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念生10
過了片刻,舞臺才又對寧鴿開口:【我們的男主角,問的問題還真多啊。】
寧鴿聽不到裴寒的聲音。
看來兩個人都是單獨和舞臺交流的,如同兩個分開的私聊窗口。
時間不能耽誤,劇情還要繼續往下走,寧鴿站起來,假裝慌慌張張地把日記本藏在身後。
裴寒冷着臉過來,“為什麽動我的東西?還給我。”
他演得很像那麽回事,不客氣地伸手去搶寧鴿手裏的日記。
寧鴿躲開他的手,質問:“爾生,你喜歡的根本就不是我,你和我結婚,只不過因為我長得像你日記裏這個女孩,對不對?”
裴寒冷哼了一聲,“有什麽關系?你當初那麽想嫁我,我滿足你了。這些年你想要的,每樣東西我不是都給你了麽?”
“好吧,今天是我太忙,沒空陪你,”他繼續說,快步走到另一邊的床頭櫃前,把手搭在抽屜把手上,“可是昨天不就說要送你……”
他拉開抽屜。
抽屜裏面空空如也。
寧鴿看見他的嘴角勾了一下。
他接着說:“……要送你一條項鏈。”
他提到項鏈,寧鴿腦中自然也跟着冒出項鏈的念頭,抽屜裏真的多出一個黑色絲絨盒子。
寧鴿明白,裴寒做了一個實驗。
他一定是自己先想了項鏈,拉開抽屜,發現項鏈并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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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把項鏈這個詞告訴寧鴿,寧鴿也同樣冒出項鏈的念頭,項鏈才真的出來了。
看來舞臺上有兩個人的時候,的确要兩個人想到一起,才會造出東西。
這就安全得太多了。
寧鴿大大地松了口氣。
裴寒打開盒子,從裏面拎出一條造型奇怪的黑色古董項鏈。
這不是寧鴿想出來的,寧鴿想的是珍珠項鏈。
裴寒拎着項鏈,輕輕對她搖了搖頭——也不是他想出來的。
舞臺忍不住插嘴:
【怎麽了?不好嗎?瞧瞧你們兩個想的都是什麽,珍珠項鏈,鑽石項鏈,土不土?不覺得我這條更有品位麽?複古哥特風有沒有?】
看來這個舞臺對于生成什麽樣的東西這件事,并不完全按照他們兩個腦中的念頭來,它在實現的具體細節上有一定的自主權。
有裴寒在,寧鴿放松多了,發揮着跟他大吵一架,把話題帶到離婚上。
裴寒說:“你想好了?離就離。”
他轉身到桌上拿了張原本就有的白紙過來,拍在床上,“離婚協議。”
也不管随便就能拿出離婚協議這件事合不合理,急着把劇情走完。
他“離婚協議”四個字一出口,寧鴿自然也有了離婚協議的念頭,紙上立刻冒出字來。
頂頭是四個大字,下面竟然在一行一行地浮現出細則。
舞臺還在神經兮兮地琢磨:
【你們說條款多一點好還是少一點好?多點能表現出男主身家不凡,有很多東西可寫,少點能暗示男主對女主餘情未了,沒跟她計較那麽多……】
這句話明顯是群發的,裴寒看起來也聽到它唠叨了,和寧鴿兩人兩臉無語。
這舞臺能少待一分鐘就少待一分鐘,寧鴿也沒管它到底想弄出多少條款,在旁邊空白的地方大筆一揮,把“離婚協議”簽完了。
唰地一下,寧鴿盡職盡責地按照關鍵劇情,把那張紙端正而準确地糊到他臉上。
被紙拍一臉的裴寒:“……”
下面的評審們點點頭,紛紛在手裏的紙上寫了什麽,寧鴿看他們走筆的樣子,覺得他們好像是在一張表格上打勾。
手環跟着一震:【關鍵劇情(1/5)】
通過了。
帷幕自動落下,第一場完。
一下臺,裴寒就跟寧鴿把目前的情況核對了一遍。
他果然也能聽到舞臺的聲音。
“它雖然瘋瘋癫癫,但是有兩點,”裴寒總結,“第一,它非常在乎舞臺效果,第二,它其實是受制于我們的,我估計只要我們不想,它并不能自己變出危險的東西來。”
“還有第三,”寧鴿補充,“我們想出來的所有東西,都要先過它那關,它有最終決定那樣東西出現還是不出現的權力。”
比如堅決不讓寧鴿在卧室裏種棵樹。
舞臺雖然有最終決定權,寧鴿他們卻有初始生成權,玩家和舞臺互相制約,達成平衡。
在這個詭異的活舞臺上,雖然兇險,但是也并不是那麽被動。
裴寒把所有人叫過來,“下一場大家都上臺,反正是酒會的戲,你們假裝聊天走來走去就行了。”
寧鴿懂他的意思。
如果一個人在臺上是按一個人的念頭生成東西,兩個人在臺上是按兩個人的共同念頭,那麽臺上有八個人的話,說不定是按八個人的共同念頭生成東西。
八個人想到同一個念頭的可能性非常低,舞臺就徹底安全了。
歐文用旁白把離婚後幾個月女主的事業發展迅速交代完,直接跳到下一個關鍵劇情點。
酒會這段劇情,寫的也是幾句話:
離婚後的女主和男二參加酒會,遇到男主,男主當場醋性大發。
随着歐文的旁白“兩個人來到酒會現場”,舞臺盡職盡責地自動由卧室場景變成了酒會。
舞臺搭景搭得十分認真,花團錦簇,紅酒成排,雪白的餐臺上每一只高腳杯都閃閃發光。
這次所有人一起湧上舞臺。
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舞臺很開心:【不錯噢,酒會現場看起來真實多了。】
歐文自告奮勇演男二,攬着寧鴿的腰,一臉開心地東張西望,好像這不是生死攸關的事,還覺得挺好玩。
寧鴿留意着大家的表情,他們似乎沒被舞臺“歡迎”。
帷幕拉開。
歐文自由發揮,看了一眼周圍,随機挑中青頭皮。
“孫總,這就是我上次跟您提過的那個石茵念,雕塑作品得過很多大獎,人長得也很漂亮,對不對?”
青頭皮被他“随機”到,緊張得捏着杯子的手都在哆嗦,“是,是……漂亮……好……”
也不知道都在說什麽。
舞臺啧了一聲,【這跑龍套的不太行啊。】
寧鴿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栽到一個堅實的胸膛上。
是裴寒。
他冷着臉,“小念,為什麽總是不回我消息?”
歐文毫不客氣地攥住寧鴿的胳膊一拉,又把她撈回去了,“魏總,公共場合動手動腳的,合适麽?”
“有什麽不合适,她是我老婆。”裴寒抓小雞一樣,把寧鴿重新抓回來。
“前妻。”歐文糾正,一雙眼睛快活得在跳舞,好像覺得這場戲好玩極了,“我才是她現在的男朋友。”他捉住寧鴿的胳膊,使勁往回拉。
現在不止下面的評審,連舞臺上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倆搶人。
兩個人一人拽着寧鴿一條胳膊較勁。
寧鴿:“……”
孩子都要哭了,誰放手誰是親媽。
裴寒是親媽,率先放手。歐文成功搶到寧鴿,不客氣地摟住她的腰。
裴寒淩厲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
下一秒,寧鴿忽然發現裴寒的表情變了。
他好像聽到了什麽,向上瞄了一眼,幾乎是同時,猛地推了寧鴿和歐文一把。
一聲碎裂的巨響。
就在剛剛三個人站着的地方,一個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壇子從天而降,結結實實砸在舞臺上。
壇身碎成無數碎片,四下裏飛濺,棕褐色的液體嘩啦啦地一瀉而出,空氣中頓時充滿濃重到嗆人的酸味。
這是裝得滿滿的一大壇子醋。
連壇子帶醋,重量驚人,要不是裴寒動作快,三個人現在已經腦袋開花了。
大醋壇子從天而降,臺下的評審們哄堂大笑。
舞臺興奮極了,【怎麽樣?怎麽樣?你們看到臺下的反應沒有?這大醋壇子扔下來的效果多好!】
這還真是打翻了醋壇子——字面意義上的。
舞臺自己不能主動生成東西,一定是剛才有人想到了“打翻醋壇子”,舞臺就不懷好意地真扔了個能砸死人的大壇子下來。
寧鴿非常知道,自己當時腦子裏絕對沒有這幾個字,如果她沒有,就一定是別人想出來的。
換句話說,裴寒關于舞臺生成東西的規律想錯了,并不是上來多少人,就需要多少人同時起念才會生成東西。
規律不明。
裴寒的腦中當時大概也沒想這幾個字,因為他也立刻意識到自己錯了,馬上隐蔽地對奶奶灰他們指了指後臺。
在規律不清楚的情況下,舞臺上還是少一點人的好。
奶奶灰機靈地領會了他的意圖,帶着一舞臺人全撤了,只留下寧鴿他們三個沒法退場的主要角色。
舞臺咦了一聲:【怎麽忽然都走了?酒會現場不逼真了啊!】
歐文驚奇地看看漫了滿舞臺的醋,又下意識地往上瞄了一眼。
就在這時候,又一個巨大的壇子從天上砸下來。
還扔出瘾來了。
這次不用裴寒推,寧鴿閃得飛快。
就算剛剛那個醋壇子不知是誰想出來的,這個壇子是誰弄出來的很明顯。
看來舞臺上有三個人的時候,歐文自己就能用念頭生出東西來。
飛濺的醋液中,裴寒板着臉,壓低聲音警告歐文:“管管你的腦子。”
歐文一臉委屈,小聲分辯:“這玩意還真不是想管就能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