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皇朝酒店內,韓老爺子看着梅步跟拍的照片,徹底認命,似乎,他的寶貝乖孫孫已經認準了那女人,聽聽他說啥,以後誰都不能欺負,誰欺負那女人誰就得死。關于這個“誰”的範圍,韓老爺子左算右算左思右想,不得不委屈的承認,貌似好像幾乎差不多韓老爺子也包含在裏面了。
韓斐讓人調出顧芷殇的所有的資料,對于她離婚的身份确實無法輕易釋懷,雖說韓家不允許這樣的女人進門,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韓家又無權幹涉。
畢竟,韓子沾連韓家的門都沒進過,他根本也不在意什麽門第觀念。基本上,韓斐已經默認了顧芷殇有可能成為韓家唯一媳婦的事實。
不理會韓老爺子的哀怨,韓斐默默看着那些資料,毫無疑問,除去顧芷殇離過婚的身份,這女人本身還是很優秀的,單從她擺平嚴氏事件來看,就可以判定她有一個冷靜睿智的頭腦,懂得審時度勢,知道在什麽樣的時機做什麽樣的反擊,而且一擊必中勝券在握。
韓老爺子在商場上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物,可偏偏一碰上他的乖孫孫,就會腦子秀逗,看看他做的事,一件比一件離譜。
當初韓老爺子送車送房還用什麽美人攻勢入侵韓子沾心靈的計劃,韓斐就不贊同,可又不能頂撞,只好在他碰了釘子以後利用韓小宜擺平。
如今,韓斐已經徹底認清形勢,要想讓韓子沾盡快認祖歸宗,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這個叫顧芷殇的女人。從韓子沾的流氓脾氣以及對她的保護欲來看,絕對不能用強,否則只會适得其反。
“逆子!乖孫孫到現在都沒叫我一聲爺爺,我要你這個兒子還有什麽用?”韓老爺子見韓斐悶頭不語,氣的吹胡子瞪眼,手裏的拐杖敲的地步嗒嗒響,越想越氣,“還有,你別當我老頭子不知道,你跟韓小宜那賤人少來往,那女人說什麽也不能進我韓家的門!”
韓斐冷靜的看了父親一眼,受氣包似地不吭,等韓老爺子氣呼呼的出門,才撥電話,“小馬,查一下嚴氏總裁的前妻顧芷殇的電話。”
得到電話後,韓斐看着那個手機號放到一邊,突然響起韓小宜自打官司結束後就沒有露面,不由微微皺眉,可以斷定那女人又和岳博混在一起,咬牙暗恨,看來岳博還沒有學乖……
話說韓小宜這幾天心情不錯,和岳博和好如初後,他還特地請了一個禮拜的假相陪,對此,韓小宜很滿意。
因為在那家店裏替韓子沾買了一堆質量看起來不錯的衣服,韓小宜硬是拖着岳博也要給他買,自然失望而歸,韓小宜只得拖着他到下一家。
剛到店門口,岳博便愣住,店內,正站着一對正對比服裝的夫妻。
“小博博,你怎麽不進去?”韓小宜說着就朝裏面扭,岳博一把拉住她,“小宜,我們換一家。”
“怎麽了?這家不好?”韓小宜瞄了眼,一眼看到中意的衣服,直接沖了進去,“小博博,我要這件衣服!”
岳博冷汗直冒,硬着頭皮進去,“爸,媽,你們也來買衣服?”
“小博,你也來買衣服?就你一個人?”岳良成和妻子端木姬一愣,有些意外。
岳博看了眼母親,指了指韓小宜,“兩個人,我陪小宜。”
韓小宜正背對着他們讓售貨員取衣服試穿,苗條的背影豔麗的服飾披散的大波浪以及曲線畢露的身材,看起來就如妙齡少女。岳良成和端木姬看到岳博的不安,以為他陪着女孩逛街被自己撞見害羞,不由打趣,“怎麽?交了新女朋友還不想讓我們看?”
韓小宜一陣風似地跑去換衣服,轉眼花蝴蝶般的跑出來,“小博博,漂亮吧?”
看到那件低胸的裙子讓她白花花的胸脯袒露一片,岳良成趕忙低頭,岳博氣急敗壞的随手拿了塑料模特身上的披肩蓋過去,聲音極力鎮定,“小宜,披上這個才漂亮。過來,見下我父母。”
韓小宜越過岳博的肩膀看過去,一眼看到端木姬,直溜溜的跑過去,歪頭對着端木姬打量,“咦?我怎麽覺得你面熟?”
岳博緊張的跟在後面,“小宜!”
出乎岳博意料之外,端木姬在見到韓小宜的瞬間竟然有着明顯的慌亂,“小姐,你認錯人了……”接着,她強作鎮定的推了推臉上寬大的眼鏡,對着岳博詢問,“小博,這是你的女朋友?多大了?看起來很可愛。”
岳博想起母親上次受到的刺激,不敢實話實說,含糊應道:“小宜有點孩子心性,唔,爸爸的衣服挑好了,要不要我參考下?”
“阿成,我們下次再挑吧,這顏色不适合你。”端木姬拉了老實的岳良成,什麽衣服也沒買就急沖沖的離去,臨走,她回頭看了眼還在不斷試衣服的韓小宜,心事重重的離開。
岳博若有所思的看眼母親,又扭頭看向韓小宜,替她買下她相中的衣服出了店門,“小宜,你認識我母親?”
韓小宜正滿足于今天的收獲,一邊翻着袋子一邊點頭,“應該認識,不過她好像不希望我認識她……咦,會員卡沒給我,靠,當老娘傻呢?老娘去要,小博博,你等我一會啊……”說着,韓小宜趕快踩着高跟鞋扭了回去。
岳博等在車邊,想起兩人有可能的聯系,怎麽也想不到一塊去,看到折回韓小宜舉着找到的會員卡老遠對着自己笑,不由心情很好的看着她,突然想起那天自己沒打招呼回家,進門就看到摘去眼鏡的母親,披散着一頭長發,露出一張青春洋溢的臉,當時看到自己的吃驚母親是那樣的慌亂,手忙腳亂的帶上了眼鏡,自己後來偷偷查看,發現母親帶了十幾年的眼鏡根本就是裝飾用的平光鏡。
等韓小宜走近,岳博一把拉着她壓在車門上,不顧她咯咯的調笑,仔細看她的臉,肌膚白皙滑膩如玉,五官眉目飽滿水潤,全身上下沒有絲毫衰老的跡象,岳博瞬間迷惑,四十二歲的女人,卻長着二十四歲女人的臉……
“小博博,你不會打算在這裏要吧?”韓小宜擡腿搭上他的腰,伸手在他胸前畫圈圈,扭着身子調戲,“我是不介意啦,就是不知道小博博你有沒有膽做?”
“你這只妖精……”岳博狠狠咬了她一口,壓抑着身體的沖動,伸手拉了她起來,“小宜,你确定韓子沾是你兒子而不是弟弟?”
“我最讨厭別人問我年齡。那小畜生可是我一手帶大的,貓胡同的那幫老娘們都能證明,你是不是又懷疑我騙你?小博博,人家對你是真心的啦……是不是很滿意?”韓小宜得意的扭了扭,伸手擠了擠胸前的大饅頭,對着岳博顯擺,看的路過的男人噴鼻血。
“披上這個。”岳博怒氣沖沖的扯了披肩給她圍上,開車,卻不由自主想起母親那心事重重的一眼。
……
別墅內,韓子沾冷着臉瞪着二樓那扇緊閉的門,瞪的眼睛抽筋也沒放棄,心裏把那對狗男女罵個半死,欺負小爺的女人,可惡。
天微暗,門鈴突然響起,韓子沾沖過去拿起聽筒,“主人不在!”
“呃……”客人語塞,半響才問:“既然主人不在,請問你是哪位?”
韓子沾敏感的一愣,靠,總壇的追魂使?夜枭那烏鴉嘴真是一說就中,想了想,随口胡謅,“管家。”
咔嚓挂斷。門外兩名追魂使面面相觑。
韓子沾覺得自己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蹭蹭竄上二樓,敲門,“女人,開門。”
門被拉開,顧芷殇略顯蒼白的臉出現在韓子沾面前,韓子沾窒了窒,指了指門,“那,那個追魂使來了,你要不要見一次了事?”
顧芷殇不大相信的看了他一眼,嗅了嗅有點不通氣的鼻子,點頭,“那你讓他們進來。”自己進房間換衣服。
當顧芷殇看到兩個追魂使的模樣後,不由呆了呆,自己明顯感覺到那兩老人身上濃烈的死氣,似乎剛從地獄爬出來一般,皆透出陰冷灰暗的死亡氣息。
韓子沾一步上前護顧芷殇在身後,那股死氣瞬間消失,“裝死?小爺看你們是真想死。”
那兩個老頭頓時讪笑的後退,立刻對着韓子沾行禮,“不知是引魂使大人尊駕,賠罪。”
“認罪去自殺,別礙小爺的眼。”韓子沾用腳踢踢沙發,那兩人立刻恭敬站了起來,“您坐。”
顧芷殇有些呆,一時不能适應,兩個老頭竟然對着韓子沾點頭哈腰,他不懂尊老愛幼嗎?不過剛剛那陣異常的氣息倒是讓顧芷殇心裏有絲疑惑,待危機消失,顧芷殇便請那兩人坐下。
如果不是兩人來的突然,顧芷殇都有些懷疑是不是韓子沾和這兩人演練好的,那兩人拿出血液報告,指着上面顧芷殇看不懂的字符一一解釋,總結出的結果就是顧芷殇血液中含有魂使靈力,初步推斷隸屬引魂使階段。
魂使七分,皆為血液傳承。初級拾魂者,其次為聚魂使,按序而排下面的即為追魂,引魂,送魂,煉魂,斬魂,兩名追魂使對于眼前的女人乍一接觸就為引魂使有些羨慕,“顧小姐,這可不是每個人都機會有此好運的。你要知道,引魂使百年才有一名,這一屆也算是特殊。為此,我們東方總壇還特地向神都彙報了這個消息,還得煩請您考慮考慮……”
顧芷殇聽着兩人的話,心裏一動,“你們剛剛介紹說魂使是神職,上天選中傳承的人類,任何人不得違抗,那現在兩位魂使讓我考慮,意思是我還是有拒絕的權利的,對嗎?”
兩人臉色一變,語塞,偷瞄韓子沾,韓子沾伸手抓抓頭,點頭,“我聽夜枭說好像三百年前有過人類拒絕加入魂使隊伍的先例,他也看書,具體不太清楚,要不我幫你問問。”
顧芷殇白了他一眼,不問也得問,否則還真讓自己冒充什麽引魂使?扭頭對着兩名魂使笑笑,“我會考慮,謝謝。”
兩名追魂使對着韓子沾恭敬鞠躬,趕快退場,出了門齊齊擦汗,自打接任現職以來,從來都是別人對我們點頭哈腰不敢多問一句的,這位倒好,仗着有個引魂使大人撐腰,差點害得我們下不了臺。
子,可打小就被貼了标簽,誰也躲不過命運,雖說總壇那裏有着完整的司法程序,可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沒見誰進去出來過,也沒見有魂使成功扳倒過總壇的誰……
對魂啊鬼的顧芷殇是沒半分興趣,心裏也惱韓子沾的烏龍行為,可麻煩已經上身抱怨解決不了問題,只能和韓子沾達成同盟,畢竟要想徹底擺脫這事,大部分還得依靠韓子沾的幫助,看着手裏血液報告的複印件,顧芷殇若有所思,覺得自己有必要見一見那位消息和資料渠道十分發達的聚魂使夜枭。
得知這女人所想的韓子沾,把夜枭貶的一文不值還恨他要死,發誓他要是敢打這女人的主意,就把他廢了。同時,韓子沾平生第一次懊悔自己為啥沒有多看書。
……
嚴氏集團總裁辦公室,嚴諾失神的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連自己都不記得有多少天沒有回去。白天用強大的工作壓迫的自己沒有思考的餘地,晚上閉上眼睛都是她的身影,芷殇,芷殇,滿腦子都是顧芷殇。
嚴諾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會這麽難。嚴諾從來沒有否認過自己的愛,哪怕面對着劇烈反對的父母,哪怕面臨着失去所有的局面……
除了嚴肅,再沒有人知道一年前的那晚,嚴諾發狂的用刀割破自己的手腕,一地的鮮紅觸目驚心,他像個失控的孩子聲淚俱下痛哭流涕,“爸,你告訴我……我可不可以不做嚴家的人?我可不可以換掉我身上的血?我可不可以放棄我的一切只選擇她?我什麽都不要可不可以?……”
可最終,父親的話将他打入深淵,“只要你流着嚴家的血,只要你還是嚴家的長子,你別無選擇,除非,你不在乎……”
芷殇,我愛你,從來沒有變過。
她說:“真髒。”
嚴諾所有的痛在那刻被喚醒,撕心裂肺刻骨銘心,真髒……她眼中的厭惡和憎恨如刀刃般劃開自己的心,一刀一刀,猶如淩遲。疼痛從心口蔓延到全身,無法呼吸。那一刻,嚴諾覺得,天崩地裂!
“真髒。”
她輕輕柔柔的語氣,帶着讓自己絕望的嘲諷,說,“真髒。”
嚴諾伸手,想拉住她,卻發現手臂重如千斤,麻木到無法擡起,芷殇,別走,芷殇求你……
那個你年輕飛揚的男子,枉顧周圍的人群,一字一頓堅定有力的宣誓着自己的誓言。
他說他這輩子只說一次。
他說從今以後,絕對不會讓人再欺負她。
他說不管是誰,只要欺負了,就讓他死。
他說就算最終的下場是與三界為敵,也在所不惜,絕不後悔……
芷殇,你知不知道,這也是我一生只說一次的誓言?為什麽世上有無數保護的方法,我卻只能選擇最殘忍的一種?
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嚴諾睜着幾夜無眠的眼睛,看着進入黑暗的夜,最終,無聲的哽咽化為男人低啞的嘶嚎,在空無一人的辦公樓內回蕩……
岳翎全身冰涼的站在辦公室門外,木然的轉身,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鞋跟踢踏着光潔的地板,發出清脆的碰觸聲。
少女曾經初戀的情懷因為無愛的婚姻随着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的消磨,嚴諾,曾經那個讓她無數次在夢中夢到的男子卻毀在自己手裏,她溫潤如水的諾哥哥,那才華橫溢的諾哥哥,那笑起來猶如太陽神般帥氣的諾哥哥再也找不到了……
當年聽說他結婚,自己背着人偷偷的哭,猶如失去最愛的玩具般傷心,諾哥哥,諾哥哥……做夢都夢到為他穿上潔白的婚紗,成為他的妻子。
當雙方的家長用盡手段,當他們威逼利誘都用上時,當自己為了嫁給他不惜點頭當第三者時,當嚴諾找到自己直言不想毀了自己時,自己固執的以為只要成為他的妻子,就會成為童話裏的公主,可自己忘了,童話和現實是有區別的,自己是家人眼中的公主,卻始終都不是城堡裏的那位,那個男人,那個自己愛着的男人,從開始就告訴自己,他愛的人只有顧芷殇。
顧芷殇顧芷殇,這是個帶着詛咒的名字,只要想到,從夢裏就會恨醒,是她毀了自己的幸福,是她陰魂不散的徘徊在諾哥哥身邊,是她讓諾哥哥痛苦不堪,是她讓自己失去了玉一般溫潤的諾哥哥……
岳翎跌跌撞撞的下樓,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人群,不由失聲痛哭,我只是想和愛的男人在一起,為什麽就這麽難?
“小姐,你沒事吧?”一個溫和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