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一案(金錢之欲)24
魏其琛招呼完警隊其他同事有序撤離後, 自己這才拎着一瓶礦泉水拉開車門上了車。
賀言昭小小一團坐在副駕駛,他雙手抱着頭,腦袋砸在膝蓋上, 瞧着情緒似乎還沒有恢複過來。
這平常要換了陸小圓或者秦安這些人, 魏其琛此時定然又是要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做刑警就是這樣, 這場面都算好的,至少兇手還愛幹淨, 沒有弄的四處血淋淋和屍體上爬滿的蛆, 你們就偷着樂吧, 心理素質那麽脆弱還出什麽現場, 鑒證科他不香嗎?’
伸手擰開瓶蓋,魏其琛擡手輕輕拍了下賀言昭的肩膀, “喝口水, 壓一壓,別怕。”
賀言昭身體輕微聳動,他擡起頭來,魏其琛一瞧見那紅通通的眼睛就被吓了一跳, 他忙喊道, “這,吓哭了?”
“沒。”賀言昭甕聲甕氣的擡手一抹眼睛, “就是覺得, 我太丢人來着。”
“這有什麽丢人的?”魏其琛笑着把水塞進賀言昭的手裏,“那死不瞑目的大眼珠子誰看都得怕。”
“可是秦安哥他們就不怕。”賀言昭低下頭, 他手指頭緊緊扒着礦泉水瓶,“我還是法醫呢,一驚一乍的, 太不專業了。”
“誰說秦安不怕,他看見不還罵了一句髒話嗎?你沒聽見?”
“罵髒話嘛,他又沒吓成我那樣。”
悶頭就紮進人懷裏,抱着人死活不肯撒手,哼哼唧唧比個女孩子還矯情,魏其琛好說歹說勸了大半天,這才把人給哄的松開了手,賀言昭越想越覺得丢人,刑偵隊那麽多人跳下來都看到了,他以後沒法在市局擡頭見人了。
想到這裏,于是小腦袋又愧疚的深深埋下。
魏其琛實在是想笑,他伸手去摸着賀言昭的腦袋,“你不能這麽想,咱倆下去的時候下頭沒人吶,也沒個打手電的,你說你拿着手機,剛晃過去一道光,眼前立馬出現一雙空洞洞的大眼睛,誰能不害怕?這是人之常情,秦安他們下來的時候,地窖裏至少十五個人,光又打的那麽亮,他反應沒你強烈是正常的。”
“可是。”賀言昭小心擡頭,“魏隊你也沒害怕。”
“誰說我不害怕?”魏其琛承認的理所當然,“我都快吓死了。”
“那你怎麽,也沒叫一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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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準備叫呢,你剛好撲過來,我就順手揪着個人一起緩解一下恐懼的情緒,你抱我的時候我不是也抱你了嗎?我不害怕我抱你幹什麽?占便宜嗎?”
“.............”賀言昭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問,“真,真的嗎?”
“我拿這事兒騙你幹什麽?”
這時才高興了一些,賀言昭擡手就‘咕咚咕咚’吞下了大半瓶礦泉水進肚子裏,“這人太變态了,壓這麽多東西在床底下他晚上能睡得着覺嗎?”
“這種人不會恐懼,也沒有共情心理,享受折磨和殺戮的快感,俗稱為變态。”魏其琛發動車子,腳下踩起油門,“你先跟我回市局吧,今晚要突擊審查,這小子,不争取判他個死刑都不足以平民憤。”
賀言昭說,“那我能不能去您辦公室睡?睡車上..........我有一點點害怕。”
“只有一點點害怕嗎?”
“嗯,只有一點點,因為停車場太黑了,而且沒有人。”
“去我辦公室睡吧,人多,有床,就是燈太亮。”
“沒關系。”賀言昭忙說,他想反正自個兒今晚回家睡覺肯定也是不敢關燈的,哪怕是現在都還能時不時的想起那雙黑暗中亮起的大眼睛,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估計連上廁所都不太敢自己一個人去了,更別說睡覺的時候還得讓他把燈關上。
魏其琛笑,只想着這小孩兒當初報專業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膽兒這麽小還非得來做法醫?
仰頭又‘咕咚咕咚’把剩下的半瓶水給喝掉,賀言昭突然想起什麽事兒,他忙回頭去問,“魏隊,您手機呢?”
“兜裏。”
“手機是不是被我給摔壞了?我記得我扔出好高去。”
“沒壞,能用。”
“.............”賀言昭不太信,想起那天自己的手機被從三樓丢到一樓的時候,屏幕都已經粉碎性破裂,魏其琛這一回雖然比不上自己上回的高度,可智能機能從手裏被摔到水泥地上,哪能一點事兒沒有,于是他想伸手去拿。
突然被人手指頭按住自己右邊褲兜,魏其琛就是下意識瑟縮,他身子往外一側,還不忘和賀言昭解釋說,“我手機真沒事兒。”
“給我看看,屏幕要是壞了我還能拿去幫您換一個。”
“我自己能換。”
魏其琛的手機說貴不貴,說便宜但也絕對不便宜,賀言昭上次存手機號的時候拿過一回,是國産品牌的最新款,輕薄曲面屏,拿在手裏極有質感,市場估價應該在六千到八千左右,雖然兩人目前也沒有特別熟到知道對方買東西的習慣是什麽的地步,可是賀言昭閉眼盲猜,他也覺得魏其琛這樣的人肯定只會買最高配置。
賀言昭的小手指頭不管不顧只想去搶,魏其琛又覺得這人鬧的自己渾身癢癢,這也沒法子就一動不動的來讓他伸手掏,于是只好說,“別鬧別鬧,開車呢。”
“我就看看。”
“一手機屏幕,就算碎了他能值多少錢。”
“一毛錢也是錢吶!”賀言昭認真說,“雖然我實習三個月工資不高,但是弄壞人家東西還是要賠的。”
“不用賠,這出任務出的事兒,算工傷。”
“手機也有工傷嗎?”
“怎麽沒有?”
魏其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賀言昭半信半疑,于是收回手來,他決定明天上班的時候問問師傅,市局是不是真的有這個規定。
“快快快,資料都整理好了沒?案犯拎出來沒有?審訊室的燈開沒開?監控沒出問題吧,快快快,大家都動起來,東西千萬別少拿,魏隊馬上就回來了。”
秦安站在刑偵隊辦公室中間,他只拍着手指揮衆人,這場面看着慌亂無比,卻又井然有序,衆人來往穿梭,各自整理自己手中負責保管整理的資料。
賀言昭一進門就被這動靜吓了一大跳,自己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也對審訊過程格外感興趣,但是剛剛在樓下問能不能圍觀的時候,魏其琛因為不合規定所以拒絕了他的請求。
秦安本以為魏其琛一回來就會直奔審訊室,以這哥哥的做事效率,他如果到了發現什麽都還沒準備好,那自然是要揪着人發一通脾氣,而秦安作為這個常年的撒氣桶,自然也是準确的掌握了自己直屬領導的做事風格。
于是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在魏其琛回來之前備好一切事宜,哪曉得這回千算萬算算不到魏其琛不會直奔審訊室不說,反倒是慢吞吞的帶着個小法醫回了刑偵隊。
彎腰從辦公桌下拖出了一張折疊床,事無巨細的從資料櫃裏掏出自己那疊常年不用但是偶爾也會拿出來曬曬的枕頭和被罩,魏其琛招呼着賀言昭說,“睡吧。”
賀言昭抱着枕頭點頭。
秦安在一旁嘴巴張的能塞下鹹鴨蛋,直到魏其琛回頭來看,他也沒來得及閉上自己的大嘴巴,于是只能聽這大佬變了一番口氣來和自己說。
“愣着幹什麽?審訊室準備好了沒?”
秦安合上自己大開的雙唇,他說,“準備好了,那小子也拎過來了。”
“陳林安排人去他老家收集的資料拿回來沒?”
“拿回來了,這小子家裏可窮,五姐弟,他是唯一一個兒子,以前家裏為了延續香火所以砸鍋賣鐵給他娶了個媳婦兒,結果不知道怎麽的,他帶出來打工沒打兩年就說媳婦兒跟人跑了。”
魏其琛皺眉,心裏的預感不太好,“跟人跑了?”
“對,後來又找了個女朋友,還帶回家過,但是據他大姐說,那姑娘好像沒太看上他老家,太窮了,所以沒談多久也就分了手。”
“行吧,把陳林叫來,我跟他一塊兒審。”
“魏隊您怎麽不帶我跟您一起?”
“我跟你不是一個審案風格,一會兒別什麽都沒問出來,我倆先打起來了。”
秦安不服氣,他像是争風吃醋似的說,“那陳林就跟你是一個審問風格了?陳林回回和我一起審案不也合作愉快嗎?怎麽就您事兒多還不行?”
“那你把陸小圓叫來,我跟她一塊兒審。”
總之怎麽也不肯和秦安組隊就是了,陸小圓至少不會審她也知道閉嘴,悄悄在旁邊聽着學習經驗,不比那秦安老是想自己主導審訊走向,魏其琛以前都說,‘你這審案的切入點真特麽異于常人啊,我要是坐裏頭我都想出來打你。’
本來說兩嘴也就算了,可發現秦安這毛病死活改不了,魏其琛也就懶得再講,只是以後絕對不和這小子組隊一起進審訊室就是。
再說秦安雖然風格迥異,不太适合跟這些變态周旋,但是審審什麽流氓地痞,以惡制惡的也還行。
陸小圓抱着資料一路快步跑進審訊室的時候,魏其琛已經拿着筆記本和鋼筆在裏間端端正正的坐好,她怕被罵所以低着頭趕忙一溜煙的坐到魏其琛旁邊來,并且遞上剛剛才整理好的資料來。
魏其琛伸手接過,只随眼一瞥便将文件冊子扔回了桌面,他抱手往椅子後邊一靠,擡眼看鐵欄杆裏戴上手铐坐着嫌疑人,只冷笑一聲後問。
“曾某,你知道我們在你家裏找到什麽了嗎?”
回應魏其琛的是來自空氣的沉默。
像這樣死活不肯開口的嫌疑人魏其琛也不是沒見過,他半點兒也不覺得奇怪,只是贊同的點點頭後接着問,“你以為不開口說話,拒不承認自己犯下過的罪行,公安機關就會束手無策只能看着你繼續逍遙法外嗎?”
“聽我們去你老家訪查的警員回來說,你老父親都已經七十高齡了呀,他現在見客人都還得杵着拐杖從裏屋往外走,身體差的不行,只有你嫁在鄰村的大姐還會每天過來照顧他,你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對吧,胃癌?你們家就養了你這麽一個兒子,都說養兒防老,可是曾某,你是打算什麽時候回去照顧你的老父親呢?”
“你結過婚,有過妻子,打工兩年跑回家告訴你父親,因為你妻子嫌你沒錢所以跟別人跑了,你妻子娘家的人不相信,報了警也找不到人,天天去你家門口連着鬧了大半年,你也不管不顧你父親的安危,自己過完年就跑來漳州繼續打工。”
“地窖裏的五具屍體,其中有一具是你的妻子對吧。”魏其琛笑,他拿手指頭輕輕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因為你窮,母親正好又在那個當口得了胃癌急需用錢,你的妻子不願意和你共同承擔這份財物壓力,并且提出離婚,所以你惱羞成怒殺了她。”
只一字一句的說着自己的猜測,魏其琛嘴角輕勾,他問,“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嫌疑人我就不取名了,萬一和誰撞了名也不太合适,所以受害人都是‘小紅小蘭小明’,嫌疑人都是‘曾某趙某王某’(哭泣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