可能性去殺害馬仆。
情人麽?
他的動機複雜些,馬仆查到了他殺害伯爵的貓,還塞進了伯爵的床墊裏,如果伯爵知道這一切,一定會勃然大怒,他想要借着歌唱家情人的身份登堂入室就更難了。
關鍵是他最近可能知曉了伯爵的安排,情緒正處于一個不穩定的狀态,哪怕是平時沒有脾氣、唯唯諾諾的老好人,在情緒處于極端情況下時,也容易做出錯事。
他是有激情犯罪的可能性的。
但是他去殺人,會提前買好迷藥,放進馬仆的水裏,再把他搬進浴桶裏,讓他慢慢地把自己淹死嗎?
安蕊覺得這不像是激情犯罪,更像是有預謀的謀殺。
可除去了歌唱家和情人,剩下的管家和伯爵都是守關者。
“守關者,真的不可能是兇手嗎?”安蕊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宙斯絕對不會輕易更改規則,也絕對不會欺騙玩家。”張程寧掩面苦笑,“因為誠實是開發者最先為宙斯設定好的永遠不能更改的性格,為的就是防止宙斯在學習人類的過程中改變了想法,欺騙他們、脫離他們的控制。”
“守關者絕不會是兇手和答案,他們只會在玩家游戲失敗後開始獵殺玩家,一場游戲如果失敗,最後只能有一個玩家活着走出去。”
想到之前孫靖城和胡成兩人合力,也只能和管家過上兩三招,而張程寧則是被伯爵撓了個透心涼,這還是宙斯規則壓制下的守關者。
一旦游戲失敗……
她只會死。
安蕊打了個寒顫,接着更加努力地開始思索整局游戲,既然答案不對,那麽她一定是漏過了什麽,她一定要回想起來。
哪怕是一絲一毫的不對勁也不能放過。
可是她沒有游戲前兩天的記憶,胡成帶回來的線索也多是莊月新的自吹自擂,以及一些極其瑣碎的細節,基本上沒什麽用。
想也知道,肯定是前兩天他們就感覺到這個新人沒什麽頭腦,所以不願意帶着她,所以他們找到的核心線索,莊月新根本不知道。
虧得宙斯給她開這麽大一個外挂,結果最後也半點用沒有,真是氣死人了。
這種好事怎麽就永遠輪不上她呢?
都是同期進來的,莊月新什麽也沒做就成了幸運新人,她倒是一直苦難加身,真是對比有夠慘烈。
這想着想着,思緒就開始跑偏,安蕊想到自己現實裏為了拍部電影,先是立項比起旁人難上好幾倍,後來招投資時又被合夥人騙去了大學時勉強賺下的全部身家,後來她沒辦法,挨個去劇組裏幹活。
又是道具組,又是打光組,就是攝像組她也去過,苦的累的都不說,好不容易賺了點錢,還是心心念念自己的這點兒夢想。
又去找合夥人,好嘛,這回她是長心眼了,找了大三屆的學長合作,所以那次只被騙了一半身家。
嗯,也算是進步了。
就在這種哭笑不得的情況下,居然睡一覺就被拉進這種游戲裏。
她安蕊何德何能啊!
她只是一個心懷夢想的倒黴打工人罷了。
看看人家莊月新,人生贏家。
出生就含着金湯勺,莊氏地産董事獨生女,注定了一輩子吃穿不愁。哪怕被選進了游戲裏,這運氣也半分沒減,成了幸運新人,被人殺了也能複活,還能知道他們不知道的線索。
或許還有許多其他的好處吧,但那些都是她得不到的。
真是酸呀!
如果宙斯對每個人的數值有判定的話,她一定是負數,莊月新估計都要滿值了吧!
不過好歹她比莊月新聰明,也算是聊作慰藉吧!
哈哈,哪有自己誇自己聰明的。
安蕊挺會苦中作樂,把自己逗笑了。
尹承晞餘光看着她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又喜笑顏開,實在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只當她是在愁游戲進展,糾結了好一會兒後說道:“其實,也不是沒辦法通關。”
在場四人眼前一亮,四雙眼睛如同八個探照燈,全都打在他的臉上。
“這場游戲其實是有規則漏洞的,可以試着鑽一鑽。”
另一邊的情況比之安蕊這邊也談不上有多好,四人多多少少身上都挂了彩,莊月新更是再次一臉震驚地重新從一具屍體變成活人。
剛剛複活的她看見眼前的人精神徹底崩潰。
“啊——”
屬于女人的尖利聲音響破穹蒼,驚起林中鳥鶴幾群。
“你怎麽能推我出去送死!”
“我是新人啊!你不是老玩家嗎?為什麽要推我去送死,你說話啊!”
吳漣娜眸中不帶波動地看莊月新在自己面前撒潑打滾厲聲質問,寒涼的目光将正處激動中莊月新的情緒一寸寸凍結。
“早跟你說了,新手禮包是會拆完的。”
“你以為我為什麽愛給自己找麻煩帶新人?”
“當然是因為新人最好騙了。”
莊月新被她這段話駭得整個人如同觸電般抖動不停,避開她的視線,不敢再與她起沖突,卻仍舊渴望能有一個人開口替她說話,哪怕是一句也好。
她将目光轉移至一旁擦刀的林豪和李望身上。
這一次死亡與孫靖城殺她那次不同,孫靖城殺她是一刀斃命,她只感覺到胸口一陣疼痛,接着便倒下去被判定為死亡複活了。
這一次卻是被吳漣娜當做逃生工具扔進了發狂追逐他們的獸群中,被撕咬踩踏至死的感覺仍在皮膚骨骼上驅之不去,而隊友們扔下她遠遠逃走的背影鮮活地印在腦海中。
她不知自己死了又活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逃出那獸群的,只知道這一次複活醒來,便看見了害自己這麽慘的罪魁禍首。
吳漣娜輕嗤一聲,不知是笑她的不自量力還是笑她的天真。
林豪看見兩人針鋒相對的場景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對上莊月新陡然亮起的眼眸,略帶猶豫地揉了揉她的頭頂,輕聲哄道:“你是幸運新人,不會輕易死去的,剛剛情況太緊急,漣娜也是為了救我們。”
“你看,現在情況稍好一點我們不就來救你了嗎?”
“說到底,其實你最該恨的還是張程寧他們。要不是他們不願意跟我們分享信息,我們也不至于被守關者遷怒引起藏有野獸的山林中,你也就不用死了。”
莊月新恨恨地瞥一眼吳漣娜,還是放不下心中這口氣。
林豪神色驟然嚴肅起來,“月新,我們留下你是因為相信你比安蕊厲害,你現在卻要跟我們內鬥,我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
如果安蕊此刻在這裏,就會發現林豪此時所說的話和神情,都與從馬仆房剛出來時的張程寧對她所做一模一樣。
從這方面來說,林豪确實得到了張程寧的真傳。
而莊月新顯然沒有那麽多的閱歷去抗下這種老油條的職場pua,立刻神情慌張地解釋道:“我不是……我沒有……林哥,別抛下我。沒了你們,我怎麽辦呀?”
颠三倒四地說了一輪,早已忘記自己是為了讨個公道,伸出手緊緊拽住林豪的衣角,害怕得眼淚漱漱直落。
林豪這才像是不忍心似的再次揉她的發頂,輕聲哄着:“好了好了,我知道。既然選了你,就不會輕易改變的,但是你也得為團隊做貢獻是不是?”
莊月新的眼淚止住,眸中尚且含着淚珠,抽抽噎噎道:“那我、我還要死嗎?”
林豪不贊同地否定她:“月新,你不會死,只是有點疼。為什麽要把團隊協作說得這麽可怕呢?”
莊月新呆愣楞地看着他,腦中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可是她更害怕林豪他們将她就這麽扔在這個無人的林子裏,所以趕緊點頭。
“我知道了,林哥,我會為團隊做貢獻的。”
“真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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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馬仆之死大概會在五六章之後結束,然後會正式步入主劇情,也就是安蕊和莊月新之間的矛盾。
其實閨蜜們聽完我的設定之後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因為晉江上的文哪有二十幾章之後才揭露主線劇情的,我也自責了好久,感覺故事設定得很好,但是被我自己的節奏糟蹋了。
之前真的很難過,還好現在簽約了,555
得到肯定的感覺真的很好,感謝在看的你們,因為章節跳動的每一個點擊,其實都是對我的一種肯定辣,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