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雖然上手就聽牌了,但何畏摸了兩圈都沒摸到單釣的那張牌。
何畏心想,這局八成又和以前一樣,永遠胡不了。誰知道第四圈的時候,葉隐棠突然打出了一張幺雞。
“胡了!”
何畏推牌拍照發朋友圈一氣呵成,甚至都沒控制住自己飛揚的笑臉。
畢竟從沒胡過,實在是太激動了。
宋逸舟一臉難以置信:“你這就胡了?我還沒聽牌呢……”
然後他看清何畏的牌型,發現只不過是一番屁胡,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嗐,我還以為你胡了多大的牌,原來就這。葉隐棠給你點的炮,快去彈他一個腦瓜崩吧。”
何畏這才稍稍冷靜下來,擡頭發現葉隐棠正一臉玩味地看着自己,心裏咯噔一下。
“要不……先攢着吧,我也可能就贏這一把。”
葉隐棠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宋逸舟也滿不在乎:“都行都行,快點,下一局了。”
第二局。
何畏一開始看着自己“誰都不挨着誰”的經典牌型松了口氣,剛覺得找回了一絲熟悉的感覺,但随着開局幾輪的摸牌,終于又覺得有些許的不對勁。
這怕不是個十三幺吧?
然後他又摸了兩張,發現一張都不浪費,于是“啪”一推牌,用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語氣悄悄說道:“我好像……又胡了?”
宋逸舟趕緊湊過來,檢查完了牌型嘴角抽搐:“一人……八個腦瓜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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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才反應過來,“我靠,何畏你怕不是扮豬吃老虎吧,之前明明說自己不會打的!!”
何畏連忙擺手:“沒有,我之前真的沒胡過,今天……許是新手運氣吧?”
運氣好成這樣,他自己說着都心虛。
宋逸舟眯眼打量了他片刻,果斷起身:“肯定是你坐的這地方風水好,咱倆換換!”
何畏不太信風水什麽的說法,自然無所謂,于是和宋逸舟換了座位。
但碼完牌,他發現自己又雙叒快胡了。
這運氣真是邪門了嘿!
但他不敢再胡這麽快了,于是悄悄放水。
宋逸舟接連胡了幾把,心情貌似回歸正軌,重新哼上了小曲兒。
何畏趁這段時間觀察了一下,剛剛自己連着胡就沒空注意別人,結果發現其實除了自己沒在認真打以外,另外兩個人更離譜。
最後結尾推牌的時候,何畏看到阿臣的牌,明明很多次都已經胡了,但他也不叫。
而葉隐棠就更奇怪了,他的牌根本沒有往能胡的牌型湊,一盤散沙。但他每次出的牌,都是何畏想要胡的,感覺像是看穿了自己的牌一樣。
宋逸舟贏多了,再次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
何畏嘆了口氣,不知這三個人還有多少驚喜……
宋逸舟一不小心掉了牌,按規矩換成上家,也就是何畏坐莊。何畏一開始本就覺得無所謂,還想再觀察觀察團裏人,但随着他一張一張摸出來,他隐約感到了什麽。
待他跳完最後兩張牌,碼齊,看了又看,終于還是沒忍住,一嗓子“嗷”了出來。
清一色!天胡!
宋逸舟被吓了一跳,趕緊湊了過來,雙眼圓瞪,顯然也是沒見過這種手氣,“我……靠,何畏,你他媽簡直是在用陽壽打牌!”
何畏深呼吸了半天,才平複自己過快的心跳,看着宋逸舟一臉不是滋味的表情,生怕自己入職第一天就被隊友暗殺,于是清了清嗓,“僥幸……都是僥幸……也就這一把。”
宋逸舟一點也不買賬:“我宋逸舟叱咤牌場二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天胡,你是不是出老千了啊……”
常龍卻來補刀,“其實剛剛畏畏都胡了好幾把了,故意讓着你罷了……”
宋逸舟:“……”
何畏不知道該說啥,他自己也是懵逼狀态,“可能就是前20年的運氣積累爆發了……吧?”
宋逸舟直接癱在椅子上:“偏偏在和我們打牌的時候爆發嗎,啧,我南二環雀王真是……甘拜下風。”
何畏不知道還能怎麽安慰,幸好手機突然響了,把他從牌局中解救出來。
來電顯示是“爺爺”。何畏詫異,爺爺基本不會給自己打電話,今天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但宋逸舟還在念念叨叨,他也不方便直接接起來,于是借口給大家買飲料賠罪,走了出去。
何畏前腳剛踏出門,只見三人一仙瞬間變成了嚴肅的神色,都看着何畏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宋逸舟率先開口:“他這面試算過了嗎?”
衆人沉默。
宋逸舟又說:“我從沒見過這麽奇怪的人。”
常龍點點頭,指指天花板。
兩條暗色的木雕龍盤在橫梁兩端,龍頭向下,正對着麻将桌。
常龍:“我們這客廳是圓的,麻将桌是方的,這麽刻意的‘銅錢局’他都沒看出來,看來不是玄門中人吶。而且更奇怪的是,這頂上兩條吸水青龍,按理說會護着整個屋子,但今天怎麽感覺……只護着他。”
“剛剛牌局中我跟他換了座位也不管用,上風上水還是都吸到了他身上……倒是不似故意,但這究竟是什麽體質啊,也太奇怪了吧?”
宋逸舟邊分析邊撸起袖子,指着小臂上已經花掉的符文。
“這是我的引雷咒,我剛剛擁抱他的時候按理說他會有所察覺,但他的罡氣好似金光附體,護住了這一擊,可見他沒有訓練過功法……但不得不說,這罡氣是我從業以來見過最強的。”
阿臣輕輕颔首,用手拂過桌面,只見麻将牌的背面一一閃爍金色符箓紋路,“嗯,他也沒有習過符箓之術。”
“你們是幾歲知道自己有靈根的?”葉隐棠突然問道。
“額……”宋逸舟想了想,“我天賦差,你們也是知道的,十歲才知道自己能吃這碗飯。”
阿臣淡淡道:“三歲。”
葉隐棠點點頭,“嗯,我天生就能借炁護體了,最晚能感受和運用自己靈根的天師也不過十一二歲,何畏天賦這麽特殊,現在自己卻完全不知道。”
“那天在出租車上,他根本沒聽出那個鬼司機放的是勾魂咒,還跟着唱,沒想到竟然反向壓制了那股力量,說明內功極高。他能看到司機和女鬼,說明天眼是開的,但兩次事件中他都完全不知道怎麽應對。”
常龍也分析道:“我看他簡歷照片就知道這孩子是天師的料,約見了一看才知道,那罡氣根本就是聖光普照,比你們三個加起來都厲害,要不怎麽會讓本仙把持不住呢?按小葉子之前那樣分析……許是有人一直在幫他築基固內,但卻沒教他功法和招式,為什麽會有這種人?”
宋逸舟這才明白過來:“何畏他到了二十歲還沒感受到自己的靈根,一定是有高人幫他壓制住了……但為什麽這樣?”
葉隐棠冷笑一聲:“不過想壓也壓不住了。”
宋逸舟試探問道:“那……我們要不要讓他做正式隊員?在他眼裏,除了隊長你是個三流道士以外,我們都是神經病一樣的存在吧?”
葉隐棠搖了搖頭:“在弄清那人為什麽壓制他天賦,以及他的天賦到底是什麽之前,就先這樣吧。”
“你是不是怕他像之前的小歡一樣?”泊臣終于開了口,聲音不大卻十分冰冷。
葉隐棠抿了抿薄唇,淡淡看了阿臣一眼,起身離開了。
宋逸舟嘆氣:“哎,你好端端提他幹嘛啊?”
阿臣的眼中罕見地帶上了一絲類似隐忍地神色,但很快便消失了。
“煩死了,你說老大到底想不想招何畏進來啊,好不容易來個天賦高人又好看的,也不能切磋功法,這我還得裝多久啊?”
“這個……謹慎點好,謹慎點好,你們這行來來去去人損太高啦。”常龍努力地調節着氣氛,“昨天小葉子還讓我跟你說,別對新人太熱情。”
“哦,”宋逸舟撇了撇嘴,“還說別太熱情,那天他都在九幽路按着女鬼等好了,聽說何畏上了鬼出租,不是立馬就跑過去了嗎……”
“叮咚”
常龍匆匆查看短信內容,瞬間兩眼放光,“诶嘿!來活兒了!接客了!”
“陰活陽活?”宋逸舟問道。
“陽活,大陽活!”常龍興奮道,“雍荟城開業,本來找了嘉賓去商演助陣,結果虹姨突然不去了!”
宋逸舟咋舌:“雍荟城?那個開在郊區的大購物城?開在那種地方還請到了虹姨?能收回本嗎……”
“對啊,可能是雍荟城的老板和虹姨有交情吧,不過虹姨不去了,就找我們救急,”常龍看着報酬後面的零樂的合不攏嘴,“救場如救火,這救火費好高啊。”
突然一陣穿堂冷風吹過,衆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對。”葉隐棠不知什麽時候轉了回來,突然開口說道。
“啊?”
“我說不對。這不僅是個陽活,還是個陰活。”
葉隐棠指指牆上的八仙盤,只見上面東南方的位置顏色暗了下去。
那正是雍荟城的位置。
何畏感覺心裏燥燥的,嫌外面太熱,走進了小超市才給爺爺打回電話。
“喂?”電話接通,爺爺的聲音從聽筒另一端傳了過來,感覺似乎又蒼老了許多。
“爺爺,您身體還好嗎?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
“你最近身邊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發生啊?”爺爺開門見山問道。
何畏有點懵,自己周圍最近确實也發生了很多很多奇怪的事,但本着不讓老人擔心的原則,還是回答道,“沒有。我很好。”
爺爺沉默良久,又問道,“吊墜是不是又碎了?”
何畏一驚,不知道爺爺是怎麽知道的這些,讷讷點頭,“是的。”
“唉,你小子……趕緊回家吧,爺爺給你修好。”
“我可能得過一陣才能回去,剛找了個工作。”
何畏心想,這吊墜也不是碎了一次兩次了,沒必要這麽大驚小怪的。
“什麽工作?”
“唱歌的工作!爺爺,我要出道啦!”
“哦?”爺爺似乎并不驚訝,“我就知道你這孩子天生是幫助別人的命,當藝人也算是……途徑之一吧。”
“啊?為啥?”
“村裏和你同年出生了六個人,以前從來沒這麽人丁興旺過。而且他們命格裏都有太極、天乙等等貴人星宿,就你沒有。”
“這……我當藝人也不為別的,就為掙筆錢。”
爺爺又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沒什麽工作能比影響別人的情緒更能……幫到人。”
“好吧。”何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你天生體質特殊,等你回來我再跟你細說。現在護身的吊墜碎了,雖然在京城那樣的地方高人輩出,你也要自己注意。我給你留了後手,一會把操作方法短信給你,爺爺打字慢,你多等會啊。”
“好。”
何畏挂了電話,本想等爺爺短信,卻接連收到了兩條別人的。
一條是常龍發來的,要他趕緊去雍荟城集合,有團隊營業活動,讓他先看看,觀摩一下。
那幾個人要商演……何畏想了想那畫面,只覺得怕是會慘不忍睹。
他又點開了第二條短信。
是譚松發來的,內容只有兩個字。
【救命!】
後面跟着一個定位。
雍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