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岑河又動手敲了敲結界,?趴在結界上往裏面望。
“感覺掌門今日這架勢是要睡到天荒地老啊,你找他有急事嗎?”
他側頭看雲容,雲容懶洋洋地轉身,“能有什麽急事,?你等他睡醒了跟他說一聲,?我修煉去了,?等各大門派弟子比試我再出來。”
不想去就算了吧,?她一個人也行。
但是她這一進去,三千畫卷需得要交給一個靠譜的人才行,?按理來說現在就交給岑河,?讓他再轉交給韓易就行。但岑河這小子是魔族皇子,若是哪天又像上次一樣忽然消失,被他老爹給帶回魔族去了,?那她說不定也就又進魔族去了。
思來想去,?雲容還是出南嶺去找了秦蔚,将三千畫卷交給了她。
“你一個人進去?”
秦蔚有些不放心,?雲容點點頭,“不用擔心,?你幫我将它收好,?我就能活着回來。”她朝秦蔚眨眨左眼,“命都交給你了。”
兩人又笑着說了一會兒,聞子書就從遠處沖過來,一臉的驚慌失色。
“老祖宗,?救我!那丫頭又回來了!”
還沒跑近,雲容擡手就将門給關上了,聞子書兩手按在門上使勁兒拍門,秦蔚收回正想要關門的手,?轉而攬上雲容肩膀,“幹的漂亮,煩死了,我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為孫子的孫子的事兒煩心,這麽大人早該學會自己解決了。”
外面聞子書好像忽然沒敲門跑了,雲容也和秦蔚說了兩句便直接進了三千畫卷。
眼前世界一變。
她站在了另一塊平地上,仍舊是山林中,但沒有之前那樣的一看就是很多年頭的高大樹木,這裏的樹高度都還是正常高度,草也是正常的草,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她腳下踩着的東西正在重新纏上她的腿。
對着她的腿張口就要咬下去。
是條又黑又粗的黑蛇,她一劍下去,那蛇頭便落了地,但它的身體還緊緊纏着她。
Advertisement
等雲容将腿從其中解救出來,四周便又傳來細細碎碎的草葉聲,像是有無數小東西在從草葉上路過,正四面八方地要将她團團包圍。
她沒有感受錯,朝四周望一眼,便能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蜈蚣蠍子螞蟻之類的小東西正在往她這裏趕過來,最前方的是她左手邊有一只蟾蜍,它擁有這群東西裏最大的個頭,一蹦一蹦地沖在最前面,像是領着千軍萬馬的将軍。
雲容略一皺眉,在周圍放了一把火,将自己圍住,也擋住那些前仆後繼趕來的‘士兵’們。
但這些小東西不怕死一樣,即便被火燒也毫不畏懼,繼續前行,往圈子裏來。很快火圈外圍就已經留下了一大圈的屍體,有些被燒焦的,也有已經被燒得只剩灰的。
但它們還在繼續,雲容不禁有些疑惑,這方世界怎麽和上一次的世界差距那麽大?上次是生死之戰,這次卻只能算是——小孩子過家家。
她正疑惑之際,外邊的那些蟲蟻們已經改變了進攻策略,就在火圈外半步的位置,層層疊疊,一個沖一個,後面來的不斷往上面爬,不過片刻就圍起一個圈,但也很矮,還沒到雲容腳背。
雲容大概猜到他們準備做什麽,直接撤掉周圍的火,禦劍起身。
那些蟲蟻立馬散開直接沖那條蛇的屍體而去。
一哄而上,争争搶搶,雲容本只以為是在分食,卻見那不過片刻就被打開的蛇肚子裏,閃着點點光亮,那些蟲蟻也發現了,盡都朝那個地方圍過去。
雲容擡手,控制着敬月劍上前,直接将裏面那東西剜了出來,是一顆很小的水靈氣珠子。她劍上還沾着寫蟲蟻,不過輕輕一震,便都掉了下去。
珠子被她拿走,那些蟲蟻又都散開了。
潮水般來,散沙般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們好像沒有什麽靈智,只知道搶東西,為了這東西可以死,但一旦這東西已經被拿走,他們便又都退走。
雲容跟在他們後面,又找到許多藏在草叢中的蛇蟲,盡數殺死後都拿到了許多的五行靈氣小珠子。
一天不到,就已經拿了二十來顆。
但這方世界似乎是純提供靈氣的世界,沒有任何的挑戰性,她拿夠了珠子便離開了這裏,去了下一個世界。
如此接連去了好幾個世界,才發現,最初那個世界應當是最為低級的世界,一些剛剛準備修煉的人就适合進那個世界,直接獲取靈氣提升修為,再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往上走。
雲容直覺留在這些低級的世界會浪費她很多的時間。
低中高天靈五個世界,上次的獅虎獸是高級世界的妖獸,而上次那些有靈智,靈力也不差的妖獸應當就是中級世界的妖獸。
她略一琢磨,便直接跨層去了高級的世界。
如同上九天一般穿過層層雲霧,雲容站在了一座山山頂,這像是傳聞中玄月府所在的照州,高山深林,身後山林中有猛獸的怒吼,驚起一片飛鳥。前方遠處有一座城,隔得遠,看過去也只有不到一個拇指那麽大。
雲容先是看着身後的茂密山林想了想,最終還是乘着敬月劍先下去了。
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提升修為,不下去試煉怎麽提升。只是這下方竟是有人,穿過茂密的枝葉下去時,便聽地上傳來人的說話聲。
“那畜生不知道躲到哪裏去生小畜生了,咱們這麽找下去不是辦法,等它将小畜生生下來我們再去就錯過了捕獲的最佳時機了。”
其中一個人正用帕子擦着手中的彎刀,坐在最中間那人穿着一身勁裝,但那周身氣質看起來與身旁的人都不同,他臉色蒼白,就這人說話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咳了兩聲。
“公子你又在咳嗽,不等了不等了,放影蝶去找吧,等找到大概方位了我就叫影蝶回來,免得那後面麻煩。”
那人說着就站了起來,走上前,一把将默默坐在那男人身後同樣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的女人拉了出來,“去找太初血石鹫,找到具體方位就回來。”
那女人像是沒有感情一般,沒有點頭也沒有回話,只是擡腳就要往深林裏去,卻被那個男人一把拉住,“小心。”
他叮囑兩個字後又垂首握拳抵在唇前輕咳兩聲,再擡手時,影蝶已經幻化成一道黑影似利箭一般鑽進了深林中,沒了影子。
雲容立馬跟了上去。
他們要找的這妖獸聽起來不是好惹的,但應當是能有一番挑戰的。雲容禦劍的速度也很快,那影蝶速度卻比她還快,她根本就不是人,她就是風,明明方才還是和雲容差不多的身量,可現在的她就像是一道煙,一根箭,能直接穿梭在細小的枝葉縫隙。
而雲容只能禦着劍小心地躲避着枝葉跟在後面,速度要慢上幾分。
可也堪堪能跟住她。
只是她這比起影蝶更為顯眼的人跟在後面,也相當于是多了個很大的目标,林中樹上叢裏,不少的妖獸都看到了她,似乎是嗅到了什麽味道,都緊跟在她身後狂奔起來。
前頭的影蝶沒有絲毫停留,徑直穿梭在山林中,絲毫不關心身後那些妖獸距離她只有幾十步的距離。她就像是個聽從命令辦事,沒有自己思考能力的假人一樣,固執地尋找着太初血石鹫的影子。
雲容站在站在敬月劍上,手持開雲鞭,帶着靈力往地上衆妖獸跟來的方向甩出一鞭子,徑直打在了最前面那只疾噬虎身上,惹得它怒吼一聲,衆妖獸都停了下來,原地蓄力,再次追上來時,有翅膀的都飛了起來,就快要追上雲容。
地上的那些則是還是極速追趕着影蝶。
雲容一腳将敬月劍往後方的疾噬虎和不知道叫什麽的會飛的妖獸踢去,開雲鞭甩開纏在樹幹上,借力甩出很遠,再次落下時敬月劍已經回到她腳下。
如此反複幾次之後,身後的疾噬虎便被她遠遠甩在身後。
但同時,雲容也落後了影蝶很多,倒是離前面地上那些妖獸近了幾分。她将靈力灌注到敬月劍上,随後一把擲出,敬月劍飛出去,繞過枝葉,飛速前進,近到那些妖獸面前時橫向飛過去。
劃破了第一只妖獸脖子,貫穿第二只第三只妖獸的身體,又切斷了第四只妖獸的尾巴。
一時之間,前方幾只妖獸都停了下來,第一只妖獸奮力朝雲容吐出一個火球後轟然倒下。雲容借着樹幹縱身一躍躲開火球,那火球便直接打上了後面正準備偷襲的妖獸,又一只妖獸轟然倒地。
但剩下的這些妖獸似乎都怒了。
她剛一落地,将将把靈物袋裏上次那些靈器拿出來,那些妖獸就已經到了她眼前,迫不得已來不及布陣,雲容直接控制着數把靈器與那些妖獸抗衡。
靈器分散在她周圍,她周身便形成一道保護結界。
雲容腦中靈光一閃,将自己還剩下的所有大的小的靈氣珠子全部拿出來,将其中靈氣釋放出來,一邊吸收一邊轉化成靈力維持保護結界的同時,又将這方世界的五行靈氣聚集過來,以自己的身體來轉化着大量的靈氣。
一時之間,無數的靈氣沒有任何阻擋的湧進她的經脈,将她渾身經脈撐得像是要爆開。
額上落下豆大的汗,雲容緊咬着牙,一張臉漲紅。
結界之外,因為靈氣湧動過于厲害,再加上諸多妖獸在此打架造成不小聲響,周邊越來越多的妖獸聚集過來,也不管中間是個什麽東西,只想沖上去分一杯羹,紛紛都加入了妖獸的隊伍!
雲容這結界根本撐不了幾下,上面已經出現了些裂縫。
她收拳,收緊靈器裹身,瞬間從縫隙中逃出,懸在半空,反手就将靈器分散出去,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将那些妖獸圍在中間,又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無數靈力在瞬間一股腦全部灌注上去。
剎那間,神祇陣啓,妖獸盡數進了陣中。
神祇陣一隐藏起來,雲容便吐出一大口鮮血,沒有力氣再控制靈氣的吸入與轉化,她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啓動神祇陣。
上次的時候還不覺得,這次獨自布陣加上靈氣胡亂的湧入,已經到了完全控制不住的地步。
她渾身失去力氣,像是忽然失去生命的蝴蝶,從天落下。
但這方世界的五行靈氣卻并沒有因此停下,沒了控制,反而愈加猛烈的湧動着,争先恐後要進入她的經脈。稍遠一些的其他妖獸也感受到了異動,紛紛往這邊趕來。
而先前那一行人領頭那人察覺異常,本就蒼白的臉色又失了最後一點血色,誰的話也不聽不顧地往靈氣湧動的方向前去,身後的手下們也只能那好武器跟上。
妖獸群與他們靈氣湧動的地方相遇對望,卻是誰都不敢上前半步。
只見兩方的之間的空地上,靈氣此刻就像龍卷風一般的形狀,将中間的人裹起來,那是靈氣中心。靈氣之外還有一柄閃着光的銀劍直直立在空中,圍繞着靈氣中心打轉。
在妖獸群前方的地上,有一只剛才想要直接沖進去的妖獸被打成重傷癱在地上,另一只妖獸猶猶豫豫半天,小心翼翼的上前來用牙齒拖走了重傷的妖獸到旁邊撕咬起來。
“公子,這麽多妖獸,今日怕是回不去了。”男人身後的手下将武器橫在身前,一個個臉都白了,只有那男人松了一口氣。
“公子,我們走吧?趁着妖獸還沒攻擊我們,我們先慢慢往後退。”
中年男人沒有回頭,眼睛緊緊盯着對面的妖獸,與身後的男人商量着,可他們才将将後退了一步,那邊妖獸便動了!它們突然群起繞過雲容的靈氣中心,從旁邊攻擊這群人。
卻見靈氣中心那柄劍忽地裹挾着濃厚的天地靈氣護在了這群人身前,發出铮铮的聲音。
似是想震懾那些妖獸。
那些妖獸停頓了一下,然後朝着人群的方向跪伏下來,敬月劍搖了搖,翻了個面,衆人也往後看去,便見一身着紅衣的人站在樹冠上,看着下方的視線冷漠冰冷。
他手上還拎着一個黑衣的女人,正是先前的影蝶。
地上那男人心頭一緊,眼神中盡是懊悔與擔憂,樹冠上紅衣人輕輕一松手,影蝶便真的化成蝴蝶翩然飛下,一落地就倒在了那男人的懷裏,渾身世上,衣裳被抓出很多随口,可以看見身上多處傷口血肉翻出,黑色的衣服早就已經被血水濕透,摸上去一手的紅色。
那人沒有說話,打開随身的靈物袋,翻出許多的藥瓶子,給她喂到嘴裏,又拿了幹淨的布給她清理傷口上藥。
身後幾人看着那渾身的傷口也都不忍心地皺起眉。
“人與妖獸界限兩分,井水不犯河水,你等此番進來,殺了這般多妖獸不說,竟還想偷孤的孩子。”那紅衣男人開口時,聲音低沉卻響徹整個山林。
“該死。”他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山林中便響起一陣又一陣的低吼聲,似是有無數沉睡着的妖獸正在醒來,大地都為之顫動着,妖獸與那群人都站不穩,搖搖晃晃的。
只有敬月劍趕忙飛回去護在靈氣中心周圍。
那紅衣男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尚在靈氣中心的雲容,他輕輕瞥一眼,那眼神卻如獵鷹一般淩厲。衆人還沒來得及眨眼,他就已經消失在樹冠,同時一只妖獸展開着巨大的翅膀,龐大的身軀擋住上空的光線,如人腰般粗的爪子伸向了靈氣中心的雲容。
“太初血石鹫!”
站在男人身後的中年男人大驚失色,一把拔出了劍,他有些驚慌卻仍然盡量保持鎮定,穩住握劍的雙手,“公子,這次咱們是真的出不去了。”
敬月劍沖上去直接劃開他雙爪,那傷口處竟是直接滴落幾滴殷紅的血。
大地再次開始劇烈震動,能聽到山林中飛鳥被驚起的聲音,還有無數猛獸奔跑的聲音,轟隆隆的像山崩地裂一般的聲音。
那龐大的太初血石鹫鳴叫一聲,地上的妖獸們跟着齊鳴,下一瞬,便齊齊朝雲容攻去,絲毫沒有方才看到另一只妖獸重傷之後的懼怕。
趁着這時候,那中年男人扶起他家公子,帶着衆人趁機逃離。
跑出不過幾十步,便迎面撞上飛奔而來的妖獸。
正在這時,身後便傳來一聲巨響,只見雲容已經醒來,但身上的靈氣還是在亂湧,五行靈氣仍舊在往這邊來,沒有絲毫停歇。
她手握敬月劍,用力揮出一劍振開面前的妖獸,飛身而起,擡手間神祇陣再現,她一劍挑起一個妖獸運着靈氣将它送進了神祇陣,瞬間那妖獸便消失不見。
可周圍的妖獸還沒有停下來,再次群起攻擊。
周邊的妖獸也趕來了,只留下一只看守那邊那些人,剩下的全部都朝雲容攻去,似乎是要将雲容徹底撕碎一般。
那太初血石鹫不知何時已經再次化成人形,站在樹枝上看着這邊,兩手靜靜垂在兩側,掌心正在滴血。
他今日要這幾人全部葬在這裏。
那下頭靈氣環繞的女人看起來好像還有些厲害,但她很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體內靈氣亂撞,竟還有邪氣洩露,自身情況已經是糟糕不堪,還妄圖救人,簡直是妄想。
他冷眼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眼中盡是陰鸷冷厲。
很快,雲容就沒了力氣,她有些堅持不住地被一只妖獸的爪子劃過雲容的手臂,瞬間血肉翻開,鮮血流出。
雲容沒有喘息的時間,只能盡力往神祇陣的方向靠近,順勢取出那件扶檀留下的衣裳披上。
穿上後她立刻就感受到了渾身又有了些力量,這一次,她将敬月劍丢出去,任由敬月劍穿梭在那些妖獸中間,能劃一劍是一劍。
她卻不再使用靈力,回到地上。
太初血石鹫微微眯眸,冷笑一聲,“找死。”
用靈力她都打不過,更何況是不用靈力,肉體凡胎和這一群妖獸相鬥,只會加速她的死亡,他擡手間,掌心出現一顆血紅的珠子,珠子中好像有個嬰孩,看着那孩子安睡的模樣,他鋒利眉眼瞬間柔了幾分。
地上雲容身形敏捷的抓着一只妖獸便往天上甩,敬月劍劍柄配合用力,就将妖獸送進了神祇陣。
這般來來回回,扔進去數十只的時候,雲容再次力竭,她渾身上下都是傷口,比起影蝶更為恐怖。兩條腿上還各纏着兩條蛇妖,不斷收緊幾乎要将她腿骨盡碎,脖子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哪只妖獸給咬了一口,幾個洞眼正在往外流血,臉上血痕更多,橫七豎八,有深有淺。
她手幾乎快要擡不起來了。
但那些離她很近的妖獸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她周身的靈氣就像是有傷害性一般,凡是湊上來的妖獸,沒有一個的皮囊是完好無損的。
可這遠遠不夠,她堪堪在身上護出一個結界便往後倒去。
靈氣紊亂,身上傷口太多,靈力又在極速潰散,經過長時間的戰鬥,她再也擡不起手往後倒去,敬月劍铮鳴一聲,試圖飛上去保護她,卻奈何妖獸衆多,已經将雲容淹沒,它根本沖不進去。
就在雲容倒地地那一剎那,一聲刺耳的鳴叫聲傳來,衆妖獸都停了下來,快速退開。
露出下面滿身是傷,衣裳破爛的血人,敬月劍立馬護到她身前,又被紅衣男人一把控制住。
紅衣男人伸出一只手化成巨大的爪子,身處一根手指,鋒利尖長的指甲擡起雲容下巴,他長得妖嬈好看,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此時帶着些笑。
指甲端着雲容的下巴,左右看看,“有意思。”沒有靈力的時候竟是比有靈力的時候更厲害些,那些妖獸碰到她時渾身靈力就都消失了,只能純肉身攻擊。
若非這樣,她怕是早就已經死了。
雲容閉上眼,沒看他,感受着天地間的五行靈氣,已經是十分混亂不堪,她捏了捏拳,手心有些無力,握起的拳頭根本不足以揍人。
“将你的身體交給我,我便放你再多活幾年。”
他尖銳的指甲在雲容臉上輕輕劃着,眼神中有些貪婪,雲容睜眼看他,忽地彎眼無聲笑了,滿臉的血痕也擋不住那雙明豔的眸子。
“多好看,交給我,換你一命,不劃算嗎?”
他繼續說着,聲音裏像是帶着蠱惑,雲容正要說話,卻驟然覺得有些不适,靈力之源身處的魔氣在這個時候有些松動,似是又要跑出來。
她這才注意到,她靈力之源身處的魔氣早就已經跑出來了,但跑出來後卻沒有讓雲容覺得難受,覺得行動受阻,這次這些魔氣卻很是聽話的悄悄順着她的經脈行走,硬生生從她靈氣紊亂的經脈中闖出一條道來,讓靈氣能有序一些。
這讓她在這一會兒就又恢複了一點力氣。
那放在她臉上的爪子忽地收緊,尖端部分直接刺進了雲容的皮肉,他眼神陰鸷,語氣有些冷,“你占着這皮囊真是浪費,給我?”
“你想要什麽?我給你。”
一道熟悉的男聲在這方世界響起,巨劍‘嗖’地一下從側方闖出來,迅速地刺向那只掐着雲容的爪子,紅衣男人躲避不及,爪子當場就斷掉一指。
落在雲容身上。
眨眼間,他已經退避開幾尺遠,背後雙翅展開,懸在半空中,他看一眼自己斷掉一指的爪子,臉上越發陰冷起來。
雲容撐着地爬起來,高喝一聲,“乾坤劍!”
乾坤劍瞬間就回到她手中,紅衣男人拿着敬月劍也消失在空中,雲容周身魔氣與靈氣并存,灌注于乾坤劍中。
那人出現在雲容身後,雲容彎身手中乾坤劍往地上砍去,瞬間無可抵擋的撿起掃起周邊的妖獸,紅衣男人也不得不躲避開,重新進攻。
雲容起身時,乾坤劍順勢斜向上揮砍,再次将那人逼退。
韓易落在她前方不遠處,看着她撒開手放開乾坤劍,說,“去找他。”随後便閉上雙眼重重倒地,或許是因為放心,也可能是因為實在是已經透支了身上所有的力量,她倒地便徹徹底底暈過去,不省人事。
地上妖獸盡數四散逃開。
韓易手握乾坤劍,站在地上,看着空中那紅衣男人。
“太初血石鹫。”韓易直接指出了他的名字,那男人握着敬月劍冷笑,“你們是外面的人?”
韓易沒有回答,只是站在那裏不動,太初血石鹫眯了眯眼,有些懷疑地看着他,卻驟然驚覺身後有人,還未來得及躲開之時,一柄巨劍就已經貫穿了他的腹部,血流不止。
他弓着身子,低下頭看一眼,那柄穿過自己的巨劍,有些不可置信。
“你喜歡從背後偷襲,我便按照你的愛好來。”韓易在他身後淡淡開口,乾坤劍直接徹底穿過他腹部直飛上天,最後猛地一下栽進地面,地面一震。
它上面全是血跡。
太初血石鹫想之前被他丢下的影蝶一般,落到地上,閉眼之前看到,雲容再次被濃厚的五行靈氣圍繞,這一次包裹得更緊了,完全看不到人。
敬月劍得了自由又回到雲容靈氣之外護着她。
韓易先看向空中的神祇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朝雲容的方向望去。神祇陣竟是讓她一個人就布置好了?他不由得擔心雲容的身體情況,擡手将神祇陣解開,裏面妖獸出來看着面前的情況,紛紛四散逃離。
連着那邊看着那幾個人的那只妖獸也跑了。
那群人嘀嘀咕咕的商量着,好半會兒才湊過來,那臉色煞白的病弱男人朝韓易點頭,“這位仙師,我是坎城阮家的阮溪,多謝兩位救命之恩,我看這姑娘身受重傷,若仙師不嫌棄可去我家,我找城中最好的大夫來替姑娘醫治。”
韓易站在靈氣團外面,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受傷醒來的影蝶,“不必。”
“這位仙師,我們是真心想要感謝您們的,您若是不同意就是想讓我們愧疚一輩子。”那中年男人臉上有些難色。
如此厲害的人,能一劍将太初血石鹫殺了的人,怎麽能不帶回阮家,便是随便傳授兩招,他阮家也能重新在坎城崛起。
韓易不悅地瞥他一眼,擡手設置了幾層結界将他們的聲音都擋在了外面,也讓他們不能靠近。
外面那群人面面相觑,又商量了一會兒,幾個人終究還是先走了,走之前給韓易留了一封信放在地上,也不管韓易看沒看見,只能這樣放在結界外。
韓易看着那團緊緊包裹着的靈氣,完全看不到雲容的樣子,她方才這般大戰必然是受了重傷,身上傷口又難以愈合,靈氣紊亂,靈力潰散,又獨自一人開啓了神祇陣,怕是狀況很不好。
他眼神複雜,隐隐有些擔憂。
他擡手将乾坤劍召進來,與敬月劍一起,立在靈氣團外。
準備好這些後,他則是往那靈氣團走去,可只是剛剛靠近,胳膊上的衣服就被靈氣給劃開一道口子,他頓住腳,看一眼破開的衣裳。忽地明白為什麽方才那些圍繞着雲容的妖獸都受了大大小小的傷了。
原來,這靈氣團對她來說也是一種保護結界。
但他現在必須進去看看她的情況,他在周身護起一道結界,本以為可以保護自己走到裏面,卻哪裏料到這結界一碰到靈氣團的靈氣就消散了,就像雲容揍他的時候,他身上的靈力會消失一樣。
只能這樣走進去了。
他堅定着步子走進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穩,但是耐不住那些亂飛的靈氣想利劍一樣劃開他的衣裳,劃破他的皮膚。
等他走到裏面的時候,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不少,但地上昏着的雲容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她現在就像是個任人擺布的木偶,身上滿是傷痕,滿臉血污看起來很是吓人。
韓易蹲在她身側,先用靈力幫她梳理經脈中亂糟糟的靈氣魔氣與邪氣,等它們都悉數穩定下來,雲容還在吸收着的靈氣也是有序進入,溫和流淌的時候,他才停下來又拿出幹淨帕子,用水靈力化出水來打濕,再一點點替她将血污清理幹淨,清理後的臉龐恢複原有的白皙,但那些橫七豎八,或長或短,或深或淺的傷口就顯得更為吓人。
他一點點地替她臉上塗抹着藥膏。
過後又看向她身上,許多傷口血肉翻飛,有些深地甚至能看見血肉裏的白骨。
韓易心髒驟然緊了一下,好像有一瞬間喘不過氣來,有什麽東西在他心裏瘋狂的滋長。
水靈力比起木靈力來說,治愈能力雖說稍微差一些,但也有治愈的作用,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身上純淨的水靈力點點将雲容身上的每一處傷口包裹,慢慢治療。
時間在這裏面緩緩流浪,裏頭的人都沒有察覺。
外面阮溪帶着人來了察看了好幾次,都沒見人出來,只能看到兩柄劍立在結界裏面,地上那封信每一次都是紋絲不動的躺在那裏。
他們當天回去後便帶人來過,想将太初血石鹫的屍體撿回去,可等他們帶人回來的時候,地上哪裏還有什麽屍體,只有一團血污留在那裏,其餘什麽都沒有。
就連其他死了的妖獸的屍體都被林中的其他妖獸拖走瓜分了。
時間一晃而過,十天後。
雲容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治愈,但她還是沒有醒來,大約是透支過多,身體需要休息。但目前身體的一切狀況都還好,韓易才想先出去看看,幫她收集一些有用的東西。
離開前最後看一眼那已經是恢複如初的面容,凝脂般的皮膚上有着正常的紅暈,那些可怖的傷口也都恢複了。
韓易将乾坤劍與敬月劍留下,結界仍然設着,這才離開,去四周查探。
可他還沒走出太遠,阮溪便又帶着人來了,見了他便上前來行禮,蒼白的臉上帶着些笑,“仙師,您終于出來了,那位姑娘可是沒事了?”
韓易點點頭。
“那我讓人回去通知爹娘設宴,以感謝二位之前的救命之恩,還請仙師莫要再推辭。”
他深深地朝韓易鞠了一躬,韓易微微皺眉,雲容确實是沒事了,但她還沒醒,這麽去那邊的城池。這幾天下來,整個山林裏的靈氣都一直環繞這周圍,他身上的靈氣氣團一旦被吸收一些,就立馬有靈氣補上。
到現在也還沒停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下。
“你們先回去吧,都不必過來了,也不必設宴,待她醒來若是有時間我們自會來找你。”聽他這樣說,阮溪知道有了希望,連忙應了聲,随後帶着人離開了。
韓易又去四周找了些藥材,這才慢慢悠悠的回去。
走在路上的時候,忽地覺得體內的魔氣有些一樣,像是又要沖出來一樣,他連忙暗中将它壓下去,自從上次之後,他體內的魔氣就有些控制不住,随時都可能會跑出來。
現在他周身就已經跑出來一些,萦繞在他周身了。
雲容本就不能接觸魔氣,一不小心就會昏過去,現在她才剛剛好,更加不能讓他身上的魔氣沾染到她身上。
他轉了身想要走遠一些,身後卻傳來一道悅耳的聲音,
“你去哪?”
雲容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她正站在那裏看着他,盯着他周身的魔氣,眉頭微微蹙起,“你身上魔氣已經控制不住了,為什麽不吃藥?”
韓易抿了抿唇,那些丹藥在上次魔氣跑出來的那天晚上就已經全部吃完了。
他為了壓下去,一股腦全吃了,這也導致他虛弱好幾天,才來遲了。
雲容皺着眉,将秦蔚之前又重新給她的一些丹藥瓷瓶拿出來,走到他面前,遞給他。韓易沒接,還往後推開一步,他聲音平淡道,“你離我遠一點,小心沾染上魔氣。”
雲容愣了下,随後拉起他的手将瓷瓶全部放在他手中,不太在意道,
“這一點魔氣,不過就是睡一個晚上的事,沒事兒。”
韓易喉結滾動一下,垂眸看着懷中的丹藥瓷瓶,默不作聲地壓制着心上正在瘋狂生長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直接一章發,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