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計劃的核心
【二十三】
與謝野醫生已經将近一星期沒合眼了。
與此相對的是太宰安穩地睡在陽光正好的房間裏,世間的一切都不曾打擾到他。
比如紅着眼睛一句話都不說的國木田,嚷嚷着要加入偵探社的六藏,寫報告寫到手抽筋的直美,還有滿屋子亂發脾氣的亂步。
天人五衰比偵探社要熱鬧的多。
“不怪我!”相貌精致的長發男子瞪着大眼睛,“費奧多爾先生我真的沒有打偏!”
費奧多爾的表情比他還委屈,“可是打在懷表上,子彈沒在體內爆炸,只有貫穿傷怎麽會一直昏迷不醒?”
“太宰先生是不是有別的疾病,還是受刺激了?”長發少年把費奧多爾手裏的曲奇餅順走兩塊,“我十萬分确認佐佐城信子打出來的子彈是空彈,太宰先生傷的确實不重。”
費奧多爾直接把盤子遞給三歲饞貓。太宰明确表示這個苦肉計沒有問題,他用一個抱住腰的姿勢順走國木田的手槍交給費佳換成空心彈,再由他拿給佐佐城信子做兇器,這個計劃是絕對的萬無一失。
“西格瑪,有沒有可能是還有人射傷太宰?”費奧多爾問天人五衰的神槍手,“你有沒有感受到什麽,哪怕一點點異樣也可以。”
對方搖搖頭,一臉嚴肅吃得正香。
費奧多爾和三歲孩子沒法溝通,轉身給果戈裏打電話。
“果戈裏先生,你方便去查一下太宰的診斷或者是CT報告一類的東西麽?” 費奧多爾強忍住一肚子火,“或者是掩護我扒光了拍個照也行。”
遠在俄羅斯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是嗆了一口水,咳嗽着說道:“咳,很急麽,年輕人有什麽大毛病,睡幾天就好了。”
費奧多爾咬咬牙回頭遞給西格瑪一張手帕道:“別吃了,我想去看看太宰。”
西格瑪點點頭,與此同時手機響起收到一個緊急通知,惋惜道:“現在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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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沖着醫院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任務總是來得情非得已,太宰的身體狀況不好,只能把費佳的眷戀和擔憂都留在了橫濱。
太宰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國木田正拿着個毛巾擦拭他的臉頰。
“你終于醒了!”太宰的生死搭檔聲音沙啞,“睡了這麽久,真讓大家擔心死了。”
蒼白到透明的太宰想要伸出手擦擦國木田的眼淚,骨架過小的手(嚴肅吐槽:人類的手長和身高有一定的正比關系,雖然不是決定性的,但身高高的人手短大概不是很好看……這裏要不要改成骨節分明或者其他形容詞?)卻被對方一把握住,國木田柔聲道:“太宰,以後讓我跟着你,你別再……”
他沒說完的話被太宰打斷了。
“放開,”太宰的聲音仿佛是夢呓,“牽手不屬于你的領域……”
與謝野醫生走進來,拍了拍國木田的肩膀道:“別逼他了,他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
在國木田擔憂的目光中,太宰淺淺地睡着了,呼吸細弱綿長,他夢到他的費佳長官正一臉郁悶地回望橫濱。
而太宰也笑着看他。
【二十四】
與謝野醫生對着朝陽絲絲縷縷的光線伸了個懶腰,偵探社有這麽個不省心的病患,她的美容覺經常虧損。
“太宰沒有生命危險了,”與謝野醫生揉着眼睛拍拍國木田的肩膀并伸出一根小指,“只要你不對他這個,你生死搭檔應該死不了。”
國木田鬧了個大紅臉。太宰昏迷的十天裏曾經醒過一次,只說了些不清不楚的夢話。與謝野醫生确認他沒有了生命危險,國木田九十度鞠躬致謝,他差一點就徹底失去了能道歉和挽回的機會。
現在整個偵探社都站在他這一邊,之前社長和亂步都曾撮合過,只是那時候國木田不開竅,以為自己的幸福應當屬于一個更加沉穩美好的人。如果太宰還有這個心,國木田無論如何也會勇敢告白,在年輕的時候做一次超出計劃之外的事。
太宰靠在一個大軟枕上,兩只手臂上青青紫紫的針孔淤青還沒有消退。國木田擰幹了溫熱的毛巾,幫他解開上衣扣子,拿來捂熱鎖骨一直綿延到胸口的網狀內出血。
“媽媽好貼心啊,”太宰叼着根吸管喝蜂蜜水,“我都快哭了。”
“病還沒好少惹點事,”國木田另一只手理了理太宰亂糟糟的頭發,“一會兒社長和亂步先生也來看你,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太宰用一種見了鬼的表情看着國木田,驚恐道:“我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死過,一次都沒有。”
國木田青筋暴起,心裏念了無數次佛祖才沒條件反射地抽他,輕聲道:“別一直靠着!”
他熟練地幫太宰翻身側卧,太宰的胸口上是子彈的貫穿傷,國木田輕輕把太宰帶進懷裏之後整理了一下身後的床鋪,太宰一動不敢動。
“這幾天一直是你陪護?”太宰的臉上寫滿驚悚,“國木田你不會真的做了媽媽吧!”
他一動也不敢動,太宰在他的懷裏又輕又冰涼,像是一場散去了的夢,國木田壓抑着說道:“我不想失去你了。”
佐佐城信子死在國木田的懷裏的時候,年輕的未來社長像是尋找安全感一樣看向太宰,那個太宰一直知道在關鍵時刻該怎麽辦,真心地去請求就一定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可是在國木田的印象裏那個可以單槍匹馬戰無不勝的太宰,胸口被子彈開了一個洞,鮮紅的血液還在不停噴濺出來。
不,這不是太宰,他的搭檔無所不能,他的搭檔應該在推開六藏的之後安然無恙。可是血淋淋的場景堪比一場絕望的噩夢,這樣的出血量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國木田這一刻才知道什麽是人間煉獄。
“我不想失去你……”國木田的眼淚打在太宰毛茸茸的頭發上,“好麽?”
太宰見轉移話題和躲避都沒有可能,也知道偵探社的成員們都喜歡成人之美,何況生死搭檔難過成這個樣子,也算是真心流露。太宰苦笑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國木田的後背道:“想哭的話我可以借你一個肩膀。”
他的生死搭檔渾身一顫。
“太宰!我們來看你了!”亂步沖進來看見兩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這……我是不是有紅豆飯吃了?”
後面跟過來一個田口六藏,他嬉皮笑臉地掏出來手絹幫國木田擦眼淚,笑道:“沒事,失個戀而已,太宰也失戀了,你們這對搭檔絕了。”
社長一臉冷漠地看着國木田,他做夢也沒想到國木田會繼承他的社長之位還有單身漢的身份,過來人的經驗,國木田是不會愛上別人了。
幾人坐穩之後,開始聽太宰彙報這次行動的全部計劃。
“多虧了國木田沒接住我,”太宰笑的溫柔燦爛,“不然我必死無疑……”
太宰從佐佐城信子愛上國木田的時候,就預料到她會給自己一槍,太宰告訴費奧多爾,執行苦肉計的時候不要髒了天人五衰的手,就讓所有人都認定這一槍是佐佐城信子想要殺人。
那個懷表固定在胸口位置的內髒間隙處,為了減少小口徑子彈對太宰身體的致命沖擊,天人五衰的神槍手絕對信得過,貫穿胸腔也不會造成致命損傷。
可是被佐佐城信子故意留在偵探社的那個美甲片,大大降低了太宰的存活概率,那上面塗的毒藥是五步蛇□□燥濃縮的蛇毒,保存二十五年仍然具有強烈毒性。與謝野醫生告訴太宰,這種毒會讓他的凝血能力變得極弱,一旦中槍,就會在劇痛和迅速失血的恐懼中死亡。
然而他堅持執行計劃,他計算好了,自然而然倒下的時候剩餘血液可以支撐十五分鐘,子彈的貫穿傷不可以在倒下的時候被接住,否則必死無疑。
太宰賭國木田不會第一時間沖過來抱住他,他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