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畔

第8章 山路

“我沒帶鑰匙。”許應書無奈地說。

“你媽又出差？”雁知聞問。

“嗯。”許應書耷拉着頭，回家空空蕩蕩的，與他相伴的只有一片黑暗還有冷冰冰的家具。

雁知聞擡起手，揉了揉許應書的發根，又迅速伸回手，垂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那...去我家。”

趙韻熱了兩碗姜湯，遞給雁知聞，接着說：“應書是睡客房還是？”

雁知聞擺手，差點嗆到。

趙韻又問“那添床被子？”

“嗯。”

雁知聞端着姜湯回到房間。許應書正捧着漫畫書看得入神，他已經洗了澡，身上套着一件雁知聞的白色T恤，T恤到腿根。

兩腿呈三角形的形狀，漫畫書就放在腿上，兩個腳丫透着淺粉。被單是深邃的黑，黑白相撞，對比鮮明。

雁知聞的視線落在那兩條白皙細長的腿，血氣上湧，聲音黯啞“許應書，你給我過來。”

許應書先是跪了起來，慢慢挪到床邊，沒有下床的意思，用着旁人眼裏聽着嬌俏的聲音“幹嘛呀。”

許應書手裏還拿着漫畫書，雁知聞幹脆就傾斜着碗，喂完了這碗姜湯。

随後，雁知聞控制自己不再把視線落到不該看的地方，裝作很兇的樣子“怎麽不穿褲子。”

許應書想，一點威懾力也沒有，但還是配合着，有點委屈說:“你的褲子我穿着會掉下來。”

雁知聞不說話，他俯視着許應書，T恤領口能看到許應書的鎖骨，再往下，是粉紅色的......

雁知聞覺得似乎有無數雙手在拽着自己陷入欲望，冷風從窗外一陣陣吹來，吹不散那兩抹酡紅。

他躺下，警告自己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許應書就在背後，氣息不停打在背上。床上的被子不足以抵抗寒氣，許應書一直往兩人中間的那條縫隙縮。

雁知聞翻身，問道“怎麽了？”

許應書說：“我有點冷。”

雁知聞把許應書攬進懷中，手放在許應書腰上。許應書聽着有力的心跳，面前是喜歡的人，得做點什麽。他把手輕輕搭在雁知聞肩膀，頭埋在距離雁知聞心口兩三厘米的地方，入睡前他想,雁知聞身上真的好暖和。

雁知聞很痛苦，他不知道為什麽要折磨自己。許應書睡着後，雁知聞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沖進浴室。不一會兒，浴室裏彌漫着青春的氣息，還有嘩啦的水聲。

周廷興沖沖地跑進教室，大聲叫喊“學校組織露營！”

教室裏迅速充滿了歡快的氣息，同學們唧唧喳喳讨論起來。“去哪呀，去哪呀？”梁尋嶼跳來跳去。

雁知聞從辦公室回來，一臉高深莫測，許應書扯着雁知聞的袖子，笑得燦爛“去哪？”

雁知聞似乎有些遺憾，搖了搖頭，随後又露出笑容“就市裏的那座山。”

“唉，我就知道。”“切。”頓時抱怨聲此起彼伏，但不久就消散了。大家依然對這次露營充滿期待，今後的每一次集體活動，都值得珍惜。

山路雖不陡峭，但路途很長。哪怕是涼風習習的秋天，許應書依然起了一層薄汗。“啊。”許應書被樹枝絆了一下，膝蓋直接磕到了石階上，他差點向後倒去，糟了，許應書甚至以為自己就會摔死在這。

背後一個結實的擁抱，雁知聞穩穩地接住了他，手臂上有幾條明顯的青筋。雁知聞看到許應書往後倒的那一刻整顆心都要跳出來，還沒等許應書說話，雁知聞就一輪譴責“你不會走路嗎？”

許應書下意識攬住雁知聞的脖子，手指向那根樹枝，委屈地說“都是它。”

雁知聞拾起樹枝，往遠處狠狠一抛，詢問道:“能走嗎，要不要我背你？”

盡管心裏“要”字說了成千上萬遍。許應書還是回答：“不用。”

一瘸一拐地往山上走，磕到的地方沒有出血，但是有一塊很嚴重的淤青，刺痛一陣陣襲來。許應書走兩步停三步，雁知聞在後面跟着，也不說話。忽然眼前出現雁知聞的脊背，他蹲了下來，漫不經心地說“上來，笨，路都不會走。”

許應書兩只手放在雁知聞的肩膀上，他覺得雁知聞似乎顫栗了一下。雁知聞托着許應書的腿，雙鬓以及耳根有種詭異的紅色，當然不是因為累。

幸好許應書看不到，他的腿真的好軟，再往上......雁知聞不敢繼續腦補，他怕下一秒鼻血就會噴湧而出。

“雁知聞。”

“幹嘛。”

“你真好。”

“怎麽報答我？”

“我娶你好不好。”許應書趴在雁知聞耳邊，說出來的那一剎那就後悔了，他真的太沖動，吓到雁知聞怎麽辦？

雁知聞平日裏做數學題的聰明才智都消失了，他呆愣住，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腦袋裏嗡嗡叫，他要怎麽去判斷這句話，是玩笑話吧？

一步一步向上走，林間鳥鳴，兩人沉默，等待着這個尴尬的時刻過去。

在後面的梁尋嶼不淡定了，隐隐約約覺得，她的cp或許是假的，并且拍下了好幾張雁知聞背許應書的照片。

爬到山頂的時候，太陽恰巧快要落山。

雁知聞蹲下來，說“感覺好點沒。”

許應書不敢擡頭看他的眼睛，聲音軟糯“好了。”

靠，這副嬌羞的樣子是怎麽回事啊，梁尋嶼剛爬上山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滿臉黑線，這真的是我認識的許應書嗎，一邊為自己的哥哥默默哀悼。

梁尋嶼脖子上挂着一個拍立得，湊到許應書旁邊“要不要拍照。”

許應書點點頭，向着鏡頭比了一個耶。暮色沉沉，許應書的笑與晚霞一起映入雁知聞眼簾，幾秒後，恢複原狀。

照片被遞給了許應書，平心而論，沒有人會覺得許應書不好看，雁知聞甚至有些可惜，能不能讓那個笑停留久一些。

美似乎都是易逝的，雁知聞無法擁有暮霭裏的那段彩霞，無法抓住随風飄散的樹葉，但他是不是可以，讓自己在許應書身邊，停留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