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高,只露出一戳卷毛在外面,拈起被角的一端緩緩拉開,許離山正蜷縮成一團,姿勢極像母胎裏的嬰兒,嘴角微勾,看上去如同安樂死的人一般,安詳,靜谧。
“這老頭活該。”老狗頭突然出現在雕花大床邊,手裏端了盆涼水,眼裏的血絲比昨天見到他時更多,幾乎雙眼都是通紅的,把盆塞到莫曉的手裏,擰了一把濕毛巾,在許離山安靜的臉上輕輕擦拭。
換了好幾次濕毛巾才沒再繼續,端過臉盆,自我念叨起來,“昨天我尋到了你的紙鶴,這人剛打好炮,從屋裏走出來的時候還嬉皮笑臉的,那時候我壓根就不知道他已經被下了咒,還讓他中途給跑去酒吧裏厮混,唉…當時我不該生他氣的,我應該陪着他的……”
這該是老狗頭說的最多話的一次,莫曉竟然還有條不紊的數了字數,淡到沒有情感的口述,“你說了兩百零八個字,許離山對于你來說很重要。”
“莫曉,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熱的。”老狗頭緊盯着毫無波瀾的莫曉,企圖從他平淡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很可惜,他失敗了。
莫曉自知自己對于人情冷暖的認知度為零,簡單的來說也就是他的心捂不熱,就像現在即使被人質問,他也不大為意,口氣如常,“我是半陰之人,自然心是不熱的。”
“你真是…”老狗頭很是無奈的搖搖頭,嘴角一扯,拉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地窖一時間歸于沉寂,老狗頭已無話可講,坐在床邊凝視熟睡的許離山,在接到一個電話後便匆匆離去。
而莫曉則在相對無言的情況下已回到館裏,面無表情的收拾今天開張所需的物品,直到老狗頭急沖離去,才姍姍然的重回地窖。
許離山依舊保持最初的姿勢,只不過漸漸有了氣息,甚至胸膛之處也微微起伏,莫曉并攏食指和中指按于許離山耳垂下方,感受跳動的脈搏,眉尖一挑,“許離山,你可真大意,居然被一介豔鬼下了套,啧啧…你就躺着罷了。”
要是許離山醒着他一定會八爪魚似的纏到莫曉的身上,還會莫名的開心老半天,他娘的冰渣子總算和他說話超過十個字了。
可現在他依舊緊閉着眼,充耳不聞,身上的檀香味流失殆盡。
倘若許離山是與他毫無相幹之人,莫曉一定不會涉足于此事,可現在如若許離山永眠不醒,間接的由他所産生的食物鏈最尾端便是莫爍。
“老狗頭真陰險。”話落,貼于耳邊的雙指猛地一按,而後迅速抽離,藏于許離山身上的透明紙鶴飛了出來。
紙鶴一脫離載體便化為煙霧滲入莫曉眼中,此時他眼中如走馬燈一般,瞳孔中閃過一幅幅映畫,其中的主人公便是躺在床裏的許離山。
那是一場無聲的豔色電影,電影主角許離山賣力的和那個妖媚火辣豔鬼滾了大半場的床單,莫曉的臉上漸漸染上一片緋紅。
礙于尋找其中緣由,他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觀看,眼看着兩人似乎都快高-潮的階段,豔鬼的眼神明顯異樣的一動,塗了紅色指甲油的食指在許離山光-裸的背上詭異的一滑,好像帶出一些金色的粉末立刻侵入許離山的身體。
“玩火傷身。”莫曉眨眨眼得出如此結論,這大概是他覺得最為貼切的詞語來形容許離山現在的狀況。
卷毛遇見了老狗頭的一瞬間,莫曉便輕吐了句,“兩條狗。”
交涉很不成功,老狗頭打算強拽許離山回家,可貌似降不住這條發情的卷毛狗,讓他趁機逃脫了,轉眼就進了一家酒吧。
“燈紅酒綠,實乃色源。”莫曉分析到,他向來不喜酒吧氛圍,可莫爍和許離山卻喜歡的緊,尤其是莫爍,要是沒拴着他,估計就日夜都泡在酒吧醉生夢死了。
莫曉很不理解為何許離山這麽沉迷于性-事,明明上一秒和那豔鬼滾好床單,下一秒又迫不及待去酒吧獵豔。
酒精搭讪,許離山慣用的手法,兩指間夾一杯顏色炫麗的雞尾酒,與周圍一衆女人調情,在此之中,又頻頻只對其中一個對他口味女人暗送秋波,一來二去,憑借他那張長得還不錯的臉勾搭成功,拐到了酒吧包廂。
沒有預期的少兒不宜畫面,許離山在一打開包廂門就翻倒在地,吓得那個興致正濃的美女慘白了臉,直呼救命。
之後的事,大概就是氣急冷靜後的老狗頭尋得了昏迷不醒的許離山,只不過在尋到他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将盤旋在腦袋上方的透明紙鶴壓入他的身體之中。
許離山的激情一夜以無故翻倒在地結束,其中除了最初的豔鬼有異樣之外,其餘之周遭并無異樣。
莫不關心,有時也許是最佳的冷靜劑,而莫曉就是那種冷靜到可怕的人,極細微的動靜都可盡收眼底。
就如許離山在倒地的前一秒右手食指不自然的彎起一個弧度,而這個弧度恰巧就是許離山和他開玩笑經常所用的姿勢。
“你果然是玩不死自己。”莫曉眯起眼睛,把剛才一場香豔至極的電影再次走馬觀花一遍。
幫他撚好被角,拎走一袋原咖啡豆,到了樓梯口出,轉過頭對雕花大床說道:“店還是要開的。”
無所欲,無所求,無所需。
此乃莫曉在莫爍未有危險時的人生信條,而接下來要做的事宜,就不得不打破“三無”原則,背道而馳。
昨日喝茶的李建文再一次推開了漆黑镂空館門,行色慌張,就連翠竹響動的脆耳聲也能讓他大驚失色。
“先生,要茶?”莫曉手握飲料菜單貼于小腹之前。
李建文又是一驚,頭猛地一擡,雙眼通紅,面色枯槁,哆嗦着唇問:“為什麽你知道我等的人不是她?”
“要茶嗎”答非所問。
擱在桌面上的手一抖,李建文的眼神飄忽了一陣,回過神時穿着黑色襯衫系了條亞麻色圍裙的服務員小哥已經端了一壺綠茶向他走來。
“你……”李建文嘆道,“小哥,你到底是什麽人?”
“‘雅致’的服務員。”莫曉淡道,他早就料到李建文将會遭遇的事況,可如今完好無損的李建文讓他有些吃驚,似乎算漏些什麽。
茶上來了,熱茶升起的霧氣正好掩蓋住此刻正做斟茶動作的莫曉整個冷清臉龐,只有眼裏的光芒還肆意流動。
李建文眼光微動,端起小碟,沿着茶杯口小抿一口,茶的味道溢滿整個口腔,緩了片刻,“好茶。可卻沒了和我一起品茶的老友了。”
“人太過天真就是愚昧。”一語成緘。
“是太天真了,我還以為她真的回來了。”李建文喃喃到。
莫曉微微垂頭,雙手伸到身後輕輕的解開圍裙帶子,把亞麻色圍裙挂在紅檀木靠椅上,腳尖一勾椅腳,身形往下一沉,“你怎麽逃了她?”
茶水濺了,微燙的茶灑在李建文的手背上,可他卻毫無反應,滿臉麻木,嘴唇無意識的張合,“我不知道,昨天我們回去的時候,阿香看見了一個白衣服女人,然後就急匆匆的走了,我不放心,所以偷偷的跟了過去。”說到後面,變得語無倫次起來,“我看到阿香突然突然撕了臉皮,她…她…她根本不是阿香……她……”
“白衣服的女人?”莫曉抓出事件毫無關系的一個女人,朝逐漸混亂的李建文臉色一凜,“你确定是女人?”
不大的聲音卻極有氣勢愣是把含糊說辭的李建文拉回了神,努力的回憶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搜索到的只是一張模糊的臉,“太遠了,只有個輪廓,她長得很白,很瘦…等等,你為什麽會懷疑那女人不是女人?”
李建文的反應遲鈍和木讷,使得莫曉不由得皺了皺眉,繼續他的話題,“你所說的那女人眼角是否有只金蝴蝶?”
被完全無視了問題,李建文尴尬的咳嗽了幾聲,已有皺紋的臉拉出扭曲的幅度,憋了好久,搖搖頭,“不知道,看不清,只知道她很白,沒看見有金色的東西。”
“你回去吧,記得最近一段時間不要外出。”莫曉收了白瓷茶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見他并未有離開的趨勢,加了一句,“如果你想活命。”
聽聞,李建文煞白了臉,攏了攏沒有扣好的黑色中山裝衣領,慌慌張張的起身,微微躬了下身子,像是見鬼了一般棄門離去。
“莫曉,你覺得此事有蹊跷?”翠竹風鈴搖曳。
倚在門框邊莫曉以風鈴搖動的同樣頻率搖晃着手腕處的銅鈴,只不過未發出一點聲響,看起來刻薄的嘴唇吐道:“至少最近許離山是醒不來了。”
翠竹風鈴不語,靜靜的看着莫曉若有所思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假面五
莫爍絕對不是因為太過無聊才把自己釣在風扇上轉圈,他只是想感受一下旋轉的樂趣而已。
但推門而入的莫曉顯然不是這麽認為,看着像滾筒洗衣機一樣瘋轉的莫爍挑起眉頭,厲聲,“莫爍,給我下來!”
“呀!”莫爍只單單轉過臉來,黑色長發纏于頸上,雙手依舊掰着風扇轉得歡快,“莫曉,你回來啦!我正在感受風的力量!”
“給我下來!”莫曉抓住他的腳踝猛地一扯把他拽了下來,指着他的鼻子罵道:“莫爍,你他媽就不能安分點,你給我算算家裏的東西被你玩壞了多少?你到底玩夠了沒!”
“哥,你怎麽了?”莫爍不解,最近的莫曉情緒波動極大,只要是一點小火星就可以把他燃爆。
“沒什麽。”莫曉淡聲,恢複以往的淡然,仿佛剛才突露的怒意只是昙花一現。
莫爍拉住他哥的手腕,将他強行攥到懷裏,雙手摟住他的腰,桃花眼直入莫曉淡如秋水的眼瞳,“莫曉,你有事瞞着我?”
“瞞你又如何?”莫曉毫無掩飾的回望他的眼,掙紮幾下,脫離他的懷抱,把還拎在手裏的呢絨袋子輕放到沙發上,轉身進入廚房。
莫爍又一次被看輕無視,斂了平時的嬉皮笑臉,輕嘆口氣,緩緩走到莫曉身後,雙手繞過他的腰側攥住他手裏的泡面,“別吃這個,對身體不好。”
“你做?”莫曉松了手裏的泡面。
“我做。”莫爍從冰箱裏拿出蔬菜和面條,“給你做碗面呗!”
“随便。”退出廚房的莫爍側躺在沙發裏閉着雙眼。
莫爍其實也不太會做飯,只會簡單的把東西煮熟,但莫曉曾對他所做的食物評價過,至少還能咽口,所以對于下廚這件事充滿了莫名的信心感。
“好了,我還給你放了個雞蛋。”莫爍端了碗熱氣騰騰的面放在餐桌上,只是叫了幾遍也沒有回應。
客廳的沙發裏,莫曉正蜷縮在最裏呼吸淺淺睡得香甜,可莫爍卻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感,他覺得莫曉這種沒有防備的酣眠就像死了一樣。
“哥…哥…哥……”在他耳邊低語,一遍遍的呼喊他的名字,喊了将近十幾遍,那人才慢慢蘇醒。
莫曉不明所以的看着一臉擔憂的弟弟,啞聲,“面好了?”
“好了。”莫爍不顧他的意願直接把他從沙發裏打橫抱起,穩步走到餐桌旁,将他穩妥妥的放在椅子上。
全過程,莫曉都持放任之态,像這樣的抱法已經是他們兄弟兩的一個習慣,确切的來說應該是莫爍的嗜好,打過罵過,毫無作用。
“好不好吃?”莫爍趴在桌子上滿眼期翼的望着吃面條的莫曉。
莫曉的吃相是屬于那種細嚼慢咽的斯文樣,尤其是吃面條的時候,速度極慢,先是用筷子挑起面條,然後卷成一團,緩緩送入嘴中,嚼碎咽入後,不鹹不淡的說道:“吃不死人。”
“你就不能偶爾誇誇我。”莫爍挫敗的把臉埋在餐桌上。
“你都一百多歲了,還像個孩子讨誇。”這話照理來說應該是帶着點寵溺的笑說出來的,而臉僵話淡的莫曉卻做不到,愣是把話說的極其嚴肅。
“唉…”莫爍無奈,冰涼的指尖劃上那張僵硬的臉,嘴唇湊去,手指下滑,掐住他的下巴。
莫爍接下來的動作,使得莫曉皺眉,原以為他是餓了要吸食精氣,可那人只是把涼舌伸進他的嘴裏攪拌吮吸,一點兒也沒吸食精氣之趨,嘴裏的舌頭靈巧的掃過他的牙齒,這種酥麻的感覺讓他戰栗,猛地推開不依不饒的莫爍,怒氣頓生,“莫爍,你這兔崽子,到底在做什麽!”
“吃面。”莫爍得逞一笑。
莫曉暗下臉色,扯開黑色襯衫的衣領,“滾,我要洗澡。”
莫爍還真在空中做了個翻滾的姿勢給了個飛吻滾進卧室。
“靠。”低咒一聲,鏡子面前,莫曉雙指輕輕按壓被親腫的嘴唇,剛才那個在平時最正常不過的嘴對嘴喂食動作竟讓他産生接吻的錯覺,心裏不免慌亂起來,尋思着是該好好管教一番了。
而卧室之內,莫爍正舔着唇瓣,回味着莫曉的味道,百年沒有味覺的他竟然嘗到了絲甜蜜,這種感覺真的是太棒了。
洗完澡後,莫曉并沒有換上睡衣,而是換上黑色襯衣和牛仔褲,俨然是要外出的打扮。
并沒有跟卧室裏的莫爍打招呼,攏起額前的碎發用一個黑色卡子夾住,深吐口氣,開門離去。
如今這世道的夜晚陰氣頗重,其中出沒的物種基本上是陰人、鬼魅,陽人是萬萬不可亂闖夜色,但這并不包括陽人的特殊----陽關人。
而莫曉一出門就遇見了特殊的陽人,暗嘆運氣之差,只能斂去身上的半陰之氣,和那個略顯年輕的陽關人快速的擦肩而過。
“該死。”莫曉看着這錯綜複雜的道路心不由的一沉,他認不清路,是個十足的路癡。
夜霧甚濃,莫曉穿梭在七拐八弄的巷子裏,雖認不得路,但也不打緊,他壓根就沒有目的地,走街竄巷只是為了尋些端倪。
巷街彩燈迷亂,莺莺燕燕之色繞于牆邊,互相安慰饑渴比比皆是,而莫曉卻對此事甚是冷淡,就算在不遠處細細“觀摩”,也沒有任何反應。
如若不是為了找那只細金蝴蝶,他才不會趁着夜色混跡于全是食色的巷子,而現在毫無進展可言的他正靠在牆角休憩。
“累了吧!”
正當身體靠着牆壁慢慢下滑之時,一只有力的臂彎托起他的身子。
“你怎麽出來了”兩指貼于太陽穴間按捏,可身子還是倚靠在那個只聞味道就可辨別的熟悉懷抱。
“你出來也不和我說,明明是個路癡,還到外面瞎跑。”莫爍嘴裏嘀嘀咕咕的不斷抱怨,扯掉莫爍發上的黑色卡子,他不喜歡莫爍露額頭的模樣,那樣子的他比平時多了分凜冽,使整張臉都肅殺起來。
莫曉竟然忘了不只是他能感應莫爍蹤跡,其實反過來莫爍也可以尋得他的蹤跡,想到這兒他又不得不對當年的系鈴之事持保留态度,“當年我好像太武斷了。”
“你說什麽”莫爍不懂,自顧抱起昏昏欲睡的莫曉,那人倒也乖巧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的肩頭便不再答話。
莫曉的過分嗜睡到底是引起了莫爍的懷疑,他撩起莫曉的衣擺,那條紅線竟已經蔓延到腰側,苦笑,“你還沒把我藏得很好,就認為我什麽也不懂麽從你十年前開始遮掩洗澡的時候我就明白,只是沒料到這紅線爬的這麽快。你這個傻子。”
抽出一條黑色絲巾綁起散亂的頭發,甩甩發尾,拿起頂帽子,扒了莫曉的黑襯衣往身上一套,消失在房間裏。
作者有話要說: 風口浪尖啊~~~謝謝各位支持,第一個收藏此文的親謝謝吶。。。
☆、假面六
燈紅酒綠的酒吧陷入一片混亂,穿了獨特警服的警官正在搜索巡店,那是陰陽兩司的警官,黑色軍帽和長筒皮靴就是最明顯的标志。
身為這一帶的警長----老狗頭,自然也在其中,只不過此刻他正和一只聒噪的鳥糾纏于口舌之戰。
“你穿莫曉的衣服幹嘛!”老狗頭揪住他的衣領,要不是見得這件熟悉的黑色襯衣,他才不會被拐進衛生間。
“要是我不穿,你會跟我跑這兒!”莫爍摘了帽子,甩了一下長馬尾,“可把我的頭發悶壞了!”
“你偷跑出來找我幹嘛”老狗頭對這只老鬼的耐心早就在他作死的那幾年給磨光了,就想早點問完早點完事。
莫爍也和他差不多心态,“許離山他出什麽事了?”
“你去‘雅致’看過他了”
“廢話!不然我問你這幹嘛!許離山不就跟死了一樣躺在床裏!”莫爍就跟看白癡似得看着老狗頭,說實話當他看見許離山一動不動的躺在床裏,心裏有一剎那還挺歡樂,可轉眼一想以後都沒人可以逗了,倒舍不得他了。
“你他媽才死了!”老狗頭朝他怒氣一吼,随即收到他似笑非笑的臉,自知反應過大,咳嗽一聲,“這我還真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就那樣了。不過……”停頓了幾秒,饒有意思的看了眼莫爍,繼續,“不過你那寶貝哥哥應該知道其中的緣故。”
“你…”最不願聽到的話還是說了出來,這事果然牽扯到了莫曉,輕哼一聲,“怪不得你還在死命工作,敢情就把你家老相好交給莫曉了。”
“老相好?”就跟雷劈似的,而且正好劈中老狗頭的腦門,那種從頭灌到尾的驚悚感把他給激怒了,“操!莫爍你他媽嘴巴又癢了是吧!”
“你那心思誰看不出來。”莫爍幽幽的一說,然後又淡淡的道來:“你以為許離山不知道你那心思,你當他白混了這麽多年的情場!你也太小瞧他了。他就擺明着不跟你捅破了,你別忘了看看他上床的對象都是什麽性別!可沒一個是帶把的!”
“我知道。”老狗頭很是苦澀的笑笑,聰明如許離山,怎麽會不明白他的心思,只不過他們兩人都在裝傻,既然都裝了百年的傻,那就不必把這僞裝戳破了,“你要知道什麽”
莫爍嘴角勾了勾,“救許離山可以,但所有關于這次警案的事端你都不要扯上莫曉,我可以幫你。”
“離山說得可真對,莫曉你貌似太護着你哥了,這個情況看來并不比我樂觀。”
“呵…這世道我只有他了,不護着他,護着誰?”莫爍明他話中有內裏的意思,但他不想猜透,這猜透的代價太大,故而重回舊題,“不準将你最近手頭上的案子暗涉于莫曉,作為同類的我似乎是更好的選擇。”
“好。”老狗頭驚訝于莫爍的先知,竟然猜到他所想的事情,看來這過分搗蛋的老鬼實力不可小觑。
聽得這一聲保證,莫爍心裏多少是放寬了點,既然達成共識那便不必隐瞞,笑道:”最近多留心點眼角帶金色花紋的男人,你們所查的陽人之死估計與那只豔鬼有關。”
“金色花紋、豔鬼?”老狗頭重複到,腦內的海量信息庫正飛速運轉,浏覽完全後,黯然,“沒有該信息的豔鬼。”
“呵…”莫爍早料到,他只想看看老狗頭冥想的模樣,“你剛才的樣子太搞笑,就像憋尿憋久了,這面部表情,啧啧…絕了!”
這話一出,老狗頭就知道這鬼在逗他玩,拽了軍帽揪住他的衣領子,“莫爍,你他媽什麽時候正經點!”
“你媽的我一直都挺正經。”拍開揪着他的手,默然轉身,而後又道:“那只鬼你找不到,我來找就好。最近你多看着點許離山,估計有些魔障會趁機而入,那時候你的許離山可回不來了。”
老狗頭默許,突然門外傳來一聲“頭兒,可以走了!”,回到,“來了。”
眼見着莫爍透門而去,似是無意卻是有心的一說:“莫爍,他是你親哥。”
已穿過一半門的莫爍轉過頭來,桃花眼中流光肆意但也掩飾不住那抹不易察覺的難過,自欺欺人道:“那又怎樣。”
“對啊!”老狗頭望着那扇空空如也的門喃喃,“那又怎樣……”
和莫爍暫別之後,老狗頭便帶着自己的警隊繼續在周圍街坊巡邏,雖然他們陰陽司警局日夜警告陽人莫在夜晚出沒,可一些耐不住寂寞的聲色之徒全然不顧,夜夜笙歌,被吸□□氣而死并不足為奇,奇怪的只是案發頻繁,就連白天也有陽人無故安樂死,這是他接手管轄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
“豆子,你帶些人去南門巡邏,記住留意眼角帶金色花紋的男人。”老狗頭明白莫爍所說并不是空穴來風,既然說了有此豔鬼,那必定有該只豔鬼,只不過是他漏網之魚而已。
豆子是一只有金耳朵的精靈,是老狗頭從深山老林裏的精靈族連蒙帶拐騙出來的,反正現在是被他吃的死死,随聽既從,“知道了,我馬上去。”
老狗頭看着訓練有素的心腹,滿意的點點頭,轉身走去庸人街。
途中,獨屬黑夜的現世狼藉一片,已經鮮少外出的莫爍唏噓不已,暗嘆,都是些用下半身思考的直立物種。
“媽的!”莫爍好歹也算是只年輕氣盛的老鬼,眼前一幕幕令人血脈噴張的活春宮惹得他全身都在躁動,“夠了沒!我都看你做了兩小時的活-塞運動了,你不累,我眼睛都累了。”
“操!免費讓你看了那麽久,沒收你費就偷着樂吧!”□□的男人從另一個半死不活的病怏男人身上爬了起來,甩手拍了那人裸-露的屁股一下,“啧…沒用家夥!”
“你這口味換得還挺快!”莫爍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将死之人,算是長得挺不錯的小白臉,“我記得你以前可只和女人上-床的啊!”
“唉…現在世道不景氣啊!”剛飽食一頓的男豔鬼慵懶的靠在牆角,舔舔嘴唇,“女人不頂用吶!還是男人的精氣足點,省得我天天去外面找吃的。”
“切~”莫爍瞟了個白眼,“孟程羽,你他媽還隔三差五出來,你蒙誰呢!”
孟程羽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一雙丹鳳眼狹長的緊眯着,長臂繞上他的脖頸,“誰像你有個厲害的哥哥,都不用出來覓食,還不用躲避那些礙事的陽關人,媽的,就今天一天,我就和三個陽關人打了照面,你能看見我,算你運氣好,我還沒挂!”
莫爍順手摟住他的腰側,臉頰親昵的貼于他的頸側,“既然你好這口了,要不要和我試試?”
“行啊!”一雙涼手倏地伸進黑色襯衫裏,色-情的撫摸着和他溫度一般的皮膚,“我體力好着呢!”
莫爍笑,抓住那雙不安分的手,猛地一拉,腳尖一勾他的腳踝,雙手環緊他腰,利落轉身,将他按于牆上,在他的頸側舔吻,“只有我幹人的份,要不要嘗嘗我的技術?”
孟程羽笑着挑起他的下巴,對着他的唇一啄,“得了吧!待會咱倆做到一半,你哥突然冒出來,小心把你給吓萎了!”
“啧啧…”莫爍手指在孟程羽的臉上滑動,“你還真說對了,自從上次被我哥抓包,我這心裏還疙瘩了好幾天呢!”
當時那狀況混亂的可以,孟程羽是莫爍的同夥,只記得那天兩人玩得特別瘋狂,各自找了個床伴打算洩火飽吃一頓,可中途都脫了褲子的莫爍就被莫曉揪着耳朵穿越整個酒吧,那壯觀樣兒,就跟遛猴似的,最後身為同夥的他也掩面離去,太他媽丢人了!
“你哥可真是一點面兒都沒給你留,當然還有我!”孟程羽一想這事還來氣,“到現在我都沒去過那家酒吧。”
“唉…”莫爍捏捏那張憋屈的臉,“哥哥我現在是一家酒吧都不能去了,我可是有門禁的男人!”
“活該!誰他媽叫你以前那麽混蛋!要是我是莫曉,鐵定讓你在窯罐裏蹲一百年!”
“孟程羽同學,你這沒良心的!”莫爍調侃到,猛地拍一把即将要跳腳的孟程羽,嚴肅道:“不跟你瞎扯了,問你個事?”
“媽的!你這臉變得還真快!”孟程羽咂舌,可也收起了不正經,“什麽事?”
“金蝴蝶。”
只說了三字卻讓眼前的豔鬼驀地變了臉色,本還有光彩的眼沉了下來,冷聲,“你也懷疑是他了”
“幫我留意着點,有情況随時通知我。”這話顯然已經給了他答案。
孟程羽輕嘆口氣,點點頭,事到如今他也該撇下過去,這幾年夠他受了。
莫爍對他過去的了如指掌,手指繞到他的耳後,尋得一條裂縫,輕輕撫摸,“你這張假皮還能撐多久?”
“不知道。”孟程羽輕笑,“在撐個百來年還是不成問題的。”
莫爍最終還是沒有拆穿他的謊言,豔鬼一身假皮的有效期雖不短但也有一定時間度額,據他所知孟程羽的這身假皮少說也有一百年之久,還能撐百來年,騙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
☆、假面七
清晨,窗外的天難得的起霧了,淡淡的一層,就像飄紗一般漂浮在空中,稀釋了陽光。
黑色雙人床上,一頭墨色長發繞在兩個相擁男人裸-露的雙肩上,莫曉又一次賴床了,砸壞了所有鬧鐘,縮進微涼的懷抱中繼續補眠。
莫爍微勾唇角,抽出被莫曉壓在腦袋下的胳膊,拉起薄被覆于他的肩膀,可無奈于長發正繞在莫曉的身上,耐不住過于安靜的他只能無聊到看莫曉那張已看了百餘年的臉。
莫曉的臉偏于冷清,眉色極淡,整張臉毫無生動可言,只有生氣時皺一皺眉頭,動作卻也不大,偶爾到他心情頗佳,才能看得他微微一勾嘴角,且當這便是笑罷了。
“看夠了沒?”伴随着淡淡然的語氣,緩緩睜開那雙似琉璃珠的眼眸,撥去纏于身上的發絲。
莫爍卻不顧他的不耐煩,不依不饒的纏了上去,四肢都環繞在莫曉的身子上,從未有過的撒嬌姿态,“還沒看夠嘛!”
這酥麻的聲音一出,都沒等莫曉踹人,莫爍就被自己惡心壞了,飛速的飄到衛生間裏假意幹嘔。
完全被鬧醒的莫曉以龜速穿好衣褲,黑色襯衣的下擺松松垮垮的搭在皮帶旁,慢吞吞的走進衛生間,只見莫爍披散着長發一聲不吭的坐在馬桶蓋上,頭低低的聳拉着,活脫脫的像只死在馬桶上的女鬼。
“你是想我把你這給沖到下水道嗎”莫曉斜昵他一眼,繼續手上的活動,“你演的太爛了,起碼也得裝個假胸。”
“馬桶女鬼。”
叼好擠了綠茶味牙膏的牙刷,手指捏住柄尾輕輕拉動幾下,還是未見坐在馬桶上的某人動靜,吐了嘴裏的泡沫,眉心漸漸攢起,走到他的腳尖前定住,雙指尋到長發遮掩下的下巴,一捏,勾起,雙目緊閉,面色恬靜,猶如一尊玉石像。
“好像這麽看着也挺不錯。”另一只手撫上那張似白玉雕刻成的臉,看得過分仔細了竟讓莫曉有一陣恍惚,到底還是不忍,拉過此刻只能任他擺布的下巴,兩嘴唇輕輕相貼。
無形無色的精氣透着綠茶牙膏味正源源不斷的輸入已經虧空的軀體,不過片刻,睫毛開始上下微微阖動,而後猛地按住即将要離開的後腦勺,加深了這次喂食。
莫曉眼光驀地一沉,嘴唇被那條毫無章法可言的涼舌舔舐,企圖翹開他的牙關,五指□□他的頭發抓住使勁往後一扯,愠怒,“莫爍,你到底在做什麽?不準伸舌頭!”
“哥,我還餓!”莫爍保持着被莫曉拽頭發的姿勢,臉朝天花板虛弱的喊道:“哥哥,哥,我餓,好餓,給我……”
滿耳的哀求,莫曉微怒的臉淡了下來,手微松,只是這一出神的微小間隙,整個人都被莫爍那急躁性子給抱到洗手臺上,雙手被拉高按在鏡面上。
莫爍饑不擇食的擠進莫曉的雙腿之間,空閑的另一只手捏住他光滑的下巴迫使他張開了嘴,微涼的舌頭滑進溫熱的口腔,起先還是中規中矩的吸□□氣攪動,而後竟卷起那條不停推拒他的舌,與之交纏。
莫曉大驚,莫爍的變本加厲終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可無奈于雙手被禁锢,只能仰靠被迫岔開的兩條腿,使勁一用力勾住他腰,運用腰部力量将被斜壓于洗手臺上的身子往前一弓,再牙齒倏地一合,莫曉雖不吃疼,可為了穩住莫爍失去平衡的身子,為了托住他的臀逼不得已而松了手,一個不穩,向後倒去。
抓住他分神的空檔,莫曉掐住他的後頸發狠一用力,莫爍的力道都用在穩住莫曉,這麽被一拽,就剩他一人背貼白色瓷磚壁,脫了桎梏的莫曉擡腳沒有留一點兒餘地踹在貼在牆壁上的莫爍肚子,警告:“莫爍!下次你再這樣關你禁閉五十年!”
黑色長發淩亂,遮住了莫爍的臉,看不清表情,可雙肩聳動的動作出賣了該身體主人的愉悅,緊貼白色瓷磚的背脊躬了起來,細長的食指指向微微蹙眉的莫曉,“莫曉,你真是個傻子!”
莫曉不明所以,可面上依舊是原先的樣貌,過大的動作對于他來說也是極其困難,倒是調高的聲音顯示了他的不明,“你說什麽”
“莫曉,你他媽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最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