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二案(罪惡深淵)5
魏其琛這回是真覺得不好意思, 他第一次真心實意的認識到自己可能需要在手機上設置個什麽便利貼提醒,比如今天出任務但是要記得晚上十點準時接人家賀言昭下班,又比如今天賀言昭送了一個蛋糕放進後備箱裏, 我要記得按時給他吃掉。
主要是那一秒臉上的表情沒控制住, 如果是按以前反應那麽快的話,魏其琛可能順口一句, ‘吃過了,很好吃, 謝謝你。’就能糊弄過去, 可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 比起流暢的反應竟然更先一步湧上心頭的是歉意, 是自己怎麽就忘了吃蛋糕的自責。
除非賀言昭是個傻子,否則他看到這樣的表情都不能相信自己已經吃過了那份蛋糕。
沒辦法, 魏其琛只好動手打開後備箱, 結果看見那天被賀言昭規規矩矩夾在兩箱水中間的小蛋糕早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那縫隙裏給滾出來,翻來倒去被破壞的一塌糊塗。
賀言昭的小表情看得魏其琛過意不去還夾雜着一點微弱的心疼,他忙在一旁找補,“沒關系沒關系, 反正都是要下肚吃的, 這造型,雖然狂野了一點但是不影響..........不影響口感。”
魏其琛說着伸手想去拿, 結果被賀言昭擡手一個小巴掌給他拍了回來。
“都放多少天了, 哪裏還能吃。”
“沒事兒,我就愛吃放過好幾天的蛋糕。”
賀言昭被逗笑, 但還是一巴掌再把魏其琛伸過來的手給打開,他說,“一聽你這人就不吃這些, 奶油放幾天就酸了,哪裏還能吃。”
魏其琛說,“你不讓我嘗嘗,我哪裏知道能吃不能吃?”
“肯定不能吃了。”賀言昭小聲說,他動手拆開蛋糕盒子,只伸出小手指頭抹了一點點奶油放進嘴裏,随後立即皺着眉頭‘呸’上兩口,“不能吃不能吃,已經壞掉了。”
“給我嘗一口。”
“都說了不能吃你還嘗什麽。”
“我嘗嘗這壞掉了是什麽味道,我這不是沒吃過壞掉的東西嗎?”
賀言昭不知道魏其琛這是為了逗自己開心,還是因為覺得抱歉所以堅持一定要嘗一口,不過想着自己花這麽大的心思送他的東西也不記得吃,是挺可惡的,于是将就着小指頭還剩下的一點奶油塞進了魏其琛的嘴裏。
平常身邊朋友很少,賀言昭唯獨和韓凜蘇青濑親近,平時蹭着這兩個哥哥就跟一只撒嬌打滾兒的小貓兒似的,去這個手裏要點兒吃的,又去那個手裏要點兒吃的,林宗介這人就更不講究,你嘴裏咬着一半兒的東西扔給他他都能吃,賀言昭這壞習慣就是從他那兒繼承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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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特別在意,所以這時候這只手也伸出去的自然無比,只是看魏其琛張開嘴的時候賀言昭才突然反應過來,他忙想将手收回可是卻也來不及,魏其琛‘啊嗚’一口準确無比的将他手指頭咬住。
滾燙的舌尖舔了舔賀言昭的指腹,魏其琛砸吧砸吧嘴,“确實壞掉了,不能吃。”
這人牙齒一松開,賀言昭就猛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握成一團,有濕濕糯糯的水漬殘留,帶着對方的溫度留在自己指尖,下午那樣心髒狂跳的體驗再次出現,賀言昭緊張的要命,手裏抱着的蛋糕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無情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魏其琛,“................噗哈哈哈哈。”
“你笑什麽?”
“壞都壞掉了,你這是怕我搶着吃才按在自己身上的?”
“沒有。”賀言昭又氣又惱,只恨自己是個沒出息的東西,魏其琛稍微有點小動作自己就跟沒見過世面似的上蹿下跳,“都怪你,是你把我手指頭咬疼了我才沒抓住蛋糕的。”
“咬疼了?”魏其琛吃驚,他粗魯的伸手一把拽過賀言昭的右手來,“這連個牙印兒都沒有我就把你咬疼了?”
“反正咬疼了。”賀言昭一口咬定,并且惡狠狠的威脅說,“你牙這麽尖,我得去醫院打個狂犬疫苗才成。”
魏其琛順手抽出一盒紙巾,他想伸手替賀言昭擦的,但是伸出手看那小孩兒臉紅撲撲跟只大蘋果,沒好意思再去臊人家一回,于是只将紙巾塞進對方手裏,“快擦擦,我衣服太大了你沒法穿。”
賀言昭堅持說,“我要去醫院打狂犬疫苗。”
“打打打,擦完我就帶你到醫院打去。”後備箱裏的東西随手收拾一下,魏其琛擡頭将門給拍上,他說,“不過你打過狂犬疫苗嗎?小時候如果打過現在就不用打了。”
“沒有。”賀言昭老實搖頭,他低頭擦着自己身上的狼藉,擦完後髒兮兮的紙巾還被魏其琛接在手裏,“我小時候喜歡狗,可是我爸不讓我養,他說讨厭家裏鍋碗瓢盆,床上衣櫃裏全是狗毛,而且到處便便太惡心,所以就給我養了兩條小金魚。”
“喜歡狗給你養金魚,你爸也挺好玩兒。”魏其琛笑,“那你現在不是夢想成真了?我上次看見你哥家養了條大金毛兒?”
“嗯。”賀言昭點頭,三兩句話說完還真被魏其琛給帶着跑了,這時候早把自己說要去打狂犬疫苗的事兒給扔到了九霄雲外去,他興致勃勃的說,“大金毛兒,還有一只布偶貓,可乖了,等我以後有錢買了房子,我也一定要養一條狗,再養一只貓。”
魏其琛笑,等賀言昭差不多把自己收拾幹淨之後,兩人這才扔了不要的東西坐回車裏去。
賀言昭拉安全帶的時候手指頭略有遲疑,衣服上的奶油擦倒是擦過了,可是這玩意兒卻也擦不幹淨,魏其琛回頭看到他來回猶豫的小手手,便主動探過身子去扯過賀言昭手上的哪根安全帶,然後麻利的插/進座位旁扣裏。
“蹭一點兒又沒關系。”
魏其琛如此說道,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剛剛俯身過去時,那與賀言昭面對面擦過的肌膚與呼吸。
賀言昭生來小心敏感,魏其琛的靠近令他呼吸一窒,身後靠着的椅背擋住去路退無可退,只好生生接着這份親近。
整整一天,只要魏其琛站到自己面前,他的心髒狂跳就從未停止。
這樣下去會得心髒病嗎?
賀言昭按住胸口,他對心髒病倒是也沒有什麽了解,不過記得韓凜是先天性的心髒病,一直到現在還得好生養着身體,于是賀言昭決定回去問問自家哥哥心髒病發的時候到底是個什麽感受,是不是也是自己這樣,心髒不受控制的瘋狂亂跳。
踩下油門,魏其琛打轉方向盤将車子向外開去。
他開車不是愛說話的人,平常也不愛說,除開罵人的時候小嘴兒叭叭的停不下來,魏其琛大多數時候都很安靜,只是認識賀言昭之後總覺得自己和這小孩兒說什麽都能聊起來,也不覺得尴尬,對方什麽話都能接,又可愛,又好玩兒。
賀言昭這人聽別人說什麽他都很當真,一本正經的,分不出來什麽是調侃什麽是玩笑,總之別人說什麽他都掏心掏肝的相信,魏其琛簡直不敢相信,他們兩個一起吃飯一起回家這麽多次,自己随口一句快禿頭了,想要借此來形容辦案壓力很大而已,賀言昭他竟然都能真的踮腳來看。
真是憨的讓人驚喜,憨的讓人不可思議。
“魏隊不吃飯嗎?”看見車子直接往回家的路上開,賀言昭記起魏其琛說過自己還沒吃飯的事情,于是他關切的問道,“我也不着急回家,可以陪你一起吃個飯的。”
“不用了,我不習慣別人坐旁邊看我吃東西。”
“那你回家吃什麽?”只是看這個人的長相,賀言昭就自動将魏其琛劃入了‘完全沒有任何生活自理能力’的範疇之內,再加上半月灣小區附近也沒有什麽賣粉賣面的小店,高級餐廳倒是一家接着一家,可是這大晚上的一個人去吃什麽牛排燕窩也不太合适吧。
賀言昭有些擔心魏其琛會自己餓肚子。
“吃什麽?”魏其琛伸手摸摸下巴,家裏頭倒是還有剩下的菜,而且上次陸小圓還拿了她媽媽泡的酸筍和醬排骨來,都是先撈出來加熱一下就能吃的東西,蒸個米飯也絕不會超過半小時,可即便如此,他卻還是一肚子壞水兒的開口說道,“算了,将就将就明天早上起來再吃吧。”
“啊,餓着肚子怎麽睡得着呀?”
“沒辦法,單身狗都這樣兒。”魏其琛語氣裏帶着些無奈和委屈,“太慘了,我媽就指望我能快點兒找個媳婦兒,這樣晚上回家還能搭夥做個熱菜熱湯吃。”
賀言昭又當真,即便魏其琛說這些話的時候毫無演技甚至嘴角還挂着無情的笑意,可他聽完,眼裏卻還同樣流露出些許的悲涼和心疼。
“魏隊,您一會兒在我家樓下等我五分鐘吧。”
“嗯?做什麽?”
“凜哥每天都會留飯,有時候宗介哥回來的晚就會自己熱熱吃掉,反正您今天沒吃晚飯,一會兒我把鍋裏剩下的東西給您打包出來,您回去放微波爐裏熱熱就能吃,至少不會餓肚子,而且凜哥做飯的手藝也好,口味又清淡,肯定合您胃口的。”
魏其琛笑着,“你給我吃了,你宗介哥回來吃什麽?吃鍋嗎?”
“宗介哥他不挑食,他一會兒回來了我給他泡泡面吃。”
“人富二代就只吃泡面呢?”
“吃泡面算什麽?”賀言昭說,“有時候他倆吵架宗介哥還得睡車裏呢!”
擰不過那小孩兒,而且自己話都說出口了這會兒又不好意思說是在騙人玩兒,魏其琛将車停在大門口,放賀言昭回家去給自己打包剩飯剩菜,他掏出手機看刑偵組的私信群內又鬧又吵,甚至秦安都帶頭開始押起票來,說這次案犯的兇手究竟是被害人的情人,還是被害人的原配這樣的事兒。
本來想發個紅包說大家辛苦了,結果金額還沒按完,車窗又被人敲響。
魏其琛擡頭,他伸手按下賀言昭那側的車窗來。
“抱歉魏隊,我,忘記帶家門鑰匙了。”
魏其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