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陰陽司
作者:壽無疆
文案
莫氏二人有着最深的羁絆,在這個陰陽相交的世界中相伴百年之餘,互相牽制。
就是一個半陰人和一只老散鬼一起磨蹭時間,閑着沒事兒幫着老狗頭破破案件,和許離山經營一家“雅致”的咖啡館。
裏面的一些人物稱謂會一一解釋,裏面所有玩意稱呼都不科學。
這純屬胡思亂想,瞎掰的故事,就是使勁地扯~~~
該文的整個世界都不科學~~
內容标簽:靈異神怪 幻想空間情有獨鐘 強強
搜索關鍵字:主角:莫曉、莫爍┃ 配角:許離山、老狗頭 ┃ 其它:不同物種的不科學背景世界
☆、假面
莫曉拉開抽屜,黃色燈光忽明忽暗的照在他過于蒼白的臉龐,骨節分明的五指在抽屜裏摸索,“出來。”
“想我了”沒有一絲光亮的抽屜裏傳來調笑,“不過才一天沒見,就這麽想我?”
“我可沒你那麽沒皮沒臉的。”食指和中指猛地一夾,勾出一股氣,“告訴我你是不是又去外面惹事了?”
氣在半空中遛了一圈,人形逐漸明朗起來,是個有一頭墨色長發的美麗男子,挑着嘴說:“如今的現世還真可怖,外面如此混亂,我可不想斷了性命了!”
“你哪還有性命!”莫曉即時糾正到,擡頭看了眼已經壞了好幾天的燈泡,不由的皺起了眉,“這燈都壞了好久了,你也不知道修修。”
“我又不是你的小厮,可是你最疼的弟弟,憑什麽叫我做這種下人的活!”漂亮男人雙臂環胸,低頭仔細的瞧了瞧桌面,見是沒有灰塵才勉為其難的坐了上去,勾起莫曉的下巴,“這幾天你都去哪兒鬼混了?”
“還能幹嘛!”莫曉拍開勾住他下巴的涼手,單手把額前的頭發捋到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工作,然後給你找吃的,所以你就乖乖的呆家裏,別到外面去惹事。”
“噢…”
莫曉又看了他一眼,拖着疲倦的身子馱到衛生間,到了門口猛地一個扭身,指着跟在他身後賊笑的男人,“莫爍!別跟過來!我要洗澡!”
莫爍不悅的撇撇嘴,腳尖一點往後飄出一大段距離,嘴裏嘟囔,“又不是沒見過。”
莫曉全當沒聽着,窩着個身子進入衛生間,很快裏面就傳來淋浴的聲音,淅淅瀝瀝的打在門外眼巴巴盯着門的莫爍心上。
站在蓮蓬頭下的莫曉低頭看着他的腰側,那條從一百年前就開始從他尾骨長出來的紅線已經蔓延到了左腰側,深深的嘆了口氣。
洗完澡的莫曉裹了條浴巾就走了出來,指尖點燃豎在桌面上的白燭,翻倒在床上,被子一裹,直到身上環繞了熟悉的涼度,呼吸才漸漸平穩下來。
莫曉是半陰人,莫爍是散鬼魂,相伴一百年多之久,有着最深的羁絆,因為他們有着永遠也無法割斷的血脈之親,若不是一百年前的那場劫難,也不會處于現當這種得過且過的厮混日子。
“莫曉,醒醒,醒醒……”
天還沒亮,蒙在被子裏的莫曉就被耳邊陰沉的聲音給惹醒了,煩躁的掀開被子,“要死了!莫爍!你一大早叫魂啊!”
“我餓~哥,我餓~~”莫爍只有在餓的快受不了的時候才會像要糖吃似得喊“哥”,腦袋拱在莫曉的頸邊。
莫曉頂着頭亂毛,手指朝他勾勾,莫爍笑嘻嘻的湊上嘴唇,在莫曉的嘴裏又吸又咬,吃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他的食源,露出一臉餍食的模樣。
而被吸食了精氣的莫曉若無其事的重新蒙上被子繼續補眠,“別吵我了。”
身為鬼魂的莫爍壓根就不需要睡眠,無聊的望着窗外的霓虹大廈,天空中漂浮着許多不明生物,現如今的世界早就是陰陽兩界共世。
幾個小時後,房間裏的所有鬧鐘都響了起來,“叮叮叮叮”震得莫曉的腦殼疼,伸出手朝空中打了個響指,一下子房間瞬間安靜下來,這才慢悠悠的裸着身子洗漱。
“今天你可以帶我出去嗎”莫爍懶懶的靠在正俯身穿鞋的莫曉背上,“哥,我快悶死了!”
莫曉歪頭瞅了眼滿眼期待的莫爍,微微一頓,沒有表情的臉扯了一下,“別露出戾氣。”
一聽完這句話,莫爍就樂得跟開花似的,收羅收羅身上的衣服,将齊腰的長發綁成一個高馬尾,勾住莫曉的脖子,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旁。
一路上,莫爍這家夥不知已經跟多少人打過招呼了,被勾住脖子的莫曉只能順着他的話兒僵硬的扯扯嘴角打個照面。
“梁叔啊!好久不見,您最近身子骨還好吧”剛上靈車莫爍就揚着他那招人的臉朝司機梁叔寒暄,而莫曉則早就擦過莫爍的身子坐到靈車的最後面的一個角落裏。
“原來是小爍啊!你怎麽這麽久都沒來看梁叔我了!”梁叔嘴巴咧的很開,每說一個字就好像要合不上嘴,艱難的又說了兩字,“你……哥?”
莫爍無奈的點點頭,然後又伸出食指貼于唇邊,“噓!我哥這人腦子一直有坑。”
梁叔的嘴咧得更開了,這兩兄弟還真是不鬧不歡。
靈車裏只零零散散的坐了沒幾個乘客,早晨才吃過的莫爍眼睛放光的看着離他幾步之遙的短發女人,甩了甩馬尾,剛走一步,就被喝住, “莫爍給我死過來!”
抿抿嘴,走過短發女人的時候分明瞧見了那女人挑釁的朝他一挑眉,莫爍折過步子退了回去,眼眸半眯的望着毫無懼意的短發女人。
喉嚨還沒出聲就被莫曉給拉到了後座,身子被他給禁锢在懷裏,“莫曉,那女人……”
“閉嘴!”莫曉在他耳邊低吼,“我叫你別惹事的!”
現在這個姿勢對于莫爍來說太過詭異,比莫曉顯得高大的他居然像個孩子一樣被抱在莫曉的大腿上,咬牙,“操!莫曉,你他媽給我放開!”
莫曉對莫爍突然變臉不明所以,轉過僵硬的臉依舊環繞之前的話題,“別惹事!”
莫爍眼前飄過無數白眼,他這哥能不能機靈點兒,怎麽木的跟塊石頭一樣,妥協道:“我不惹事,你到先把我給放下來。”
手一松開,莫爍便挪到旁邊的座位上,順勢把莫曉給拖到他的大腿上安好,“這樣才對。”
莫曉早就習慣了這倒黴弟弟有時讓他摸不着頭腦的舉動,挪了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莫爍懷裏補眠,最近他越來越嗜睡,雖說是個危險的征兆,但此刻卻一點警備也沒,惬意的靠在自己弟弟身上打瞌睡。
而莫爍很是滿意的将下巴擱在懷裏人的頭頂,而眼神卻是牢牢的盯着那短發女人的後腦勺,奇怪的女人。
靈車每到一站都會有似幽靈的女聲報站,一般陽人是不敢踏上這只載陰物的靈車,而那個短發女人卻堂而皇之的坐在這靈車之中。
“別看了,那是一只戴了人皮的鬼魅。”
“沒睡着啊!”莫爍用下巴蹭蹭底下毛茸茸的腦袋,“那她可真厲害,把我都騙過去了!”
“叫你好好潛心修煉,不聽,一天到晚想着出去玩。”莫曉楊起臉數落到,這孩子玩心太重,在這世間混蕩了百年,卻是一點兒長進也無,光顧着攀搭各式人物。
莫爍最不喜他說教,掌心捂于他的薄唇之上,“有你在,我要那麽厲害幹嘛!”
“你…”莫曉無奈的掰開覆在他唇上的手,勾住莫爍的脖頸緩緩起身,但依舊是坐在弟弟腿上,他在腦中盤旋許久,本想着跟他說些貼心話…
“庸人街到了,有下車的乘客請盡快下車!”
報站女聲突然的響起打斷了莫曉想說的話,莫爍雙耳一動,推搡着他,嘴裏直嚷嚷,“莫曉,到站了,快點兒,我們走了!”
“你別急…”莫曉是個慢性子連走路也是慢吞吞的,莫爍實在看不下去了,雙手環住他腰給了股力道,輕巧巧的就把他給摟下了車。
莫曉最受不了他的急性子,指指他的腦門,“你這性子什麽時候改改!以後要是我不在你身邊看着你,你早就在外面鬧翻天了!”
“可你不一直都在。”莫爍抓住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口。
莫曉很是無奈的抽回手,“你多大了,還一天到晚的親你哥。”
“哥,你今天怎麽回事?”莫爍不理解的望着莫曉,想以前他也時不時的親親哥哥,那時候他哥可是一臉享受的樣子,這當然是他的想法而已。
莫曉直接忽略了他的話,緊了緊拽在手裏的呢絨袋子,慢吞吞朝他工作的地方走去。
而此時,莫爍也收了性子不再過多的說話,現在這世道,像他這種介于鬼魅和魔障之間的魂魄是最危險的物種,要是被此現世的陽關人逮到,那可是莫曉也很難應付的一個難題。
咖啡館門口的風鈴,“呤呤呤”脆耳的響了幾聲,輕飄飄的傳來一個女娃娃的甜膩聲,“莫曉,我想你。”
“我也是。”莫曉伸出食指撥動一下這只淺綠色的竹風鈴,身後突然撲上一股冷氣,擦過他的耳朵,莫爍兩只手臂貼着他的耳側,晃動着雙手和風鈴嬉鬧。
莫曉聽着他倆的嬉笑聲,嘴角微微上翹,自認為勾出了一抹笑,其實也就是扯扯嘴角,肌肉抖動了一下,連笑意也看不出來。
莫爍再一次撓了撓風鈴,脆吟吟的笑聲灌入他的耳朵,只不過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咖啡館裏磨咖啡的莫曉身上,琢磨了百餘年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莫曉會在咖啡館裏工作了将近百年,莫曉的性格實在不适合需要和不同人接觸的服務性行業。
“為什麽會選這行?”莫爍坐在咖啡機前的位置上,擡臉望着垂目磨豆的莫曉。
“你這都問了幾遍了。”莫曉鮮有的不耐煩,把圍在腰間的亞麻色圍裙猛地一勒緊。
自知惹得自家哥哥冒怒的莫爍為了防止自己被他給收進窯罐裏,索性閉了嘴,端起放在他眼前的熱巧克力聞了聞,雙眼環顧這看了三十餘年的老咖啡館。
這家咖啡館貌似已開了将近一百年之久,但俨然這家店的主人很是愛惜,裝潢極其精致,雖說大多是賣洋人的玩意兒,可這屋設計的極具濃烈的古風味道,所有的桌椅都是上好的紅色檀木制成,挂得吊燈都是點着紅燭的帶有畫布的方形木質燈籠,撲閃的黃色燭光印在老咖啡館裏的各色客人臉上,柔和的不成一個樣子,到像是個夢境一般。
據說這家咖啡館的店主是個有來頭的大人物,尤其喜愛收集各路邪門歪道的小玩意,自然和這世道存在的所有物種都打過交道,而莫家兄弟便是最熟知的常客。
作者有話要說: 長兄如父感覺寫不下去的節奏。。。累感不愛,還是比較喜歡幻想空間的文,這樣扯起來比較容易,不用太注意平時生活的細節,本文會扯的很厲害。。。
☆、假面
塗有黑漆的镂空館門随着門外翠竹風鈴的一聲歡呼打開一條隙縫,随之而來的是踏進一條穿了黑色布鞋的腿,而後是一個燙了個最近頗為流行的離子燙卷發男人面若桃花的竄進店裏,雙眼放光看向正在給客人送咖啡的莫曉。
懶洋洋的趴在前臺的莫爍身後升起一股熟悉的緊張感,回頭一瞧,那只像哈巴狗一樣的卷毛正大張雙手朝莫曉奔去,心裏暗罵一句“靠”,飄到那人面前,便把正要遭受那狗荼毒的莫曉攬到身後,驀地臉色一沉,“許離山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準對莫曉毛手毛腳,你是不是又要被我揍!”
“啧啧…你這戀兄癖好什麽時候能改改,敢情你家哥哥只有你能碰了!”許離山吊兒郎當的挑着眉毛調侃到,可他就是喜歡莫曉那張死人臉,覺得對他冷冰冰的人性感極了,說白了,許離山就是個抖S,最喜歡招惹那些對他愛搭不理的人,不過也有例外,莫爍這只聒噪個不停的鳥他也喜歡逗。
“卷毛狗當然不配碰我哥!”莫爍揪住許離山的一戳卷毛勾在手裏,時不時扯一扯,但許離山是個沒有痛覺的“人”,嘻嘻哈哈的笑罵。
“你這只養不熟的小鬼,得虧我還這麽照顧你,我真是白眼瞎了……”
“你照顧我?你沒把我折騰死就不錯了,上次你就差點把我淹死在酒缸裏,你這缺德的……”
“錯錯錯!你又淹不死,何來缺德這一說!”許離山晃動食指。
“靠!”身為鬼魂的劣端便是随意的讓人給玩耍,只要不過分了,怎麽也玩不死,而許離山就是個超惡劣的“人”,每回都拖着他玩些亂七八糟的玩意。
莫曉早在他們倆犟第一句嘴就慢悠悠的轉身走到一臺純黑色手工研磨的咖啡機旁,拎起一袋剛烘焙好的咖啡豆倒進機盒中,脆生生的聲響是他的最喜,毫無生氣的臉上蕩起一絲漣漪,蒼白食指緊握機子的搖手緩緩搖動,咖啡豆碾碎的聲音“咔嚓咔嚓”。這臺咖啡機是他去一家洋人古玩店淘來的,只是在窗外淺淺一瞥,就相中了這黑的有許發亮的機子,煞是好看。
真刀實槍的用上時也頗為不錯,只一眼便歡喜的緊,每次下班之前都會用衣袋裏的白手絹擦拭一番,好東西可不能怠慢了。
“莫曉,趕明個你就給我辭職了,哪有老板總是吃人員工豆腐的。”一臉郁卒的莫爍靠在莫曉身邊抱怨。
莫曉的手還握着搖手,只不過已經停住了手,磨得恰好,可不能過多過少,輕飄飄的挑開靠着他的身子,淡淡道:“你這嘴仗又輸了吧。他就是一老頑童,你跟他較什麽真。”
“嘁~明明就是老不死,你都在他這兒做了将近一百年了,他怎麽還賴着你?”莫爍朝正在勾搭一只大胸女豔鬼的許離山豎了個中指,胸膛貼緊在莫曉的背脊,在他耳邊又惡生生的加了句,“還是只老色鬼。”
莫曉擡起手朝剛搭讪成功的許離山一揮手,眼望他摟着那大胸翹臀的極品女豔鬼走出咖啡館,十指靈活的憑空折出一只透明紙鶴,揮手一動,便緊跟許離山身後。
“你也太小瞧他了,那女人應該還榨不幹他。”莫爍對紙鶴跟蹤之事嗤之以鼻,許離山是個什麽玩意,每天都跟嗑了偉哥一樣,精力十足,一只豔鬼還不夠填補他那饑渴的身子。
要是擱以前,就算許離山一天之內跟十個女人上-床,莫曉也不會做多餘的事,只是淡悠悠的忠告幾句,可今天他這心裏卻是惴惴不安,皺皺眉,“今天陰氣極重,還未到傍晚時分卻已經有了夜露,這天是要變了。”
莫爍沒有溫度,陰氣于他來說是輕到可無,感受不到豪分,但館外的天景卻是瞞不了何分,天黑沉的似要塌下來一般,心頭也沉重起來,“這現世恐怕又要出些亂子了。莫曉,記得別逞強。”
還和百年前一樣的言辭,只不過昔日的懵懂少年早已長成如今的翩翩公子,一頭墨色黑發垂順的貼在男人筆挺的背,只是眼神依舊堅定澄清,這是莫曉親手保護的最好的古玩,挂了串銅鈴的左手撫上那張攝人心魂的臉龐,“莫爍,這世道不逞強活不下去。”
“那我來。你歇歇。”莫曉難得的嚴肅了一把,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依舊彎着,愣是把這句話添了份玩笑性。
莫曉本想着給這算是懂事了的弟弟一個微笑,可無奈這百年都未做過大幅度動作的臉僵硬的很,只是彎了彎眼角,對莫爍輕輕的點點頭,便不再搭理,自顧忙活起來。
沒了聊頭,莫爍捋捋已經坐皺了的牛仔褲,要不是莫曉警告他不準離開他的視線,他早就跑外面去随意勾搭玩耍,也不會像現在苦悶悶的靠在黑漆大門旁和翠竹風鈴拌嘴,這嘴拌得也是興致缺缺。
莫曉正在給一位陽人大叔煮茶,那男人穿了一套舊式黑色中山服,一排銀色扣子扣得很正式,俨然是約了重要的人,背脊筆挺的輕靠在椅背上,男音醇厚,“服務員,茶好了沒?”
“在等片刻,茶這東西萬不可少煮幾分,要是沒到點,可就少了些韻味。”莫曉有條不紊的說到,手裏搖晃着茶具,用綿柔毛巾輕輕潤濕茶杯,又煮了片刻,才将茶杯絮滿青色綠茶,擺到大叔面前,“人也是,未到火候,也見不得可以完璧回來。”
這話裏暗藏了玄機,使得飲茶大叔擡頭細細打量起他來,簡單的黑色襯衫配上一條此咖啡館特有的亞麻色圍裙,襯出幾分儒雅的氣質,可面色卻極其冷清,像似一活死人,扶起擱在鼻梁上的眼鏡,“小哥,此話怎講?”
“你在等人,等一位故人。”莫曉移了一下杯碟,食指繞杯碟邊緣一圈,“我勸你一句,故人非故人,勿鑽了牛角了。”
刻有歲月的臉龐漸漸不佳,額上的皺紋凸顯,大叔有些哆嗦的開口道:“你曉得,你到底是……”
莫曉垂下眼睑,聽到隔壁桌埋單,欠一下身子,“客人,我只不過是‘雅致’的服務員而已。”
未等大叔客人開口,便走到隔桌結帳,例行公事的說一句,“歡迎下次光臨。”
買單的客人是兩個經常光顧的陽人女學生,每次都偷偷的看走來走去的莫曉,只不過今天她們的目光都鎖定在門口漂亮到過分的男子,直到她們起身出門,那男子還倚在門口和翠竹風鈴講話。
“那男生真好看。”其中一女學生贊嘆到。
另一女學生點點頭,興奮的說道: “嗯,是好看,而且和莫曉有點像,雅致的男生都很好看,上次我看見店主,長得也很帥。”
“唉…可惜,最近我爸媽給我的零花錢越來越少了,不能經常去‘雅致’。”女學生難過的皺皺眉。
“我家也是,家裏出了些狀況,好像很多人都失業了。”
……
“莫爍,你怎麽不說話了”風鈴搖搖身子,自從那兩女生從他面前走過,不停動嘴的莫爍就停了嘴巴,靜靜的望着她,惹得她害羞極了。
莫爍伸出食指抵在唇上,臉漸漸朝她湊過去,很神秘的一笑,壓低聲音,“噓~我正在偷聽呢!別給人曉得了!”
“啊”翠竹風鈴晃動一下竹身。
“剛才那兩……”
湊在翠竹風鈴跟前的莫曉話還沒講完,就被一個短發女人撥開身子,力氣極大,絕不可能是陽人,又瞧了幾眼那女人的背影,全身灰氣盤繞,皺了皺眉,低喃,“是她。”
“這女人真奇怪。”翠竹風鈴轉過身從門縫裏看見剛才進門的女人捋了一下頭發坐到了之前要茶的大叔那桌。
作者有話要說: 許離山很可愛的的一“小老頭”~~~
☆、假面三
“莫曉,她怎麽來了?”莫爍皺眉問。
莫曉瞥了一眼那桌男女,手頭還是沒有放下正在擦桌臺的抹布,“別人的事,你管那麽寬幹嘛。”
“可是那女人分明就是來吸人精氣,那個大叔看上去人挺好的,我們就這樣見死不救?”莫爍雖然平時渾了些,可卻有一副菩薩心腸,不過這副心腸對許離山沒有用。
“我已經勸過他了,他明明可以離去,但還是執意留下來等他的故人,那我也不好插足于此事了。”莫爍放下抹布,黑色琉璃似的眼珠盯着莫爍的眼睛,仿佛想把他吸進去。
莫爍連忙捂住眼睛,念叨,“你這人心腸怎麽這麽硬,這世道陽人是越來越少了,以後可得怎麽辦啊”
“有你這麽說你哥的麽!”莫曉真的有點吃味,語氣都加重了些,“我只不過安分守己,有什麽錯,而且別忘了你也是要靠人精氣所活,你有什麽資格破壞人家的覓食!我只在乎我在乎的,有什麽錯!”
莫爍連忙摟住他的肩,臉蛋在他的肩窩蹭蹭,甚是讨好的說:“我就随便說說,你到還來氣了,不管就不管。”
可莫爍心裏還是放不下,雖然口頭上承諾不插手于此事,可他的眼睛仍然牢牢的緊盯那桌客人。
短發女人好像警覺到後面有人一直觀察着她,回了頭,臉上化了濃烈的彩妝,紅色眼瞳微微勾起,朝他戲谑一笑,而後繼續與那位中山裝大叔侃談。
“操!不就剛才在公交車上沒有辨出你是只豔鬼,還來勁了!”莫爍抽了根牙簽在牙齒上挑着,朝她後背瞪了一眼,替那位笑吟吟的大叔默哀了一會兒,轉而又把視線轉移到工作中的莫曉,心裏感嘆我莫氏家族的基因太好了,怎麽長得都這麽驚為天人,那兩女學生說得太對了!
莫曉自小就是個冷清的人,性子天生涼薄,對大多數人事物都不太上心,唯獨對這個天性不安的弟弟尤為頭疼,總是怕苦了他,還好這百餘年都把他護得極好,也沒有受得一點委屈,這還得虧了許離山那只老頑童。
一想到許離山,莫曉不安的捂住雙眼,可看到的竟是許離山那老色鬼正和女豔鬼行閨房之樂,倏地收回手,輕輕咳嗽一聲,心裏早就羞憤不已,可那張僵硬的臉卻一點兒也沒變化,走到大叔那桌,詢問:“需要續茶嗎”
大叔正和這女人聊到起興之處,被莫曉這麽一打斷,不免有些不大愉快,“不用了,阿香不喜歡綠茶。”
可那被叫做阿香的女子卻喚住了剛轉身的莫曉,魅惑至極的女音,“服務員還是添上吧!我家哥哥喜歡的緊。”
“慢等。”莫曉回頭示意一下,他實在擺不出微笑,只能點點頭。
大叔眼裏全是驚喜,笑意盎然,“阿香,你什麽時候喜歡綠茶了”
“死了之後,就喜歡了。”阿香淺嘗一口杯中清香綠茶,塗了牡丹紅的指甲印在白色陶瓷杯上,妖嬈萬分。
“是嗎”大叔又給她添了半杯綠茶,貌似館裏的溫度升高了些,他解開了兩顆銀色扣子,用手扇扇風,“阿香,你怎麽二十年都沒來找我?直到現在才來見我!”
阿香眯起眼身子微微前傾,鼻翼微微一動,“建文,我是從鬼門關逃出來的,二十年我都在那陰府裏受千刀萬剮之邢,可不是我不來見你。”
“你…你又沒有做傷天害理之事,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刑法?”李建文激動起來,放在桌上的雙手握拳,可眼見并無大礙的阿香又覺得自己太過失禮,正巧莫曉已煮好了茶水端于他們面前,免去了這場尴尬。
“還有什麽需要,可以叫我。”莫曉故意從阿香的身邊上茶,琉璃珠的眼睛往她身上一瞟。
阿香故作妩媚狀,丹鳳眼一勾,也回以莫曉一個惹人聯想的眼神,這一來回都給坐在對面的李建文瞧在了眼裏,很是吃味的打發道:“知道了,待會兒有點單還會叫你的。”
“好。”莫曉離了桌,環顧了一周,竟沒了莫爍的身影,搖晃一下手腕處系紅繩的銅鈴,不由的皺起眉頭,這孩子又沒有牢記他話,不知野哪兒去了。
角落裏的一人一鬼足足聊了一個上午,大多都是男人在不停的張合着嘴巴,女鬼則是抿着茶水笑意盈然的點頭搖頭,一派好友會面的和諧場面。
吃了好幾壺茶水,男人才喊了聲,“結帳。”
只不過來的不是之前面癱的小哥服務員,而是滿含笑意長相極為精致的男人,恨不得召告天下他心情特好,春意盎然的接過大叔手中的票子,“剩下來的就當給我的小費吧!”
李建文本想拒絕來着,可對面還有阿香瞧着,想着也就算了,牽強的笑笑,“那就給你吧!”
化着濃妝的臉微小的扭曲了一下,可随即又笑得愉悅,主動勾起李建文的胳膊,很是親昵的倚在他的肩上,給不知好歹的收小費男人一個不屑的眼色。
翠竹風鈴呼啦啦的響了一陣子,莫爍抖抖手裏的大額票子,對着離去的一人一鬼方向,吹了一聲口哨,桃花眼彎得歡快。
“一回來就給我亂收費。”莫曉把他手裏的票子一把搶過,利落的拉開櫃臺最右的黑漆抽屜,将票子扔在裏面。
莫爍往那個還開了條縫的錢櫃瞥了一眼,抽取一張純白紙巾擦了擦雙手,“莫家二少爺都親自給他們結帳了,不收點額外的費用,不就浪費了。”
莫曉沖他搖搖手裏的銅鈴,再一次警告,“不準出去野,不然以後不帶你出來了。”
又一次被忽略,莫爍有些挫敗的趴在前臺,無論他說什麽幹什麽,他哥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沉着臉一次次警告他不準幹這不準幹那,跟一臺無趣的複讀機有何分別。
莫爍百無聊賴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剛才出去的一圈溜達,讓他知曉了些最近現世所發生的事,居然出現了大批現世陽人的莫名死亡,而且死的都是男人,最匪夷所思的是所有男人死相安樂,嘴角噙了一抹滿足的笑,死因不明。
“唉~李建文是要遭殃了!”莫爍對着現在空無一人的咖啡館感嘆到。
莫曉去地窖拿咖啡豆去了,這店面就得他看着,還好現在店客流量特少,只是沒勁的玩着莫曉最喜的咖啡機子。
“咔嚓咔嚓……”
咖啡豆被攪碎的聲音在靜悄悄的咖啡館裏響得清脆。
“莫爍,老狗頭來了!”翠竹叮呤叮呤響了起來,掩蓋了咖啡機的聲響。
“這條老狗。”
話畢,長筒皮靴摩擦地面的茲啦聲越來越近,滿臉胡渣有些頹廢的男人低頭走進館內,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擡起手,“莫曉,老樣子。”
“嘭”
白色咖啡杯裏褐色液體濺了一桌子。
”呀!怎麽回事!”被咖啡濺到的男人跳了起來,剛才頹廢樣一下子被暴怒代替了。
“你說你像不像被熱水燙到的狗,跳得真樂呵啊!”絲毫也沒做壞事而該有的愧疚感反而笑得跌宕起伏。
老狗頭本來就不待見莫爍,一見是他,臉拉得老長,抽了張紙巾擦去黑色警服的咖啡漬,“莫曉呢”
“怎麽有空來?”莫曉拉住莫爍的後領猛地往後一拽,把他給甩出去好遠,手上穩穩地端了一杯奶咖,“老樣子。”
“唉…最近忙壞了。”老狗頭摘掉有三顆星的軍帽,眼圈底下一圈濃重的黑眼圈,眼珠布滿了紅色血絲,顯得極為憔悴。
莫曉幽幽的瞧了一眼,“看得出來。”
莫爍朝窗邊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兩個人頻頻的翻白眼加抱怨,老狗頭是陰陽界的警司,剛死的那會兒,他天天去外面惹事,三天兩頭跑警局,回回都是老狗頭逮着他,所以到現在對老狗頭的怨恨還是挺深,每次碰到,都要捉弄一番來寬慰內心的不平衡。
“你說什麽?他媽的離山那老頭又到外面射子彈去了!”老狗頭仰頭喝光奶咖,拿上軍帽便急匆匆的奪門而出。
“還沒付錢呢!”莫爍笑嘻嘻的沖蹦竄的老狗頭喊道。
遠遠的回吼一句,“算許離山頭上!”
“切~”
“切什麽切,收拾收拾回家了。”莫曉解下圍裙,從前臺櫃子裏拿出家裏帶來的呢嚨袋子,先是用白手絹仔細擦拭咖啡機子。
“這麽早。”小聲嘀咕,但還是老實幫莫曉收拾前臺的物品。
作者有話要說:
☆、假面四
真當入了夜,躺在莫曉身邊,莫爍煞是嚴肅的說道:“莫曉,如果你真的不想管這現世中的人那便不要管,倘若有一天你涉入其中,對你也許是百害而無利。”
“唉…”還未入睡的莫曉長長的嘆口氣,“我知道其實你都明白其中緣故,你還是少明白些的好,我寧願你永遠都藏在我身後。”
今晚的夜,黑得比往常都早,窗外濃濃的夜霧黑的不正常。
夜半,一條名不見經傳的小巷裏,黝黑一片,嘤嘤呀呀的傳出一些惹人遐想的細碎呻吟,持續了将近三個小時,而後是一陣耳語。
“悉悉索索”
像是布料摩擦的聲音,消了聲響後,黑的見不到底的巷子裏飄出白色衣縷,裹在白衣下的身型漸漸明朗,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唉…現在陽人的體力真差,才幾個小時就繳械投降了,真他娘沒勁!”
開了口才辯出有此妖嬈身段的可人是個男人,滾動的喉結和純陽氣的男子聲音可騙不了人,但眼角的那一抹金色的流光又平添一分媚氣。
“又出來偷腥!”穿了一身黑色道服的男人面色極其難看,一手拎過剛嘗了鮮的男人,把人圈進懷裏消失在夜霧之中。
許離山出事了。
清晨,一到咖啡館,莫曉就覺察出館內的不同尋常,百年未斷過得檀香味消失殆盡,那是許離山的味道。
前臺的左後方是地下窖的入口,許離山是個變-态的偏執狂,古中西合璧是他的嗜好,就連走向地窖的通道也是帶着許離山特有的風格,古中國風格的紅漆樓梯,狹隘樓梯兩邊的牆壁上繪了各式的美女風水古畫,但壁畫上還裝了兩盞西洋壁燈,黃色的燈光暖洋洋的撒滿整個樓梯,倒也沒有一點兒的維和感,中西契合的很好。
快步走下樓梯,地窖其實是許離山的卧室,一張雕花大床擺在樓梯的正前方,大紅繡花被下鼓起一個弧度。
輕輕走過去,被子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