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畔

第7章 心跳

十月過去了，風變冷，落葉随風，朝前飄落。

11月中旬就要期中考，是市統考，也是高三年第一次面對檢驗。總複習這一段時間來效果如何，什麽水平，一見分曉。

“叮。”英語科目考試結束，許應書緩緩放下筆，整張卷子都做得太順了，以往在閱讀題上的糾結今天好像一掃而空，幾周來的努力算是有了成果。

許應書和雁知聞同在第一考場，排數不同。

雁知聞扯着許應書的書包“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就是聽力語速有點快。”許應書認真答道。

“确實有一點，明天也加油。”雁知聞神采奕奕，從書包裏掏出一瓶牛奶，神色不自然“那個，我媽叫我拿給你。”

遠在畫室的趙女士眼角跳了跳，突然想到兒子，不知道給他的牛奶喝了沒有。

牛奶還是溫熱的，許應書有點好奇“為什麽是熱的？”

雁知聞下意識捂住自己的書包“你喝就行了。”

書包嚴嚴實實，裝了好幾個熱水袋。

考試終于結束，同學們仿佛沖出囚籠的倦鳥，壓抑、煩惱都随風遠去，能夠自由自在。

“今天聚餐，許應書你要去嗎？”

“去。”其實許應書已經有些疲倦，想回家休息，剛剛已經拒絕了路過的梁尋嶼的邀請，現在又答應梁韞帆，着實有些尴尬。

可他聽見雁知聞的“好”，改變了主意。

面色緋紅，直直站在梁尋嶼面前“那個，我現在有點想去了，可以嗎。”

梁尋嶼被萌到了，瘋狂點頭，內心狂喜，我嫂嫂真的秀色可餐，梁韞帆你真是豔福不淺。梁韞帆打了個噴嚏。

坐在後面的雁知聞把書拍在桌上，聲音不大，但足以吸引人的注意。可許應書只是瞟了他一眼，走開了。

倒是梁尋嶼翻了過來，一臉陶醉道“許應書，大美人。”雁知聞不屑一顧，面色陰沉，這對兄妹我看着怎麽有點礙眼呢，許應書我從小看到大，當然知道他漂亮。

許應書對聚會這種場合一向拘謹，他坐在最角落，目不轉睛地盯着雁知聞。

梁韞帆湊了過來，低頭在許應書耳邊說：“去找知聞玩啊，大好機會。”

許應書白了他一眼，臉卻有些發燙“梁韞帆，你離我遠一點。”

雁知聞不經意朝許應書那兒瞄了眼，只看見許應書和梁韞帆兩人湊得極近，梁韞帆低着頭，與許應書，耳鬓厮磨。許應書耳根都紅了。

雁知聞起了一股無名火，長腿一邁，把許應書輕輕扯了起來“來跟我坐。”

許應書露出懵懂的眼神“為什麽？”

雁知聞不回答，為什麽？有人在觊觎你。梁韞帆扯開兩顆扣子，背靠座椅，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接着握住了許應書的手，短短幾秒，松開了。雁知聞盯着手，面色陰沉，把許應書拽到走廊，兩個人面對面，無言。

終于，雁知聞開了口“許應書。”

許應書沒法承受雁知聞這種直勾勾的眼神，慌亂地別開了頭“怎麽了。”

“許應書，我...”雁知聞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意志驅使他去找許應書，腦筋一轉“我們回去吧，我看了天氣預報，待會下雨。”

許應書好像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明明早上看天氣預報都說今天是大晴天。

“好。”

許應書和雁知聞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不是要回家嗎？”許應書追上走在前面的雁知聞。

雁知聞只想跟許應書待久一點“現在還早。”

路過一家奶茶店，許應書停下了腳步，眼睛亮晶晶的，五指搭在雁知聞手臂上“雁知聞，想喝。”

雁知聞指着奶茶店的廣告牌“情侶半價。”

許應書驚恐地望着雁知聞“你瘋啦？”

雁知聞撒起謊來十分順口“你沒帶手機，也沒帶錢。我手機沒電，現在兜裏的錢只能買一杯，你說怎麽辦？”

許應書思考了一番，只買一杯，那不就能跟雁知聞喝同一杯。

“一杯，謝謝。”

雁知聞眼神突然暗淡下來，只是跟自己假裝一下情侶，許應書都不願意。但還是笑盈盈地接過奶茶，放在許應書手裏。

“你喝嗎？”許應書把喝了一口的奶茶舉到雁知聞嘴角“你...應該不介意吧，我們這麽多年兄弟了。”聲音越來越弱。

雁知聞就着許應書的手，吸了一口奶茶，視線轉到許應書的嘴唇上，像是櫻花，但更紅潤，嘴邊有一點點奶蓋留下。他咽了一下口水，好想親。

雁知聞已經沒辦法去理睬許應書了，只覺得自己要完蛋了，想做許應書的男朋友，想親許應書。這些想法無一不宣告着，我喜歡許應書，無可救藥的喜歡，但是許應書只想跟自己做兄弟。

夜幕降臨，風聲逐漸取代了雁知聞的心跳聲。

雨淅淅瀝瀝地從天際滑落，一句玩笑話，竟然成了真。小雨轉暴雨，來得猝不及防，不過幾秒，兩人全身被淋了個遍。

雁知聞把外套脫下，罩在許應書頭上“快點走。”

雁知聞裏面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薄長袖，十一月的風雨雖不刺骨，但也帶着寒氣。他們進了一家超市“老板，買兩把傘。”雁知聞掏出手機，沒想到手機真沒了電。

“我們等等吧，說不定雨就停了。”許應書扯了扯雁知聞的袖子。

收銀員是個可愛的姐姐，附和着許應書，對着雁知聞說：“是啊，你男朋友說的對。”

兩人都宛如化石，時間仿佛凍結，卻沒有聽到反駁的聲音。雁知聞臉色爆紅，腦子已經不受控制，他轉眼看到許應書，沉着冷靜，心裏暗想，我真沒出息。

雨勢變弱，但沒停。

“雨不會停了，就這麽回去吧。”許應書沿着人行道，回頭對雁知聞說。

雁知聞在路燈底下，影子被拉長，燈光映出他鋒利鮮明的輪廓。頭發被雨打濕了，散着。

許應書摸了摸自己較為幹燥的頭發，又把頭上外套的袖口牽到心口，他只能看見雁知聞。霓虹燈光，都黯然失色。

雁知聞用手把許應書的眼睛捂住“別看了，有損我的形象。”

手心還是溫熱的。

雁知聞不知道，哪怕是這樣狼狽，許應書也心動得要命。接下來走過的每一條街道，他都始終與雁知聞保持着三兩步距離，他好想沖到雁知聞面前，訴說一份熾熱的喜歡。

下雨天，空中幾分潮濕。雁知聞跟在許應書後面，思緒不自覺飄動。

他想，人生中或許還會淋無數場雨，但與許應書在一起，就足以讓人喜歡上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