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陸枭冷眼看着謝九安,“九爺,怎麽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挖我牆角,你這樣讓我情何以堪?”語氣裏的泠然讓謝九安一愣,倆人雖然經常鬥嘴調侃甚至利益沖突,但陸枭作為一個合格的笑面虎卻還很少跟他變臉色。正被謝九安緊緊夾的紀澤正好順勢抽出身來,回到陸枭身邊,不亢不卑地答道,“九爺,不好意思,您的好意我紀澤心領了。但我只認定枭哥一個老板。”
謝九安毫不在意地一笑,“好好好,我只是開玩笑啦,來來來,紀澤是麽?阿澤,過來一起唱歌吧,我跟你說啊,我除了當老大最擅長的就是唱歌了,真不是瞎說的,這要不是我老哥老姐全死光了,我哪會當什麽黑幫老大啊,現在都出好幾張專輯唱片了!”紀澤只覺得頭皮發麻,是不是,他身邊的人,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唱歌走調的真相……
陸枭倒是又恢複了一派溫和,自顧自地走到沙發上坐下,俨然把這裏當成了他自己的場子,也不理會謝九安,揚眉對紀澤說道,“小紀,過來坐會兒,我們洗耳恭聽九爺的神曲吧。”
因為,謝九安一提唱歌就起勁兒,已經迫不及待地又拿起麥切到《忐忑》,氣勢昂揚地唱起來了——
啊伊呀伊呦,啊伊呀伊呦,阿弟可帶一個帶一個帶一個他可帶一個帶一個刀,帶一個帶一個帶一個他可帶一個帶一個刀,啊伊呀伊呦!
謝九安趁機回頭道,“阿澤,聽到沒,忐忑就這麽唱,就好辦了!”
紀澤長長了舒了口氣,他對這個謝九安,真是心服口服了。
陸枭極力邀請他坐到自己身邊來,光線明滅不定,琢磨不透陸枭此刻臉上的神情,只見正淺淺地笑着,望着謝九安拿着話筒上蹿下跳地跟猴子一樣在那裏全身心投入。似乎他跟謝九安的關系也不那麽糟糕,雖然多處利益沖突,但是頗有點亦仇亦友的狀态。雖然此時紀澤坐在陸枭的旁邊,耳邊聽的是謝家大少爺的魔音穿耳,看似融洽的氣氛。但紀澤心裏琢磨的卻是——有沒有什麽辦法,一起端滅這兩個社會大毒瘤?
陸枭回頭,瞧見的就是紀澤蹙着眉頭,認真思考的樣子,像個考試的時候做不出題咬着筆頭冥思苦想的學生。陸枭只覺得自己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都要陷下去了——線條柔和的側面,讓他一下子就想起那天蕭索的早晨,出門寫生的自己在拐過一個彎時,見到的一輩子都難以磨滅的紀澤的樣子。
剪得短短的頭發,耳朵又白又大,輪廓端正,正服服帖帖地。據說,耳朵大又貼的人,都是很有福氣的。陸枭想起紀澤那次洗澡出來面紅耳赤的摸樣,于是——
“紀澤,剛才沒有受傷吧?”
陸枭發誓,絕對是因為謝九安的歌聲太吵了,他才必須,是不得不湊到紀澤耳邊說話,至于噴在他耳朵上的呼吸,離那麽近,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麽?
紀澤只覺得自己又開始頭皮發麻,耳背起栗,只是這次不是因為謝九安的神曲,而是一種說不出的酥麻酥麻,像有電流沿着左耳流竄到全身。然後,他不可遏制地從耳朵紅到了脖子。
低着頭,試圖将感覺快要燒起來的臉埋到領子裏去,“多謝枭哥,我沒事的,不過謝九的身手确實很不錯。”
陸枭看着自己往裏縮并且盡量克制自己的摸樣,再一次發誓自己絕對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笑他。他低低地笑起來,聲音沙沙的,像清甜的荷葉豆沙糕,讓人聽起來都覺得糯糯的。紀澤可沒想到陸枭原來這樣笑起來,是這般好聽。
謝九安高歌一曲之後,發現倆人正湊頭說着什麽,于是他很不服氣地歪頭一哼,挑眉睥睨了陸枭一眼,擠到二人中間,對陸枭說道,“陸狐貍,要不這樣吧,我最近剛好也缺一個用起來順手的貼身保镖,要不,你把紀澤讓給我,我把你的貨還給你,這樣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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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澤心念一動,沒想到來一趟KTV會對自己的計劃有這麽大變化,要是陸枭真答應了,自己到了華幫,是繼續做華幫卧底呢,還是回警部再做調整?他深知,現在原油價上漲,那批被謝九安做手腳扣下來的貨,價值豈止一千萬……
陸枭看了紀澤一眼,見他也仿佛望着自己等答案似的,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拒絕,我家小紀可不止值那麽點貨。”
陸枭似乎并沒有全面開始接觸陸氏集團的事務,只是将陸升已經将法人代表由自己改成了陸枭,并且偶爾将陸升集團的一些重要文件和投資計劃書等等拿過來給陸枭過目。當然,紀澤有時候也會跟着陸枭作為總經理助理到集團裏開個會。總不過卻是些地産投資,酒店興建的內容。
這陸枭現在頂着陸升集團總經理的頭銜,當個湯圓——外白內黑了。
就這些情況,紀澤倒是都不好意思往組織上彙報了。
再等等,再等等。紀澤知道陸枭接觸的一定不止這些幹淨的生意。
原本以為與謝九安的碰面,只是一個小插曲,卻沒有想到,這個插曲的回音居然如此之長,堪比謝九安本人不在調的魔音。
也不知道謝九安從哪裏搞到紀澤的電話號碼,在KYV一面之後第三天,正在給向日葵灑水的紀澤頗為奇怪地接起來,因為,他這個號碼,是很少人會給他打的,就連在沙發上拿着一本畫冊塗塗畫畫着什麽的陸枭都停下來了手中的鉛筆。
“啊?是九爺,九爺好。”紀澤的眼睛驚訝地眨了眨,圓圓的,看得陸枭一陣好笑。見陸枭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紀澤頗為尴尬地應答着朝陸枭走去,在自己的雇主面前跟敵對一方的老板通電話,他可不想成為“花肥”,卻讓陸枭一個停步的手勢阻止了。
只是,紀澤還是将免提打開。
“阿澤?你還記得我啊?哈哈哈,看來九爺我的英俊又上了一層,能讓人見人愛的阿澤都還記得!”電話裏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可以感染人心,所以紀澤很是意外地輕松回應道,“是的,還有九爺的歌聲也很讓人難忘。”
紀澤忍着捉弄謝九安得逞的小得意,難得的調皮。陸枭看着他如此流露本性的樣子,心裏又軟了軟。
“啊哈哈哈,是麽,我就知道,可愛的阿澤,你果然是個識貨,不像你那個笑面狐貍老板……”謝九安将陸枭抱怨了一通。
自此之後,但凡一有空,謝九安就要打電話來美其名曰要跟紀澤交流感情。次數之頻繁讓陸枭覺得自己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紀澤倒是一副寬容的好脾氣,只覺得謝九安有時候雖然有點胡鬧,有點不着調,但是确實能讓他開心起來。即使只是暫時的,有多久自己沒覺得這麽輕松過了。雖然陸枭對他很好,甚至好到了可以說,大概除了去世的父母之外,再無他人。
但,他是黑幫,而自己,是警察。就算他們現在住在一起。
一個是海,一個是天,海天交接永遠是謊話。
浩淼的大海,一望無際的蒼穹,湛藍淺藍,一眼望去的海平面水天之處,一線交接,波光粼粼。海的平靜與天的寬廣似乎在那一處交彙,而其實,那只是看起來而已。海與天的距離,就算是鲲鵬扶搖九萬裏又豈能到得了的?
一日,紀澤與陸枭吃完早飯,陸枭将貝殼吃得滿嘴都是渣渣的臉好好擦了下。貝殼很是享受地在接受了陸枭的愛撫之後,微眯着的貓眼斜視了紀澤一下,就跳開跑出去玩了。
貝殼已經不再對紀澤見面就是虎視眈眈的摸樣了,只是依舊很冷漠,基本做到将紀澤當空氣的地步。雖然紀澤曾經嘗試着給貝殼喂食來達到打破冰山關系的第一步,但是被貝殼淡淡地拒絕了,只是瞧了一眼,邁着優雅的貓步走開。
紀澤表示,自己真的難得遭到別人的拒絕,雖然拒絕自己的是一只貓——他自認為自己還是個很和氣的人啊。陸枭看着他拿着一包貓糧,很是受傷的摸樣,不禁大笑起來。
陸枭似乎想到了什麽,問紀澤道,“昨晚起夜的時候,看到你房間的燈還亮着。你跟謝九安聊到十一點?”他當然不可能讓紀澤知道,自己每晚都在聽他房間裏的動靜。然後,他發現紀澤是個生活規律到像個苦行僧的人。
十點之前,紀澤一定會躺上床,看會兒書,然後睡覺。
“是啊,他問我要不要跟他去吃下午茶,有很多好吃的甜點。”謝九安成功地套出了紀澤的口味愛好。見陸枭的臉色暗了幾分,又趕緊接着道,“不過枭哥,我拒絕了,店裏生意還不錯的,我得留着幫忙。”當然,他已經拒絕了無數次謝九安的邀請了。
陸枭沒說什麽,只是微微笑了笑,而後對紀澤說,“小紀啊,把你手機給我下。”
“哦,好。”
……
今天一天,紀澤都再沒接到謝九安的電話,難得的清淨,再被謝九安持續騷擾一個多星期後,饒是很溫和的紀澤都覺得松了口氣。
紀澤微笑着将生日卡片塞進花束裏,把手裏的康乃馨遞給年輕女子,“也祝你媽媽生日快樂。”
女孩紅着臉收過花,想着這個偏僻的花店居然有兩大帥哥,以後一定要經常來。
正走出去,迎面來的是個俊美的年輕人,一身黑,卻更顯得皮膚白五官精致,只是怒氣沖沖地,讓人不敢靠近。今天真是走大運了,三個大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