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案(罪惡深淵)4
“那受害人是因為不肯和原配離婚, 所以在與情人發生矛盾之後被人激情殺害了嗎?”
魏其琛從會客室裏走出來,他剛掏出煙想轉到樓梯間去抽一支,結果步子還沒來得及邁出去, 就見賀言昭那小孩兒滿面真誠的追到自己面前來問。
這時候香煙已經被塞進嘴裏, 魏其琛低頭正準備在打火機上點燃,不過看見有人來, 他還是十分禮貌的動手掐了煙,然後再将打火機收回自己的衣兜裏。
他說, “不一定。”
“剛剛被害人家屬說那麽一大堆, 她不就是想告訴我們警方這部分信息嗎?”
“人家說什麽你信什麽呢。”
魏其琛笑出聲來, 這話要是換了秦安或者陸小圓來問, 那鐵定又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做刑警的最忌諱被人牽着鼻子走, 不管事實真相如何, 都必須得以自己查驗到的證物為準,可偏是賀言昭,魏其琛倒是也氣不起來也罵不出口,他只順勢抱着手往牆邊兒一靠, 便語重心長極為耐心的說, “殺人案件要是只聽別人随便說幾句話這麽好破的話,那我也不至于年紀輕輕就熬禿了頭不是。”
“禿頭了?”聽人這麽說, 賀言昭還真傻愣愣的踮腳起來去張望魏其琛的頭頂, 看完之後還認真回應一句,“你也沒禿呀, 這頭發不挺多的嗎?”
魏其琛拿煙的手指僵住,他一時之間都忘記把煙塞回煙盒裏的這個動作該是怎麽做的。
不知道這孩子是真傻還是假傻,所以愣過之後才記着笑, 笑過之後才伸手去擰住賀言昭的腮幫子說,“你怎麽這麽可愛啊,哈哈哈哈。”
“...............”賀言昭黑臉,他一巴掌拍開魏其琛掐住自己的臉,像是讨厭被人這麽形容,于是腳底一跺便喊,“你才可愛呢,你全家都可愛,哼!”
喊完便氣鼓鼓的跑掉,魏其琛望着那個小背影還樂個不停。
禁毒隊路過的莫警官瞧見這場面,老遠就扯着嗓子開始喊,“老魏,你又欺負人家法醫室的小孩兒幹什麽?陳斯年好不容易招個徒弟回來,你再給他臊走了你看他跟不跟你們刑偵隊拼命。”
“沒欺負呢。”魏其琛把煙重新塞回嘴裏,“我在教他辦案不是。”“人法醫室的學什麽辦案?再說你沒欺負人家跑什麽?”
“跑什麽?”魏其琛低聲念叨一句,“害羞呗。”
站直身子再順手把煙塞進嘴裏,手指頭伸進兜裏去掏打火機,魏其琛心情難得輕松幾分,他嘴裏哼着不知名兒的調兒正打算往樓上走,哪曉得迎頭就撞上匆匆趕回來的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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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隊?”
兩人碰了個正着,魏其琛擡手算是招呼,只是還沒來得及往樓梯上走,便又聽見陳林喊他說。
“魏隊,重大發現。”
“嗯?”步子一停,魏其琛拿起打火機的手指又原地僵住,合着他今兒個這支煙是抽不成了,于是停下腳步低頭看看腕表,魏其琛表示對這回執速度的好奇,“今天大家都這麽快呢。”
“嗨,受害人的身份一來就明确了,想找個大活人,呸,想找個身份信息家庭住址都明确的人,這有什麽難的。”
“說吧,什麽重大發現。”
“我剛剛帶人去受害者的茶鋪看了一眼,高檔茶樓,一樓賣茶葉,二樓品茶,三樓是棋牌室,裝潢都是新中式十分豪華,茶樓門口停的全是奔馳寶馬,來往進出的客戶看起來也都挺有錢的,根據我們對茶樓內服務生的詢問,得知他們家店長為人不錯,從沒有在外和任何人結仇的行為,只是唯一有一點小毛病,就是嘴巴不太幹淨,看見長的漂亮的小姑娘就喜歡言語騷擾人家幾句。”
“他在外邊兒養情人的事情服務生都知道嗎?”
“不知道。”陳林否認,“本來我剛聽說他喜歡調戲小姑娘的時候,還以為他養的情人就是這茶樓裏的人,結果例行詢問後發現并不是,而且其他人在聽說他在外頭有情人的時候都表現的很吃驚,像是不知道這件事情,還有人告訴我他們家老板娘的權力很大,所以大家都不敢相信老板會在外邊有養情人的行為。”
“權力很大?”魏其琛聽的莫名其妙,“開個茶樓能有什麽權力?”
“大概是說這家茶樓雖然是男人在管,但實際進賬出賬的財物支配權都捏在女人的手裏吧。”陳林這麽解釋說,“而且我們還從服務生嘴裏問出了一件大事。”
魏其琛正思索案情,聽陳林這說半段藏半段的,他便不滿擡頭斜睨了那家夥一眼,随即跟着罵道,“你這吞吞吐吐的毛病跟秦安學的是怎麽?非得要我擠一句你才肯說一句?牙膏精轉世?”
“嘿嘿。”陳林不好意思的笑着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頭發,“這不是您問一句能顯得我發現了案情重大突破點嗎?”
“那你一次性說完,說完我再誇你。”
“我問了店裏的服務生,他們都不知道受害人在外頭有情人,但是據可靠消息,那女的反倒在外邊好像有幾個關系比較暧昧的男性朋友,其中有一個讓店員印象特別深刻的年輕男人,聽說是做什麽主播的,還來這店裏拍過幾次照片兒,個子高身材好人還特別帥,絕不會超過25歲而且說話聲音還特別好聽的那種。”
“主播?”魏其琛聲線略起幾分,他問,“人找到了嗎?”
“我上哪兒找去,我就看了個監控,不過人倒确實是挺帥,但是店裏沒人知道他姓什麽叫什麽,我一會兒讓陸小圓來看看,她們小姑娘應該對這些男主播比較熟悉。”
“不用麻煩了。”魏其琛轉身,他帶着陳林立刻往會客室內走,“他們家老板娘還沒走呢,咱們現場問她省事兒。”
賀言昭來不及坐電梯,他只一路心髒狂跳的‘登登登’一口氣跑上法醫室來,顧不得辦公室裏頭還有沒有別的人,只擡手一甩将門合上,只聽砸的‘咚’一聲悶響後,那孩子便眼珠子瞪的大大的,一口長氣換成好幾口急促的粗氣喘出,像是身後有人在追,急匆匆的将背脊往那門口一抵,賀言昭整張臉憋的通紅。
陳斯年被這動靜吓了好大一跳,他好不容易才把這解剖臺給擦洗幹淨,這孩子一驚一乍的突然跑回來,吓得他差點兒沒把手裏那一盆涼水擡手就給潑出去。
“這是怎麽了?樓下刑偵隊放狗咬你了?”
聽見師傅的問話,賀言昭又是一個激靈,瞧清人後這才長出一口氣,他擡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魏其琛手指的溫度似乎還有殘留,“沒,沒放狗。”
“出什麽事兒了?”陳斯年拿消毒水在解剖臺上噴了噴,他推起鼻梁上的眼鏡,确認臺面上的蛆蟲都已經被自己打掃幹淨後,這才又說,“剛剛恨不得住進人家刑偵隊,這會兒就又着急忙慌的跑回來,你當自個兒回娘家呢?”
賀言昭結巴,他上前接過陳斯年手裏的消毒水幫忙往臺面上噴,“沒,沒想進刑偵隊呢!”
“不想進刑偵隊你剛剛跑那麽快?”
“那不是他們急着用屍檢報告,所以我得趕緊給送過去嗎?”
“用你急?他們刑偵隊急着用自己不曉得上來拿?”陳斯年恨鐵不成鋼的罵賀言昭道,“那魏其琛是個什麽好玩意兒,你沒事兒別老跟他瞎混,咱多好一個孩子,被他教壞了可怎麽辦?”
不提魏其琛倒還好,這一提,賀言昭心裏又是一個咯噔。
本來就還沒有退下熱來的臉頰似乎又滾燙了幾分,手裏沾着消毒水又不敢去摸,賀言昭只好将自己的頭埋的更低了些。
陳斯年繼續教育自己的小徒弟說,“你記着,整個市局上下就他們刑偵隊和我們法醫室不共戴天,尤其是魏其琛這個家夥最壞了,你看看我頭發為什麽禿的這麽厲害,那就是被他給罵的,混小子當了幾天隊長,差點兒沒忘了自己姓什麽叫什麽,對咱們整個法醫室都頤指氣使,回回要屍檢報告跟要他老婆的孕檢報告似的,他這麽能他自己來驗屍呀,跟誰充大爺呢。”
盡管自己的師傅就在身邊大聲抱怨着,可賀言昭低頭沉默卻也沒有在聽。
魏其琛伸手捏自己臉的這個動作就這麽反反複複的在腦海裏出現,對方一旦嚴肅認真思考工作起來是格外有魅力的一個人,但是賀言昭沒想到他低頭來笑的模樣卻也那麽好看,有些像,像,像黑暗陰冷又潮濕的小房子裏突然照進來的陽光。
讓人覺得特別溫暖,也特別心動。
可是這麽優秀的一個人,自己今天卻在他面前丢了大臉,想起會議室裏那一聲響亮的‘到’,賀言昭就恨不得就地挖個坑兒将自己給埋下去。
“言昭,你還不下班嗎?”
到了夜裏,同辦公室的同事陸陸續續走的也都差不多,最後一位打理解剖室的男生放下自己手中的掃把後,他便問賀言昭怎麽還不回家。
賀言昭低頭看表,時間已經快過夜裏九點鐘,再等一個小時地鐵就要停運,今天刑偵隊出了大案子所以魏其琛應該很忙,他大概率是沒辦法送自己回家了,于是忙忙加快了手裏的動作,賀言昭頭也不回的回答說,“你先走吧,我寫完這份報告馬上就回家。”
同事點頭,随後輕聲同他說,“那你記得關燈哦。”
說完話後腳步聲漸遠,賀言昭筆下生風,三兩下便補充完報告的最後一頁,他急着走,一邊站起身來一邊快速收拾自己的手裏的筆帽和桌上的資料。
這時又聽見有腳步聲靠近,還以為是同事忘了拿東西所以折回來,賀言昭高高興興回頭,“我也收拾好了,我們一起去地鐵站吧。”
“去地鐵站幹嘛?”本來進屋應該敲門,但魏其琛從來到這法醫室比回他們刑偵隊都還要更熟門熟路,沒有敲門的這個習慣,所以這時候自然也省掉了這個步驟。
賀言昭聽見聲音先是一愣,而後身子轉過來擡頭看見魏其琛已經走到自己面前,他一個磕巴差點兒沒咬住自己的舌頭,“魏,魏隊。”
“今天下班這麽磨叽呢,等你半天也不見人下來,電話也不接。”說着,魏其琛還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他問,“工作上的事情還沒做完嗎?”
“做,做完了。”賀言昭突然想起下午的時候法醫室又被送來了一具屍體,自己為了不妨礙其他同事的驗屍工作,所以這才把手機按掉關成靜音,結果也一直沒有再打開,于是忙從兜裏掏出手機來,他小聲跟魏其琛解釋,“沒,你的電話我沒聽見,不是故意不接的。”
其實法醫室也有專配的座機電話,不過魏其琛沒打,他選擇了親自上來叫人。
“行吧,下樓吃飯回家了。”
“魏隊還沒吃飯嗎?”
“等我想起該吃飯的時候就已經錯過飯點兒了,你要吃過了我就先送你回去。”
賀言昭拿起書包,他追着魏其琛走出去幾步,“魏隊您今晚不加班嗎?”
“連續加班半個月,我是個鐵人也扛不住,今天得早點兒回去睡覺。”
“也對。”賀言昭贊同點頭,但是聽見魏其琛說自己還沒來得及吃完飯的時候,他又突然想起自己上次送過的蛋糕還沒問過人家合不合胃口,于是這時候開口問,“對了魏隊,上次我送您的黑森林您吃了嗎?怕您不愛吃甜所以我特地少放了很多糖,要是合您胃口下次我再給您做一個。”
蛋糕?
魏其琛腳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