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蛋糕
許應書整周都在期盼周末的到來,除了每天晚上在學校聽寫完單詞。周六上完課,下午放學就能去找雁知聞輔導英語。
也就是說從日暮開始,他擁有在這緊張激烈的競争環境,和雁知聞,一段較為輕松的時光。
“好,下課。”
雁知聞幾乎是三秒之內就出現在了許應書面前。
“走啊,我帶你去吃蛋糕,然後去你家。”雁知聞嘴角閃過一抹笑意。
許應書已經整裝待發,十幾年的交情,雁知聞去他家的次數數不勝數,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好像小鹿撞樹、海水漲潮,如此心動,如此澎湃。
風吹起了少年的白色襯衫,形成一小塊鼓包。落日餘晖,斜照在許應書臉上,街角的甜品店播放着戀愛金曲,講的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可雁知聞聽不見,他只能注意到此刻許應書挽着書包的手,還有眼裏的盈盈笑意。“走啊。”
兩人走進甜品店,“兩份提拉米蘇。”雁知聞說。
他們來到靠窗邊的位置,桌上有一盆小雛菊。算是固定的座位吧,如果沒有人的話。
雁知聞低頭安靜地吃着蛋糕,他的眉目本就生得好看,現在又有一絲靜谧。許應書想起雪山上融化的積水,而自己就是山下的湖水。
雁知聞擡頭,直直沖進許應書明亮的眼眸,許應書張着他的大眼睛,撲閃撲閃。雁知聞此刻卻好似沐浴在荒野裏的春風中,下一秒,就要長出新芽。
“雁知聞,你一直都很喜歡吃蛋糕诶。”
雁知聞伸手輕輕彈了一下許應書的腦袋“都怪你。”
雁知聞喜歡吃糖,喜歡蛋糕,尤其是許應書送的。
讀初中時有一次雁知聞發燒加重感冒。他悶悶不樂,因為打針怕痛,吃藥怕苦,因為不能去上學,因為見不到許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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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提不起精神,不願意吃藥,更不願意打針。趙韻沒有辦法,問雁知聞想要幹嘛,雁知聞別過頭,不言語。
門鈴響了,許應書站在門口“阿姨,我幫雁知聞把作業帶來了。”
“謝謝應書了,不過你就別進來了,知聞傳染給你就不好了。”
許應書像是早有準備,他掏出一個口罩,煞有其事 “這樣就不會傳染了,阿姨,我保證進了他房間也離他遠遠的。”
趙韻受不了許應書這樣乖巧可愛的孩子,內心霎時間母愛泛濫“好吧,一定要保持距離。”
許應書板着一張臉,門一關上,就撲到了雁知聞面前“為什麽不吃藥。”
雁知聞不想說是自己怕苦“我體質好,不吃藥也能痊愈。”帶着濃濃的鼻音。
許應書怎麽會不知道雁知聞怕苦“有什麽想要的嗎?”
雁知聞想吃街角甜品店的提拉米蘇,許應書皺眉“不行啊,你重感冒。”
雁知聞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像是要哭了“唉,算了。”
許應書還沒見過雁知聞這樣要哭不哭的樣子“我去給你買,行了吧。”
又覺得不能這樣輕易答應,冒出個調戲的笑“雁知聞,叫聲哥哥吧。”雁知聞哪能忍受這種奇恥大辱,叫小自己好幾個月的許應書哥哥。
“哥哥,給我買蛋糕。”
許應書出門了,心滿意足。
許應書提着蛋糕。不巧,走到一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南方的天氣就是這樣,變換瞬息,上一秒還是豔陽高懸,下一秒就是烏雲密布,天突然暗下來,街上的路人也都散開。
許應書下意識地脫下校服外套,把蛋糕裏裏外外保護好,瘋了一樣地往前跑。
他可以等待雨停,可他不想讓雁知聞等太久。雁知聞早就候在門口,拿着一把傘要沖出去。
許應書被淋到了怎麽辦,還沒跑到目的地,就看到了許應書一身單衣,懷裏抱着用校服包着的東西,在大雨裏奔跑。
一個黑襯衣,一個白襯衫,一左一右。
“許應書!”雁知聞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把許應書罩在傘下,單手攬着許應書的腰,但又把兩人的頭部刻意的拉出些距離。
“雁知聞,我...”許應書剛想開口解釋什麽,卻被雁知聞打斷“趕緊先回家。”
雁知聞沒有回自己家,徑直走到了許應書家。
“快點換衣服!”
許應書踮着腳,輕輕地走進浴室。雁知聞聽着水流聲,心好像也順着水汽柔軟飄浮,手裏握着吹風機,等待着許應書。
手指靈活地穿過發間,有時候又停下來按摩一下,許應書舒服極了,發出一聲輕嘆“雁知聞,你可以去準備應聘了,手法真不錯。”
雁知聞手上的力度驟然加重“笨蛋,雨都不知道躲。”
許應書不滿道:“難道我要讓你這個病患來接我嗎?”
随後語氣放軟“我不想讓你等。”
“謝謝你。”年少懵懂的雁知聞,不知道這句謝謝在旁人眼裏,飽含了太多情愫。感激的,感動的,珍重的,珍愛的。
許應書甩了甩頭,雁知聞忽爾想起小姑家的那只布偶貓,噗嗤笑出了聲。
許應書眨了眨眼睛“感動吧,不過,你怎麽那麽喜歡吃蛋糕啊?”
雁知聞伸手輕輕彈了一下許應書的腦門“都怪你。”“
怎麽怪我呀,你從小時候就一直很喜歡好不好。”
雁知聞壓低了語氣,偷偷說了句“是很喜歡。”
場景如此相似,許應書似乎也想起來什麽,兩個人耳根都泛着粉紅。
“兩位同學,是不是我們店裏太熱了?”服務生走近桌邊,放下紙巾,關切地詢問。
許應書撥浪鼓似的,搖頭,帶着一個害羞的笑。
服務生是個年輕的男大學生,看見許應書想起了自家的弟弟,笑着走開。不多時,端來一杯鮮榨果汁,放在許應書面前。
許應書停不下來笑,清脆悅耳。雁知聞郁悶中有幾分無人察覺到的酸意。
“他肯定對你有所企圖。”
許應書直起身,正正經經:“你說的對,我要去找他要聯系方式,那個哥哥長得挺帥的。”
然後走向另一端的服務生。雁知聞還沒反應過來,許應書就消失在了視線裏,繼而有一萬句髒話罵不出來,許應書就已經回到座位上。
雁知聞咬牙切齒“怎麽,要到了嗎,你的好哥哥。”最後幾個字還特地加重語氣。
許應書惬意地靠在椅子上“輕輕松松。”
雁知聞白了許應書一眼“你叫我哥哥這麽困難,叫別人倒是順口。”
許應書也不再隐瞞“什麽聯系方式,我去多要了一根吸管。”
雁知聞被這一句話哄得心花怒放。
許應書又雙手撐着臉盯着雁知聞“不要嫌棄哦,好哥哥。”
粉嫩的嘴唇一張一合,雁知聞腦袋空空,咬着吸管,發現自己不會說話了。
一杯橙汁,很快見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