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瑞兆
神女拜祭, 天降異象,紫雪化雨。
這被當成祥瑞之兆,傳遍了京城, 連續好幾天, 街頭巷尾每一處角落都在孜孜不倦地談論這件事。
謝菱本人卻很無語。
她是沒看見那所謂的異象,那日當她終于聽完冗長的祝詞, 完成了神女的使命,得以揭開面巾和頭紗時,雨早已停了。
只能看見地上确實是濕了一層, 仿佛曾經淺淺地下過一場雨, 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痕跡。
因此謝菱也并不覺得,這能算得上是什麽“瑞兆”。
哪怕真有那紫雪化雨的場景, 大約也就是一種天氣現象吧,或許跟霧霾差不多?
然後, 被沒有學過地理科學的人民群衆用樸素而神秘的審美理念一美化, 一拔高, 就變成了所謂的祥瑞之兆。
不過, 即便謝菱是這麽想,皇帝卻仍然因此給謝府陸陸續續送來了不少的賞賜。
傳诏的公公來了好幾次,每次都是喜氣洋洋地來,謝府全家人也跪了好幾次領賞,那聖旨裏的話,翻來覆去雖不重樣, 其實也就一個意思。
——皇帝高興了,就賞。時不時又想起來,又高興了, 就又賞。
謝菱都已經聽得麻木了。
聖旨名頭上是賞給謝府,但這些賞賜的禦品究竟是給誰的,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謝兆寅只象征性地留下了一小部分,充進家中私庫,剩下的全數給了謝菱。
謝菱最煩記賬,懶得清點,幹脆全都交給環生處理。
她自己窩在旁邊美人榻上,翻看之前去書市逛來的話本,時不時地應兩聲環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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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這一對白玉瑪瑙耳珠,收櫃子裏,還是放妝匣裏?”環生探身問。
“嗯,唔。”謝菱津津有味地翻過一頁書。
環生嘆口氣,拿起那對耳珠跟三姑娘淩空比了比,覺得相襯,就放進了妝匣中。
“姑娘,這塊雙龍玉珏,要打個圈子挂起來嗎?”環生小心翼翼地舉起來問。
“哈哈哈哈!”謝菱看到好笑處,樂出聲音,在榻上卷了個身。
“……”環生默默端詳了下玉珏上的花紋,太過沉重,又不大似京城中的花飾,便将它用軟布層層疊疊包裹起來,收進箱籠裏。
每清一樣,環生便在本子上寫一樣。
環生認得的字不多,不過禮單上都寫清楚了具體名字,她只要照着描畫就好。
“哎,這個,好像有些不同。”環生做事仔細,拿起下一張禮單時,發現不對勁,仔細看了又看。
“這是什麽,後……鳳?”
環生瞥了瞥仍然在榻上躲懶的自家小姐,小姐交代過的事,她可以照着做,可這她不認得的,實在不敢私自拿主意,便将禮單拿過去問謝菱:“姑娘,你看看這個。”
謝菱接過來一看,目光凝了凝。
這是,皇後賜的。
她從榻上起身,走到桌邊去看。
那是一對紅玉打的如意,造型優美,線條流暢,玉質通透。
這禮不算薄。
謝菱琢磨了一下。
皇後即便是被皇帝要求給她賞賜,也大可以随意應付一下。現在特意送來這麽一對玉如意,顯然,還有示好之意。
至于皇後為何要向她示好,也就只有一個可能。
謝菱給她推薦的大理寺卿,十分好用。
太子的事情,怕是查得有了眉目了。
謝菱笑了下,輕飄飄将禮單放下,含糊不清地念叨了句:“不愧是你,大理寺卿。”
“什麽?”環生沒聽清,下意識問。
謝菱還沒說話,門外進來一個人。
是二姐謝華濃,她走進門,便看見桌上、地上攤了一堆的東西,便住了腳:“你這兒還忙着呢。”
謝菱見她來,從桌上随手抓起一個什麽物事,遞給謝華濃,道:“二姐,這個給你。”
謝華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卻是推開:“不要你的。難不成,我是來打劫的?”
謝菱眨了眨眼,低下頭,讷讷把那東西又放回了桌上。
謝華濃左右看了一圈,說:“你還要理多久?我找你說話,過會兒再來?別太辛苦了,仔細傷了眼睛。”
謝菱支吾道:“哦,其實我,我也不辛苦。”
環生直接戳破她道:“二姑娘,我們姑娘就是躺在榻上躲懶,倒是看了好幾本閑書了,确實有些傷眼睛。”
被婢女戳破,謝菱臉騰地紅了,瞪了瞪眼睛,卻也還是不大威嚴。
謝華濃悶悶笑了兩聲:“我就知道,你是不耐煩做這些的。既然是環生做事,你就不要在這裏耽擱她了,去前廳,我們說會兒話。”
謝菱只好點點頭,走出門時,環生還在背後偷偷笑她。
“二姐姐,你找我有什麽事?”謝菱與謝華濃坐在前廳,有些納悶。
這位二姐平時待人冷淡,不見有那麽多話要同別人說,今天卻态度堅決要找她說話,應該是有什麽事吧。
謝華濃倒了杯清爽花茶,說:“哦,也沒什麽,就聊聊。花菱,你當了神女,是很風光。這事雖然沒有宣揚,不過京城也就這麽大,那些貴家閨閣女子,稍稍打聽一下,也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說不定會有嫉恨你的,你會不會怕?”
謝菱道:“我不愛出門,也不與她們交際來往,她們是什麽想法,我不知道,也礙不着我。”
她頓了頓,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只不過,家裏大姐姐似乎有些不高興。”
“哼。”謝華濃放下茶杯,冷哼一聲,似是要叫誰聽到似的,提高音量,“她?她有什麽道理不高興,神女是沒什麽特別的,京中符合條件的,人人都當得,你不是第一任神女,卻是受了陛下最多封賞的神女,她即便是不高興,敢說你半個字麽?”
謝菱驚呆,默默喝了口茶。
二姐真是威武霸氣,既然都已經這麽想了,先前為什麽還問她怕不怕呀。
聊了一會兒,謝華濃忽然似乎漫不經心地問:“花菱,你在鹿霞山上,穿的那件白裙子,是誰送給你的?”
謝菱原本在剝瓜子,聽清問題之後,手指抖了一下,差點連瓜子都掉了。
“什麽?”
她茫然轉頭問。
謝華濃卻緊緊盯着她:“那套裙子,并非賀柒姑娘送給你的吧?”
是,那裙子,不是賀柒送的,是随着粉鶴送來的。
謝菱眸光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難道,二姐已經知道神秘人的事了?她什麽時候知道的,知道多少?
“也是。”謝華濃卻自顧自地補充道,“你也從未說過,那套裙子是賀柒送的。它其實……”
謝菱咽了咽口水。
“是三皇子送給你的吧?”
謝菱剛準備好的借口差點脫口而出,聽到謝華濃這句話,冷不丁噎在了喉嚨裏。
差點被口水嗆到。
“什,什麽?”
謝華濃微微眯眼,一臉仿佛可以用直覺斷案的機警敏銳神情,幽幽地将自己的證據說出口:“那一日,是徐指揮使送你回來的。可是,徐指揮使當天分明被人看見是跟在三皇子身邊的。你,是不是私下見了皇子?”
謝菱懵懵的不說話。
謝華濃忍不住了,上手握住了謝菱的小臂,一副恨不得把她拆開來檢查一遍的架勢,接着問:“你有沒有被他怎麽樣?他有沒有亂動你哪裏,欺負你沒有?”
謝菱怎麽也沒想到,話題怎麽就拐到了三皇子身上。
但她想了一下,就明白過來了。
二姐姐估計是問過了賀柒,或許向她套了話,知道這裙子并非賀柒送的,于是就開始朝別人懷疑。
但那裙子名貴,二姐姐又猜測她與三皇子見過面,所以,就猜是岑冥翳送給她的。
可是,那怎麽可能,岑冥翳當時跟她又沒什麽交情,也就見過兩面而已,怎麽可能提前替她準備好裙子,帶上山來。
虧她還吓一跳,以為紙鶴的事情被發現了。
謝菱松了一口氣,重新将瓜子剝開,撚進嘴裏吃了。
“二姐姐,你在說什麽呢。”謝菱臉上是真誠毫不作僞的無語,“我那日确實見到了三皇子,不過,那是三殿下好心,看我扭傷了腳踝,便讓我在他營帳裏上藥,後來沒過多久他就走了,還安排徐大人送我回來。”
“是,是這樣嗎?”謝華濃松開手,想要相信,又有些懷疑地打量着妹妹。
但謝菱臉上的表情太過坦蕩,仿佛她就是确确實實這麽想的。
謝菱當然坦蕩,她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謝菱想了想,又補充道:“那裙子,是我自己買的,不信的話,二姐姐可以去店鋪裏查帳,上面還簽了我的名字呢。”
此刻,謝菱只慶幸那神秘人真是神通廣大,提前布置好了一切,倒省得她解釋的功夫。
謝華濃聞言,這才安下心來。
但,她還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又說了謝菱幾句。
“花菱,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你,你要知道,你的模樣是生得極好的,難免引得有心人觊觎。以後你要多加小心,千萬別叫哪個男的欺負了去。尤其是三皇子那樣的,位高權重,又素有風流名聲,這種人不能靠近,知道嗎?”
謝菱幼時先天不足,有些癡癡傻傻,現在是靈動多了,小時候的癡傻變成嬌憨,但在謝華濃眼中,她始終記得妹妹小時候呆呆的樣子,有時候便不自覺地依舊将妹妹看成那個呆呆笨笨的小孩。
謝菱心中的心思卻有些複雜。
沒想到這個二姐還會這樣勸誡她。如果謝菱真的只是謝菱,或許她此時就會乖乖地聽從謝華濃的話,再也不接近三皇子,這才是明智之舉。
可是,謝菱畢竟是來做任務的,她為了成功be,只能去踏荊棘。
謝菱趴在桌上,漫不經心地敲開一個核桃,音調軟軟地說:“知道啦——”
“三皇子?什麽三皇子?你們在說三皇子?”謝安懿聞聲踏進來,看見妹妹手裏拿着一個核桃仁,就從她手裏拿走吃了。
謝菱氣得要用錘核桃的小錘子錘他。
謝安懿讨好地把錘子接過來,坐在一邊替謝菱敲核桃。
一邊敲,一邊說:“你們姐妹倆剛剛聊什麽呢?”
謝華濃又恢複了冷淡表情,不大愛搭理謝安懿,就說:“沒什麽。”
“我明明聽見了!”謝安懿剝出一個完整的核桃肉,放在謝菱手裏,又去敲第二個,“你們在說三殿下。三殿下人很好啊,很規矩,很守禮,我看他啊,也就是表面風流吧,實際上都不怎麽和女子搭話的。”
“你們男子,懂得看什麽?眼光哪裏有女子準的。”謝華濃忍不住反駁了他,又問,“你為何會與三皇子熟識?”
謝安懿大咧咧道:“我與三皇子同游過幾回,還帶上了花菱呢,花菱也認得三皇子的,花菱,對不對?”
謝菱沒說話,眼睛半搭着,像看死人一樣看着謝安懿。
果然,謝華濃怒氣沖沖的聲音立刻從身後響起來:“大、哥?花菱又沒見過什麽世面,涉世未深,你把她帶去那種地方,三皇子……三皇子他是出了名的纨绔富貴王孫,你不知道?你也讓他與花菱接觸!”
謝華濃說着,怒氣上頭,竟快步走過去打人,謝安懿在軍中也是拿着軍棍抽別人的,此時卻繞着小圓桌滿屋子跑,邊跑邊說:“瞧你這小肚雞腸的樣,與人交往,難道是僅聽名聲的嗎?我自己長眼睛,我當然會自己看……哎,別打,別打了。”
謝菱默默兜起一小捧葡萄幹,趁他們不注意時往外走去。
最近天氣轉涼了,她也忍不住變得更加嘴饞。
而且,在這種換季的時節,老是容易讓人想起一些曾經吃到過的美味。
甚至有時候,僅僅只是單純發着呆而已,嘴巴裏面就好像忽然充盈了一股香甜的味道,仿佛正在吃着某道美食一樣,讓人恨不得立刻就要真正地吃到。
謝菱一路走,一路嚼着葡萄幹,回到自己院子時,手心裏的葡萄幹已經只剩最後幾粒。
她走到兔籠邊,把剩下幾粒喂給了布丁。
她一轉頭,發現環生在不遠處,正在曬着幹草,那是布丁的兔糧。
好勤勞啊……謝菱眯了眯眼,在心中發出如果她是男的她也想娶環生的感慨之後,同時也發出沒辦法她确實只是個懶惰女人的感慨。
謝菱走過去,挽住了環生的手臂。
“環生,你東西盤點完了?”
環生點點頭。
二姑娘說的沒錯,三姑娘在這兒,她無論拿到什麽,總想問問三姑娘,可三姑娘哪裏會搭理她。
三姑娘不在這兒,她幹脆自己拿主意,反倒完成得飛快,不知道省事多少。
全然不知道自己滿臉寫着礙事的謝菱眼睛亮了亮,對環生說:“太好了,環生,你辛苦了。為了犒勞你,我們出去吃點好吃的吧?”
環生看了看手裏的活,剛想搖頭,卻對上謝菱那雙晶亮的眼。
環生頓了頓,說:“嗯,好吧,謝謝姑娘。”
謝菱一聲歡呼。
她不愛出門,如果不是為了出門辦事,哪怕只是上街去買一盒胭脂,也非得有人陪才行。
在加上,吃東西這件事,和別人去沒意思,就得和親密的友人一起去才有趣味。
環生仰頭看了看天氣,帶上了一把雨傘,對謝菱道:“姑娘,走吧,還是去樓氏酒家?”
謝菱頓了頓,才點點頭。
環生沒多想,跟在謝菱身後出了門。
她家三姑娘不愛逛集市,哪怕帶着荷包上街,也極少去別的地方,最常去的,便是書坊和吃東西的地方。
而在所有買吃食的鋪子、攤子裏,三姑娘最鐘愛的,就是樓氏酒家。
雖然每一次去,三姑娘都不進門,而且去的次數,其實也不算多,有時候一月幾回,有時候幾月才去一回。
但是每一次,吃樓氏酒家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小口糕點,三姑娘都會吃得很認真,而且吃完之後,就會變得開心不少。
所以,環生知道,三姑娘最喜歡,便是這家酒樓。
這會兒,也差不多到了飯點。
環生本來打算,也依舊同以前一樣,問清姑娘想吃什麽,她去樓裏買了,再打包出來回府吃。
可這次,謝菱剛下馬車,卻被一個人給叫住了。
聲音嫩脆脆地,從窗口往下喊:“姐姐!”
謝菱擡起頭。
是樊肆收養的那個女兒,煙煙。
她看見謝菱,一邊朝她揮手,一邊咧嘴笑,笑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來自己嘴裏還有幾顆牙是缺着的,又突然閉上,拿手捂得緊緊的。
另一只大手從旁邊伸過來,把她放在嘴巴上的手摘開,然後那人漫不經心地朝下瞥過來。
那似乎永遠喪喪的下垂眼低斂着,目光落在謝菱身上,饒有興味地停住。
環生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謝菱。
“姑娘,你想吃什麽,我進去端?”
環生話音剛落,樓上樊肆的聲音傳來:“姑娘不進來?在外面等什麽呢。”
他這話,讓路過的人不由得紛紛朝謝菱望過來。
好像覺得謝菱掏不出錢似的。
謝菱抿了抿嘴,第一次走進了樓氏酒家。
進了店門,撲面的喧鬧人煙氣湧過來,食客們吵吵鬧鬧的說話聲,推杯換盞聲,每一桌,都是一方獨立的品飨,或是一方熱鬧的相聚。
謝菱定了定神,右轉上扶梯,朝二樓窗口走去。
環生跟在謝菱身後,頗有些覺得神奇。
三姑娘從未來過這個店裏,卻能夠一口氣報出這店裏不重樣的菜名,而且每一道都很好吃,如今還能一進門就找到路怎麽走,好似已經來過千百遍一樣。
難道這就是大戶人家的修養。
謝菱走上二樓,坐在了樊肆那一桌,摘下帷帽放在一旁。
她的帷帽之前就是系帶束在下巴上的,露出了面容,所以煙煙才會認出她。
“煙煙。”謝菱朝她打了個招呼。
煙煙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剛想開口回一個招呼,卻卡住了。
樊肆忽然開口,提醒她道:“謝,華菱。”
煙煙便順着接了下去:“華菱姐姐。”
謝菱有些意外,看向了樊肆。
樊肆朝她舉了舉杯。
樊肆怎會認出她,知道她的名字?
除了那日在書坊相見,他們應當沒有再碰過面。
謝菱想到了那日花舞節。
大約,樊肆是認出了她是當日的神女,朝她父親謝兆寅打聽的吧。
但,謝兆寅對外人報出的名字,居然是“謝華菱”,而非“謝菱”。
這又是何意,難道,是想把這些“錯失的”還給她嗎?
謝菱頓了頓,打算當做沒聽到。
也不必解釋了,樊肆心思敏銳,哪怕多說一句,他都能立刻猜出許多彎彎繞繞來。
沒必要把這瑣碎的家事拿出來打擾人。
謝菱心念轉了幾轉,垂眸看了下桌上剛上的菜。
這幾樣都是時下新鮮的口味,謝菱原本也正想點這些。
她轉頭招來小二:“給我來一份同這桌上一樣的。”
小二下意識地應好,看着謝菱的面容,目光不由自主地停了停,多了些羞澀躲閃。
樊肆補了一句:“記我賬上。”
小二這才回過神來,連連應聲,轉身跑下樓了。
謝菱神态自然,拆開碗筷,拿熱水燙過一遍,将水倒在一旁的盆裏。
順便招呼站在一旁的環生道:“坐,說了要請你吃好吃的,在外面,不必拘謹。”
樊肆雙眼眯了眯,屈起食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
“這一頓,好像是我請。”
謝菱眼睛睜得圓溜溜:“不然呢?樊大人邀我進來,當然是早就做好了請客的打算。”
樊肆神情放松,輕笑了一聲。
環生在旁邊,看看三姑娘,又看看旁邊這位似是帶着女兒的大人,腦筋都有些轉不過來了。
謝菱看出她的苦惱,介紹道:“這位,是樊都尉,樊大人。”
環生趕緊行禮。
樊肆又笑了一下:“謝姑娘調查我了?”
謝菱道:“在書市聽說了罷了。樊大人不也是,調查我了?”
樊肆不答話了,抱起手臂,指尖在另一邊手臂上點着。
恰好這時,掌櫃的來上小菜。
這樓氏酒家生意好,掌櫃的也不擺譜,忙起來時,他也把自己當小二一樣使,樓上樓下的端盤子送菜。
樓掌櫃看見樊肆對面坐着個貌美姑娘,又抱着手臂不說話的架勢,“喲”了一聲。
他放了一碟花生米在桌上,和顏悅色地扭頭看向左邊那姑娘,問:“這位嬌美人是……哎呀。”
樓掌櫃忽地一頓。
他看着謝菱的面容,總覺得熟悉。
一根手指屈在額角抵着,“這這這”地想了半晌,喃喃念着:“好眼熟的姑娘,是見過的,是見過的。”
從樓掌櫃出現的那瞬間開始,謝菱的身影便有些僵滞。
對方盯着她,她也緩緩擡頭,看向樓掌櫃。
一雙小鹿眼漫上些許水潤,清亮而波動。
作者有話要說: 還沒有這麽快全部掉馬,昨天下的那場雨只是一個啓動儀式。
其餘的人全都見過00了,白靡還沒見過00,所以他沒有參與淋雨(噗)。
——
感謝在2021-08-23 21:28:49~2021-08-24 23:43: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诶哦!、40905019、麻薯戰士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千秋 30瓶;生如夏花、秦桑、52374290 20瓶;40905019 10瓶;胖胖的雲 5瓶;49790469 3瓶;薄禾M_int、艾拉拉、倚石為枕、林稚熙鴨鴨!、四月是斯越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