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和親公主6
楚憬勾結林家蓄意謀逆之事平定下來, 牽連十數位官員在內,流放上千人,震懾了全國上下, 哪怕是在楚恒和時嫣離開齊國的那段時間,也沒有人再敢起歪心思,做出什麽舉動。
楚恒和時嫣是在事情處理完後第二日離的京城, 朝中之事已經交由幾位心腹大臣共同商議處理, 要是有處理不了的, 加急送往趙國給他裁度。
儀仗隊浩浩蕩蕩,走了近三個月, 才到達了趙國的都城。
看到熟悉的街市,熟悉的風情, 時嫣激動得險些沒落淚。
這麽多年了, 她終于回來了,她的家鄉, 她的國家。
楚恒見她觸景生情, 摟着她的肩膀道:“如果想念家鄉,以後朕常陪你回來。”
不過他估計這次回去後,她再也不想回來了。
時嫣點點頭, 一臉感動, “謝皇上恩典。”
他們回來的消息早已經傳回, 街道上聚集着密密麻麻的百姓,都是前來看熱鬧的, 官差将百姓攔在街道兩邊,早已有趙國的太子和官員在城中迎接。
趙國太子是時嫣的皇弟,名叫時苑,比時嫣要小兩歲, 他見儀仗隊進了城,趕緊帶着十來位官員迎向前。
“趙國太子時苑奉我皇之命,前來迎接齊國皇上皇後,齊皇皇後一路遠來,辛苦了!”時苑來到儀仗隊前,禮道。
時嫣激動得本來想掀了簾子直接與他見面,但想到她現在的身份,現在又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不能失了儀态,堪堪忍住了。
楚恒知道她極為想念親人,對時苑道:“趙齊兩國是姻親,大家都是一家人,太子不必客氣。”
這話說得時苑和衆位大臣都十分舒坦,百姓聽了也直誇齊國皇帝重情重義,他們公主沒有嫁錯人雲雲。
時苑笑道:“齊皇所言甚是,請齊皇皇後放宮,我皇已備好酒宴,為齊皇皇後接風洗塵。”
“好,煩請太子前面帶路。”楚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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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苑抱拳一禮,朝身後的人揚了揚手,調轉馬頭朝皇宮而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了皇宮,趙皇時竟已經帶着一衆文武百官和皇親國戚在內宮門口的廣場之上迎接。
楚恒握着時嫣的手走過去,與時竟等人互相見了國禮,然後分開兩路,楚恒與時竟及一衆大臣們去大殿商議國事,時嫣則與皇後太子妃等人去後宮說話。
分開時,時嫣和時竟十分不舍,但還是都忍住了心中的思念,各自離開。
楚恒打量了時竟一番,他四十五六的年紀,因長年操勞,兩鬓有些白發,不知是不是因為心心念念的女兒回來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他精神極佳,眉眼都帶着愉悅。
時竟也算是個十分魁梧高大的男人,加上身上的帝王威儀,不怒自威,往人群中一站,十分的鶴立雞群,可見年輕時候應該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男子。
再細看時竟的眉眼,與時嫣無一處相似的。
楚恒看了時嫣手腕露出半截的金镯子,陷入沉思。
心中想着事,因而一路到了議事的大殿,楚恒才從時竟的話中回過神來。
時竟笑道:“沒想到齊皇竟也會随雲羅一道回來,朕真是太高興了。”
“趙皇壽誕,朕豈有不來的,只是往年國事繁重,有心也無力,今年國事稍輕,朕必得抽出時間也要來給趙皇祝壽才是。”楚恒喝了口茶水,再道:“再者,皇後自嫁去齊國,一次也沒有回過趙國,朕知她想念家國,想念家人,數次想讓她回來探親,又不放心她一人回來,這才拖延至今,說來都是朕的過錯,讓趙皇父女多年未曾相見。”
時竟聽到這話,心裏別提多慰貼,大笑道:“齊皇言重了,朕與你都是國君,朕自是諒解身為國君的諸多無奈,齊皇能有這份心朕已經很感動了,朕想雲羅也會體諒齊皇的。”
“皇後賢惠得體,通情達禮,從未對朕生出過怨言,就因如此,朕心中更是覺得愧對了她,也愧對了趙皇和趙國上下。”楚恒自責道。
時竟看了下座的王文淵一眼,本來之前聽王文淵說起一些事情,心中對楚恒有了些許成見,可如今見他态度如此謙恭,話語這般真摯誠懇,心中哪還有半點成見,他對他只有滿意。
王文淵暗暗惱怒,他覺得楚恒一定是在裝模作樣,營芨他僞善的形象,雖然在趙國沒有揭露楚恒的真面目,但他并沒有死心,仍舊相信自己的記憶不會出錯,楚恒就是一個披着羊皮的豺狼。
他回國後,隐誨的對時竟提了楚恒想要吞并趙國之事,時竟心中是生了戒備的,可是如今,因為楚恒這幾句話,時竟卻又對他消了戒備,實在讓人惱火。
這個楚恒,慣會花言巧語蒙蔽人,蒙蔽了雲羅公主還不算,現在又來蒙蔽皇上,可惡極了。
楚恒喝了口茶,笑看了王文淵一眼,他料到王文淵是一定會對時竟說什麽的,而他也知道時竟最在意的是什麽,所以幾句話就足以讓時竟放下戒備,打消疑慮。
王文淵自以為有了上輩子的記憶就有多厲害了,豈不知他是老黃瓜刷綠漆,刷了一層又一層,不過是表面上看似年輕,實際上都可以做他祖宗的人了。
跟他鬥,王文淵還嫩了點。
閑話了幾句家常,便進入正題,聊起兩國之間的國事來。
時嫣這邊,到了後宮後,一行人自見了禮,留下親近伺候的下人,皇後握着時嫣的手便紅了眼眶,“雲羅,本宮總算是把你給盼回來了。”
“母後。”時嫣撲進她懷中,也哭了起來。
她的生母生她時難産而死,她生下來就養在皇後膝下,兩人雖不是親母女,但勝似親母女。
皇後輕輕拍着她的背,“孩子,這些年可受苦了?”
“母後,兒臣沒有受苦,兒臣過得很好,就是想念您和父皇,還有兄弟姐妹們。”時嫣回道。
那一年多她确實過得苦,但如今已經苦盡甘來了,嫁去齊國這些年,有苦有甜,但甜還是多于苦的。
而且回家報喜不報憂,她也不願讓家人擔心她,更不願因為她的事情影響到兩國的和睦。
皇後問:“可是王大人說,齊皇納了一個妃子,甚是跋扈,可有此事?”
“皇上确實納了一個妃子,是自小的情份,跋扈也是有幾分,不過皇上并未讓她越過兒臣去,且回來之前,皇上已經将她處置了。”時嫣如實回道。
皇後點點頭,“那便好,本宮聽到王大人提起那妃子的行徑,極其擔憂你的處境,既然齊皇已經将人處置了,那本宮也就放心了。”
她拉着時嫣坐下來,道:“其實齊皇能做到這個份上已是難得,自古以來,帝王哪個不是三宮六院,可齊皇這麽多年只納了一個妃嫔,本宮是明白他對你的情意的。”
“母後所言甚是,皇上待兒臣情深意重,兒臣心中都明白,不管怎麽樣,兒臣都會好好珍惜皇上,也會好好維系兩國之間的關系。”時嫣擦去眼淚道。
皇後拍拍她的手,“雲羅萬不可如此想,本宮與你父皇不求你能為趙國做什麽,只要你過得幸福安樂便滿足了,國家大事自有你父皇和各位大臣,不該要将這個擔子壓到你的身上來。”
“父皇和母後對兒臣的寵愛兒臣心中都明白,就因為你們這般疼愛兒臣,兒臣就更不能任性胡為,讓你們為難。”時嫣心中無比感動,她笑道:“再說了,兒臣是趙國的公主,無論如何也要為趙國的百姓着想,萬不能因為兒臣一人,而連累了趙國的臣民受苦。”
皇後一臉欣慰,“雲羅,這麽多年不見,你長大了,懂事了,也有了擔當,母後既高興也心疼,母後懷念你尚在閨閣中時肆意妄為的你,那時候的你活得像晨起的太陽,是那麽耀眼奪目。”
“那兒臣現在這樣不好嗎?”時嫣問。
人都是要長大的,不可能永遠像個孩子,也不可能永遠在父母懷中撒嬌胡為。
這雖然是件悲傷的事情,但也是人生必須要經歷的事情。
皇後笑道:“這樣也好,這樣證明你能獨擋一面了,本宮和你父皇也能徹底放心了。”
“請父皇母後放心,兒臣一定會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時嫣握緊她的手道。
皇後重重點頭。
母女二人說得越發沉重,太子妃忙笑着向前打斷她們,“給皇姐請安。”
“這是太子妃。”皇後這才想起殿內其它人來,忙介紹道。
時嫣出嫁時,時苑還未娶正妃,所以不曾見過太子妃,細細打量面前的女子一番,見容貌出衆,氣質不凡,語氣溫婉,倒是端莊得體,遂笑道:“皇弟妹不必多禮,快請起。”
“謝皇姐。”
皇後朝衆人道:“別站着了,都坐下來說話,今兒個雲羅回來了,都不必拘謹,好好敘敘舊。”
“是。皇後娘娘。”衆人行了禮,都一一落了座。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說得十分熱鬧。
時嫣看到家人就在身邊,談笑風聲,心中別提多滿足了。
說了一會子話,皇後擔心時嫣累了,便譴散了衆人,讓時嫣回自己的寝宮去歇息。
她雖出了嫁,但她之前的寝宮還留着。
時嫣帶着沁桃和幾個齊國帶回來的宮人回了殊華宮。
聽宮中的老人說,殊華宮曾經是時嫣的母親居住的宮殿。
時嫣的母親生時嫣時難産而死,當時時竟非常悲痛,追封她為貴妃,時嫣也被抱到了皇後膝下養育,除了時竟和皇後的疼寵,時嫣的身份也是一衆皇子公主中最尊貴的。
皇後膝下僅有一子,也就是太子時苑,時嫣自小便皇後和時苑十分親近。
待到長大了,自分了寝殿,時竟就将殊華宮賜給了時嫣,時嫣搬進來後也并沒有動裏面的一切,這樣一來,就如同與母親生活在一起一般。
時嫣踏進殊華宮,見過去這麽多年,裏面的一草一木都沒有變動,就連之前伺候她的宮人也還在,一種熟悉感撲面而來,讓她不由得觸景生情,思念之情翻湧而出。
“奴婢(奴才)參見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宮女太監見她進來,紛紛跪了一地。
時嫣笑着揚手,“免禮。”
“公主。”那些宮女太監起了身,向前一步都紛紛抹起淚來。
時嫣忍不住也紅了眼眶,“本宮回來了,你們哭什麽?”
“奴婢們是太想公主了。”
“奴才們也是。”
沁桃道:“好了,要高高興興才是,莫要再惹公主哭了,公主給你們帶了禮物,趕緊去挑吧。”
“謝公主恩典!”衆人歡喜謝恩,心中感動,難得公主還記得他們這些當奴才的,竟然還給他們帶了禮物。
衆人去挑選禮物了,沁桃扶着時嫣進了主殿,往主殿旁的供奉生母的偏殿去了。
一進去,便見生母的靈位前供着香火,一應祭品俱全,靈位也擦得十分幹淨,她心中一陣暖意。
她走向前,給母親上了一柱香,然後跪地磕了三個頭,含笑道:“母後,女兒回來了,回來看您了,女兒不孝,這麽多年都不曾回來看您,您可有怪女兒?”
一陣風吹來,吹得香一陣搖晃。
時嫣心中一陣激動,“母後,是您嗎?您知道女兒回來,所以來見女兒了是嗎?”
可是風一過,再無任何響動。
時嫣一陣失落,悲從中來。
沁桃見狀哄道:“公主,別難過,貴妃娘娘在天有靈,一定看着公主呢,貴妃娘娘一定希望公主能夠好好的,您難過,貴妃娘娘也會難過的。”
時嫣點點頭,對母親說了些自己在齊國的趣事,最後磕了個頭,起了身。
她一走,又一陣風吹來,吹滅了之前燃着的香,只留下了時嫣上的那柱香。
時嫣也确實是有些累了,去寝殿休息去了。
沁桃則讓人生了火,去給時嫣煎藥,這一路上,藥都沒停,今日因為忙碌,還沒用藥,她得趕緊去煎了藥來,等公主醒了就可以服藥了。
時嫣躲在熟悉的床上,覺得心中安穩,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她的母親。
只是夢裏,她的母親一直背着對她在哭,任她怎麽喊她,她也不回頭不答話,最後,母親還掉入了一個漆黑的深淵之中,而深淵的另一頭是時竟。
她大叫着從夢中驚醒,心中無比恐慌。
沁桃聽到她的喊聲,急得掀開帳幔,見她滿頭大汗,一臉驚恐,急問:“公主,怎麽了?”
“沁桃,本宮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時嫣按着胸口慌亂道。
沁桃一邊給她擦汗一邊哄道:“公主,做夢而已,而且奴婢聽人說夢是反的,沒事的。”
“不,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得像真的發生過一樣。”時嫣道。
沁桃便問:“公主夢到了什麽?”
“本宮夢到了母妃,她一直背對着本宮在哭,哭得非常傷心,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悲傷,心裏刀絞一般痛,本宮拼命的喊母後,可是母後卻不理我,後來,母後還掉進了一個漆黑的深淵中,深淵的另一頭是……父皇。”
沁桃一驚,“公主的意思是,是皇上把貴妃娘娘推進了深淵?”
時嫣點點頭,“夢中給我的感受就是這樣的。”
“公主,這怎麽可能?皇上與貴妃娘娘恩愛不已,皇上也是極為疼寵貴妃娘娘的,皇上不可能會傷害貴妃娘娘。”沁桃勸道。
時嫣心中不安,“可是我們并沒有親眼看到這一切,我們只是聽說而已。”
要是在此之前,她不會去懷疑什麽,可是經過了這個夢,她心中就不确定了,父皇和母妃之間真的如傳言那般恩愛嗎?
“不用親眼看到啊,就看皇上對公主有多寵愛就知道了,要是皇上不寵愛貴妃娘娘,又如何會愛烏及烏的這般疼寵公主?”
時嫣擦了擦額上的汗,暗想,這倒也是,可是她心中就是不踏實,母親的悲傷她感受得太過真實,不像是假的。
沁桃見她還在胡思亂想,再勸道:“公主,再真實也是一個夢,夢就當不得真。”
“可是本宮在齊國多年,從來不曾做過這個夢,為何一回來就做了這樣的夢?”時嫣道。
沁桃一愣,倒是哦,她想了想道:“可是公主之前在趙國生活多年,不也沒有做過這樣的夢嗎?奴婢覺得公主一定是太久沒有回來,太過想念皇上和貴妃娘娘,所以才做這樣的夢的。”
“也許吧。”時嫣也想不明白,遂不再想了,身上粘呼呼的,她道:“本宮要沐浴。”
“公主是用了藥再沐浴,還是沐浴過後再用藥?”沁桃問。
“用了藥再沐浴吧,免得沐浴出來又染上一股子藥味,讓父皇他們擔心。”
沁桃應下,給她端了藥來,伺候她服下,又讓人擡了水進來,伺候她沐浴更衣,正忙完一切,皇後那邊差了人來,說是接風宴開始了,請她過去。
時嫣便帶着人往設宴的宮殿而去。
半路上,時嫣總覺得有人要盯着她,可每次一回頭又找不着人,心裏有些不安。
“公主,怎麽了?”沁桃見她一步三回頭的,疑惑問。
時嫣搖了搖頭,“沒事,走吧。”
也許是她太累,沒休息好,出現了幻覺。
時嫣帶着人遠去後,一旁的園子裏露出一雙晦暗不明的眼睛。
楚恒那邊議完事後,也到一處宮殿休息了一會兒,沐浴更衣後打算往宴席去。
這時,高有海來報,“皇上,暗中保護皇後娘娘的人來報,趙國皇宮中有一個人在暗中跟着皇後娘娘。”
“哦?”楚恒來了興致,“是何人?”
高有海回道:“不知是何身份,但是一個年長的婦人,陰沉沉的,格外吓人。”
陰沉的婦人?
楚恒微擰了眉,難道是與時嫣結過仇的人?
他道:“讓我們的人好生戒備,斷不可讓任何人傷了皇後。”
不管對方是何人,跟着時嫣有什麽目的,他都不會讓人傷時嫣一分一毫。
“是!”
楚恒住得離設宴的宮殿較近,所以雖然時嫣先出的門,兩人還是在殿外相遇了。
“皇上。”時嫣看到楚恒,笑着向前行禮。
楚恒握了握她的手,問道:“和家人在一處可開心?”
“臣妾甚是開心,皇上可習慣?”
他雖是一國之君,但這裏始終不是他的國家,規矩習俗也有所不同,她擔心他不習慣。
楚恒笑道:“朕怎會不習慣?你就別瞎操心了,放寬心和家人多多相處才是。”
“是,臣妾知道了。”時嫣甜蜜一笑。
楚恒執起她的手,“走吧,別讓你父皇他們久等。”
時嫣點點頭,與他一并攜手入了內。
暗處的那雙眼睛死死盯着他們的背影,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才眨了眨眼睛,往另一處去了。
殿內,時竟和皇後以及衆人都到了,兩人攜手進殿,伉俪情深的模樣,讓衆人覺得十分養眼,當然,除了王文淵。
王文淵看楚恒仍舊是看敵人一般,要不是場合不對,他的厭惡之色一定會要不掩飾的流露了出來。
雙方見了禮,落了坐,宴席便開始了。
席間絲竹歌舞絡繹不絕,歡聲笑語此起彼伏,熱鬧極了。
“朕今日真是高興,來,今日朕與諸位不醉不歸。”時竟笑着舉起杯子道。
衆人舉杯應道:“是!”
衆人一并飲了一杯,皇後又舉杯敬時竟,“皇上,臣妾敬您一杯,恭喜您父女團聚。”
“也恭喜皇後母女團聚。”時竟笑道。
皇後笑着道謝,與他碰杯一飲而盡。
楚恒和時嫣也在喝,太子和太子妃也在對飲,群臣也都兩兩敬酒,氣氛愉悅萬分。
王文淵一個人喝着悶酒,想着要怎麽樣揭露楚恒的真面目,奈何楚恒狡猾善僞裝,他絞盡腦汁也沒想出法子來,越喝越郁悶。
卻在這時,有齊國的侍衛匆匆進來,朝楚恒身邊那個太監總管說了句什麽,然後匆忙退了下去。
那太監總管神色就是一變,趕緊又朝楚恒說了句什麽,楚恒的臉色也變了。
王文淵立即生了警戒,楚恒是做了什麽事然後沒成,所以才這副模樣的嗎?
他做了什麽?會不會是要借機行刺皇上?
生了這個念頭,他心頭就是一陣狂跳,趕緊朝時竟那邊看去,見正好有一個人端着菜往時竟面前去了,那人雖然着太監服,身影卻透着古怪。
王文淵低頭一看,那人托盤之下藏着匕首。
他頓時大驚,起身喊道:“皇上,小心!”
只是他還是晚了一步,那人已經亮出匕首,朝時竟刺了過去。
時竟正與一個大臣在喝酒,一時沒有注意到刺客,等反應過來,刺客的匕首已經到了眼前,根本閃躲不及。
“皇上!”就在千鈞一發之跡,皇後撲過去,替他擋了一刀。
匕首刺進了皇後的後背,鮮血四濺。
那人見失手,咬了咬牙拔出匕首,再朝時竟刺了過去。
可是失了最佳時機,不止時竟反應了過來,殿內的官員侍衛伺候的宮人也都從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了神,紛紛沖了上來,七手八腳的将時竟和皇後以及太子等皇室宗親護在了身後。
“來人,抓刺客!”
王文淵大呼一聲,侍衛齊沖沖進了殿,将那太監給團團圍住。
時嫣見皇後受了傷,起身就要沖過去,卻被楚恒給攔下了,“別急,皇後沒有傷到要害。”
這個時候,他是絕不會讓時嫣離開他身邊的。
“可是……”時嫣并不放心,皇後整個後背都被血染紅了,一定傷得極重,她想要過去看看。
沁桃護在她面前,轉頭道:“公主,還是聽皇上的吧,先不要過去。”
皇後那邊已經有人去請太醫了,這個時候公主還是留在皇上身邊安全一些,這個人的身份尚不明确,要是計劃沒得逞惱羞成怒傷害公主怎麽辦?
時嫣只好打消了過去的念頭,看了皇後那邊一眼,見太醫已經來了,在給皇後醫治,安了心。
“是何人指使你來行刺朕的?”時竟聽太醫說皇後沒有性命之憂,這才顧得上去質問刺客。
今日有齊皇在場,殿內殿外戒備何等森嚴,此人竟然能混進來刺殺,足以見得一定是有內應。
這人是齊皇的人還是趙國一些不服他的人派來的?
本來他不該懷疑楚恒,但之前王文淵提過楚恒另有目的,他又生了疑。
王文淵險些就想脫口而出,是楚恒派來的人,可是還是堪堪忍住了,在沒有确鑿的證據之前,他不能說出來。
“一個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罷了,無人指使!”那太監回道。
衆人聽到她的聲音都是一驚,是個女人!
時竟也有些吃驚,“你是女子?”
王文淵最是詫異,楚恒竟然派一個女人來刺殺?他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楚恒眯起了眼,此人就是在暗中盯着時嫣的人,之前他聽高有海禀報,這人混進了上菜的太監當中,本以為這人是要對時嫣下手,沒曾想她竟然要刺殺時竟。
一個女子,敢當衆刺殺一國之君,如果不是恨到極致,斷不會如此做。
時竟與這個女子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是又如何?”太監目光毒怨。
時竟疑惑問:“你是何人?為何要刺殺朕?”
她說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不曾記得與哪個女子結了仇怨,難道是犯罪被處斬的大臣的遺孤?可看她這模樣,應該是與他差不多的年紀才對。
他一時間想不出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狗賊,果然是太平日子過久了,不記得舊人了是嗎?”太監怒恨說罷,取下了帽子,重重扔在地上。
一頭花白的長發垂下,她仰起臉,讓大家看了個真切。
衆人細看之下,并不認識她。
時竟卻瞧出幾分眼熟來,再細細一回想,便認出了她的身份,整個人就是一驚,是她……
“看來你已經認出我來了。”女人冷笑道。
時竟本能的看向時嫣,眸中閃過一絲慌亂,要是讓嫣兒知道那些事,他定是要失去這個女兒,他絕不能讓當年的事情暴露出來。
想到這,他大聲命道:“來人,将這個但大妄為的刺客拿下,若有反抗,當場格殺!”
衆人都有些吃驚,皇上為什麽在得知刺客的身份就下了殺旨,難道刺客知道皇上什麽秘密,皇上怕她說出來。
王文淵一肚子的困惑,這個刺客不是楚恒派來的嗎?為什麽皇上會認識她,認識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立即殺人滅口?
楚恒一直盯着時竟,見時竟剛剛看了時嫣,心中便明白了,這個刺客一定與時嫣的母親有關,時竟怕刺客将他對時嫣母親做的事說出來,所以才要殺人滅口。
他出聲阻道:“趙皇,此人不過一介婦人,絕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敢一人前來行刺,她背後一定還有同夥,不如好好詢問一番,問出同夥再殺不遲。”
王文淵疑惑極了,難道這人不是楚恒派來的嗎?要是他派來的,他定是巴不得皇上殺了她才對,為何又要阻止?
他都看糊塗了。
時竟暗暗握了拳,“齊皇有所不知,此人是朕通緝的一個逃犯,當初只身一人逃脫,應該沒有同夥了,今日落網,朕自是不能讓她再逃脫。”他說罷,轉向侍衛,“來人,将她拿下!”
通緝的逃犯?
大臣們面面相觑,他們怎麽不曾記得皇上曾經通緝過這樣一個女人?
楚恒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個刺客絕對與時嫣的母親有關,時竟怕她說出什麽來,所以及着滅口。
時竟說得對,她确實沒有同夥,他想看看這個刺客究竟有何本事,敢只身一人前來行刺。
就當侍衛們持劍要沖向刺客時,刺客突然喊了一句,“雲羅公主,是時竟殺了您的生母!”
一語激起千層浪,殿內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連侍衛也都驚得忘記動作。
時嫣臉色就是一變,驚問:“你、你說什麽?”
王文淵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話,刺客說皇上殺了雲羅公主的生母?這怎麽可能?
“嫣兒,你別聽她胡言亂語,她是行刺不成,所以編此瞎話來挑撥朕和你之間的父女情份,你千萬別上她的當!”時竟心頭一跳,趕緊朝時嫣道。
時竟的心腹太監也趕緊道:“沒錯,此人卑鄙狡詐,竟然敢挑撥皇上和公主的關系,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将她拿下!”
侍衛在太監的喝斥聲中回過神來,齊齊朝她沖了過去。
那女人卻看着時嫣笑了,“小主子,你的生母并不是趙國人,而是……”
“殺了她!”時竟大喊。
刺啦!
一個侍衛将劍刺進了女人的身體,打斷了女人的話。
女人還要想再說,可是劍一把接着一把的刺進她的身體,她再也說不出話來,痛苦的擰起眉,但嘴角還是挂着笑,她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那樣看着時嫣笑着。
時嫣驚恐萬分,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幕,她伸出了手,不要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卻來不及說出來,人就已經被侍衛給捅成了篩子。
女人沒有說完那句話,可是她流着血笑的樣子卻深深的刻在了時嫣的腦海中。
這一刻的感覺與夢境中的感覺那般相似,她莫名的就信了女人的話,她的生母與她的父皇并不恩愛,她的生母是死在她的父皇手中的。
為什麽?父皇為什麽要殺了母親?她的母親究竟是什麽人?誰能來告訴她真現?
楚恒明白了,這個女人不是真的要行刺時竟,而是想借這個機會告訴時嫣她母親之死的真現,告訴時嫣她母親的身份,只是最終還是晚了一步,她的話并沒有說完。
可是楚恒卻聽懂了她的唇語,知道了她最後那一句話說了什麽。
時竟怒紅了眼,如同一只盛怒的獅子,張牙舞爪的下令,“将這個滿嘴胡話的瘋婦拉下去,碎屍萬段!”
侍衛應下,将女人的屍體拖了出去,殿內留下一條血紅的痕跡,刺目驚心。
時嫣終是堅持不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皇後!”楚恒摟住時嫣,急喊,“你沒事吧?”
時竟也急了,“嫣兒,齊皇,快,還嫣兒回宮休息!”
楚恒二話不說,抱起時嫣匆匆離去。
待他們離去,時竟也随之離去,大臣們自是待不下去,也紛紛離了宮。
留下滿桌子的殘羹和一地的血跡。
原本熱鬧非凡的殿內,一片蕭條。
王文淵半響才回過神來,見殿內衆都走了,他看着空蕩蕩又淩亂不堪的殿內,心中有着無盡的疑惑和不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皇上怎麽會殺了雲羅公主的生母?傳言中,皇上對殊貴妃不是疼寵有加嗎?為什麽皇上竟然殺了殊貴妃?
見皇上那氣急敗壞的樣子,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是真的。
他也還确定了一件事,那個刺客并不是楚恒派來的,而是自主來替殊貴妃報仇。
又或者,她知道殺不了時竟,只是為了讓雲羅公主知道自己生母的死因!
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他向來敬重有加,視為明君的皇上,暗地裏究竟做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去考駕照,不知道能不能考得出來,心中好忐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