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紀澤将随身攜帶的usb移動硬盤插入接口,按下電源鍵。這臺筆記本是通過指紋識別才能進入操作系統,除非自己把陸枭的右手食指拿來使用才能順利進入程序。而現在他只能繞過TMP安全芯片程序。
移動硬盤裏是自己特制寫好的入侵程序,紀澤的手指在筆記本鍵盤上迅速輸入着指令,藍色的屏幕背景上是一行行迅速跳動的英文字母,冷光打在紀澤年輕英俊的臉上,是不容逼視的凝重與專注。
貝殼卻突然跳了上來,紀澤望了時間,已經是過去十五分鐘,包括方才開鎖的時間,将近二十分鐘過去。對着這只打擾的人的貓,他也無法了,但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紀澤只好不顧貝殼的尖叫與敵意,硬着心腸捏住貝殼的後頸,将它提起丢到門外去。
只是抓住貝殼的一剎那還是不可避免地被一只處于極度敵對狀态中的貓給撓了一下。紀澤沒有理會,将貝殼處理好後,迅速地進行着沒有完成的工作。
“嘀嘀——”終于聽到微弱的兩聲,原本跳動的藍色界面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瀑布風景桌面——終于進入系統。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是過了半個小時,沒時間了。紀澤的眼睛亮了亮,定定了自己的情緒,穩穩地操作起陸枭的筆記本。
時間緊迫,必須馬上找出來。
快速地登錄郵箱,一眼浏覽下來,沒有……打開近期下載記錄,沒有……紀澤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跳動,終于在通過c盤指令後找到近期浏覽的各種文件,一條不起眼英文ie浏覽記錄進入眼簾。
紀澤通過技術恢複了原文,是一份英文的文件,一個單詞一個單詞掃去,只覺得自己按住鼠标的手在微微顫抖,是了,就是這個。
一個英文島嶼名字躍入腦海裏,紀澤并不認識這個島嶼,好在記下來,并且經緯度都已标好,已經是定位清楚了……最後一行是——March 5th 3:30,這是交易的時間!
陸枭一路好心情地開車回來,淺淺碧色的眸子蘊含着呼之欲出的溫和笑意,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正随着車裏的音樂輕輕跳動。
将車子停好,推開小銅門,貝殼卻受驚般地朝自己撞過來,陸枭一把将它抱到懷裏,揉了兩下,“嘿,貝殼,你這是怎麽了,去哪裏野了?”貝殼可無法開口回答他的問題,只低低地焦慮地嗚嗚喵叫。
陸枭抱着它進入花店,店裏只有各色嬌豔欲滴綻放着的花朵,一天放不停的音樂也被關掉了。沒有客人,也沒有——那個原本是該站在收銀櫃邊上的人。一時間,偌大的花店顯得有些靜谧清冷。
似乎有種很不尋常的感覺,陸枭抱着貝殼蹙了蹙原本飛揚的眉。
或許是在樓上,門開着,紀澤一向是個很負責的人,他不可能出去。陸枭正要擡腳往樓上走,紀澤的聲音卻響了起來,“枭哥!”
只見廚房門口,紀澤系着圍裙的身子正探出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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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自己特意給他買的,與自己同款不同色的圍裙,方便他偶爾幫忙的時候穿。
陸枭盯着他的樣子凝視了一會兒,終究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有絲毫陰翳。
只見探出半個身子的青年,手上全是白白的面粉,臉頰上,鼻頭上,額角處甚至是頭發上都沾染上了白面,活像個在白面粉裏滾了滾,正要進烤箱的大號點心。只一雙黑琉璃般的眼睛帶着一絲歉意地望着自己,那明亮亮的眼神,無辜又無奈。
“那個,枭哥,我看店裏沒什麽生意,就想先把面給和一下,只是,沒想到,嗯沒先到用多了那麽一點點……”某人略帶尴尬地搓了搓手,手上的面粉不停地往下掉。
陸枭将貝殼放到地上,搭在手上的外套往沙發上一丢,邊走邊挽起襯衫袖子,他覺得自己實在是被紀澤打敗了,某個看上去溫潤地像清水一樣的人,實則是不折不扣地頑石,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那種。
陸枭錯了下身子,堪堪越過紀澤擋着的部分,只見自己裝修地很是現代主義的廚房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面目。搖了搖頭,陸枭嘆了口氣,“阿澤,你是不是對我撒謊了?”
紀澤不自在地笑了笑,“枭哥,哪裏了……”
“要不是那天看你跟謝九安搏擊的靈活身手,我還真不信你可以當我的貼身保镖,你今天還說你小時候曾經自己給自己弄過飯,現在我表示強烈懷疑……”
紀澤跟在陸枭後面轉,眼前高大的人已經一把将挂着的圍裙扯了下來,幾下系好,随即将桌子三兩下收拾了下,麻利極了,這才稍微像樣了點。
又回頭對跟在自己後面手足無措的某人說道,“趕緊把你那貓爪子和貓臉收拾幹淨。”
嘩啦啦的水将黏在手上的一層厚厚面粉沖刷下來,變成白色的水流走了。只是感覺身後有人貼近,然後是溫溫的毛巾貼到了自己臉上。
陸枭一派溫和地盯着他,露出略帶戲弄神情,“這被你洗的面粉比我一次用得好像都要多了!”紀澤卻突然想起自己今天似乎不甚“光彩”的舉動,神色複雜地回道,“枭哥,下次,下次我會注意的。”
陸枭只是淡淡地一笑,伸手幫他将他頭發上沾染的面粉輕輕彈去,只是這樣的觸碰,就可以讓自己興奮到至極。
不經意間瞄過那雙修長的手,只見手背上是三條長長的抓痕,雖然不是非常深,但也破皮見血,襯着白皙的肌膚,分外的觸目驚心。
紀澤方才覺得怪怪的,陸枭撥弄自己頭發的動作,蒙着毛巾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總感覺有一些莫名其妙得情緒在他悉悉索索的動作間蔓延,鼻間聞到的是紀澤第一次碰見陸枭時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漠的煙草的味道。
一時呆愣。
可還未從這種呆愣中醒過神來,左手卻被某人一把抓住。
紀澤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怎麽比方才偷偷進入陸枭的房間時跳得還快。
只見陸枭皺緊了眉頭關切道,“這手怎麽了?怎麽劃成這樣?”
紀澤見着陸枭一臉凝重的表情,總不能說被貝殼抓的吧……吱唔道,“沒什麽,剛剛和面的時候不小心被桌角劃到了……”
還不待紀澤講完,陸枭又好氣又好笑地望着他,“我怎麽沒覺得我的桌子邊緣是三條杠的啊。”說罷放下某人的手,站在廚房門口往外喊道,“貝殼,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紀澤望着陸枭的背影,右手輕輕摸着方才陸枭緊緊抓住的地方,好像那種溫熱的感覺還停留在肌膚上面。
陸枭将紀澤的手放在手心裏,“幸好貝殼是家養的貓,我一直都有帶它去打疫苗,先用醫用酒精消消毒,忍着點,破皮了會有點疼。”小心翼翼地用棉簽将傷口塗抹了一遍,紀澤只覺得後悔,只是小傷口而已,讓它自己結痂不就得了,熬不住陸枭的要求,這下——疼得要死。
坐在自己身邊的人緊緊皺着秀氣的眉毛,嘶嘶地吸着氣,偏又要強作無所謂地身子坐得筆直。陸枭笑了笑,握起手湊到自己嘴邊,輕輕吹了幾口氣,“好了好了,先這樣,但是阿澤,貝殼整天在外面野,我有點不放心,要不,我現在馬上帶你去醫院打個狂犬疫苗吧——”
原本被某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到的紀澤急忙将手抽回來,瞪着黑眼睛一反往常的平靜溫和拒絕道,“枭哥,我不要去打針!”陸枭雖然很想很想笑,之前內斂沉默的人,與謝九安動手時攻勢淩厲的人,現在只是個害怕打針的大孩子,但是還是板着臉說道,“阿澤,這個真不行。”
紀澤縱使有諸多不願意還是被陸枭拖着去醫院打了一針,并且在忍着劇痛中聽到醫生說過幾天還要來打一次,連續打五針之後,他覺得手臂上剛剛打過的地方更加痛了。整張白皙秀氣的臉都要皺成了小白饅頭。
陸枭拿着他的大衣在一邊看着,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好的,醫生,謝謝您了。我會帶着我表弟過來的。”有時候出去,他們兩個用的就是表哥表弟的身份。上車之後,陸枭非常順手地摸了摸紀澤的頭發,“弟弟啊,哥哥三天之後再帶你來打,不要怕疼啊。”
完全沒有了平時的溫和與風度,反而更像是不着調的謝九安,一臉痞子氣。紀澤很無奈地打掉某人不安分的手,“枭哥,我覺得打一針就夠了,沒必要……”
還沒說完,陸枭一把啓動車子,很是威嚴地說道,“完全有必要,必須打滿五針!”
回到花點之後,陸枭将貝殼拎起來,他決定是要好好教訓一番了,之前只是覺得貝殼不喜歡紀澤,但是攻擊紀澤那就是不對的了。陸枭板着臉将貝殼訓了一頓,然後完全不顧貝殼撒嬌般的哀求,把它鎖進了頂層得小閣樓裏。
紀澤想,雖然自己被它狠狠撓了一爪子,但——貝殼只是只護主的貓而已,自己堂堂一個大男人,跟一只貓計較什麽?又見到一向傲慢慣了的貝殼此時貓眼迷離,一副很是委屈的摸樣,便想開口求情,卻被陸枭否決了。
陸枭看了眼紀澤心生不忍的黑眼睛,低低笑道。“你們倆剛剛還不是吵架來着麽,怎麽阿澤,現在又要反過來給貝殼求情了。”
紀澤無奈道,“枭哥,貝殼是貓,我又不是。”
陸枭笑了笑,見他還捂着方才打針的地方,便上前過去查看,撩起紀澤的袖子,他知道紀澤很白,但是沒想到手臂上被嚴嚴實實裹了一個冬天,晶瑩玉潤,越發顯得打針過的地方烏青得厲害。
這個地方,要是咬上一口,一定很過瘾。陸枭不懷好意地想到。
“先等等,我幫你拿熱毛巾敷一下,會消腫好很多。”
紀澤将衣袖拉下來,黑亮的眼睛不再是清澈透亮,有很多很多的思緒糾纏成迷霧,他想起有一天自己終将這樣一個關心自己的——“朋友”押進監獄甚至很有可能與衆多犯罪分子一起被送往荒無人煙的刑場,只消一聲槍響,這個人就消失不見。
手上的紅藥水已經幹了,白的手,紅的藥水,分分明明,觸目驚心。一如此刻自己的心情。
看着陸枭為自己忙裏忙外的樣子,紀澤只覺得有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澀蔓延。
他終究還是為了這麽一個人,心生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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