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沈霓然覺得此刻的齊宴太像是那種好不容易得到糖的小孩兒了,輕易就能滿足,卻又過分較勁。
他沉默間使勁攥着那點得來的甜頭不放,又在暗處不動聲色地碾碎周邊簇擁而來的搶奪之意,然後自己再悄悄地一點一點地将甜頭吞吃入腹。
例如他們剛剛在等待的過程中,他分明感受到旁人落在她身上的觊觎目光。
他悶罐子當慣了,也不口頭提醒,只是宣誓主權似的握緊了她的手,然後微微側身擋住一旁接二連三投射過來的垂涎目光,與此同時還角度特別刁鑽地将她和他緊緊相握的手暴露,轉頭銳利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去,像有實體,直逼得那些心懷鬼胎的人知難而退。
他以為她無知無覺,其實一切都盡入她眼底。
車內空氣閉塞發悶,手心的溫度又燥又熱。
兩人的手還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沈霓然瞥齊宴一眼,見他呼吸沉重,時不時就不适地皺下眉頭。她舔了舔嘴唇,忽地就卸下了手上的力道,沒有再想着掙脫。
卻又實在是熱得難受,想到身旁的病人,她遏制住想要開窗透風的欲望,最後只是凝神望向窗外。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連帶着窗外被雨水沖刷過的風景像一張張嶄新的畫卷快速翻過。
許久,手心變得汗涔涔的,沈霓然垂首看着交疊在一起的一雙手,一大一小,大手手背上纏繞的青筋在白皙的膚色下脈絡清晰、分明凸起,手機随便一拍都是手控黨的福利。
可是再賞心悅目的畫面,她也經不住這般死握着不放。
手上實在是黏糊得難受,沈霓然動了動手指,卻又立馬被一股力道下意識壓迫着收攏。
她反抗地抽了抽,紋絲不動。
再擡眼就撞進一雙深潭似的眸子。
齊宴被她驚動,抑制不住輕聲咳了咳,他感冒似是越來越嚴重,臉上浮現出一種脆弱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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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了她的動作,他松了松手,快速擡眼去看她,滿眼的小心翼翼。
見她臉上沒有抗拒神色,他這才又試探地握緊,十根手指再次嚴絲合縫地交纏在一起,還非要根根緊貼才安心。
沈霓然暗忖,沒冤枉他,他現在還真帶着一股小孩兒要糖的執拗情緒在裏面。
“怎麽了?”見她光盯着自己不說話,齊宴不緩不慢地開口,明知故問。
可能确實是難受得緊了,他邊說還邊吸了吸鼻子,手上握着的力道卻沒有放輕。
惴惴不安。
像是生怕一放手就很難再抓住了。
這股情緒傾瀉地如此直白又洶湧。
沈霓然心髒顫了顫。
那種不受控制,強烈的被需要、被珍視的感覺,一點一點地築起一道堅硬的城牆,将她圍繞在裏面,不得逃脫。
見實在抽不開手她最後索性放棄,由着他去了。
她不期然對上齊宴的視線又撇開,幹澀地吐出幾個單薄的字眼,“沒事兒。”
…
枯燥乏味的路程,除了中途快速開場又結束的對話,車上氛圍有些安靜,靜得趨于沉悶,不知道的還以為拉了個空車。
再這樣想下去就是靈異事件了。
最後司機終于忍不住抽神,伸長脖子往後視鏡瞧。
直到見着兩人如膠似漆地拉着小手,他這才定下心來,專心開車。
卻又忍不住時刻關注着後方的動靜。
主要是這兩人都實在是太好看了。
沈霓然偶然瞥見司機複雜的目光,她盡量忽略掉手上的觸感,清了清嗓子,随意挑起話題。
“你以前在學校應該有很多人追你吧?”
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齊宴一愣,随後搖了搖頭。
沈霓然不信,他這俨然一副校園文男主角的标配長相,會沒人追求?
就喬淮長成那個樣子以前在她們學校都算校草級別的了,時不時就被人挂在學校論壇上表白,他知道後還臭不要臉總是将此事拿來顯擺,臭屁極了。
在她看來,喬淮是帥得有鼻子有眼,而齊宴是眉眼都生動。
見她不信,齊宴強調道:“真沒有。”
他這話沒有騙她。
小城的姑娘大多含蓄內斂臉皮薄,盡管他知道不乏有喜歡他這張皮囊的女生,但單單只是皮囊是撐不起能讓那些女生鼓起勇氣說出口的喜歡的。
畢竟都不一定有結果的事情誰願意被人知道後挂在嘴上供人起哄嘲弄。
所以他長這麽大還真就沒有被人實打實地追求過。
後來的宋情是個意外。
挑開話題,兩人一來二去閑聊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捅開了前面一直專心開車的司機的話簍子。
他突然出聲,表示看透一切:“你們不會都是明星吧?”
在這位司機大叔的固有思想裏,他倆這副模樣大抵只能在電視上才能看見。
“您眼光可真準。”
“他。”沈霓然指了指齊宴,對司機笑呵呵,又回頭與齊宴四目相對,神情認真:
“這可是将來的大影帝,中國影壇的大巨星。”
她說那句話的時候眼裏閃爍着篤定的光,像是有無限的力量,往他腦子裏鑽,然後盤旋、環繞着,無端讓人輕易信服。
也不知是生病的原因還是她太有魔力,直到下車齊宴都還暈乎乎的,沒從她那個眼神裏成功走出來。
他的感冒稱不上嚴重,那就認為是她太有魅力吧。
齊宴如是想到。
見他站在門口半天不進來,搖頭晃腦的跟只小狗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沈霓然放好東西後走過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打算探一探溫度,看他是不是燒傻了。
齊宴在她的突然觸碰下一顫,沈霓然熟視無睹,問:“之前吃過藥了嗎?”
齊宴悶聲不答,他轉動黝黑的眼珠,貪婪地去看落在額頭上的手。
他對她的觸碰有種病态的渴求與喜愛。
看他這個眼神躲避的樣子沈霓然就知道他沒有吃過。
她抽回手,眼神暗了暗。
生病不醫還真是個不好的行為。
齊宴本就不喜吃藥,今天錄節目一直狀态不佳,被導演強硬要求之後他才去的醫院,但看到那一幕後他就更不想吃藥了。
比生病還難受,像是将大腦寸寸剖開,硬生生挑出那根愉悅的神經,鋪天蓋地而來的不虞讓他苦不堪言。
想到這他之前好不容易抽絲的愉悅瞬間被撫平。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抽回的手,目光緊密追随,在空中飄蕩着又随着她說話落在她的紅唇上。
“藥放哪了?”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滴溜滴溜地想些什麽,沈霓然冷巴巴地開口。
齊宴無可奈何,只能在她的注視下乖乖吃藥。
見此她的神情這才緩和了點。
等他吃完,看見他被苦得直皺眉,沈霓然又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齊宴事事淡然處之,可他居然怕吃藥。
這麽想着她突然念起沈毅之前将粥倒在了她手上,為了道歉他背着沈青悄悄塞給她的糖,也不知他從哪裏得來的,沈霓然在兜裏摸了半天才掏出。
然後不容拒絕抓起齊宴的手,掌心在他之上五指攤開,又快速分離。
“糖,去去苦味。”
輕飄飄地落于他白皙手心的是兩顆草莓糖。
簡單的紅色包裝被揉得有些發皺,上面還殘留着她身上的溫度。
他哽住,藥物一瞬間在嘴裏漫開的苦澀突然神奇般的沒了知覺。他垂首看着她明媚的臉,連帶着整顆心都為她陡然震顫起來,發出愉悅的歡鳴。
心髒甘願為她俯首,他腦子裏卻叫嚣着企圖扳回一局。
沒待她反應,齊宴突然彎腰,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一個過于蘊熱的唇瓣就這樣貼了上來。貼在她柔軟的唇角,混着熱燙的氣息,生澀碾磨。
他的行為往往比語言來的更大膽些。
比預想中更柔軟甜蜜。
他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沈霓然在這個猝不及防的吻下放空了兩秒,就聽他含糊地開口:
“還記得嗎?這些都是你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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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除夕快樂啊啊啊啊啊,肥腸感謝大家的陪伴。
邁入新年,書書子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身體健康,心想事成,多吃不胖還暴富脫單!!!
另外,評論随機金額紅包掉落(劃線加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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