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該謝謝我
屋外樹木枝繁葉茂,草蟲隐匿起來吱吱的叫。屋裏王氏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見的話。
她猶豫了片刻,不确定的問道:“你說什麽?”
趙濟身穿官袍再次行大禮,聲音中帶着堅定道:“晚輩想要求娶顧年年為妻。”
言之鑿鑿,擲地有聲。
王氏撫着自己的胸口,一股喜悅之情彌漫開來。而在簾子後偷聽的顧年年則是呆愣住,不敢相信方才的話。
趙濟,他,他想娶自己?
心跳的厲害,仿佛要從身體裏蹦出來,顧年年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無法去思考。她紅唇輕咬,杏眼中流露出不知所措的喜悅和茫然。
待馬蹄聲響起,顧年年才驚醒,她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只見趙濟已經離去,王氏正坐在桌子旁手指撫上一個本子,想看又不敢看的神色。
顧年年臉蛋緋紅,宛若塗了上好的胭脂。王氏見她害羞的樣子便知她方才已經聽見了,王氏招手将女兒拽在懷裏。
“年年啊,”王氏摟着她,眼眶漸紅道:“娘曾想過趙濟是個好夫婿的人選,可是他現在身居高位,娘便将這心思歇了。”
說着王氏的聲音顫顫,隐隐有了泣意,“可沒想到這趙濟竟然是個癡情的,你看,他将府裏的金銀細軟,還有鋪子田地全都歸攏成冊子,拿來給你看。”
“雖說他是個武夫,可也算是個有心人,所以娘想問問你,你是怎樣想的?”
顧年年垂着眸子,王氏見她臉蛋越發紅潤,便知道她是願意的。
“娘知道了,等你哥回來,咱們一家三口坐下再細說。”
晚上聽見宦官來報消息,皇帝皺眉感慨道:“陸愛卿身體怎麽這般虛弱,要告假半個月?”
小太監低着頭,腦門上都是汗。自從新帝登基可謂是兢兢業業,處理朝政更是廢寝忘食,因此上行下效,底下的官員也都是一心為民。然這個陸大人,明明不過二十出頭,比起閣老們卻更易染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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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據說已經卧床不起了。”小太監細着嗓子回道。
皇帝批改完奏折,嘆氣一聲吩咐道:“讓太醫院的人走一趟,再将上好的補品送去陸府。”
翌日朝會之後,皇帝照例留了趙濟敘話。
“哪家的姑娘?”皇帝邊研墨邊冷眼問道。
趙濟頓了頓,猛地跪下俯首低聲道:“微臣知罪。”
皇帝氣極,一把将硯臺砸在了趙濟的身上,趙濟一動不動,登時紫色的官袍染了一片墨色。昨日太醫回來報說,陸遠根本不是風寒,是被人打的折了肋骨。
派人調查一番,皇帝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要說這趙濟也算是他身邊長大,說和親弟弟一樣也不為過。皇帝了解他的性子,雖說是武夫可做事從不莽撞,因此才能成為他的心腹。
可是,堂堂大将軍竟然親自動手打朝廷命官,這何其荒唐!
皇帝繞着趙濟走了兩圈,實在氣不過,上去又踹了一腳。他寒着臉,“你可知,若是此事被掀出來,你将面臨的是什麽?”
“那幫文臣本就不忿孤重用你,正等着抓你的小辮子呢!你倒是好,上趕着送彈劾的料!”
皇帝低頭,見他雖嘴上說知罪,可臉上卻是不覺得自己錯了的樣子。皇帝氣的又踹了他一腳,“說話!”
這一腳皇帝用勁,踹的趙濟歪倒在一旁,他回過身,又規矩的跪好,才開口道:“微臣心悅顧家女已久,奈何一直沒有時機表露心意。微臣将她視為心頭肉,掌中寶。可陸遠卻存在侮辱她的心思,微臣無法容忍,這才情急之下動了手。”
皇帝派人查,定然是将事情的始末都知道了,因此趙濟說的理由他也知道,可皇帝沒想到這莽夫竟然是個深情的主。
皇帝嘆氣一聲,坐到了椅子上,“說吧,你想如何?”若是不能妥善處理此事,即便是他也得為了公道處罰趙濟。
趙濟擡起頭,振振有詞道:“陸遠這頓打并不是白挨,反倒是要謝臣成全了他。”
“若是微臣娶了顧家女,也算是給了他一個由頭。按照官職,微臣比他是要大上一級,他便可以臣為例子,勸服其母,讓他娶了那丫鬟。”
“臣查過,那丫鬟乃是良籍,為了報恩才跟在他身邊。”
皇帝揉揉太陽穴,嗤笑一聲,“這麽說陸遠倒是要謝謝你?”
趙濟匍匐在地,虔誠的道:“微臣不敢居功。”
皇帝都要被他氣笑了,“一個兩個都不讓孤省心,滾出去吧。”
“是,微臣告退。”
皇帝正煩躁的時候,皇後來了。通報之後皇後入內,保養的極好的玉手打開食盒,将內裏的補湯取了出來。
二人是年幼夫妻,即使後宮妃子衆多,皇帝也是拿皇後第一位,有什麽事情也會和皇後傾訴,因此皇後知曉趙濟打人的事。
将湯盛入小碗,皇後勸慰道:“這也是好事。”
自古以後為新帝效力的武官都會遭忌憚,雖說和趙濟的情分不同,可他到底還是手握兵權。如今他要娶顧家女,便不算拉營結黨。
下午的時候,宮裏來人去了陸府。
來的是皇帝身邊貼身宦官曹公公,他細着嗓子一臉的和氣,“陸大人,這是皇上特意囑咐咱家送來的補品,都是底下屬國送來的好東西,望陸大人能早日康複‘風寒’”
陸老夫人站在地上,她驚詫的看了曹公公一眼,抿了抿唇低下了頭。躺在床上的陸遠眸子一亮,以手握拳抵唇,輕聲咳嗽了兩聲才回話道:“多謝皇上體恤,微臣定早日康複為皇上效力。”
曹公公知陸遠是聰明人,正等着他接下裏的話呢,便也不賣關子,狀似無意的道:“陸大人可聽說趙将軍定親了?要娶的姑娘雖門庭低微,但是賢良淑德,是個好姑娘。皇上還誇贊趙将軍乃是典範,禦賜了許多的物件呢。”
陸老夫人聞言眉頭一跳,這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也能得皇上的稱贊?
待曹公公走後,陸遠又躺會休息,陸老夫人幾步上前,有些急色道:“兒啊,前幾日你看的那家小戶女,如今是怎麽樣了?”
本來陸老夫人是極力反對的,可瞧着皇上的态度,老夫人覺得還是博得皇上的好感更重要,而且身世低微也有好處,若是高門大戶來的姑娘,說不定她還拿捏不住呢。
陸遠皺了皺眉,“母親,我有些累了。”
陸老夫人見他臉色發白,确實是一臉的疲憊,就由着馮媽媽攙扶,回了自己的院子。歪在小榻上,老夫人吩咐道:“去找人收集一下京城裏小戶姑娘的畫像,咱們也定個姑娘吧。”
馮媽媽閃了閃眸子,低聲應是。
陸遠确實是累了,他躺在床上覺得身上哪裏都疼。迷糊之間,看見一抹素色進屋,來到床頭柔柔的道:“大人,藥熬好了。”
她的聲音猶如天籁,陸遠覺得身上再疼都值了。然他睜開眼睛,一臉平靜的低聲道:“放下吧。”
顧家。
王氏說是三口一起商量,顧年年哪好意思,紅着臉跑開了。顧臨逸笑笑,和王氏一起坐在桌子前讨論。
瞧着桌子上記錄詳細的賬本,顧臨逸點點頭,“确實是個有心的。”
王氏也笑,“和趙濟也算相處了有一段日子了,年年交給他也算放心。”
母子倆對視一眼,便知道這親事該定下了。
趙濟無父無母,因此下午的時候,他帶着許多的東西和元寶一起上門。
按照習俗是要在女方家裏吃一頓飯的,飯桌上,顧年年聽着他們說話,她自己低着頭默默的吃着。待聽得顧臨逸再次給趙濟倒酒之後,顧年年忙擡起頭。
不想,一下就見趙濟狹長的眸子裏俱是笑意,唇角勾着看向她。他今日穿着繡着暗紋的黑色衣袍,袖口處綁了束帶,和腰上的帶子是同樣的花紋。
這帶子瞧着倒是普通,和他身上暗金花紋的衣裳有些不匹配。顧年年定了定神,紅唇微啓,她驀然想到了這帶子是那年除夕,她送的。
許是吃了幾杯酒,趙濟的眼神大膽的很,竟然直勾勾的看着她,羞的顧年年紅了臉,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向他那邊。
趙濟見她害羞便錯開眸子,修長的手指端着酒杯一飲而盡,酒入喉嚨,辣後帶着甜,順着他的喉嚨一路甜進了他的心裏。
一頓飯吃罷,婚期也定了,顧臨逸是在十月初八成婚,顧年年的婚事則在他婚後一個月,十一月二十。待趙家兄弟走後,顧年年要幫着收拾桌子,王氏推着她讓她回房。
“趙濟不是送來了許多東西嗎,你去看看,整理一番。”
顧年年紅着臉,被王氏推進了屋裏。
屋內擺放着許多的東西,都要站不下了,确實需要歸整。顧年年貝齒輕咬,纖長的手指撫上自己的熱臉,片刻之後察覺這不是一場夢。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心裏也像自己一樣,想日日見到對方呢?
顧年年垂下眸子,她想問問他。
作者有話要說:
趙濟:不用謝
陸遠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