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地下室酒吧內,顧芷殇打量着這個面積不大的地方,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就是韓子沾說的什麽魂靈聚集地。
夜枭從上面“噠噠”下來,看到韓子沾防賊似地目光,不由一哆嗦,靠,有必用要這種眼神嗎?哥對兄弟的女人沒興趣……夜枭一邊承受着韓流氓殺人的視線,一邊客氣的和顧芷殇打招呼,“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顧芷殇笑笑,對他伸手,“夜先生你好……”
夜枭的手剛伸出,旁邊突然伸出一只手打落,韓子沾眼帶警告的瞪着夜枭,順手把一本書放到顧芷殇手上,“女人,你要的東西這書上都有,他也是看書得來的。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看。”
“……”顧芷殇夜枭雙雙無語。
顧芷殇有目的翻閱着書,不由蹙眉,書上都是記錄幾百年前魂使的豐功偉績,幾乎沒有負面消息,而夜枭所說人類拒絕魂使的記錄也是一句話帶過。
書中記載,魂使的存在與人類并行,且以人類的保護神自居。可顧芷殇看來看去都覺得,雖然魂使自認身份高與人類,可他們存在的價值卻只是為了人類服務。
魂使界把人類、魂使、魔族統稱三維空間,夜枭為了讓顧芷殇明白魂使的定義,用四面體詳細解釋,除去代表人、魂、魔的三面,第四面被解釋為未知空間。
萬年前,三界簽署相關條約,奉行和睦相處互不侵犯原則,和平維持了萬年,直到幾千年被魔族擅自打破,魔族利用本身擁有的異能攻擊人類和魂使,導致人類和魂使聯手抗擊魔族,魔族最終被趕出人類世界另尋生存空間。而魂使和人類則達成共處協議,随着時間的流逝,兩屆通婚,魂使純正的血統逐漸消失,魂使職責的延續也因兩屆通婚由最初的天生魂使轉變為血液傳承。
顧芷殇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夜先生,我來找你不是想聽這些,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擺脫現狀。你知道我和你們不同,并不知道如何讓自己自如的應付那些神魔鬼怪。”
夜枭呵呵笑着,“顧小姐,聽不聽是你的事,說不說是我的事。”說完,低聲湊近,“既然引魂使大人帶你來這裏,總壇的追魂使肯定也知道這事,讓你了解魂界歷史是我的職責。總壇是要做調查的,我可不想擔上失職的罪名。”
“呃……”顧芷殇驚訝,“你們魂界也和人類一樣争權奪勢按功論賞?”
“除了方式與職責不同,其實和人界沒什麽不同。”夜枭笑笑,指着書中的食物鏈圖片解釋,“弱肉強食是法則,無論哪裏都通行。”
“女人,”韓子沾冷飕飕的叫了一句,哀怨,“你還要多久?”
顧芷殇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韓子沾,韓大爺,我們剛來不到十分鐘,你以為過了多久了?”
韓子沾暗自磨牙準備咬死夜枭,怨念,十分鐘?為毛小爺覺得過了十個小時?
夜枭瞅了眼沒出息的韓流氓,故意靠近顧芷殇,“顧小姐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可是內部書籍,沒有加入魂使行列的不能看。不過因為是顧小姐所以不同。”
“謝謝,希望沒有給你添不必要的麻煩。”顧芷殇笑着謝了,總覺得這家夥似乎在有意和自己拉近距離。
“不麻煩,顧小姐有需要,盡管找我就是。”夜枭殷勤的遞過一杯果汁,“顧小姐名字很特別,芷殇芷殇叫起來很順口,顧小姐不介意的話,我這樣叫不冒昧吧?”
“你想都別想!”韓子沾忍無可忍,吼了出來,“夜枭你去死!”一擡頭發現顧芷殇手裏端了杯子,急忙沖過去,“女人,不要喝!”
韓子沾沖上去就搶,被夜枭直接拉住,鄙視,“子沾,你要喝哥給倒你,你搶什麽?”
顧芷殇裝着沒聽到發神經的韓流氓,喝完果汁低頭看書,不理。
結果,韓子沾神經了,一整晚啥事沒有,就盯着顧芷殇,時不時問一句,“女人,你熱不熱?”
顧芷殇被問的煩惱不已,“不熱。韓子沾,你煩不煩?”
韓流氓不管不顧,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追問,直到離開酒吧地下室也沒有消停。
事實證明,夜枭還沒無恥到對女人下藥,韓流氓白擔心一個晚上,同時,顧芷殇對韓流氓的鄙視也加重,那家夥就是沒事找事的主。
為此,韓流氓極度郁悶,小爺明明是好心,為毛老是被誤解呢?
連續多日的看房,顧芷殇終于選擇一處環境綠化皆不錯的小戶型,并發布出租信息,沒幾日別墅就被人租賃,房産公司代為簽訂協議,顧芷殇正式搬出那幢承載着她所有美麗和痛苦回憶的別墅。
其中最高興的人要數韓子沾,他拿出地圖對比三天,終于确定那女人的新房子距離貓胡同和自己的公司都比較近。顧芷殇看着那家夥比他自己搬家還積極的模樣,一頭霧水,這家夥整天都在想些什麽呢?
韓子沾在想什麽顧芷殇很快知道,因為韓子沾以一副生意人的模樣和她談了一次。
看着面前一堆資料協議,顧芷殇眨了眨眼睛,“你是說……要我投資你的公司?”
韓子沾小心的斟酌着用詞,“不行嗎?反正你有錢,而且錢也沒處花。我有客源和技術,但是缺錢,你看,明明小爺有自己的公司,那幫王八蛋偏說小爺是無業游民,小爺像無業游民嗎?”
其實,韓子沾一直很介意,因為官司,韓子沾開始接觸報紙,看着報紙上一面倒的誇贊顧芷殇,韓子沾消沉了三天,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卑。
看着那女人曾經的所作所為被人一一挖掘,看着她如月亮般被人捧起,韓子沾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不曾在意過的一切,都成了自己和她之間的差距。
白眼、嘲諷,冷笑……所有貶義的詞語加韓子沾身上他都無所謂,但是,當這樣卑微的自己站在她的身邊,韓子沾便覺得自己無所遁形,看看自己曾經的過往,無一不是最鮮明的對比。就好像,她有多美麗,自己就有多醜陋,她有多高尚,自己就有多卑微……
無人知道的角落,韓子沾站在樓下,仰視着二樓暈黃的燈光,裏面的女子正安然的入睡,他伸手,捧起那點昏黃,低語:“女人,我知道了,只有超越你,我才能捧你在手心;只有比你強,我才能保護你。”
韓子沾想過很多辦法,怎樣才能自己賺錢不辛苦又能把跟着她身邊,一直在糾結,那天,岳翎那女人的話提醒了韓子沾,嚴家要拉攏最天使,韓子沾當時差點殺了那女人,嚴諾那男人是嚴氏的總裁,她去豈不是讓嚴諾近水樓臺?
所以,韓子沾當時就想為什麽自己不和她合作?
為此,琢磨了多日的韓子沾還特地跑去咨詢商業律師,最終列出一份詳細的合作報告,這是韓子沾這輩子和筆打交道,做的最認真的一件事。當顧芷殇看完那份合作協議時,不由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韓子沾,你有什麽目的?”
韓子沾愣住,生怕被拒絕的趕緊拿起來看,“哪裏不公平?我改改……”
顧芷殇滿頭黑線,指了指報告,無奈的說道:“這份報告的有利方完全是投資人,也就是說,我如果投資你的公司失敗,我可以完好無損的拿出我的錢,是完全的受益人,而你是個承擔失敗的那方。面對這樣一份天上掉餡餅的投資方案我能不懷疑你的目的?”
韓子沾額頭冒汗,心虛,“那可能是寫錯了,我改改……”
“抱歉,”顧芷殇起身,“我完全不懂軟件,所以沒有打算投資我不懂的行業。”
“女人!”韓子沾心一急,不由自主一把拉住她衣袖,“我不會讓你有損失,我保證,對軟件我有足夠的信心,我相信現今在軟件編程上沒有人可以超過我……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投資失敗……”
韓子沾話未說完,顧芷殇的手機響了,拿起電話接聽,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顧小姐你好,很冒昧的打攪到你,我是韓氏集團的韓斐,我知道你不認識我,但是我可以用韓氏的未來保證我此次談話的誠意……”
顧芷殇聽着這通電話,一時摸不着頭腦,聽到韓子沾的名字,猜測到有可能和韓子沾又關系,“韓先生,有什麽事您直說好了。”
“顧小姐,我希望我們能有免談的機會,我需要你的幫助,請務必接受我的請求。”韓斐冷靜的開口,深知電話彼端的女人是怎樣的敏感聰明,他選擇适合的詞語,用軟和的姿态請求她的幫助,并百分百的斷定,作為無父無母的孤兒,顧芷殇不會拒絕一個父親的心願。
顧芷殇握着電話,偷瞄了韓子沾,半響點頭,“好吧,我會準時到,再見。”
挂了電話,顧芷殇轉身看到韓子沾正緊張的看着自己,問:“女人,誰的電話?”
“打錯了。”顧芷殇輕描淡寫。
“打錯?”韓子沾怒,“打錯了你還說這麽久?”
顧芷殇白了他一眼,“關你什麽事?”
韓子沾頓時心虛的低頭,推了推桌子上的合作協議,提醒,“女人,這個……”
“再說吧,我要出去一趟。”顧芷殇看了眼韓子沾,加了一句,“我去孤兒院,你不用跟着去。”
“孤兒院?小爺也去……”韓子沾立刻起身。
“去孤兒院是要做慈善的,你有準備善款?”顧芷殇問,不等韓子沾掏口袋,又說,“你那不是準備買房的錢?你打算先抛棄客廳還是廚房?”
韓子沾郁悶,垂頭喪氣的坐下,不去就不去,有什麽了不起。
半個小時後,顧芷殇在皇朝酒店二樓雅間見到了韓斐,第一眼,顧芷殇沒覺得什麽,兩句話後,顧芷殇突然發現這個男人的某個表情很熟悉,當他說出韓子沾的名字後,顧芷殇才發現他無意中露出的某個熟悉表情像誰。
韓家的隐私,顧芷殇沒想到這個男人就這樣對自己說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按理,豪門大家的隐私可是恨不得世上無人知道的,這個人竟然對自己全盤脫出。
看出顧芷殇的疑惑,韓斐寬慰一笑,“顧小姐不必擔心,韓家雖然也要面子,但是面子和韓家的血脈相比,面子實在算不上什麽,而且,我相信自己的眼光,顧小姐的為人我也從很多事裏了解到。對子沾我們都很無奈,他脾氣倔強軟硬不吃。顧小姐你看我不年輕了,子沾的爺爺也已快七十,我之所以這樣迫切無奈的聯系求助顧小姐,其實是想圓老父一個心願,因為那場空難,如今只有子沾一條血脈存在,我怕家父死不瞑目……”
“我知道自己啰嗦不惹人喜歡,請顧小姐耐心聽我說完,”韓斐伸手制止顧芷殇要說的話,“其實我并不清楚你有沒有這樣的影響力,作為父親我寧願一試,子沾現在接觸最多的人是顧小姐,希望顧小姐能出手相助。至于顧小姐的意願我不強求,只是以父親的立場希望自己的兒子回家,僅此而已……”
顧芷殇張了張嘴,卻什麽話也沒說,顧芷殇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不愧是韓氏的當家人,他看似無害,實則是只老狐貍,他把自己要說會擔心有可能出現的狀況全部說了出來,甚至不給自己任何壓力,卻讓自己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和借口。
“顧小姐,你可以考慮一下,如果顧小姐無法說服子沾我們會另想辦法,畢竟,子沾的母親對他都無可奈何。”韓斐的雙手自始至終擺放的姿勢都是溫和謙遜,不帶一絲一毫的強勢。
顧芷殇低頭一笑,點頭,“我不保證,但是我願意試試。”
“謝謝。”韓斐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另外,還有一件事希望顧小姐考慮,雖然超之過急,但我不得不冒昧提出,請顧小姐看下這個。”
在顧芷殇懷疑的視線裏,韓斐拿出一疊文件遞過去,“子沾因自幼的生存環境所限,對公司經營的方式以及運作過程甚至金錢都沒有絲毫概念,除了父親的身份,我同時也是企業的掌管人,韓氏需要一個合格的接班人,子沾暫時并不合格,我希望他能歷練一番有所感悟,希望顧小姐能滿足一個父親的願望。”
顧芷殇絕得面對這只有備而來的老狐貍,自己好像沒有招架之力,無奈:“請韓先生把話說完。”
于是,韓斐拿出一個完整的投資計劃,完全放低自己的姿态,“我請求顧小姐投資子沾的公司……”
顧芷殇看天,不愧為父子,想到一塊去了,只是,他們怎麽都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了?
“顧小姐,投資資金我出,顧小姐只是挂個名,不會有任何損失。”韓斐緩緩靠向椅背,無奈的嘆息,“年輕時的荒唐事我沒少做,父母完全不放在眼裏,沒想到人到中年終于體會到‘可憐天下父母心’的心酸。顧小姐,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是請你認真考慮一下,可以嗎?”
顧芷殇無言的點頭,答應考慮。
韓斐知道,這已經是這個女子最大的讓步。韓斐打定主意套牢顧芷殇,只要她在,子沾就絕對不會脫線。如今,韓子沾所有覺醒的意識都來自對這個女人的在乎,就算沒有人說,他自己也會按照顧芷殇的生活習慣和花費标準去努力,而顧芷殇的一切,絕對襯得上嚴氏。
被韓斐一頓忽悠,顧芷殇出了皇朝還有些迷瞪,看着手裏的投資計劃書,有些嘲笑自己,怎麽一說起父母長輩,自己就毫無反抗之力呢?父母,多有誘惑力的詞語,顧芷殇擡頭看了看天空,不知道自己今生還有沒有機會看到父母……
岳家,岳氏夫婦發現兒子岳功近來乖巧不少,認真看書寫字不說,去公司也比以往積極,讓岳良景欣慰不少,直呼兒子終于轉性改邪歸正。
其實岳功并未轉性,而是因為早先的事被吓到了。岳功雖然是二世祖,交往的人也都不三不四,但之間也就是酒肉朋友關系,卻從來沒有做過出格的事。自從妹妹岳翎讓自己找人做了那件事之後,岳功一直處于不安中,最讓他恐慌的是,那幾個執行任務的人,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岳功暗中一打聽,得知那幾人各自家人都去警局報警備案,可依舊一無所獲,人,失蹤了。
岳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卻知道那些人很可能這輩子都回不來了。八個人就這樣無緣無故失蹤,自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走出自己的視線卻沒有回頭,如果不是固定電話裏和他們的交易錄音還在,岳功差點不相信自己曾做過這件事。
良心的不安讓岳功忍不住找了妹妹,期望從她那裏得到一絲安慰,可讓岳功失望的是妹妹不但沒有後悔懼怕,反而是責怪自己沒有把事情做好。
那天,岳功面對妹妹的糾纏,忍不住推了一把,雖然害妹妹失去孩子岳功很後悔,可妹妹當時的态度實在讓人生氣,難道害死一個女人比什麽事比親人都重要嗎?
對妹夫的前妻,岳功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讨厭,只覺得是個下堂的前妻,算起來是個可憐的女人,妹妹卻對她不依不饒,再心疼的妹妹,再想幫她,岳功也不願做同樣讓自己後怕的事。
嚴家,嚴諾拖着疲憊的身體,終于回到家中,當初在咖啡廳被他壓下的消息雖然沒有見報,卻被看到人當八卦傳出,一直傳到嚴氏夫婦耳中,以致一看到嚴諾,宋清荷當時就飚了,“嚴諾,你究竟是怎麽想的?顧芷殇那女人哪裏好?我告訴你,世上女人死絕了,我也不會同意讓那女人進門……”
嚴肅看了眼嚴諾的臉色,對宋清荷威嚴的開口,“行了,兒子是成年人,你看你都說些什麽話?他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說了什麽話?你知不知道那女人被人強過?還是幾個男人一起上的,這樣的女人你會讓她進門?”宋清荷不由更為惱火,“成年?你看你的好兒子做的事,那件像話?……”
嚴諾的神經在那一瞬被重重的彈動,他猛然擡頭看着宋清荷,“媽,你說什麽?芷殇,芷殇她被人……這是毀人清白的事,媽你不要捕風捉影……”
宋清荷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捕風捉影?這是小翎的哥哥親耳聽人家講的,那女人還去了警局報案,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嚴肅看了眼兒子,伸手拿出電話撥通,“馬局長,是我,幫我一個小忙……”
聽到馬局長三個字,嚴諾頓時看向嚴肅,目光急切的看着他,不可能的,別墅的保全系統十分安全,和最近的報警點和警局直接相連,任何風吹草動就能發出警報,不可能的……
嚴肅接完電話挂機,看着嚴諾半響開口,“馬局長說他讓人查了下,一個月前,有一個姓韓的男人去報案,地點是外環……”
頓時,嚴諾覺得血液都停止了流動,芷殇,芷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