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獵獵寒風刮在雲容耳邊,?仿佛替她将耳朵捂住,所有的聲音都被屏蔽了。
整個世界只剩下眼前這個人那一雙滿是執着的眼睛,他緊看着她,讓她忘了躲避。
這一切随着韓易臉上黑色符號越來越明顯,?額頭上也冒出了角尖尖而暫停,?雲容快速眨了眨眼,?她擡手橫在面前,?擋住韓易的視線。
雲容半是無奈半是不耐地道:“因為我根本沒出門,你進去将面具帽子戴上。”
說完她就又轉了身,?這次韓易沒再跟上來。
雲容跟天極宗弟子打聽後,?去了後院找單繪,便見單繪正在找人清理周圍的人,将場地空出來。
她走後,?沒多久秦蔚就帶着聞子書回去了,?看着孤身站在坐在那裏又戴上了帽子面具的韓易,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一樣的猜測。
“掌門你失敗了?”
兩人站得不遠不近不再走過去,韓易搖搖頭,?又點點頭。
她們說依照雲容獨立長大的性子,?她更有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會喜歡別人太過于逼迫她,還說對雲容來說,看到強者只會佩服,?但若是看到弱者會可憐,相比來說,後者會更容易接近雲容,更容易得到雲容的關心。
所以秦蔚與聞子書夫婦在晉安山時就給他說,?讓他性子不要太硬直,稍微軟一點,表現一下脆弱。
他照做了,他試着跟雲容說自己控制不住,雲容也确實對他産生了可憐的心理,主動幫了他,但後續的走向卻完全不對勁。
雲容對他說那番話是那種像秦蔚對聞子書一樣的勸導,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看向這給他出主意的兩個人,秦蔚與聞子書立馬在身後揪緊了對方的衣裳,一副要死一起死,誰也不能跑的樣子。
可兩個人揪了半天,也不見韓易有別的動作,也沒說話,只是等了一會兒便走了。
單繪那邊也已經布置好了。
秦蔚二人戰戰兢兢小聲讨論着跟在後面過去。
所有在後面的弟子全部都被趕到了外面去,後院裏空蕩蕩的,只有天極宗的旗子在冷風中呼呼作響,這片地方沒有鋪地磚,是一大片的草地,踩在上面很軟。
地面上被單繪指揮着弟子用紅色的小旗子圍出來一個形狀,就是那個陣法的所在位置。
這陣型像是一個方口瓶子一般,對準它口子的方向站立的時候總有一種會馬上被吸進陣中的感覺,燃刃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宗主因為這個陣法反噬,才剛從晉安山回來就閉關了,希望韓掌門能一次性将它打開。”
單繪站在雲容身側言語間有些擔心。
雲容沒有說話,她看着這陣法,卻忽然有些頭暈。
“站遠一些,這陣法裏面有魔氣溢出來,對你不好。”韓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側,淡聲提醒。
他看一眼單繪,“她身上也有很淡的魔氣,你暈倒是因為這些魔氣。”
經他這麽一提醒,雲容才明白,自己暈乎是因為這陣法存在,而單繪接觸過這陣法,這陣法又一直在溢出魔氣,所以她待在天極宗才會覺得頭暈不舒服。
又恰好遇上韓易控制不住魔氣,魔族的韓易再次生長出現。
她往後退開幾步,秦蔚在後面勾住她肩膀,與她站在遠一點的地方。
聞子書一得了自由就打算回晉安山去找範亦憐的,卻奈何秦蔚将他留下來,說今日韓易破陣,以防萬一,留他個靠譜的無華谷弟子下來,若是受了傷也能及時處理。
但他并不想在這邊待着,現在正不知道待在天極宗那個角落裏。
秦蔚勾着雲容肩膀的手手指點點她,“我信了你的話了,韓掌門可能真的和魔族不同。”
雲容只是随口‘嗯’了一聲,聲音不大,消散在寒風裏。
“但我同時也發現,掌門他腦子可能不太好使,難怪這些年來,處理點衡派事務的多是長老們,他很少出南嶺來,若是以他處理人情世故的方式,點衡派沒有再次被衆派群攻都是奇跡。”
秦蔚一邊攬着雲容,一邊将頭擱在她肩上,“啧,感謝點衡派各位長老,他們辛苦了。”
雲容聽得忍不住發笑,對秦蔚所說的內容卻并不表示反對。
她說的沒錯,以韓易處理事情的方式,各派除了打不過他之外,估計不會對他有什麽好印象,只說他常年在南嶺待着,衆人對他都不了解罷了。
“你還笑?你是不知道,前幾日他去找祁媱的時候是提着乾坤劍去打聽事兒的。”
秦蔚一張圓臉上有些嫌棄,“只差沒和祁媱打一架,然後去雪合宮将林聽風給拖出來問話。好在吳扇長老趕到,才阻止了他。結果一轉頭他就盯上了子書和阿憐,整日跟在子書身後問子書為什麽喜歡阿憐,問阿憐為什麽喜歡子書,還問他們怎麽确定自己是喜歡對方而不是出于其他情感。”
說到這裏秦蔚另一只手插在腰上,隐隐有些為聞子書感到生氣。
“不僅這樣,他還叫吳扇去打聽他在弟子眼中的形象,啧啧,簡直是苦了我們了。”
雲容沒講話,那邊單繪還在和韓易講着話。
秦蔚越想越來勁兒,“你說掌門的腦子是怎麽長的?人家剛剛成婚,他這樣上去問合适嗎?”
“确實不合适。”雲容認同地搖搖頭。
她一開口認同,秦蔚便像是一肚子的話找到了地方傾吐,換了個姿勢抱着雲容的手臂,“是吧?尤其他來的時候還穿着黑袍子帶着黑帽子白面具,還留在那裏的幾個掌門險些将他當魔族了。”
“确實像。”
雲容一想象那場景,又是輕啧一聲,偏頭看她,“那你當時跟他講了嗎?”
秦蔚還準備吐槽的話都堵住了,她一臉無言地瞥她一眼,“沒講,誰會活膩了自己往那乾坤劍上撞?只是我給你寫信的時候被他瞧見了。”
不只是瞧見了,他看到信件內容的時候一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給了聞子書和範亦憐喘息的空閑。
過後他還主動去問秦蔚。
但之後的事就是他們和掌門之間約定好了不能說出去的,她自然就不會再告訴雲容。
只是臉上帶着十分佩服的表情看着雲容,“你挺厲害,将掌門逼成那個樣子。一百多年來,我還是頭一回見他為了什麽事兒主動找人這樣纏着問。”
雲容沒有說話。
只是雖說已經和韓易重新說過,也道了歉,聽秦蔚說起這些還是有些愧疚,果然是話說重了。
韓易已經飛身到空中,手中握着乾坤劍,準備一劍劈開那個陣法。
單繪也退到雲容兩人身旁,幾人都有些緊張地看着那邊。
空中的風好似比下頭還要大一些,吹得韓易衣角亂飛,他将自己的靈力都聚集到乾坤劍上,乾坤劍漸漸被渾厚的靈力環繞,似是蘊藏了無限的力量。
他背對着雲容幾人,對着下方的方口瓶子一樣的陣法一劍重重劈下。
緊接着便傳來一聲東西裂開的聲音,乾坤劍還抵在那一層陣法結界上,韓易不斷往上增加着靈力。慢慢的,裂開的聲音越來越大,直到傳來噼裏啪啦碎裂的聲音,乾坤劍才回到了韓易手中。
地面上出現一個巨大的瓶口,單繪沒有猶豫,直接沖了進去找人。
但剛剛将乾坤劍拿到手落到地面上的韓易轉過身來時,雲容二人就看見他握着劍的手有血流出,順着乾坤劍流到草地上,一滴一滴的。
“聞子書——”
秦蔚當即大聲喚起聞子書來,雲容已經上前用治愈術要替他療傷。
韓易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用。”
他聲音有些沙啞,聽得雲容心頭一跳,“反噬了?”她這麽問着,卻覺得不對勁,韓易那一劍用的靈力是巨大的,若是真的反噬,對韓易來說也不會這麽輕輕松松就接下來。
韓易頓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是。”
聞子書已經趕來了,他一道溫和的靈力傳在韓易身上,随後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看雲容又看看韓易。
“韓掌門你身上藏了個什麽東西?”
他點出了重點,韓易松開雲容的手,掀開拿劍那只手的衣袖,一長條的黑色的小東西纏在他手腕上。
“它執意要跟上來,但它身上有扶檀下的禁制,離開了點衡派就會進入冬眠。”
雲容伸手要将他手腕上的影獸取下來,卻被韓易躲過去。
秦蔚看着這情況也忍不住勸一聲,“那讓子書給它瞧瞧?是不是您剛才的靈力太強,有點點反噬回來,傷到它了?”
一旁的聞子書張了張口想澄清自己不會看妖獸,又還是閉上了嘴沒說話。
雲容只深深看他那只還在流血的手一眼,沒有再多管,“過去看看,單長老怎麽半會兒都不出來?”
秦蔚還想說什麽也被雲容拉着走了,聞子書也連忙跟了上去。
那巨大的方口瓶子的入口黑漆漆的,透着一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雲容停在門口沒有進去,這陣法裏有魔氣溢出,那這裏面很有可能就是有魔氣的,她本來就已經暈暈乎乎的了,那這裏面的魔氣與韓易身上的就是兩種。
所以她不能進去。
“單長老?”
她叫了單繪一聲,無人回應。三人對望一眼,秦蔚拉着聞子書就要進去找人。
“這裏面是另一個陣法,通往魔界,只能進,不能出。”韓易站在原地開口,秦蔚停住動作,雲容也愣了一下。
韓易将流血的手背到身後,鮮紅的血染在他身後的衣裳上。
“那你方才為什麽不提醒她?”
雲容臉上有些嚴肅,韓易白色面具下的表情無人能看到,只聽他頓了一下道,“提醒不了,她之前應當和夏侯揚一起來試圖破開這陣法,也被反噬過,但她自己不知道,經脈裏混入了魔氣,快速侵入心智,在陣破的一瞬間,她就會沖進去。”
一時之間,空氣都靜默了。
韓易慢慢走過來,“你們在外面等我,我進去找他們。”
“你進去了怎麽出來?魔界在各派的入口都下了封印。”雲容伸手擋住他的動作,雙眉緊蹙。
秦蔚咬了咬下唇,“要不,讓岑河幫忙将人帶出來吧?”雲容點着頭,韓易卻已經閃身繞過雲容的手走了進去,只語氣平淡地留下一句話。
“不必,從魔界至暗界,将暗界再毀一次便能出來。”
雲容一愣,再毀一次?那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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