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婚之日
可惜自從定親之後,趙濟變得忙了起,雖說時常讓元寶送來東西,可本人已經有半個月不曾來到顧家,顧年年初始還想着女兒家的嬌羞,後來終是沒忍住,在元寶再一次拎着東西來的時候,詢問道趙濟最近在忙什麽。
元寶眯着眼睛嘆氣,給顧年年講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是邊關出了問題,以前皇帝還是鎮北王的時候,骁勇善戰,加上手底下有趙濟這等猛将,因此旁邊的匈奴一族不敢有大動作。但是自從邊關換了主帥,匈奴族的野心又被勾了起來。現在快進入七月,邊關已經入秋,草原上的資源會随着降溫越來越少。而匈奴族不斷的滋擾,就是想搶奪東西。
可是軍需都是将士們的命,到了冬日,邊關大雪,任誰也無法送糧草的。再說,皇帝本就對之前的懷柔政策不滿,如今登基之後怕是想要統一。
一個人想要讓另一個聽話,都要采取一些手段,何況是想要馴服另一個狂野的游牧民族呢?
顧年年咬着唇,鴉羽似的睫毛垂着,半響才道:“那豈不是要打仗?”
打仗就要用兵,用兵難免會有傷亡。
元寶咧嘴笑了一下,“趙将軍作為最熟悉邊關的武官,這幾日就是被留在了宮裏商讨。也不見得非要打,若是有讓匈奴懼怕的人鎮守邊關,想來也是可以的。”
顧年年擡起頭,手指不由得攥緊袖口,“那是想讓他去守邊關嗎?”
見顧年年一臉緊張,元寶撓了撓頭,“這都是看皇上的意思,等這幾天應當有消息吧,再具體的我确實不知道了。”
顧年年點頭,看來只能當面問趙濟了。
沒過幾天,趙濟來了。他穩穩的坐在椅子上,身邊的王氏和顧臨逸卻是一臉的焦急。
“這麽說,皇上想讓你下月啓程前往邊關?”王氏前傾着身子,有些緊張的看着趙濟。女兒的親事剛定下,若是趙濟去邊關一年半載的回不來可怎麽辦。
顧年年剛掀開簾子便聽見王氏說了這麽一句,她腳步微頓,在趙濟的注視下坐到了王氏的身旁。
趙濟瞧着小姑娘低着頭并不看他,心裏想說的話便咽了回去。“嗯,因此這次來就是想重新商讨一下婚事。”
“若是伯母應允的話,待年底我從邊關回來再成婚,只不過,往後怕是要常駐邊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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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登時就心酸了,女兒一直養在她身邊,從未離開過。若是千裏迢迢去了邊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面。而顧臨逸則是皺着眉,冬季風雪大路不好走,那時候上路豈不是要遭罪?
顧臨逸想了想道:“不若将婚期提前,趁着天氣好早些上路,也能少遭些罪。”
趙濟聞言手指微動,并未言語,只是将目光挪到了顧年年的身上。其實他是想帶着她一起的,可是又怕小姑娘覺得婚期提前太過草率,因此并未将這個想法說出。如今顧臨逸提出來,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王氏嘆口氣,覺得顧臨逸說的對。再舍不得女兒也不能将她留在身邊一輩子,交給趙濟她也放心。“可是這樣一來,剩下的時間可就不多了。”
趙濟注意到小姑娘只是垂着眸子,并未抵觸。便對着王氏道:“若是伯母同意,我可将一切安排好,定不會委屈了年年。”
顧年年正豎着耳朵,聽見他叫她年年,一樣的名字到了他嘴裏不知怎麽就感覺不一樣,讓人心軟的如一灘水。
翌日,趙濟所說的安排好一切就來了。曹公公拿着聖旨念完之後親自扶起顧年年,将澄黃的聖旨交到她的手上。小姑娘亭亭玉立,即使是素色的衣裳也難掩她妍資俏麗。曹公公笑笑,趙将軍倒是個有福氣的。
送走曹公公,王氏一臉激動的說不出話,她本以為婚事這樣急,能将一切準備好便算萬全,沒想到趙濟竟然請了皇上賜東西,照顧了顧家的臉面。如此一來,裏子面子便都有了。
地上幾箱子禦賜的東西,王氏笑着點頭:“趙濟是個有心的。”
顧年年第一次見宦官,第一次接聖旨,手都是顫抖的。她将聖旨放好,臉上也是綻放了笑容,沖散了将要離別的愁緒。
晚上的時候,顧年年正在屋裏看書,房門輕響,王氏拿着一個匣子進了屋。
“娘,您還沒睡?”
王氏擺擺手,讓顧年年接着靠在床頭,她走過來坐在床邊,伸手将顧年年耳邊的碎發攏到耳後。王氏語重心長道:“娘的小棉襖長大了。”
顧年年抽了抽鼻子撲到了王氏的懷裏,一雙杏眼微紅,蓄滿了晶瑩的淚。王氏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趙濟是個好的,娘放心。”
懷裏的小姑娘悶聲道:“可是等去了邊關,就見不到娘和大哥了。”聲音顫顫,聽的王氏心裏酸的很。
“離的遠也沒關系,娘會給你寫信。再說,每年都得回京一次,到時候就能相見了。”王氏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
懷裏的小姑娘肩膀一動一動,王氏覺得衣裳有了濕意,她不由得也跟着眼眶發酸。忽地想到了今日來的目的,王氏擦擦眼角,将匣子拿的近了些。
“年年,這裏面是娘為你準備的嫁妝。如今你馬上便要成婚,娘就先将它交給你。”
顧年年從王氏的懷裏擡起頭,見那是個深棕色的木匣子,上頭刻着精致的芙蓉花紋路,鎖扣呈現金黃色,在燈火下一閃一閃發着光。顧年年認得這個匣子,是顧父在世的時候親手做的。
統共有兩個,一個刻着芙蓉花,一個刻着如玉紋,裏面是給顧家的兩個孩子準備成家的細軟。
“娘,”顧年年鼻頭更酸了,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我舍不得。”
王氏用帕子給她擦眼淚,知曉她既是不舍又是對未來的惶恐,她當年成婚前也是如此。“傻孩子,舍不得也得嫁人啊,”又給她擦了擦眼淚,王氏轉移話題道:“打開看看。”
顧年年抽抽搭搭的将匣子打開,裏頭是擺放的整齊的銀子,瞧着有五十兩,還有兩本書。自家的情況顧年年是知道的,肯定是顧臨逸将俸祿也添在裏面了。
正當她想的時候,王氏站起身,“書等到新婚夜再看,将東西收好吧,早點休息。”
顧年年馬上明白了這無名書籍的用處,紅着臉點點頭。
時間一晃,便來到了七月初二。
顧年年早早的就起來,閉着眼睛由着人絞面。臉上一陣微微的痛感之後,顧年年睜開眼睛看向鏡子裏的自己。粉面桃腮,臉上帶着盈盈的笑意。
王氏拿起梳子,站在後面輕輕的将她柔順的長發一梳到底。“年年啊,往後你和趙濟便是夫妻,有什麽話便可直接說,莫要壓在心裏面。”
說着王氏見顧年年眼眶又紅了,她心裏一酸,上前将眼淚擦幹,“乖孩子莫要哭了,娘給你上妝。”而後說了些別的話逗着顧年年,這才止住了她的淚。
待收拾好後,外頭傳來了震天的炮竹聲,顧臨逸在外頭攔住趙濟,只見往日裏喜穿暗色的他今日一身紅衣,上頭繡着的暗線增添了許儒雅,棱角分明的臉上挂着笑意,讓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柔和。
顧臨逸笑着道:“趙将軍,你是武将,如此我也不難為你,只需作出兩首催妝詩即可。”
旁邊來湊熱鬧的人登時一臉趣味的看着趙濟,大家都知道他身手好,可沒聽說過他會作詩啊,顧臨逸嘴上說着不難為他,可到底還是難為了。
陸遠也來了,他搖搖扇子暗道顧臨逸還是放水了。這催妝詩沒指定題目,可不就是放水嗎?誰知道趙濟昨晚上背了幾首。
果然,趙濟遲疑了一會便念出一首,圍觀的百姓拍手叫好,片刻之後趙濟又念出了另一首。顧臨逸笑着讓步,還誇贊道:“将軍文武雙全,佩服。”
陸遠啪的一聲收了扇子,面露笑意想着顧臨逸也好意思誇。
屋裏喜婆扶着顧年年出來,交給她一個紅綢子。顧年年蓋着蓋頭,只能看清腳下的方寸之地。她攥緊綢緞,仿若大海中的一葉扁舟跟着燈塔一般,完全由綢緞另一頭的人帶着走。
等到晃晃悠悠的花橋起,顧年年才深切的感受到,她馬上就要嫁給他了。
花橋晃悠了許久才慢慢的落地,顧年年剛出花轎,就見眼前出現一雙熟悉的大手,指腹帶着薄繭,将紅綢子又放到了她的手上。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炮竹聲還有許多人的歡呼聲,待進了廳堂,卻覺得裏面和外面仿若兩個地界,有些安靜。
正當顧年年疑惑的時候,堂上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趙濟,今日孤出宮來見證你的大喜,望你二人能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上首皇帝的話剛說完,趙濟便覺得手中的紅綢子震動了兩下。他側頭看過去,見拽着綢緞的玉手收緊,似有些緊張。趙濟抿嘴笑了一下,她本就膽子小,如今第一次離天子這麽近肯定是緊張。
皇帝說完一番話,喜婆高喊一聲“拜堂”。見趙濟上前輕輕握着了新娘子的手,狹長的眸子裏盡是溫柔。皇帝感慨,終于開竅了,想來是想誇贊新娘子美貌。
不料低頭行禮的功夫,趙濟低聲說了句:“年年,別怕。”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誰?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