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輛越野車極速飙過,停在了立風門口。
哨兵正準備舉槍,就看見從車上下來的人居然是熟悉的面孔。
殷餘景在立風任職數年,沒有人不知道他。
所以看見他的一瞬間,哨兵就愣在原地。
殷餘景甚至連身上的作戰服都沒有換,卻來勢洶洶,臉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表情。
負責守衛□□室的軍官連忙上前伸出手臂阻攔,“長官,這裏禁止進入。”
殷餘景看了他一眼,“你要攔我?”攔得住嗎?
軍官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長官,莊弈現在疑似叛國,你不能帶走他。後續我們會對他進行調查,等調查清楚才能進行處理。”
“不要和我廢話。”
今天莊弈他是一定要帶走的。
“殷上将,您不要逼我。”說着這個軍官掏出了槍,還有一些警衛兵聞聲趕來。
殷餘景冷笑一聲,直接無視槍口邁步往前走去。
“殷餘景!”軍官就要按下扳機,殷餘景側身就擡腿将他踢了出去。
巨大的沖擊讓男人整個身體飛了出去,摔在牆邊,槍脫手掉在了一旁。
他捂着胸口,有些痛苦地說道:“我是奉三王子命令,你劫走莊弈,就會被認定為同犯。”
“那就是同犯吧。”殷餘景摘了手上的手套扔進了垃圾桶,走進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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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爾聽見聲音只能将東西收起來出來看看,沒想到居然是殷餘景,心裏訝異他怎麽會回來的這麽快。
現在還是不要對上殷餘景為好,猶豫了一下,此地不宜久留,穆爾轉身就從窗戶翻了出去。
下一秒,□□室內響起有些熟悉的腳步聲,莊弈擡起頭,笑了一下,“回來的真早。我還以為我會在這兒待一段時間。”
“不想我嗎?”殷餘景掏出槍對着莊弈手中間擊了一槍,鐵鏈應聲而斷。
然後兩人相視一笑。
從□□室出來,就看見一群人圍了上來,整齊劃一地撐起手中的槍對準了他們。
為首的是立風的校長,“殷餘景,你一向謹慎穩重,不要做傻事。你帶走了他,就是和整個帝國為敵。我們逮捕到的科奧蘇敵軍已經有人交代他和莊弈聯系的事實,時間長達半年。”
殷餘景笑了笑,“如果他真有這個心思,其實和我說一聲就可以,用不着那麽麻煩,也花不了這麽久,還不痛不癢。”
說這句話時,他的眼中帶着冷意。
校長沉默了一瞬。
他知道殷餘景的意思。
現在帝國重要的軍用機械大部分都出自殷餘景之手,包括現在正防禦外軍侵襲的一些秘密設備。
可以說只要他想,後果不堪設想。
校長沉下臉來,思考了一瞬,“殷餘景,我們談談。”
殷餘景掃了一眼其他的人,“我沒看出你要和我談的意思。”
校長擡了擡手,周圍的士兵這才都放下了槍。
這件事極為嚴重,一旦處理不當,關乎的是整個帝國。
立風的校長不敢一個人做主,當即叫人去聯系了一些人。
旁邊的軍官聽見他說的人,睜大了眼睛,震驚不已,“三王子也要聯系嗎?”
校長看着殷餘景的背影,“是。”
莊弈沒有跟在一起,他還有些事沒有想通。
穆爾的僞裝能力不用多說,他知道現在的鐘簿是由穆爾僞裝而來的是因為一個細節,當時他去參加葬禮時,鐘簿沒有說過話,這屬于正常情況,但是當他看過去時,鐘簿會微微的側身。
條件反射很容易就能改的,穆爾缺了一只眼,防備別人發現,所以無意識的會躲避,即使他的假眼比真的還真。
可是接下來穆爾會怎麽做呢。
他自己又該怎麽做?
他正思考着,就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莊弈往前一躲,下一秒穆爾手上的針管停在了空中。
這次他拿的部怕不是一個空針管,裏面有着某種液體。
“你還沒死心啊。”
‘鐘簿’笑了一下,“到了這個地步,總不能讓我空手而歸吧。”
莊弈已經認出了他,莊承澤這次又給莊弈送了這麽一個大禮,不說莊弈,只要還有殷餘景在,就肯定會全都還回來。
所以必須趁機先解決掉一個,否則後患無窮。
立風的會議樓前是一片寬闊的空地,因為殷餘景和校長商議重要的事,無關人士已經被格擋在外,現在這裏就只剩下了莊弈。
莊弈現在的能力還沒恢複完,在穆爾攻擊上來時,雖然能躲避過去,但是速度明顯不夠。
不過對付穆爾也不是不行。
在穆爾攻擊過來時,莊弈反手一抓就拽住了他的手臂,然後狠狠往地上摔去。
穆爾知道戰力方面,他贏不了莊弈,所以只能另行辦法。
他從衣服兜裏掏出了兩個煙霧彈狠狠扔在地上,酸性的煙霧讓莊弈一時有些呼吸不過來,穆爾趁機從他手裏逃了出來,然後又拿出剛才那根細長的裝着致死藥物的針管。
莊弈察覺到他的動作,和殷餘景動作極為相似地反身一腳将他手中的東西踹了出去。
東西摔在了遠處,溢在了地面,穆爾只能拿出了一個小巧雷彈,他露出獰笑來,“可惜,**更好一些,但是屍體也不是不能用。希望還有些部分能留下來。”
這一枚足夠讓塞滿這片地方的人全都命喪于此,莊弈也不例外,穆爾往後跳遠,躍上樹幹,将手中的特質的雷彈往莊弈身旁扔了下去,落地的那一刻,就威力極大的炸了開來,迸發出一片火光,撲面是滾滾熱浪。
灰塵飛得滿天都是,穆爾眯着眼睛往下看,卻發現那裏已經沒了莊弈的身影。
他連忙尋找就看見莊弈竟然也跳上了對面的牆上。
這裏的動靜太大,所有人都聽見了,會議室的窗子被打開,裏面的人紛紛望過來。
知道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穆爾摸了摸口袋,發現還剩下一個雷彈和一個小東西。
他挑了挑眉,朝着莊弈極速扔去,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莊弈見狀,松開了抓着牆沿的手,落在地面,正要躲開這一區域,卻看見跟着雷彈扔過來的那瓶試劑碎在了地上,又是一縷煙升起,莊弈看到後就想起不久前那瓶誘發劑,也是這樣,暗道一聲不好,意識就已經模糊了起來。
在閉上眼前的一秒,他看見殷餘景從樓上朝他跳了下來。
意外來的太突然,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見離開的人,好像是莊家的管家,是個中老年齡的beta。
但是他的身手卻完全與他的身份不符,更何況樓下的一片狼藉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這樣的異常很難不讓人懷疑。
因為有雷雲教授的先例,所有人都很快明白過來,那個人就是穆爾!
居然又出現了。
在所有人震驚之時,殷餘景從漫天霧塵走了出來,額頭流淌下鮮豔的血,緩慢滴落。
他垂着眼,看着懷裏抱着的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不超過十歲的孩子,金色的頭發,圓潤的臉龐,眼睛雖然緊閉,但是可以猜出那是一片蔚藍。
殷餘景側首看了一眼身後,霧塵消散,原地已經沒了人影,穆爾趁殷餘景去接莊弈的時候逃了,而另一邊的角落,莊承澤見此情況也轉身悄悄離開,殷餘景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陰冷。
聽見動靜的莊承安也連了過來。
但沒來得及去組織,只在遠處看到了後面事情發生的全程。
他一瞬間就想清楚了所有的事。
也知道了肯定是莊承澤和穆爾暗中勾結。
他忙上前檢查莊弈的身體狀況,看見莊弈的狀态,他咬緊了牙看向穆爾離開的方向。
科奧蘇帝國簡直一整個星球都是變态,居然研究這種藥物。
雖然看起來沒有受傷,但是人體從成年體變成幼年體,肯定是有影響的。
他皺着眉對殷餘景說道:“還是去醫院系統的檢查一下比較好。”
殷餘景沒有多說話,抱着莊弈就走了。
整個場地一片狼藉,莊承安走向了剛才發生沖突的地方檢查了一下地面,戴上手套将地上的沙粒和破碎的玻璃瓶碎片撿了起來。
雖然他什麽都沒有說,但是手卻在微微顫抖。
撿完了所有需要的東西,莊承安站起身來,對旁邊站着的軍官說道:“穆爾就拜托你們去追查了。”
他現在的任務是自己手上這些東西。
一整晚莊承安都在實驗室裏研究這些東西,直到太陽出來都沒合眼。
撐着桌子邊角,莊承安心裏無比是前所未有的急迫。
但是看着外面的陽光,莊承安只能停下手上的事,先去看莊弈的狀況。
但是等他到了醫院,莊承安卻得知莊弈已經被殷餘景帶走了。
“帶走了?那他身體有沒有什麽問題?”
“檢查不出來。”醫生搖了搖頭,“身體構造随着變小了,不會造成生命危險。但是有個問題,病人醒過來一次,我們發現他不會說話,檢查後發現病人暫時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這是什麽意思?”莊承安其實已經明曉,但是這件事還是讓他有些不願相信,又問了出來。
“也就是說雖然變成了十歲左右的年齡,但是心智遠遠不到。”醫生嘆惜這擦了擦眼鏡,“真是從沒看過這樣的案例。”
莊承安沒有了聲音。
這樣的藥物最終目的肯定不止是将人變小這麽簡單,要麽是有更大的副作用,或者就是研究失敗的結果,莊承安也是藥劑師,也知道有時候想研發某種藥物不是一蹴而就的,其中會有各種不合格的産物。
這種東西拿來用在莊弈身上,簡直罪該萬死。
事已至此,莊承安只能先去找殷餘景談談。
到了辦公室,有名高級軍官正站在門口,地上滿是散落的紙張,上面是
知道莊承安的來意後,軍官目露難色,“他已經自行解除職務了。”
“什麽時候?”
“就在剛剛。”
莊承安看看這滿地狼藉,已經能夠想出殷餘景面無表情毫不在意地拿着這些設計圖一把扔在了高級軍官面前,在漫天紙張中轉身就走的場景。
辦公室外的走廊停留下一片寂靜。
“莊弈的事情——”莊承安問到一半就沒有說話了。
雖然将這一連串的事放在這裏,不難想出莊承澤才是那個叛國者,和科奧蘇的穆爾聯系。
但是想想也知道,莊承澤肯定咬死不知道自己的管家被調包了。
何況現在莊承澤和掌權者有密切的聯系,軍隊上級肯定沒辦法作出對莊承澤的處置。
想再多也沒有用,這不是莊承安現在需要關心的事情。
他疾步敢往殷餘景的家,他必須确認莊弈的情況,才能決定研制解藥的方向。
殷餘景沒有回主城內的房子,莊承安費了一番功夫才知道他帶着莊弈去了哪裏。
白大褂依舊沒有來得及換下,莊承安一身風塵仆仆,對比起來殷餘景則慢條斯理地喂着身前的小孩的吃着飯。
莊承安看見那個小小的身影愣在了原地,或許只有親眼所見,才能有的感受。
莊弈變成了小小的一只,看起來不滿十歲。
頭發看起來格外柔軟,但是眼睛卻沒有多少神采。
醫生說的大概就是這個吧,莊承安從那雙眼睛裏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小孩吃了幾口就開始一邊搖頭一邊往後仰,殷餘景擦了擦他的嘴角,就看見他閉上眼,氣息平穩下來,在殷餘景的臂彎中睡了過去。
殷餘景輕松地用一只手臂抱起小莊弈,朝外面庭院走去,仿佛沒有看見莊承安的存在一樣。
陽光下,殷餘景拿起一遍架子上水壺。
莊承安沉默了片刻,還是張口了,“最近莊弈有什麽症狀。”
殷餘景也沒有隐瞞,将水慢慢傾灑在花草上,緩聲道:“少食,嗜睡,其他正常。”
說完殷餘景瞥了他一眼,“莊仲餘已經死了,我想你也不用再關心莊弈怎麽樣了。他現在這樣,我覺得也無所謂。”
莊承安一頓,明白他說的是當時莊仲餘讓他藏起莊承澤的事。
可以說莊弈變成現在這樣,也有他的一份。
對此,莊承安無話可說,“我會盡快研制出解藥的。不能讓莊弈永遠保持這個狀态。”
“有什麽關系,反正我也會照顧他。”殷餘景望着腳底的花,緩緩說道。
莊承安這次沒有回話。
——
殷餘景自從卸職後就再沒出現過,也少有人知道他在哪裏,莊弈也跟着他像是失蹤了一樣。因為莊仲餘已經不在,莊承澤又巴不得莊弈再也不出現,所以也沒人去追究。
但是現在帝國的局勢卻越來越不明朗,科奧蘇虎視眈眈,已經制造了多起沖突,傷亡規模也逐漸擴大,雖然還未被入侵,但是在核心指揮的情況下,長此以往下去不會有好的結果。
祁陽被臨時任命,但也缺少經驗,只有殷餘景也能解決問題。
無奈下他只好找到駱譯。
“你問殷餘景在哪兒?”駱譯擺弄了一下手上的報告,眼神有些游離,“怎麽會來問我。”
見他的樣子,祁陽心裏已經有了結果,:“只是猜想而已。不論是誰,總得嘗試問一問。”
“抱歉……”
“駱先生,現在情勢刻不容緩,科奧蘇很可能明天就會全面進攻,到時候會有多少人受傷死亡,誰都不知道。”雖然現在火力不大,也能招架的住,但是科奧蘇這麽肆無忌憚,明顯是有備而來,“殷餘景看見我如果生氣,所有責任都在我,不會讓您為難。”
駱譯也知道現在是非正常情況,所以他也糾結。
兩個人沉默地面對面坐了許久,駱譯才嘆了口氣,“好吧。”說着又強調道:“責任全都在你。”
祁陽點頭。
寬敞的院子,裏面種着一些花,但是看起來并沒有很細致地打理。
這座小別墅在距離主城有很遠的距離,而且位置偏僻,很難找到。
駱譯敲了敲門,裏面沒有答聲,但是門還是開了。
祁陽跟着駱譯身後走了進去,順着玄關往進走,院外的陽光照在了客廳,落在正坐在陽臺邊殷餘景的懷裏。
他的頭發已經蓄長了些,柔軟的搭落在肩頭,懷裏是已經睡着了的小孩兒。
殷餘景擡起頭來,銳利的眼神看向祁陽身後的駱譯。
駱譯默默低下頭。
“是我一再請求,駱先生才帶我來的。”祁陽看了眼殷餘景懷裏熟悉卻又陌生的面龐幾秒,便移開了視線,然後說明了來意。
“你來就是為了這個?”殷餘景輕輕拍着懷裏小孩的背,動作輕柔,聲音輕緩,“想讓我回去,就先拿莊承澤的命給我。”
祁陽微微張了張口,有些訝異。
莊承澤和穆爾狼狽為奸的事,他還不是特別清楚,但是殷餘景既然這樣說,那就代表莊弈當時出現意外絕對和莊承澤脫不了關系。
不過這件事他答應不了。
莊承澤現在和上層關系複雜,輕易動不了他。
“我希望您再想想,一旦開戰,影響的不單單是一兩座城市,整個帝星都會陷入混亂。屆時勢必會影響到你和莊弈。”
殷餘景擡起眼睛,只說了一句,“條件我已經告訴你了。”
看他的樣子,祁陽竟然覺得好像這個人就知道就算整個帝星都毀滅,他也無所謂。
“送他回去。”殷餘景喊了一下窩在角落的駱譯,開始送客。
祁陽不想放棄,但是殷餘景已經說的明明白白,他也知道殷餘景一向是說一不二的。
駱譯勸他,“先回去吧,待在這裏也沒用的。”
正當他們準備先回去的時候,門又被敲響了。
走進來的是這些天一直深居簡出的莊承安,面容稍顯憔悴,本來身體就不好,一直熬夜研發,這時的臉色更顯的蒼白。
莊承安看了兩人一眼,沒有說什麽,走到客廳,拿出了幾管藥劑放在了桌上。
“新的,讓莊弈試試。”
說完就走,沒有半秒停留。
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的藥成功了沒有。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擔心藥會依舊沒有作用,莊弈一直變不回來。
莊承安一離開,祁陽也走到了門口。
突然身後傳來幾步緩慢的腳步聲,祁陽轉頭看去,就看見金發的少年正走到客廳中央,側過頭來看着他,澄澈的眼睛中沒有一點情緒,像是陰天的海面,泛不了一點光。
兩人只對視了一瞬間,少年就回過了頭繼續往裏走去。
殷餘景坐在沙發上,撐着頭沉默地看着莊弈的瘦小的背影,一轉眼,看見了桌上莊承安送來的藥劑,心裏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片刻後他站起身,走到站在窗臺上正要往後摔倒的莊弈抱了起來,“今天出去逛逛吧。”
最近這些天氣溫慢慢上升,夜裏都有些熱了。
他們住的地方離鬧市很遠,屬于鄉下田間的地界。
周圍住的人不是很多,走過很長一段路也沒有人影。
小孩兒走的很穩,雖然平常他都不怎麽下地,是只是窩在沙發上的小動物。
走到一半,殷餘景發現他換了方向,跟在身後朝樹林裏走去。
耳邊響起了水流的聲音,穿過樹林,兩個人來到了河邊,草叢中亮着淡淡的綠色熒光。
原來這個時候就已經有螢火蟲了啊。
殷餘景蹲下身子,看着莊弈伸出手,一只螢火蟲就飛到了他的指尖,旋繞飛過,然後他轉過頭來,靜靜看着自己,樹林間落下的月光照亮了嘴角邊的笑意。
殷餘景也笑了起來。
回到家的時候,小孩兒已經睡了過去。
嗜睡的症狀其實不算輕,經常都會睡上近十五個小時,這其實不是好情況。
深夜裏殷餘景坐在客廳,手上拿着那瓶藥劑。
今天的螢火蟲讓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他最後一次出任務,出了意外。
殷餘景站在一個石柱後,身上四處都是被利器刺傷的痕跡,有的甚至深可見骨,面上卻不見一絲痛苦的表情。
他側耳聽着周圍的動靜,那群異教徒還在搜查他的位置,廢棄的古堡,只能躲在斷壁殘垣中,如果被找到,雖然對他來說不至于致命,但還是有些麻煩。
還好沒有一會兒腳步聲就越來越遠了。
他坐了下來,靠在石柱上準備休息一會兒就離開。
但是極度的倦意和滿身的傷口讓他發起熱來,沒一會兒就閉上了眼睡了過去。
醒過來時殷餘景額頭感覺到一陣冰涼。
他睜開眼發現頭頂是一塊被浸濕的布,再擡眼望去,一個六七八歲的男孩兒嘴裏正嚼着什麽,然後敷在了他的傷口上,然後擡起了頭。
是一個像人偶一般精致的孩子,大多貴族擁有的金發,藍色雙眼,身上是一件絲綢白色睡衣。
他看着殷餘景,然後站起身,身上的睡衣還沾上了一些草屑。
他們沒有對話,小孩兒一直都很沉默。
傷口上的草藥似乎有了些用處,沒過幾天大部分的傷口就已經開始自愈,只剩下傷的最深的。
所以炎症不能徹底治好,殷餘景時常會睡過去,醒過來時就會看見小孩兒蹲在他身邊,安靜的看着他。
少年的聲音極為清澈,“不要死哦。”
殷餘景半眯着眼睛,勾起嘴角,“不會的。”
聽後少年沒有反應,轉身進了森林。
沒過一會兒,小孩兒從草叢中冒出來,手上拿着被砸死的兔子放在他面前。
天使一樣的孩子滿手都是血。
很有沖擊力。
誰看都會被這幅不和諧的畫面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麽為好。
殷餘景卻勾起嘴角,招手讓人過來,拿起剩下的紗布,一邊擦着他着手一邊說道:,“還挺厲害。”
小孩兒笑起來,“那你快吃吧。”
說着伸出手臂把兔子舉到了殷餘景眼前。
……
殷餘景身上還有些藥,自己處理了那個見骨的傷口,等着愈合。
算下來殷餘景待在了這裏半個月了。
事實上,本來他是準備帶傷離開這裏的。
這天夜裏,小孩兒沒有回來。
這半個月晚上他們是一直睡在一起的。
殷餘景在這時聽見了嘈雜的腳步聲,他站起身踩滅了面前的火堆,朝森林裏走去。
很快殷餘景找到了地方。
是個小池塘。
螢火蟲在飛,綠色的熒光在空中漫舞,金色的小孩兒在漫天的螢火蟲中,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回過頭來。
殷餘景看見面前的孩子的身體是透明的。
他沒有一絲訝異。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面前這個孩子□□早就死去。
真實身份,大概是他現在所處的這個廢棄古堡的小主人。
他對殷餘景說不要死,其實是自己不想。
天亮了,螢火蟲散去,少年再次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我會消失嗎?”
殷餘景走上前,托起他的手,放在掌心,“不會的。”
世界規劃局內,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驚訝地看着面前的同事,“你的意思是讓收留那個小孩兒?”
“對。你不是要開一個新項目嗎?而且也不是不能收納虛拟世界的靈魂吧。”
“是有那個先例啦。但是為什麽你不自己管他呢,不是你救下他的嗎?”
“你不清楚嗎?”殷餘景擡起眼睑,眼神平靜,“收納一個靈魂,總要有代價的。這件事我會負全責,你只用好好培養他就好。”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下,嘆了一口氣,“好吧。”
那天開始,一個名叫莊弈的小孩兒出現在了世界規劃局內。
——
夜裏床上的金發少年突然睜開了眼。
客廳,殷餘景聽見卧室門門打開的聲音,擡頭看去,莊弈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
望着殷餘景,莊弈伸出了手,露出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