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

第7章 章節

就坐不住了，戴軒發現自己非常非常地想見孫曉涵。“班長，老師問的話說我上廁所了。”他從後門溜了出去。

他先悄悄在老師辦公室窗外瞄了瞄，雖然孫曉涵沒考好來找老師分析卷子的可能性非常小，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确定他不在辦公室之後，戴軒直接去了學生公寓後面——有時候人就會有這樣一種直覺，覺得他一定會去那個地方。那裏是他們學校監控的一個死角，他剛和孫曉涵好上的時候，曾經在那裏偷偷摸摸地接過吻。

這個念頭一出來便抑制不住，背上突然過電般一陣酥麻，他抿了抿嘴唇，跟孫曉涵接吻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了，可他們明明才好了一年……好吧一年裏冷戰了好幾個月我們就不要提了……

孫曉涵果然在那裏，抱腿坐在臺階上，靠着旁邊的欄杆。

走過去戴軒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孫曉涵知道他來了，低着頭不說話。冷場了一會兒，戴軒嘆了口氣，說：“旁邊草都快長瘋了，你也不怕蚊子咬。”

孫曉涵動了動，伸手撓了撓腳踝。

戴軒一樂，“看，我就說。被咬了吧。”

“你來幹嘛！”孫曉涵擡腳踹他，“你到這來幹嘛……小心蚊子咬死你！”

戴軒躲開，說：“我們能好好說話麽，不想跟你吵架。”

孫曉涵把頭埋在臂彎裏，帶着哭腔沖他喊：“那你還來幹嘛！”

用逼着自己學習來麻痹心裏的慌張和彷徨，最關鍵的考試卻慘敗帶來的自卑和絕望，喜歡的人突然出現卻拿不準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所有的情緒堆積在一起，全化成滿心滿腹的委屈。

“你幹嘛又來找我，你那麽長時間都不找我……”

孫曉涵死死埋着頭，聲音發悶，在寧靜的只有蚊子叫的晚上，重重地砸在戴軒的心上。

“戴軒我好煩你！”

可能一場問題多多的戀愛裏，誰先說這句話，誰就贏。

戴軒在他身邊坐下，試探着拉住孫曉涵的手臂，把他濕漉漉的手拉到自己懷裏。孫曉涵想掙脫開，卻被抓得很緊。

“哭吧哭吧，哭完了我們再說。”戴軒拍拍他。

“你……你讓我一個人的……”孫曉涵捂着臉，說話都打着嗝。

“我不走。”他感覺自己的喉間發酸，非常懊惱的情緒湧了上來。孫曉涵還是那個孫曉涵，一門心思喜歡他、并且為了喜歡他而努力的孫曉涵，是他變了，新鮮過後就怠慢人家，有時候脾氣不好，有時候随意敷衍，明明比孫曉涵大兩歲，明明都成年了，還跟小孩子一樣賭氣。他完全可以上學期就好好哄哄孫曉涵，要麽就假期打個電話，或者開學那天像上次一樣早點來……但是他什麽都沒有做，就讓孫曉涵一個人壓抑自己，也不知道他怎麽過得年，也不知道他晚上一個人回到宿舍會不會躲被窩裏哭，孫曉涵這個小哭包整天那麽多淚……

十

孫曉涵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戴軒拿出紙巾給他擦淚，他接過去自己胡亂擦了擦，然後從衣兜裏掏出一塊玉。

“不是給你戴脖子上了嗎，怎麽摘了？”戴軒輕聲問。

“沉。”孫曉涵鼻音很重，他遞給戴軒，“還給你。”

“為什麽還我？”戴軒知道他的意思，但他沒有接，“不要。給你了就是你的。”

孫曉涵沒有收回手，異常執拗地說：“應該、應該早就給你的，我不該拖拖拉拉一直不給，反正早、早就……”

“早就什麽？”嗓子一陣發幹，直覺知道孫曉涵想說什麽，卻忍不住問出來，好像聲帶不是自己的。

“早就分手了呗。”孫曉涵近乎耳語。

“誰說早就分手了！”戴軒握住他的手把那塊玉合在手心。他以為孫曉涵說不出來，孫曉涵那麽依賴他，看他的目光一年多來都沒變過，不可能這麽輕易地把分手說出來。“我說過嗎？孫曉涵我說過嗎？”

“沒有，可你……”

“沒有就是沒有，你也沒說過，所以假設不成立對不對。”

“可你……”

戴軒飛快地整理自己的思路，生怕孫曉涵再說出什麽讓他始料未及的話，“我什麽，孫曉涵你先別說話，我跟你說分手我可沒同意！”

孫曉涵乖乖閉嘴了，剛才說那些話耗費了他太多的勇敢，他等戴軒理清之後跟他說。現在他哭也哭完了，該說的也說了，好像一下子又可以有了期待。

“不行，我得找老師，讓他給我調個組。”戴軒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什麽？”

戴軒跟他對視，“你說要和我考到一起的，還記得嗎？”

從來沒忘過，不在意的可不是我。孫曉涵不點頭也不搖頭，“以前好像說過。”

“孫曉涵你別這樣。”戴軒有些着急了，“你說過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對不對，你那天說的，我們在我宿舍裏，你說了好幾遍。”

孫曉涵看着他，半晌小聲說：“你還記得呀。”

盡量讓聲音不顫抖，然而五個字中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原來你還記得，可是當時那麽無所謂，以為你隔天就會忘記呢……

戴軒一把抱住了他，低頭壓上了孫曉涵的嘴唇。

“曉涵我錯了。”

親吻間隙，他收緊手臂，感受着懷中的溫度，低聲道歉。

“不着急，還有時間，你只是情緒不好影響考試了，其實你可以考好的，都怪我，我不該那樣。我讓老師把我們調到一組，我們一起學習，還有二模還有三模呢，報志願也一起報，你說去哪個城市就去哪個城市，行不行？”

他飛快地構想着兩個人的以後，然後猛然意識到，其實這是孫曉涵老早之前就開始思考的事情。那時候，孫曉涵一直都興沖沖的，可他卻從沒認真過。

孫曉涵在他懷裏偷偷抹淚，越抹越多，“你嫌我……”

“我該打！”戴軒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曉涵你沖我撒氣好了，我沒有嫌你，還記得嗎，你特別特別特別特別可愛……”

孫曉涵忍不住哭出聲來，“戴軒……我也不想哭，我也不想這麽沒出息……可有時候，就是控制不住……你不要嫌我煩好不好……”

“乖，乖，我錯了。”揉着孫曉涵的頭發，輕輕拍他的後背，聽着他的哭聲慢慢小下去最後變成低聲的啜泣，戴軒亂糟糟的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句忘記從哪裏看來的句子：真正愛你的人不會讓你流眼淚。

“以後再也不讓你哭了，你相信我嗎？”戴軒在孫曉涵耳邊小聲問。

孫曉涵主動抱上他的脖子，說出的話沒有一絲懷疑，“我從來都信你……”

這下戴軒更自責了。

當他們終于站起來打算回去的時候，晚自習早就下課了，兩人直接回了宿舍，擦花露水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滿腿是包。

“我擦，就個一模而已嘛，至于哭這麽狠？”舍友看到了孫曉涵兩顆水蜜桃似的眼睛，調侃道。

孫曉涵不好意思地默默洗了漱，自己在衛生間裏偷偷小聲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挺神經的，動不動就想哭，又動不動就想樂，這麽情緒化，一點也不男人。

可是今晚真的很開心……戴軒突然這麽好，還抱着他道歉。

這晚孫曉涵睡得特別踏實，做夢都是戴軒跟他摟摟抱抱地膩在一起，說一些令人面紅耳赤的情話。

隔了幾間屋子的戴軒卻是翻來覆去沒睡着，他的精神處于亢奮狀态。

面對牆壁說了好幾遍讓自己冷靜，冷靜下來之後先勾起嘴角笑了，雖然就他一個人，他笑得多好看也沒人看，但他就是想笑。

失而複得大概就是這種心情吧。

他完全不想睡覺，只想去找孫曉涵，然後拉他的小爪子，捏他的小胳膊，揉他的小肚子。

過去一年跟玩一樣，在一起時沒有好好的珍惜，對待孫曉涵跟對待小寵物似的，新鮮勁一過就不寵了不愛了，那樣非常、非常的錯誤，那樣不是談戀愛。

你會跟自己養的兔子談戀愛嗎？

他過去就是把孫曉涵當小兔子了，心情好了就抱過來揉一把，心情不好就晾着。

以後，他要跟孫曉涵，好，好，談，戀，愛。

想到這兒戴軒躺都躺不住了，激動地坐了起來。

要做同桌，他有自信他們不會因為黏黏糊糊而成績下滑，那小哭包要強着呢，為了追上他，學習的勁頭非常大。然後還要一起吃飯，孫曉涵這種小男友就應該往那裏一坐什麽都不管，負責飯來張口就是了，投喂啊？那是他戴軒的工作……不行，現在馬上高考了由不得他們膩膩歪歪地吃飯，那就攢着吧，等以後的，他要把孫曉涵寵到天上去。

然後還是學習的事情，這個事不宜遲，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