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8章
說是一起做孔明燈,不是作假。
不過龍骨支架這些紮手的玩意早就有手巧的宮人處理過,輪到主子們動手就只是在燈面上或繪丹青或寫些願景罷了。
兩人在栖琅閣說笑一番,抛開太子一事,倒也輕松歡快。
左佳慧雖遲鈍,但心裏同人家親近自然不是虛假,幾次說起侍寝一事都被陸霜雲岔開便知道她的意思,這是不想叫別人管。
其實也對,都是東宮妾室,她自己不願意入宮,奈何不能抗旨不遵坑害了家人,但并非人人都如她一樣。
興許雲姐姐入宮心裏是願意的。
瞧瞧對面的人,一身淡青色大袖長裙,齊胸一層軟煙羅撐起女子嬌媚的身形,手中一領桃花扇忽閃,扇後美人面時隐時現。
左佳慧為眼前這美人心生可惜:恁好的姑娘,憑白白叫太子給糟蹋了。
好姑娘假做不知她惋惜的眼神,本想留飯,誰知剛要開口,秋露進來回禀,“良娣,內宮局的太監來傳話,說是太子體恤衆位主子,借着今日給您慶賀生辰,特邀衆位貴主在麗正殿開設了席宴共賞歌舞。”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記得上一世的時候,并沒有什麽生辰宴會呀?
不過這一世很多事情由于自己或明或暗的介入,走向截然相反。有這樣的變化,情理之中。
如此就不好在留人。
既然設宴,還邀請了各宮的貴主,衣飾、妝容、頭釵簪子等都要精心配置,早上的一碗長壽面有點難克化,她不覺得腹中饑餓,未吃什麽,便沐浴更衣準備赴宴。
麗正殿距離宜秋宮不遠,轎攆過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宴會是以為她慶賀生辰為由,那她這個壽星少不得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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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朝安穩已有百年,盛世太平年間,文人騷客層出不窮,當今皇帝喜愛讀書人,少時起便愛賦詩。
自來皇家被民間追随,漸漸吟詩賦詞便蔚然成風。興城高門貴族每每有席宴,不管是何種由頭,當先就得一首拜門詩。
壽宴作詩無非是長壽平安的好意頭,不過遣詞用句須得謹慎,避免沖撞了皇家忌諱。
比拟‘萬歲’一類的言辭一定不可出現。
她小時便飽讀詩書,作一首生辰宴的拜門詩不是什麽難事。
等丁香将繁複發飾梳好,心中剛好成了一首。
她粗略瞧瞧鏡子中的樣子,起身将想好的詩落在紙上,“着人送到麗正殿,省得我人到了,叫別人堵在門口寫現成的。”
伺候筆墨的元喜上前接手,應喏轉身。
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她看向秋露,“盯着她,看她去了哪兒。”
秋露已經知道元喜暗中投靠了宜春宮那位,她不知良娣是如何發現的,聽吩咐盯了幾次的确發現元喜總是找理由往外邊跑。
見得最多的就是宜春宮的一個同鄉。
幸虧書房那地方沒什麽緊要可算計的,不然真是要嘔死個活人。
過半晌,秋露回禀:“良娣寫的詩倒是老老實實地送到了,只不過回來的時候又去了內針房,倒是她同鄉那個叫喜鵲的,沒去。”
陸霜雲點點頭,指間下意識撚着一股線磨着,也不知昨日謝玄同王氏到底說了什麽。
今晨好一頓荒唐,她可沒忘了早上太子來而複折的事情。
難不成并沒有說十年前的事情?若是說了,王氏應是會派人詢問元喜,是不是她這裏透露了什麽。
謝玄初聽自己講的事情時先是激動相認,繼而又憤慨不已。
她還以為至少有點男子血氣上門對峙了呢。
腦海中不期然想到夢裏王氏譴責謝玄的話語。
權勢地位?
或許謝玄猶豫,是因為并不在乎王氏騙不騙,只要太子妃姓王,有個好岳家做靠山,幫助他站穩太子之位,就夠了吧。
果然世間難識唯君心。
她心裏一嘆,再不為這些感傷,吩咐秋露着人暗中扣了元喜,選了一條朱青雙色绡紗披帛,“走吧。”
四下伺候的屈身應是。
宮門外左佳慧并沒有等,她雖然有心一起,身邊的李嬷嬷勸了好久,最後以不合規矩,旁人會笑話雲良娣才将人勸下。
到時已經是未時三刻。
果然沒一人到,只有內宮局的宮人在忙活。
如此在百步廊下,看各宮閣送來的拜門詩做消磨時間,不知覺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
終于有別的宮殿人來賀,陸霜雲下了臺階,卻不知身後有宮人機靈,将她額外多看了幾眼的詩詞摘抄送到崇文館。
這邊是姐姐妹妹情好,崇文館的謝玄卻是撓頭騷耳,焦灼不已。
一看有宮人護送了詩詞進來,急忙拽來看,“孤平生最讨厭就是作詩,卻偏走在哪裏都要寫詩,真是愁人。”
太子講讀明正,明大人倒是不管他寫詩為何,只有殿下肯拿筆就是好事,“回太子話,這賀生辰一事本是源自……”
一聽他聱牙戟口的典故來源,謝玄滿腦子官司更多,索性趁他不注意接過小內侍遞過來的棉團子堵住聲音,專心賦詩。
早知道就在栖琅閣同她一人一碗長壽面慶賀了,非要裝大尾巴狼設宴,連首能拿的出手的詩作都沒有。
還是先看看小雲子到底喜歡哪一種風格的吧。他心說。
一時崇文閣難得有了和睦景象。
下首的臣子兢兢業業地說史用典,上座的太子埋頭苦讀,筆綴不停。
直到上燈時分,好不容易寫了一首,謝玄摘了面團,打斷滔滔不絕已經半個時辰的講讀大人。
“明講讀,您看看孤這首拜門詩作得如何?”
明正恭敬地接過白紙,一字一句輕聲誦讀,伸手一捋胡子,一邊點頭,“太子作詩的功夫有長進了,比以前寫得像樣。不枉以往的辛苦。恭賀太子。”
東宮的一衆屬官中,明正大人是比較公道的人,又會做人又會做官,覺得好就誇有進步,覺得不好就說還是以前的好。
謝玄一聽就知道自己寫得不錯,擺擺手叫人送去麗正殿,“有勞明大人。天色已晚,孤就先去赴宴了。”
說着話,匆匆離去。
口中稱呼‘恭送太子’的衆人還沒完全叩首,太子已經跨出殿門,轉眼消失在臺階下。
明正看向殿下消失的方向,奇道:“今日是哪位貴主的生辰?”
勞動太子這麽挂心。
他做了太子老師五年,還是頭一回見認真模樣的太子呢。
內侍:“回大人話,今兒是雲良娣的生辰,殿下在麗正殿為良娣設宴慶生辰,難免有些性急。還請大人莫怪。”
一個伺候筆墨的小太監,在這兒上什麽眼藥水?
明正面上不表,只微笑點頭。
心說雲良娣,那不就是禮部大人陸大人的女兒嘛
漸漸浮上一個念頭——其實太子貪戀美色沒什麽不好,美色若是能勸太子多讀書,也是有功一件。
被外臣在背後布置任務的雲良娣此時已經微醺狀态。
因着是生辰,有些人勸的酒不好推辭,再加上這些人起哄,大宴還沒開,一向酒量淺的人臉蛋上挂了兩坨紅。
氣氛等太子的身影一出現,頓時炒到最高興處。
白日裏人人都聽說了太子的不良癖好,到底在場衆人并沒有親眼見,終究是有幾分意動的。
尉春燕眼神一動,示意衛孺子将陸氏引到別處,跪在殿正中請殿下賞眼,看看自己最近寫的字可有進步。
下晌百步廊上的詩詞都已經移到內殿,謝玄起意也想看別人寫的和自己的,誰高誰低,便也随口應了。
二人踱步到左近,一張張看去,雖然都是內宮女眷所寫,确實都好。
謝玄也沒覺得自己差,回頭看陸氏正同什麽人在說話,想到什麽,便尋身側的尉氏道:“你的是哪一個?”
尉春燕伸出玉指,修剪圓潤好看的指甲上描着如牛血般鮮豔的朱砂料,襯得指細白嫩,隐有梨花香浮動。
香氣點在一張紙上,“殿下,這一張是妾身寫的,寫的不好,您見笑了。”
謝玄視線從那只奇怪的爪子上移開,落在紙上,過半晌點點頭,“你這字确實一般,回去好好練練。”
一頓,看向她袖間,“若是要練字,指甲得修地短些,要不然不好握筆,知道了嗎?”
他最開始練字就因為指甲長,磨得手指都破皮流血了。
好為人師的太子并不懂尉氏的女兒心,又看了幾張,轉身瞧見身後宮婢托盤上有兩個小琉璃盞,內裏顏色鮮豔好看,正覺渴,随口拿了飲盡,“你再學學別人的字,孤先去別處瞧一會兒。”
尉春燕阻攔不及,半張着嘴看他轉身,避開四周人,悄聲道:“哪個裏有東西?”
翠柳苦着一張臉,搖搖頭,“奴婢記得是左邊的,可方才人多,盤子好像被人動過,說不準了。”
盤子上右邊的杯子已經空了。
也就說太子沒喝到?
尉春燕狠狠瞪她一下,扭頭尋太子的身影,正好撞入不遠處左佳慧的興味視線,兩人對視,只見對方一挑眉頭,另取了一個杯子,來來回回地在手中交換。
尉春燕:“……”
是她給換了!
兩杯酒裏都沒有東西!
她恨恨地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左佳慧手中動作一滞,哐地一聲小瓷杯砸在裙擺上,她疑惑地撓撓腦袋——那酒原來是給她自己喝的呀?
嗨,看見尉氏貼身宮女偷摸摸地往酒裏放了一顆小丸子,她只當尉氏要借着敬酒坑雲姐姐呢。
趁着沒人注意,她把兩杯酒倒騰了位置。
誰知太子喝了一杯,尉氏自己又喝了一杯。
這……不會闖禍了吧。
幸虧只是小宴,衆人只玩到戌時便散宴告辭。
此一小宴,太子在衆人心中又恢複成早前溫柔可近的郎君模樣,衆人跪伏在地心裏都盼着今夜能同他親近親近。
畢竟他們可都瞧見太子喝了不少呢。
謝玄也覺得自己喝多了。
衣襟間都是熱氣,逼得他只想寬衣脫袖好好喘口氣。
人前只好忍着,“今日是雲良娣的生辰,孤便陪陪她吧。”
雲良娣乖巧地抿嘴點頭,“謝殿下賞。”
衆人:“0……0”
是有些醉在雲良娣身上的。
——
醉着的雲良娣同姐妹們道謝告辭,轎一擡,內宮城小風拂面,終于吹去幾分醉意,人也清醒不少。
走在她前面的謝玄報以同樣感受,可能是方才殿內空氣不暢,憋得人胸悶,出來有涼意,燥熱也纾解不少。
很快到了栖琅閣。
早有接駕的旨意傳來,宮人嬷嬷跪迎兩位主子。
陸霜雲看他自去了正殿呆着,吩咐熱水香湯伺候,自己也尋了側殿卸妝沐浴。
喝了一身的酒氣,難聞。
她沒有伺候人的心思,看宮人拿了貼身的裏衣,搖搖頭,随意挑了一件白花缬綠絹裙,上面裹胸搭了寬袖子的淺緋紗衫。
她一回到寝殿,就見那人還是早前的樣子,應是沒梳洗,臉上是濃濃的酒意。
見她人來,擡起一雙黑瞳看自己,眼尾莫名帶着紅。
不仔細看,還以為方才是偷偷哭過呢。
陸霜雲吩咐人端上備好的醒酒湯,“太子,進一碗醒酒湯吧。”
燈光璀璨,正好瞧見她蹙起的眉頭和不悅神情,謝玄沒來由地煩躁,一擡手将桌上的器皿熱湯摔了一地,“都滾出去!”
宮人連忙應是,不一會兒屋中只剩三人。
謝玄瞄一眼僵在原地的宮人,知道這是貼身伺候陸氏的宮人,叫……秋露,“怎麽,怕孤吃了你家良娣嘛?”
秋露‘唰’地跪在地上,趕忙磕頭,“回殿下的話,奴婢是……”
謝玄沒耐心聽她說完,厲喝打斷:“知道自己是奴婢,還敢抗旨不遵!你有幾個腦袋夠孤砍的?來人,拖出去!”
外間不知何時有孔武有力的帶刀侍衛守着,應聲進來,提着秋露的臂膀一路拖出去。
秋露:“太子恕罪,求太子開恩,饒了我家良娣,求太子……”
後面幾聲變成嗚嗚聲,想是被人用布堵了口舌。
陸霜雲追了出去,只慢了一步,‘哐當’一聲,殿門在眼前被人關上,她拍了幾次不見有人開,含恨扭頭,“我看殿下是瘋了吧。”
殿下沒搭理她。
倒是覺得自己越來越熱,伸手用力扯開自己的衣領,哼哧哼哧直喘氣。
陸霜雲瞧他不對勁,湊近幾步,就聞他道:“陸氏,你有什麽事情瞞着孤嘛?”
她腳步一頓,心說:那可多了去了。
道:“回殿下話,妾身不曾瞞您什麽。”她反問,“倒是殿下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妾身了?”
謝玄:“孤不曾。”
胡說!
陸霜雲看他還同自己正常對話,收回擔心,遠遠尋了一只高腳牙凳坐着。
被冷落在一側的太子覺得自己好委屈,注視她面上神情,“你不信?孤說沒有事情瞞着你就是沒有。”
陸霜雲:“妾身說沒有瞞着您,就是沒有瞞着您。”
謝玄一拍長榻,眼神中有逼迫閃過,“你胡說!你分明有事瞞着孤。”
摔摔打打?
陸霜雲一凝眉眼,探出手将一側擺着的一對玉石小獅子劃到地方,‘咚’地一聲悶響,“殿下才胡說。殿下分明也有事瞞着妾身,卻偏要說沒有。”
那小獅子是自己親自從庫房中挑出來的!
看她漫不經心地就摔了,謝玄覺得摔的不是玉,是他的心。
他沒耐住,大吼道:“十年前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卻偏偏假裝不知,還讓元喜傳信給太子妃,你設計王氏,設計王家,你還設計孤!這不是欺瞞是什麽?”
他竟然知道了?誰說的?王氏還是元喜?
元喜才被自己摁在柴房,不曾聽聞有人審訊。那就是王氏說的。所以昨夜他确實同王氏對峙過。知道了全部真相。
抓住了把柄,那又如何?
陸霜雲比他聲音還大,“你吼什麽吼?!我算計了又如何?善見善念,惡見惡事。我不過是說了一件往事,元喜背主也是我指使的嘛?王氏将十年前算做她的功勞,也是我教唆的嘛?”
謝玄覺得昨夜積攢下的怒火并今日晨間在王氏那裏受到的屈辱齊齊郁結在胸,他拽了外衣散氣,順便不停嘴,“我沒說是你的錯。但是你敢說你問心無愧?”
陸霜雲:“我問心無愧!”
上一輩子讓人家不明不白地毒死,不過是引誘一下罷了,還沒夠呢。
還有……
“吵就吵,你脫什麽衣服?”
脫衣服的人動作一停,很快又繼續,比先前還急躁了不少,“整個東宮都是孤一個人的,我想在哪兒脫在什麽時候脫,你管着嗎?”
浮浪!
陸霜雲氣得心疼,順手拽了頭釵朝他扔過去,“那你滾出去脫!”
頭釵正中砸在眼上,有細小的嵌口扣在眼窩上讓他眼睛一酸,很快就有了淚意。
謝玄脫得更快,一轉眼只剩裏衣在身,終于能好好出口氣了,他深吸一口氣,“你瞞着孤算計孤,孤難道不能說你一句?還……你還當着我的面演戲。你裝什麽無辜。”
陸霜雲:“我不無辜?那你們人人都無辜,單我一個惡毒,對吧?讓人家下了紅花喝了半個月,我惡毒,是吧?人家專門賞了太後忌色料子,叫我穿了赴宴,也是我惡毒,是吧?”
謝玄:“……”
忘了這兩件事了……
吵了這半晌,實在口幹,一看,茶壺都讓自己摔了。
“你別轉移話題。”
陸霜雲看他那張臉就來氣,左右看看,自榻上拽了方枕頭甩過去,“我要是惡毒,你就是陰毒。王氏該死,你也得千刀萬剮。都這會兒,還護着她呢。王明那把老骨頭當了你岳家,你晚上躲在被子裏偷笑呢吧!”
謝玄一急,避開方枕頭沒避開陶瓷碗,又讓磕了一包,“你才躲被子裏偷笑呢。把我們耍地團團轉,笑地米飯多吃了好幾碗吧。”
“還敢胡吣!仔細打死你!大婚夜誰讓你來我這屋的?是王家吧?怕別人看出你偏心那個女人,拿我當擋箭牌,是吧?”
後來是有刻意親近別人保護王氏的想法。
但那都是以為王氏是救他的小書童之後的事情了。
怎麽就扯到大婚夜上?
他想要辯解,一擡眼正好看見她從不知道哪裏拽了一方硯臺來,急忙矮身躲過,背後的銅花小鏡‘哐’地一聲摔了粉碎。
他目眦欲裂,這是真沖着要他命來的。
稍稍冷靜的神智再次燃起怒火,“你放屁。淨由着你說了。還敢提大婚夜?你是我謝玄的良娣,見了什麽狗屁探花,就敢親熱地叫人家哥哥,哥哥長哥哥短,哥哥找個好姑娘。沒得我替你害臊。”
哈!
還牽扯自己孟浪
她一時失言:“害臊?我才替你害臊。東宮上下,就連耗子洞裏的母耗子都知道你是個性/癖乖張的變态。沒得侍寝還要替你辯駁,我才丢臉呢。”
屋中一靜。
好半晌,聽他喘着粗氣道:“他們說我是個什麽?”
她沒答。
扭頭才發現外間滿地碎片淩亂,他随處扔開的衣衫,撕扯兩半的枕頭、披肩還有好多花樹枝桠。
只有裏間未收波及。
繞過一路上的狼藉,氣出了,醉酒的後勁上來了,只覺得眼前暈乎乎的。
猛不丁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追過來,她下意識扭頭,只看見背光過來的這人眼中像是簇了兩團小火苗,跟畫本上深夜狩獵的狼一般。
她還沒反應過來,肩頭猛地傳來一陣劇痛。
隔着輕薄的衣衫,一口惡狠狠地咬在她右肩上,一直到有血腥味傳來才松口。
她那點小胳膊小腳踹人一點也不疼,謝玄無視,有力的雙臂将人抱起擱在裏間的花架上,而後強勢地将她雙腿分開,擠在她身前,“你說孤是變态,那今夜就變給你看!”
醉酒的人經不得激。男女都一樣。
陸霜雲嘶着氣沾去肩頭的血漬……還有口水,聽他不要臉,眉頭一挑,挑釁道:“你行嗎?”
真男人,不可以不行!
‘小雛雞’眼神一暗,單手甩了身上最後一塊布料,□□着胸膛抱她下來,滾上榻。
——
屋內争吵的聲音終于停了下來,回廊下守着的東宮侍衛長周風暗自松一口氣。
上一次太子在栖琅閣呼救,鬧得阖宮一場誤會。
他真害怕這次太子争不過良娣,再一次呼救,再丢一次臉。
他清清嗓子,覺得此時應該不會聽到主子們的秘密,一招手,示意侍衛可以靠近點,那些宮人和嬷嬷們也可以放進來幾個。
哦,那個哭着要替主子受苦的小宮女就算了吧。
豈料他人往裏走了幾步,正好屋裏傳來幾句含糊的對話。
女聲:“你到底會不會?”
男聲:“你着什麽急?我在找。”
女聲:“你要是不會,換我來!”
男聲:“急死你算了。”
周風:00……00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進了我的耳朵?!!!
下一瞬有一些不可描述的聲音傳出,他急忙捂住耳朵,向後轉身。
跟着進來的侍衛們眼看他們上官面紅耳赤地捂着自己耳朵,壓低聲音像趕小雞子似的又把他們趕出去。
衆侍衛:“???”
宮人和嬷嬷們:“???”
一旁樹下被綁着的秋露瞪着為首的那個男人:“嗚嗚嗚嗚嗚嗚”
放我進去,別傷害我家良娣,有什麽沖我來!!!
周風:“……不,我覺得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