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馬仆之死
當天夜晚,還有四人曾去過馬仆房。
如果按照兩名仆人被威脅這一條來推導,這兩人請來馬仆可以說是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而與“用暴雪山莊紅印做高利貸”這件事相關的管家,也脫不了關系。
管家當夜很有可能也曾去過馬仆房,再加上剛剛得知的歌唱家和情人,最終居然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會是班納特嗎?
他們倆容貌如此相似,應該竭力避免碰面才對。
而且如果班納特去過馬仆房,一定會選在寂靜無人的深夜,他很可能會跟兇手碰面,或者看到昏迷中的馬仆,可是都沒有。
難道真有這麽巧合?
可如果不是班納特,又會是誰呢?
“太糟糕了。”張程寧掩面苦笑。
安蕊也跟着嘆了口氣。
孫靖城和胡成面面相觑,不明白怎麽突然一下隊裏兩個智囊就開始唉聲嘆氣起來。
“聯系人物之間關系的線索,很可能被我燒了。”張程寧将那兩名仆人和馬仆之間連起一條線。
“我們一直都沒能找到這兩名仆人請來馬仆的真實原因,也就推不出馬仆究竟想要什麽,不知道他要什麽,就不知道他究竟幹了什麽。本來還有個班納特可以問問,但是守關者顯然也發現了我們自作自受弄沒了線索,所以在班納特說完該說的東西之後立刻殺了他,讓我們再也找不到線索。真是,再沒有比這個更糟糕的了!”張程寧痛苦得揪住頭發,忍不住罵自己放火時的沖動。
孫靖城聽完吭吭哧哧憋了半天,努力安慰道:“張哥,別這麽說,要不是你放火,我們說不準就要被伯爵和管家發現了,而且不也是放火才把班納特逼出來了?”
“現在後悔為時已晚,還是想着怎麽補救吧!”眼看張程寧陷入自責,胡成忍不出出聲轉移他的注意力。
“喂,我說你們,是不是都把歌唱家和情人那段話忘了個幹淨啊?”一直默不作聲的尹承晞用指尖輕點地面上寫下的歌唱家和情人,強調這兩人的關系。
安蕊順着他的手看去,一段蒼白瘦削的小臂,微微放松的情況下依然能看出其中蘊含的力量,那不單純是瘦,也意味着力量和安全感,讓她回想起之前在床下時覆在她面上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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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清新的薄荷味,幹燥的手掌替她遮擋住……
?
???
血!
尹承晞當時說過,那床底是有血的!
她居然會忘記這麽重要的線索?
果然是男色害人。
“你知道伯爵床墊裏的血是誰的?”安蕊一邊在心中暗暗唾罵自己,一邊以一副我完全是為了游戲進度的義正言辭的表情質問尹承晞。
“在這個山莊內,誰最恨伯爵?”尹承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過來問她。
“你這是從動機來推人物的行動,實話說,這種推理方法并不穩定。”張程寧皺眉,他不喜歡這種難以确定真假的推斷。
“可你們現在根本沒有新方法了,暴雪山莊一樓被你潑油燒了個幹淨,短期內大家都不能回去,兇手在暗處虎視眈眈,這次還有兩名守關npc。不采取點非常規手段,怎麽玩?”尹承晞毫不猶豫出言嘲笑他的死板。
“張程寧,你是靠謹慎出名的,但是宙斯也在進步,總有一天,它會讓你死在你的謹慎上。要想活着,就別讓宙斯找到你的弱點。”
張程寧三人虎軀一震,張程寧神色更是變幻莫測。
“呃,最恨伯爵的當然是情人吧!但即使他恨伯爵,卻也沒辦法改變歌唱家和他如今的生活都是依靠伯爵而來的事實,所以他知道了伯爵的安排,也不敢表達什麽不滿,只能暗搓搓地暗示歌唱家別忘了他們的感情。”安蕊受不了這微妙的氣氛,用上了胡成的爛招:轉移話題。
胡成急忙接話:“是啊是啊,以情人這麽懦弱怕事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有膽量殺人的,尹大佬,那血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這就喊上尹大佬了?
不愧是你,整個隊伍最容易策反的男人!
尹承晞才不管他之前說了讓人多麽震驚的事,好心地替他倆解答:“他膽子确實小,也不敢殺人,但是弄點兒吓人的惡作劇的膽子還是有的。”
安蕊把自己代入伯爵,深夜正準備睡覺,結果摸着床墊總覺得濕漉漉的,點起燈一看,哦豁,一片的血,那确實挺吓人的。
如果伯爵不是貓妖的話。
“可惜伯爵和管家之間有私情,伯爵房的床恐怕很少用得上,所以哪怕床墊中的血跡幹透,也沒能發生午夜驚魂一幕,反倒是被我們先一步發現了。”
先前搜尋伯爵房時就感覺整間屋子整潔又毫無生氣,似乎少有人住,本來以為是仆人們清潔工作做得好,沒想到是主人背地裏暗度陳倉。
“那血是哪兒來的?”胡成又問。
尹承晞輕笑一聲道:“所以讓你注意他們說的話啊!”
安蕊仔細回想清晨兩人的對話:
歌唱家:my dear,我總覺得伯爵大人快要不喜歡我的嗓音了。
情人:別擔心,你也知道sweet小姐最近生病了,伯爵大人的脾氣才會陰晴不定,這世上不會有比你的嗓音更美好的歌唱家。
情人:小心些,別讓玫瑰的刺劃傷你,那樣會使我的心受傷,你難道願意看我這樣難過嗎?
歌唱家:當然不願意,可是我究竟該怎樣挽回伯爵逐漸遠去的心呢?
情人:不論如何挽回,my dear,不要忘記我對你的愛。
歌唱家:我當然不會忘記。
“我們一直都下意識以為sweet小姐是伯爵的孩子,但是伯爵只有歌唱家一個私生女,所以這位seeet小姐究竟是何方神聖?”張程寧終于反應過來這其中的不妥之處。
“說起來,我找到的線索可能還有用些。”尹承晞随意在地上坐下,後仰身體扭動一直緊繃的脖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在你們搜伯爵房的時候,在暴雪山莊裏稍微溜達了一會兒,發現這位‘sweet小姐’在山莊內真是赫赫有名。”
“它是伯爵養的一只貓。”
“一只黑貓。”
恰好在尹承晞說完這句話後,窗外吹進一陣陰風,安蕊只覺眼前一花,孫靖城就已經手持匕首站在窗邊四處警戒。
然而雙目所及之處皆是黑暗,曾經被黑貓踩過的地方如今也毫無痕跡。
那只是夜晚無意間吹進來的一陣風而已。
但是保險起見,孫靖城還是關上了那扇窗戶,嚴肅地催促尹承晞繼續說下去。
尹承晞終于讓自己的脖子舒服了些,眉間也舒展開來,接着說道:“貓妖的傳說在暴雪山莊中流傳了這麽久,山莊內也經常有奇怪的貓爪印,然而仆人們依然不以為意地在這裏工作這麽久,就是因為伯爵養了這麽一只黑貓,大家都以為那是黑貓做的惡作劇。”
“其實這是伯爵為了掩蓋自己貓妖身份的小把戲,所以那夜兩名仆人死去時其他人看見的黑貓身影就是伯爵,她是來殺人滅口的。”張程寧想到那些仆人衆口一詞的貓妖傳說,更加肯定了伯爵的惡行。
“據我所知,這位sweet小姐因為生病,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屋子了。更有趣的是,那兩名負責剁肉的仆人,居然是負責照顧sweet小姐的人,生病這件事也是他們對伯爵說的,在他們說完生病後,就把馬仆弄進了暴雪山莊裏。”尹承晞頗有趣味地将馬仆-仆人-伯爵-管家連在了一起,還在四人交纏的線上畫了只不成形的貓耳朵。
“你的意思是,那只貓并不是生病了,而是被情人暗中殺害塞進了伯爵的床墊裏。”安蕊仔細揣摩,越想越覺得這種說法是極有可能的。
從情人的角度來看,他并不知道這只黑貓是伯爵用來掩蓋自己真身的道具,只知道伯爵極其喜愛這只黑貓,甚至不惜将它當做一位小姐來養。
他想要報複伯爵,又想要恐吓她,拿她最愛的貓給她造就深夜的陰影,再好不過。
而從伯爵的角度來就更容易理解了,她根本不知道sweet這只倒黴的替罪貓已經被情人殺死,甚至藏在了自己的床墊裏,只以為它是生病了,還在利用“貓妖傳說”殺戮得知了自己與管家私情的兩名仆人。
那麽馬仆的身份……
他自從進入暴雪山莊,就不停地探知各個人物之間的關系,挖掘每個人的陰暗面和不能見人的隐私,甚至以此威脅他人……
“他才是真正的私家偵探!”安蕊一合掌,終于想明白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兩名仆人突然發覺伯爵心愛的黑貓不見,不敢告知旁人,只謊稱它生病了,不讓任何人靠近它的房間,然後找來一位私家偵探,讓他找到黑貓。
沒想到偵探竟然與山莊中的一位客人是孿生兄弟,偵探順藤摸瓜查到是情人殺害了黑貓,自然也就發現了情人與歌唱家的隐秘關系,再進一步找到伯爵與歌唱家之間私生母女的證據。
他将這一切告知了自己的孿生兄弟班納特先生,卻因為知道得太多很快死于非命。
至于兩名仆人的高利貸證明和伯爵與管家的私情,那都只不過是搜查過程中不小心知曉的信息罷了。
“班納特說過,是馬仆,不,私家偵探不肯收手才導致了死亡,他圖的應該是錢吧?”胡成看着面前亂七八糟的人物線,不确定地說道。
“其實宙斯早就給過我們線索了,一個男人墜于黑夜,怨恨着金錢的秘密。那并不是幫助我們走出馬仆房的線索,而是指向馬仆的身份是私家偵探,他是為了錢才來到這裏,最終也因錢而死。”安蕊再次感慨宙斯在游戲中的布局之巧妙。
“不是,我不明白,他孿生兄弟就是一座莊園的擁有者,他怎麽還缺錢?”孫靖城難以理解馬仆的做法。
“因為他們是孿生兄弟。”安蕊忍不住嘆口氣。“如果不是因為探知到歌唱家和情人之間的關系,為了避免自己的兄弟受人蒙騙,他們或許這輩子都不會相見。”
沒想到,此生唯一的一次見面,卻成了他們倆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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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土撥鼠尖叫,要簽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