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杭州駐軍師師長很高興,他剛剛打了一次政治戰場上的勝仗,将一個燙手山芋加工成了香饽饽。
前兩天接到了一位首長級人物的電話——沒錯,京城打來的。中央對這次特殊任務執行中,杭州駐軍師的表現予以充分肯定。
尤其是三團長張起靈,用首長的原話說就是“令人印象深刻”。
那位首長還詢問了張團長的年齡、軍齡、籍貫、家庭成分等信息,所以說張起靈那小子是給人家留下了多深的印象,啧啧。
師長翹着二郎腿抖着腳,仰靠在椅子上,一手墊在脖子後面,一手輕拍自己的大腦門子。
這時有人敲門。
師長坐端正,抻了抻身上的軍裝:“請進。”
門被推開,師長看向門口。來人是張起靈,算時間也應該是他。這小子到南京時給自己打電話,要求回來第一時間作任務彙報,真沒看出來他這個人也會有邀功急切的時候。
師長還沒細看張起靈,視線被門外張起靈的勤務兵吸引住。那孩子對比色實在強烈,臉跟身上的軍裝一樣是綠的,眼睛卻通紅,頭發油成一縷縷,像梳了一頭小辮子,僵屍一樣靠站在門對面的牆面上。
師長示意張起靈把門關上,互敬了軍禮後讓張起靈坐在自己對面,遞給他一杯熱茶水。
張起靈也是滿面風塵,一雙眼睛卻亮閃閃地透着急切。
師長笑了:“回來的路上比去的時候趕得還急,說吧。”
張起靈:“任務完成。”
師長親切的笑着等着他繼續說,等了半天張起靈也沒再張嘴。
什麽?!這就說完了?!本來自己都準備好了一堆誇獎的話,等張起靈述職後端出來,全讓張起靈的言簡意赅給噎回去了。
“沒話了?就四個字你用的着特意打電話給我,讓我等着你第一時間述職?”師長直想把那杯熱茶撤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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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垂下眼睑看向地面,就那樣一直看着地面。
師長無奈:“行了,不管怎麽樣,任務完成,詳細的我就不問了。完成的挺好,前幾天有位霍首長打電話,還特意表揚了你小子。”
他頓了頓,看向張起靈——還是沒表情。
師長揮揮手:“得,沒日沒夜的趕回來,看你的勤務兵一副要暈倒的樣兒,都回去好好歇着吧。”
沒想到張起靈不走,擡起眼來直直的看着他。
師長想了想,明白了:“給你三天假期,這次三團辛苦了。”張起靈“唰”的站起來,一個飒爽的軍禮,轉身走了,師長看着他的背影,覺得那後腦勺上透着心願達成的意思。
“死小子”師長嘀咕,總覺得張起靈跟以前有什麽不一樣,到底是什麽不一樣了呢。
張起靈出了師長室,帶好門。門對面等着的王盟已經靠着牆站着睡着了。張起靈走過去:“走。”一個字把王盟吓了一個激靈。
張起靈快步走向寝室,他急着取自行車去見一個人。
王盟在他身後一邊跟着一邊話痨:“張團,咱可算到家了,終于能好好沖個澡,把身上的味道都沖掉。還有咱食堂的飯菜,在外的時候真想念……”
張起靈頓住,回頭問他:“我身上有味道?”
王盟苦笑:“團長,咱這幾個月過的日子,還有回來時那個趕路法,香噴噴的大姑娘也悶出老母豬味兒了。”
張起靈不再說話,回寝室取了換洗衣服帶上香皂毛巾直奔浴堂。
邊洗他心裏邊算着時間,現在這個時候吳邪應該已經在回家的路上,等自己趕到,怕是已經進了家門,而吳邪的父母也都在家……
張起靈雙手将淋濕的額發全部捋向後,閉上眼睛,任微涼的水流一直沖在臉上。
吳邪一如既往的回到家,吃晚飯,複習,他身後是兩道一如既往的擔憂目光。
吳一窮夫婦早就發現了兒子幾個月來的失常,一開始是心神不寧,慢慢的,臉上居然時而帶着絕望的神色。
夫婦兩個覺得吳邪不單純是因為高考的壓力,又猜不出是什麽事情在煎熬着兒子,問吳邪的話,以他的性格,是決計不會說的。
屋檐下的三口人只能各懷心事沉默着。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吳邪收拾好課本走出家門,早上出門的人還挺多,上工的上學的,走向各個方向的腳步聲讓清晨有些喧嚣。
吳邪一路跟遇見的鄰居打了招呼,快步行走趕超了幾個人。他今天出來的有些晚了,想着還是去搭公交車,雖然從家裏到學校沒有很直接的線路,也許總能比走着省些時間。
他着急的疾走着,經過整片排子房邊緣的一條小胡同口時,一只手從胡同裏突然伸出來,吳邪被扯的後仰,同時嘴巴被捂住,身體被人從後面緊緊夾着,動彈不得。
吳邪楞了一會兒就開始條件反射的掙紮,這時耳邊響起壓低聲音的兩個字:“別動”
吳邪一驚,心髒強力收縮,從頭麻到了腳。雖然只有兩個字,可他立刻認出了那個聲音。
是失蹤了三個月二十七天,兩千八百零八個小時的悶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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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定了定心神,吳邪的味道讓他意亂情迷。懷裏心心念念的人停止了掙紮,卸掉了一身力氣,有些癱軟的倚着他,張起靈觀察了四周,這會兒周圍沒什麽人,他擁着吳邪帶他走向胡同裏面的丁字路口,拐上小徑。
兩戶人家後院院牆夾出的小徑極狹窄,比人肩膀寬不了多少的尺寸。兩個人面對面站着,距離近的讓張起靈只想親他。
張起靈一只手攬着吳邪,一只手輕撫他的臉頰,目光緊緊盯着那張日思夜想的臉,胸中熊熊燃燒的太過想念總算迎來了救火的水源。
幾個月不見,吳邪清亮的眼睛好像更大了些,仔細看,是因為臉頰瘦下來映襯的,吳邪就那樣睜着大大的眼睛楞楞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張起靈撫着吳邪變瘦削的下颌忍不住皺了皺眉,視線向下,停在吳邪的唇上。記憶中那抹鮮豔的紅潤居然變得有些蒼白,覆蓋上一層霜色。
心好像被一只手大力掐了一下,張起靈的眉頭擰出個疙瘩,心裏只剩一個想法:舔掉那層霜色,把紅潤吮出來。魔怔着貼近吳邪的嘴唇,張起靈沒有看見此時吳邪的臉滿滿地滲出了憤怒。
“啪”的一聲,吳邪打掉張起靈捧着他臉頰的手,向後撤了半步,掙脫他的懷抱,肩背已經貼上了牆壁。強烈的憤怒夾雜着沉重的委屈讓吳邪停不住的發抖,抱着眼前的人嚎啕大哭的沖動和掐死這個人的欲望同時在胸腔激蕩。
吳邪的表情和肉眼可見的顫抖讓張起靈不知所措,他試圖向前貼近吳邪再次擁他入懷,吳邪突然揮起右手一拳打向張起靈的左耳根。
戰場上躲子彈的反射弧讓張起靈想也沒想就躲開了吳邪的這一拳,緊接着就懊悔的不行,趕緊垂下雙手,把臉向前伸向吳邪,盼着他繼續出拳。
等了好一會兒,吳邪卻再沒動手,雙手緊緊的攥着拳頭夾在身體兩側。張起靈慌張的想要伸手去握吳邪的手腕,帶着他打自己幾拳,這時吳邪突然彈起身撞了過來。
張起靈控制自己的身體,絲毫不躲,被吳邪重重的撞到身後的另一側院牆上。吳邪雙手揪住張起靈的領子,曲起的肘部壓在他的肋骨上。
肋骨被壓的生疼,張起靈卻全然不覺得,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心疼吳邪的憤怒。
吳邪的眼圈通紅,淚珠在眼眶裏來回滾動,最終卻沒有落下,看得出他拼了命把淚水壓了回去。張起靈突然害怕吳邪會甩開他轉身就走,像收回淚水一樣收回情感。
張起靈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然而吳邪接下來的舉動是他做夢也沒夢見過的,吳邪揪着他的脖領子扯向自己,吻上——準确的說是咬上了他的嘴唇。
真的是咬,張起靈的雙唇被夾在吳邪上下兩排牙齒之間,以至于兩個人的嘴唇完全沒有碰到,張起靈的舌頭怎麽都伸不出來,他突然覺得吳邪根本不是想親他,就是想咬他,嘴唇軟比較好下嘴才被選上了。
嘴唇被咬出血是肯定的了,張起靈對吳邪的接吻技術頗為無奈,但是鼻端萦繞着的吳邪的味道又讓他着迷,也就聽之任之讓他咬着。好在吳邪咬了一會兒就松了嘴,低頭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揪着他領子的雙手也松開,緊緊的抱住張起靈的腰。
張起靈人中的位置被咬出一條紅色的小胡子,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意外的嘗到血腥味,其中混着吳邪的滋味。
滋味太好,吳邪又抱他抱得那樣緊,張起靈燃情動欲,原本垂着的雙手彎折向上扣着吳邪的肩,想翻身把吳邪壓在牆上,雙手施力——沒掰動,再大點用勁兒——還是沒掰動,吳邪像吃了一畝地的菠菜似的力大無窮。
張起靈有些尴尬的讓吳邪熊抱着壓在牆上,只好一手輕揉吳邪的頭發,一手撫摸的他的背。
“吳邪”張起靈努力把聲音裏的欲望藏起來“去我那裏,讓我好好看看你,好不好?”哄騙的口吻。
吳邪仍是一動不動的貼着他的頸窩,張起靈偏頭,舔上他的耳廓。他怕癢似的躲了躲。過了一會兒,終于把頭擡了起來,看見張起靈的紅胡子楞了楞,伸舌頭來回舔了舔,舌尖一下子被張起靈捉住,吸進嘴裏用力地吮。
張起靈用力扣着他的後腦,極激動的吻他,粗重的呼吸氣流吹得吳邪的鬓發陣陣顫動,擂鼓一樣的心跳把全身的血液都壓向了一個地方,張起靈控制不住的想要向前頂跨在吳邪身體上來回蹭。
這時,吳邪突然推開了他,晶亮的目光刺進張起靈的雙眸:“你,跟我去個地方。”
他從未有過那樣強硬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