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杜子純一醒來就看見馬文才在一旁看着自己,有點懵,忍不住眨了眨眼。突然想起現在的情況,立刻觀察了一下四周,自己腿搭在馬文才身上,手拉着馬文才,立刻尴尬的收回腿,拿回手。
杜子純不好意思起來,告歉道,“對不住,我睡相不好,哎呀!實在是太丢人了!”
馬文才當然不介意,笑了,“沒事,沒關系。”
“不對,你怎麽在床上?”杜子純的聲音忍不住大了起來,馬文才怎麽會在床上,天啊!
“我起來以後看見你還在睡,就去食堂拿了早飯給你,想喊你起床,你就拉住了我的手............”指了指桌上的早飯。杜子純眯着眼睛回憶,好像是哎,好像聽見了馬文才喊自己了。
想起平時被綠繡喊自己都做了什麽,“不要啦,我還要再睡一會,就一會,阿繡乖!”
天啊,自己每次起床都要磨半天,各種撒嬌賣萌耍無賴,完蛋了,自己迷迷糊糊究竟做了什麽!
“文才兄,我有沒有做什麽,..........失禮的事情。”杜子純忐忑的問起來,可千萬別形象盡失啊!
馬文才回想了一下,阿純把臉貼過來蹭自己的手算不算,抱着不撒手算不算,哼哼唧唧耍賴算不算。
“沒有,快點吃飯吧!”馬文才幹脆利落的下了床。
杜子純就在複雜的情緒下洗漱吃飯,馬文才一直笑着看着自己,貼心的問東問西,難道有人陪着住一個宿舍這麽開心,明明一開學很不願意與人同住的,他,不會是發現什麽了吧!露出破綻了?
今天是陶先生的課,馬大人也來聽課,就坐在杜子純前面,哎!心累。
陶淵明果然又是最後一個到的,陶淵明一來,夫子就向他打了一個招呼,馬太守也立刻喊了一句,“陶先生。”
陶淵明看着表情可逗,不知所措不樂意的太明顯了,“馬大人,你可是堂堂杭州太守,跑來當我的學生,實在是不敢當。”
馬太守吹捧,“久聞陶先生學問高深,見解超群,今日得沐春風,時乃三生有幸啊!算是便宜馬某人了。”
陶淵明毫不客氣,“你看看,我這個人就是不願意讓人占便宜,這樣吧,我今天只想聽聽學生們的心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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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純對大叔也是佩服,這樣不留面子怎麽可能做的了官,就是做官肯定是被整死。
杜子純看了一眼馬文才,他的表情已經很不好看了,大叔啊你可悠着點吧!
馬太守只當作聽不見,繼續誇贊,“陶先生上課別出心裁,馬某人同樣受益匪淺。”
馬文才的眉頭都可以夾死蚊子了,杜子純只好嘆了口氣,馬大叔,你越吹他你就越慘。
陶淵明嘲諷起來,“一個官字兩張口,馬大人這麽會說好聽話,也是讓我老酒鬼受益匪淺啊。”
馬太守面露尴尬,不住說,“哪裏哪裏。”
陶淵明也不理馬大人,開始問了,“娃兒們,說說你們以後想過的生活。”
伸手指着王藍田,“你講。”
王藍田無奈,為什麽自己被點名啊,一甩袖子,“這有什麽好說的,不就是吃喝拉撒,茶來伸手,嬌妻美妾,終此一生。”底下的學子陸陸續續笑起來。
王藍田氣道,“有什麽好笑的。”
荀巨伯這個促狹鬼笑着說,“種種豬好像也是過這種生活。”
陶淵明忍不住搖搖頭嘲諷起來,“有出息。”
陶淵明又指了秦京生,秦京生站起來回答,“學生希望有一天可以飛黃騰達,入則大廈,出則華車,高官厚祿,富貴雙全。”
陶淵明完全被氣到了,開啓了嘴炮模式,“你應該請馬太守給你講課,談到高官厚祿、富貴雙全,他是行家啊!”
馬太守也是好脾氣,“好說好說。”面色尴尬的杜子純都不忍看,陶淵明其他都不說,這個毒舌啊那可是天下第一的水平。
陶大叔又說道,“杜子純,你來談談志向。”
為什麽是我啊,陶大叔!杜子純無奈的站了起來直白說,“夫子,我沒有什麽志向,不追逐達官顯貴、名利雙全,也沒有志向成為一方鴻儒研究學問,學生只是覺得要履行在世的責任,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為官,都要承擔責任。為人子,恭順父母,為人夫,敬愛妻子,為人父,愛護子女,為官,在其位謀其事,實業興國,護佑一方百姓。不汲汲于富貴,只忠于自己,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良心!活着問心無愧,不要對不起別人也不能對不起自己。”
陶淵明不意外聽到這個答案,杜子純品性純良,恣意灑脫,看似天真爛漫卻世事通達,是個通透的孩子,笑着說,“杜子純你的想法歸根結底就是無愧于心,坐下吧!馬文才,你呢?”
馬文才立即站起來,胸有成竹,“開疆辟土、征戰沙場,揚名天下。”
陶淵明接着問,“沙場殺伐,首重戰略,你有何妙法可以出奇制勝啊?”
“昔日苻堅以投鞭斷流之勢,謝玄将軍淝水一戰,雖然以寡擊衆,以少勝多,确也贏的驚險,學生生不逢時,否則,謝将軍也不用贏的那麽幸苦。”
陶淵明點了點頭,“願聞其詳。”
馬文才自信滿滿,“北方軍伍長于兵馬騎射,南方之師應借地利之便,在水戰策略上下功夫,假如由我掌印抗敵,我要在江岸設下大量的拍車拍船,趁敵軍渡江而來,進退兩難之時,以拍車拍船用巨石攻擊,敵方自然屍沉江底,潰不成軍。”
杜子純覺得這方法也就一般般,沒什麽新意,就那回事。陶淵明皺起眉頭評價,“這方法夠好,但也夠狠啊。”
杜子純無奈的搖搖頭,這算什麽狠啊,日本侵略時南京大屠殺,歷史上的屠城,細菌實驗,納粹集中營,不比這個将敵人擊沉殘忍的多,借東風,千艘船被火燒,與這些比,馬文才的計策也就是小巫見大巫罷了,這就是歷史局限性啊!
梁山伯聽了馬文才的話,想了想還是,“文才兄,這千萬使不得啊!”
馬文才轉過身問,“為什麽使不得?”
梁山伯娓娓道來,“文才兄退敵之計雖然甚妙,但大量巨石和船只沉入河底勢必擡高河床淤塞河道,近幾年長江水患嚴重百姓累受江水肆虐,如果只是為了一時之勝利而不顧黎民百年之生計導致江水潰決,可比戰争死的人要多上千萬倍,這樣的贏又有何益。”
馬文才搖搖頭,“燕雀安知鴻鹄之志。像你這種婦人之仁,豈可共謀天下之事。”
梁山伯反擊,“論文韬武略,文才兄必然是衛國棟梁,但眼前世事紛亂,戰事連連,百姓急需修身養息,窮兵黩武只會使百姓淪為刍狗啊!”
馬文才別過臉不願再理睬,“懦弱畏戰,自甘敗亡才會淪為刍狗。”
杜子純真是聽的只嘆氣,梁山伯這個傻子,難怪馬文才不喜歡他,你是個老好人,可你總是怼馬文才,他能對你客氣才怪。
陶淵明看見杜子純不時搖頭,“杜子純,你爹是将軍,你來談談你的看法。”
杜子純立刻站了起來,馬文才也看了過來。
杜子純向來實話實說,“夫子,您之前評價馬文才的辦法好我不認可,這方法好在哪裏了不起占了一個先發制人,不夠巧甚至算不上是戰術。”
馬文才立刻就黑了臉,杜子純也不瞧他,接着說,“夫子你說馬文才的辦法狠,我就更不認可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辦法用的好,敵方就死傷慘重,我方也就死傷少了很多,站在不同陣營也就只能你死我活,我當然希望活的是自己,所以狠不狠只能相對來說。還有梁山伯的說法,打戰的又不是治水的,誰會想到那麽多,就算想到了,是選擇驚險勝還是穩勝,那自然是穩勝。”
杜子純又看向梁山伯,“山伯,兵貴神速,戰争一天要消耗多少軍需,兵家向來只求速勝,不是沒有道理的。況且戰争不停,百姓如何勞作生活,你說百姓需要修身養息沒錯,可你想過沒有外敵虎視眈眈,不除禍患通過割地賠款來獲得短暫的安寧,然後呢,土地越來越少越來越弱,古時候秦國不就是這樣嗎?
諸國都在逃避這戰亂,喂虎狼一些肉,求短暫的和平,和平嗎?都是假象,一旦哪方強大起來,還是會把一個一個國家吃下去。止戰為戈,只有軍事力量強大,別人才會有忌憚,百姓才有安穩的生活。
懦弱畏戰,自甘敗亡才會淪為刍狗,馬文才的想法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是武将守護國家,文人治理國家罷了,在其位謀其事,馬文才作為武将關心的是國土的安全,而梁山伯作為治水的官員更加在乎如何治水、減輕水患罷了,所求不同想法自然不同。我覺得你們相互争執,試圖說服對方是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