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圓月高挂漆黑的天空,金伝懿遣退了在一旁服侍的喜春,獨自坐在安放于拱形雕花木窗旁的檀木桌前,手裏拿着沾了墨卻遲遲不下筆而幹枯的狼毫筆,一手托腮,看着桌上打開的書頁。
「這好嗎?」她忍不住皺起眉頭,然後搖搖頭,似乎不甚滿意,又翻了幾頁,「還是這個好呢?」
她這樣的舉動反複了好幾次,全都落入站在連結兩人房間的通道上的皇甫邵眼底。
她到底在看什麽?
他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好奇心竟然如此旺盛。
再也按捺不住,他沒有刻意放輕步伐的來到她的身旁,為了就是要讓她主動發現他。
但是,他打錯如意算盤了。
小妮子專注的程度遠超于他的預估,纖細的小手貼在臉頰旁,嘴巴念念有詞,好像煩惱至極。
「想什麽,這麽入神?」皇甫邵總算是開口了。
嬌小的身軀因為吓了一跳而顫抖一下,詫異的擡起頭,望向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旁的皇甫邵。
「吓着你了?」瞧她像只受到驚吓的小兔子,他的語氣不自覺的放軟。
「嗯。」金伝懿微微蹙起眉頭,「你什麽時候站在這裏的?」
「方才我站在那裏看了你好久,」他用下颚指了指連結兩人房間的通道,「接着才走到你身邊,很好奇你究竟在看什麽東西,竟然能看得如此入神。」
「我都沒發現。」她一臉錯愕。天啊!那他不就看到她自言自語的傻愣模樣?
「所以我才說很好奇你究竟在看什麽。」皇甫邵看着她驚詫的生動表情,不自覺的揚起淺笑,低下身子,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書籍,「這是……」
「是……食譜。」他的突然靠近,讓金伝懿的心跳驀地加快,支支吾吾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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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曉得自己是怎麽搞的,為什麽當他身上淡淡的皂香竄入鼻腔中,她向來規律的心跳會亂了節拍?
「你看食譜做什麽?」望着她的側臉,他才發現她細致的肌膚染上了紅暈。
嗅聞到微微的花香味,他知道那是屬于她的味道,因為昨日與她交臂喝下合卺酒之際,她身上甜膩的味道早已蓋過酒香,攻占他的味覺。
「因為……我今日傍晚在池閣遇見一位長者,瞧他正準備吃下太過油膩的下酒菜,于是告訴他別吃,長者就要我明日做些适合老人家吃的下酒菜。」金伝懿水亮的大眼瞥了皇甫邵一眼,随即移開視線,緊盯着食譜,但是書頁上的字一個也沒有讀進心裏。
蔔通的心跳聲在她的胸臆裏回蕩,她不敢看他,因為只要看着他,就會呼吸急促,話都說不清楚。
但是現下她刻意避開他的臉,佯裝忙碌,他的呼吸聲與從身上傳來的熱度和壓迫感還是讓她感覺不自在,小臉無法克制的發燙。
「長者?」皇甫邵勾起一邊眉頭,心底有些疑惑,「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一名身材壯碩、面容嚴肅的老翁,他的年紀看起來約莫五十多歲。」她很努力的形容今日遇見的老者模樣。
揚起的嘴角瞬間下垂,他的面容變得漠然。
「你可知道我遇見的人是誰?」金伝懿擡起頭,看了突然沉默的皇甫邵一眼,企圖從他口中一探究竟。
「也許吧!」他低啞的嗓音隐含着些許冷淡。
「是嗎?」她的年紀雖輕,但看人臉色是她的強項,從他說話口氣的轉變和僵硬的身軀,便明白他不想談這件事,于是适時的打住話題,點了點頭,随意的翻閱食譜。
在安靜的房間裏,仿佛發出呼吸聲都是一種犯罪,她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故意放慢呼吸的速度。
「你會做菜?」不曉得過了多久,皇甫邵才又開口。
「只是很喜歡研究。」
「研究?」他不懂,有人在研究做菜的嗎?
「對呀!我喜歡研究什麽食材加上什麽東西,或是烹饪時間多長,抑或用什麽方法做菜會最好吃,而且我也很愛研究新的菜色與擺盤。你一定不知道,當我先在紙上寫了該怎麽做某一道菜,然後畫出要如何擺盤,等正式烹饪之後的成果擺在桌上,是多麽……」金伝懿一講到做菜就眉飛色舞,而且滔滔不絕,完全忘了方才的慌張情緒,直到與他的目光相接那一刻,趕緊收斂雀躍的心情,變得尴尬,「快樂。」
「怎麽不說了?」瞧她的笑靥突然消失,皇甫邵疑惑的問。
不曉得為什麽,看見她喜孜孜的模樣,他總是平靜,甚至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心,竟然滲出些許愉悅。
「我說完了。」她傻笑。
「那你準備好明日要做哪幾道菜了嗎?」他再辟一個新話題。
「我還在考慮,有幾道菜還挺拿手的。」她努努嘴,略顯困擾。
眼看她一臉苦惱,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卻沒有說話。
「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發現他一直盯着自己,她緊張的伸出手,摸了摸臉頰。
「沒什麽,你好好的想,別太晚睡了。」皇甫邵轉身離開。
金伝懿望着穿着素白色便袍的他,長發随意的紮在腦後,肩頭十分寬厚,身形精壯,讓人為之着迷。
天啊!她猛然發覺自己的思緒已經脫軌,急忙搖搖頭,不斷的暗暗譴責自己。
不一會兒,看見他就要走過通道,她連想都沒想就開口,「那個……」
她甜膩中帶着些許遲疑的聲音傳入皇甫邵的耳裏,轉身望着她,神情依舊淡漠,心底卻詫異。
他從沒想過,她會有這番心思。
「怎麽?你今晚是打算要我侍寝嗎?」他語帶笑意的問。
是的,他就是這麽認為,以為她開口喊他,是為了要他成為真正的驸馬爺。
「我不是這個意思。」金伝懿俏麗的小臉瞬間漲紅,急忙否認。
再怎麽說,她也是個女孩,怎麽敢開口說這樣的事情?況且方才也只是不小心任由自己偷偷的欣賞他高挺的身形,并無其它邪念。
看着她慌張的模樣,皇甫邵知道她不是個會說謊的女孩,所以認為她喊他是別有用意。
「那麽你喊我是為了什麽?」
「我只是想問你,倘若我想商借廚房,應當要找誰?」金伝懿說出自己的想法。
原來是為了這個,他發現自己太瞧得起她了,畢竟她也才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哪有臉皮與勇氣同長她十歲有餘的男子說這些。
「後院有一個小廚房,裏頭的鍋具雖然都被撤走,但是奴仆們日日都會打掃,因此十分幹淨,而且爐竈也還能使用,你可以同管家說我答應你使用那間小廚房,要管家命人取來你需要的鍋具即可。」
皇甫邵雖然心裏早已有了底,知曉她傍晚時遇上的老者是誰,思緒千回百轉,但在她開口想借廚房之際,他卻毫不猶豫的願意将心中視為回憶之地的小廚房借給她使用,這究竟是什麽心境,他也說不上來。
「真的?」金伝懿一聽到能擁有屬于她的小廚房,開心不已。
「嗯。」他點了點頭,「還有事嗎?」
「沒事了。」她笑着搖頭。
他沒有回話,再度轉身。
「那個……」
甜膩的遲疑嗓音再次傳來,讓他不得不再次回頭。
「晚安,祝你有個好夢。」金伝懿沖着他微笑。
眉頭輕輕一挑,皇甫邵畢竟不習慣說這樣的話,頓了下,才尴尬的開口,「你也是,祝你有個好夢。」
她用力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然後低頭看食譜,嘴角卻無法控制的上揚着。
皇甫邵回到屬于他的房間,因為了無睡意,索性站在窗前,深沉的雙眼望着漆黑的夜空。
「伝懿是個好女孩。」
「她善良、懂事,從來不曾聽聞關于她同別人怨天尤人的流言蜚語。」
「從小,她母親過世後就是一個人,在偌大的皇宮裏沒有依靠,獨自度過日複一日的春夏秋冬。」
「我答應過她母親,要替她找一個靠山,而那人,我不做他選,就只有你能。」
金浚今日在禦花園同他說的這些話,他怎麽會不知道?
倘若她不是善良的女孩,那麽他凱旋歸來的那日,她就不會在冷風習習的夜裏靜待金浚的到來,同他商量取消婚約,為的就是不想讓他明知未來的妻子命中帶煞,還得要違背心意娶她為妻。
倘若她不是懂事的女孩,那麽稍早在用晚膳時,她詢問關于他與父親之間的心結,他以沉默代表不回應,她就不會适時的打住話題,為的是不想讓場面尴尬。
巴掌大的小臉上鑲着精致的五官,倏地浮現他的腦海。
皇甫邵無法想象,那孱弱的嬌小身軀怎麽有這麽大的忍耐力,包容所有的人對她的評頭論足,背地裏說她閑言閑語?
他的心頭隐隐作痛,為了她而不舍。
然而他的疼惜能成為她堅固無比的靠山嗎?
皇甫邵不知道,也不确定。
一早,金伝懿如同昨日來到皇甫骅的門前欲請安,卻還是吃了閉門羹。
「謝謝你,小麗姐。」她笑着同替她通報的小麗道謝。
「公主,請別這麽說,這是我該做的事情。」小麗雖然依舊面容嚴肅,但是早已深深的喜愛這名客氣待人、沒有任何架子的新夫人。
金伝懿沒有久留,同喜春先到大廳用了早膳,接着找到正忙着監督奴仆打掃的管家。
「陳伯,打擾你了。」金伝懿站在身後開口。
老邁的管家陳伯轉身,一看見她,立刻露出慈祥的笑容,「原來是公主,請問你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昨夜驸馬說我可以使用後院的小廚房,并要我來麻煩你命人替我準備一些鍋具。」她嗓音柔軟,态度有禮。
「什麽?你說驸馬爺答應讓你使用後院的小廚房?」陳伯一臉詫異。
「嗯。」金伝懿雖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陳伯确定自己不是耳背聽錯了,看見妻子陳媽剛好經過,急忙招招手,大聲喊道:「快過來這裏。」
陳媽不明所以,快步走過來。
「快去準備鍋具,送到小廚房,公主要使用。」
「小廚房?」陳媽遲疑着,「可是……」
「可是什麽?公主使用小廚房是得到驸馬爺的許可呀!」陳伯興奮不已。
「真的?這可不得了,我得趕緊準備鍋具送過去。」陳媽頓時也變得喜孜孜,大步跑向廚房。
金伝懿與喜春面面相觑,對于皇甫邵同意她使用小廚房的決定竟然會掀起軒然大波而感到不解。
「公主,你打算烹煮食物嗎?」陳伯一臉雀躍的問。
「嗯,我答應一位老者,今日要做下酒菜給他吃。」
「你有食材嗎?」陳伯太開心了,只顧着問她有沒有材料可用,卻忘了也該問她口中的老者究竟是誰。
「我正愁沒有食材可用,不曉得是否可以麻煩你派人去購買?」金伝懿有禮的詢問,深怕自己的舉動會增添奴仆們的麻煩。
「當然可以,你把食材清單給我,我馬上派專職采購的奴仆去幫你購買。」
「清單在這裏,麻煩了。」她急忙從懷裏取出昨晚拟好的清單,交到陳伯的手中。
「請公主回房裏休息,我想約兩盞茶的時間,采購的奴仆就會返回府邸,屆時我再請人到你的房裏告知。」陳伯的笑容越來越明顯。驸馬爺答應公主使用小廚房,是不是代表皇甫家的未來有希望了?不論如何,他可是樂見其成。
「那就萬事拜托了。」金伝懿禮貌的點了下頭,領着喜春離開。
一踏入房間,喜春忍不住開口,「公主,我實在不懂,為什麽管家一聽見驸馬爺答應你使用小廚房就如此雀躍?」
「我也不清楚。」金伝懿習慣性的努努嘴。
難道那間小廚房在皇甫邵的心中是十分重要的地方?
下一刻,她又推翻自己的猜測。
不可能!倘若小廚房對他而言非常珍貴,裏頭有着他的甜美記憶,他怎麽可能會輕易的答應讓她使用?
金伝懿深深的明白,這樁婚姻對皇甫邵而言是不得不為之,雖然她并不清楚他的心裏是否有了人,但他不會是個僅僅兩天就能愛上一名女子的多情男人。
果然如陳伯所言,約莫兩盞茶的時間,小夏來到房門口,引領金伝懿與喜春來到後院的小廚房。
廚房裏光線充足,打掃得一塵不染,就連空氣都十分清新,沒有任何油煙味,雖然空間僅能容納三人站立,但是有爐竈,還擺了一張木桌,桌上有各式各樣的鍋具,旁邊的水缸裝滿幹淨的清水,可說是應有盡有。
「好別致。」金伝懿一眼就愛上這間小小的廚房。
「公主,你瞧,陳媽還替你準備了調味料呢!」喜春将竹籃放在木桌上後,看到釘在磚牆上的木櫃裏擺了瓶瓶罐罐,開心的說。
「喜春,你也看這裏,管家請人購買的食材看起來好新鮮。」金伝懿指着擺在一旁的食材。
「這菜葉看起來鮮嫩無比,恐怕是今早才摘的吧!」喜春愉悅的附和。
金伝懿現下只感到無比的快樂,看着皇甫邵答應讓她使用的小廚房,心頭竄過一股暖流。
無論他是否願意與她共度白首,不去想他是否被迫娶她為妻,她要的真的不多,只要有個能讓她遮風避雨的地方,就能滿足她小小的心,而如今他貼心的讓她使用這裏,早已超出她的預期,因此她暗暗告訴自己,無論他與她是否有未來可言,她一定要記住現下這滿滿幸福的一刻。
傍晚時分,晚霞仿佛讓大地萬物鑲上金邊。
「這是山藥炒蝦仁,山藥是十分健康的食物,吃了不僅可以補血,還能強身。」金伝懿指着石桌上最靠近自己的一盤菜,嗓音輕快的介紹。
「樣子看起來不錯,但是吃起來如何就不知道了。」老者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切成大小适中,剛剛好一口就能放入嘴中的山藥,咀嚼了好一會兒,「不錯,山藥脆而不軟,其中還夾雜蝦仁的味道,我喜歡這道菜。」
「那你吃吃這道。」有了老者的鼓勵,她放心不少,急忙再指着另一道菜,「這道是梅子嫩雞,雞肉先用我特制的醬料腌漬半個時辰,再川燙,然後以蒸籠蒸煮,不僅入味,還少了油膩。」
「喔,聽起來還挺特別的。」老者夾了一塊雞肉,放入嘴裏,感覺到雞肉不僅香嫩,咬起來還有淡淡的梅子香味,是十分對味的下酒菜。
「如何?」瞧老者沒有開口評論,她心急如焚的探詢。
「我很喜歡這道菜。」他揚起嘴角,毫不吝啬的贊賞。
「太好了,最後這道是熏鲑魚鮮果卷,我将山藥先煮熟,然後在中間挖洞,再把熏好的鲑魚放入裏頭,淋上我特制的醬料,不曉得合不合你的胃口?」
老者放入口中品嘗,這次不等她詢問,立即說出評論,「這道菜甜中帶鹹,吃起來十分爽口,我也非常喜愛。」
「你能喜愛,我真的好開心。」廚藝受到肯定,金伝懿露出大大的笑靥。
「丫頭,這些菜當真都是你做的?」
「是的,我十分喜愛烹調食物,這些菜色是我閑來無事時研發出來的,并且經過許多次的實際烹煮,然後得到現在的成果。」
想起自己失敗了許多次才得以成功做出的食物被肯定,她有說不出的成就感與雀躍。
瞧她如此興高采烈,始終一臉嚴肅的老者不禁露出慈祥的微笑,「丫頭,別坐在一旁看,你也來嘗嘗。」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金伝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這一幕,全落入順着回廊走近池閣的皇甫邵眼底。
他不曉得自己究竟生了什麽病,看見老者,理應要走得遠遠的,但是在她絕美笑容的感染下,竟然有股強烈的沖動,走向池閣,為的是加入他們。
「爹,孩兒回來了。」站在她的身後,他嗓音低啞的開口。
金伝懿詫異的轉頭,看不清楚背對着夕陽的皇甫邵究竟是怎樣的表情,心底卻滲出寒意。
「丫頭,你同驸馬爺回房吧!」與她談天說地的老者正是皇甫骅。
她詫異的看向皇甫骅,掙紮了許久,總算發出沙啞的聲音,「你知道我的身份?」
皇甫骅沒有回話,微微揚起嘴角。
原來自始至終只有她傻傻的不知道,連續兩日拒她于門外的公公,接連兩天與她在池閣相見的老者,竟然是同一人。
然而,昨夜當她埋頭研究食譜時,皇甫邵早已知曉她口中的老者是何身分,卻不同她明說。
說到底,她雖然是皇甫邵的妻子、皇甫骅的媳婦,但終究是外人。
「原來如此。」金伝懿用力點了點頭。
當她咬着唇,思索着該說什麽才不至于讓場面太尴尬時,卻瞥見皇甫邵走到她身旁,那雙總是深沉的狹長眼眸流露出一絲絲的愧疚與關懷。
是她的錯覺嗎?
他雖然不說話,卻還是關懷着她?
兩人四目相接,他的嘴角揚起了微乎其微的弧度,接着開口打破沉默,「回房吧!沐浴過後,就可以用晚膳了。」
金伝懿輕輕點了下頭,淡淡的甜膩滑過心底。
她明白了,就算他們還不将她當作家人看待,但這表示她還有努力的空間,得到他們的認同、打入一個家庭并不是容易的事。
向來樂觀的她朝皇甫邵綻放大大的笑靥,随即站起身,望向皇甫骅,「爹,你今日會跟咱們一起用晚膳吧?」
皇甫骅慈祥的笑看着金伝懿,雖然對媳婦很有好感,但是有些事情也是不輕易退讓的。
「丫頭,你跟驸馬爺一起享用即可,我習慣在房裏吃飯。」
「我明白了。」盡管有些失望,不過她決定要慢慢來,很多事情的改變并非一朝一夕,這道理她懂。
皇甫邵率先轉身,走出池閣,一句話也沒同皇甫骅說。
金伝懿朝皇甫骅點個頭,跟在皇甫邵的身後,也打算離開。
看着他們的背影,獨坐在池閣裏的皇甫骅開口,「丫頭,這些菜,我明日還要吃。」
皇甫邵和金伝懿聽了,頓住腳步。
她立刻轉身,嗓音甜膩又輕快的說:「明日我會做不一樣的菜色給爹吃,所以今日這些菜,你明日是吃不到的。」
皇甫骅笑得眯起眼,「你這丫頭,我明日會引頸期盼你的新菜色。」
皇甫邵從頭到尾一直背對着父親,然而當他聽到印象中總是不帶溫度,甚至隐含着厭惡同他說話的低沉嗓音,如今變得愉悅,薄唇緩緩的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