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真朱
心血來潮的謎題不夠好, 被人全數猜了出來,阿鏡心想,下一次定要好好準備。
但是阿鏡下一次再去米油店的時候, 小男孩已經不見了。
珠珠在鋪子裏, 捧着藥碗喝藥,臉色雖然不大紅潤, 但眼睛還是很亮。
阿鏡問她身體怎麽樣,珠珠咧着笑答:“醫師說啦,是以前在面店累出來的心疾, 有阿鏡姐姐給我的錢, 吃藥養着,不會有事的。”
等何媽媽走開,珠珠就收了笑意, 有點沮喪地把阿鏡帶到了倉房邊。
“我在城外的醫館住了一天,不知道什麽時候, 他就走了。”珠珠指着倉房裏說, 眉眼耷拉, 滿是離別的不舍。
阿鏡打開倉房門, 走進去看。
裏面還算幹淨,除了一些發出腐味的陳年稻谷,就沒有別的東西。
最裏面被辟開一小塊地方,比其它地方整潔不少,可以看出,那個小男孩這幾日應當就是坐在這裏, 透過圓洞看着外面。
阿鏡走過去。
地上,還擺着一個水壺,半張沒吃完的餅。
擺得也很整齊, 沒有慌亂争執的痕跡,阿鏡猜測,那個男孩子應當不是被人捉走的,起碼,不是被暴力捉走的。
阿鏡找了一圈,沒看見自己折的紙鶴。
珠珠有點難受地說:“我還沒跟他說幾句話呢,我們還沒有當好朋友。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小鳥。”阿鏡小聲說。
“什麽?”珠珠沒聽清,問阿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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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鏡搖搖頭,沒有再說。
這只是她取的名字罷了,還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呢。
小鳥不見了,珠珠覺得他是自己跑掉的,阿鏡不太确定,因為她覺得,那個孩子不像是想離開的樣子。
但是她後來又連着在城中跑了幾日,也沒有問到誰家的孩子走丢了的消息,于是也只能漸漸放棄,選擇相信小鳥是自己離開的。
這十幾日,阿鏡自己也很忙。
皇帝的壽辰賀禮差不多準備好了,世子府吵鬧了十數日,每天都有敲敲打打的聲音,阿鏡喜靜,受不了這聲音,便向黎奪錦一直要任務,好躲到外面去。
黎奪錦只好讓她去送了很多次信,也接了很多從別的地方來的書信。
有時候,黎奪錦看了這些書信歡欣喜悅,有時候,他看了只會愁容滿面。
阿鏡不懂,但是她注意到,裏面有很多關于黎奪錦父親的信息。
她知道自己在幫黎奪錦做很重要的事。
等要送給皇帝的禮物總算送去京城,世子府的管事便從做事的人中挑了一些年輕得力的出來,繼續留在世子府別院,充足府上的人手。
黎奪錦派出去的人探查了數日,沒有再發現窺探者的任何痕跡,黎奪錦又下令再觀察一陣子,才放松了警惕。
平遠王世子在這個小鎮上悄無聲息地發展着自己的力量。
這裏不僅不起眼,還有未曾被大肆開采的礦山,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更曾是前朝的軍事駐地,對黎奪錦來說,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
他所圖謀之事,并非一日之功,時間在平靜的隐忍中倏忽流逝,夢境中,更是走馬燈一般,過濾了那些平靜單調的時光。
那些畫面即便是看起來千篇一律,但其中有阿鏡出現的影子,黎奪錦都忍不住想要細看。
可夢裏由不得他,哪怕他伸手想要抓住,那些畫面也只如流沙般從他掌心經過,留不住一絲一毫。
等畫面停下時,黎奪錦再一次沉進夢境。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黎奪錦手中的勢力漸漸壯大穩固,為了穩固手中權勢以及在皇朝中的地位,黎奪錦親自帶兵北上攻退外賊數次,屢戰屢勝,漸有平遠王昔日威名。
只不過,黎奪錦與平遠王極為不同的一點是,他不願留在邊部,每每打了勝仗,黎奪錦總是迫不及待地凱旋,而且他也不愛進宮受賞。
皇廷之中,早有言官請議,要将骁勇善戰的平遠王世子按照其父生前的榮耀論功封王,以示天子對世代忠良名将的嘉獎。
但反倒是黎奪錦自己對此并不上心。
被催促幾次之後,只以一份簡短奏章上呈皇帝,折子上稱,當年平遠王輕信敵軍,落于賊手,給皇朝帶來損失一員名将的損失,是為不忠,如今他子承父業,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彌補父親往日的過失,不值得封賞。
字字句句似乎極為衷心誠懇,而且極其謙卑,可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我黎奪錦打自己的仗,與你朝廷無關,不要你的賞賜,也不要你的封王。
看似忠誠,其實就是,不稀罕。
皇帝哪怕原本就沒有非要為黎奪錦加官進爵的心思,收到他這份奏章也是氣得不輕。
但兩年時間,黎奪錦也成長許多,即便是不敬,也不會被皇帝抓到小辮子,面上做得圓滑無比,讓皇帝拿他毫無辦法。
好在,黎奪錦看起來并沒有什麽事業心,除了帶兵打仗,就是窩在他那個別院裏不出來,皇帝也派人去調查過黎奪錦駐紮的那個鎮子,但是什麽異樣也沒有查出來。
久而久之,只能放任他這樣下去。
畢竟,不要名還不要利,又是一把鋒利的好刀,即便這刀硌手了些,那也沒有哪個皇帝能舍下心來不用。
而黎奪錦不愛上朝,除了是因為不屑,更因為他已經不知何時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次回來,必迫不及待地先找阿鏡。
“阿鏡。”青年靠在纖柔女子的肩頭,聲音倦懶,與平日裏在沙場上的叱咤似乎全然不是一個人。
他唇角輕揚,丹鳳眼的形狀這兩年長得更加開闊,從原先的柔美變得暗藏鋒芒,微微斂下來時,如妖媚黑玉。
眼尾的淚痣紅得發亮,灼灼如火。
“我頭好疼。”他伸手輕輕一拉,将女子拉扯得倒在床榻上,側卧在他身旁,輕聲呢喃,“在外的這幾個月,都是我獨自忍過去的。阿鏡,你現在得幫幫我……”
感受到纖柔的手指熟稔地撫觸到他太陽穴上輕按,黎奪錦唇角勾得更深,雪狐一般俊俏妖美的臉上,因這過濃的笑意,而顯出一汪甜蜜。
他撒謊了。
在戰場上,他每日經歷的都是腥風血雨,敵人的血,敵人的殘軀,如同天上降落的雨一般頻繁而自然地出現在他眼前,他心中的魔種當然是汲血飽飲着,并不會跳出來以頭疾折騰他。
但是,他只需要一個小小的謊言,就可以換取阿鏡對他的疼惜,何樂而不為?
黎奪錦手臂一松,原本撐着自己上半身的力道也松懈了下來,似是極其疲憊一般,倒在床上,拆散的長發與阿鏡的交織在一起,鋪了一床。
距離太近,放在他太陽穴上的手指頓了一頓,見他閉着眼沒有動作,才又繼續緩緩揉摁起來。
黎奪錦笑顏盈盈,伸出雙手捧住阿鏡的臉頰,将她微涼的,柔軟的小臉捧在手心裏,才覺得心中被安全感充盈。
他同她額頭相抵,呼吸相聞,得寸進尺地抱怨道:“在外面,不帶着阿鏡,我都睡不好覺。”
阿鏡幫他揉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想偷懶,還是看出來他其實沒有真的頭痛,軟軟的指頭開始松勁,時不時輕慢地在他頭皮上揉擦一下,也不知道是給他揉太陽穴,還是在撩撥。
黎奪錦睜眼看着她,似笑非笑,目光灼灼。
但阿鏡當然是不會撩撥人的,她只是真的不大上心罷了。
她跑了會兒神,想着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見黎奪錦不說話了,她便開口問:“黎奪錦,最近有些亂糟糟的,有好多人說,在查奸細。是要查誰?也要查我嗎?”
黎奪錦眸色暗了暗。
樹大招風,以前他的世子府很小,很緊湊,他一個人便可以管得周密,但是如今攤子大了,漸漸有往日他父親的威風,有些細枝末節,便不可能是他一個人能掌控的。
他在前線時,便隐隐聽到有奸細的傳聞,因此防備留心,果真不久後,便叫他抓到了一封通敵密報,而順着這密報追查下去,又犧牲了十數人,才查出來,這密報的源頭,竟可能是出自世子府。
因這份密報涉及軍情,便無法再當成黎奪錦的家事處置,同他一起征戰的幾位老将軍都有權過問,不同的勢力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馬到世子府中,名為查驗,卻至今也沒個結果。
如今想來,那密報又何止是一封密報那麽簡單,說不定也有可能是故意讓他發現,由此借機,讓這幾個威名在身的大将軍有理所應當的借口,安排人進他府中調查窺看。
對于這種算計,黎奪錦心中多有不爽,但是,無論是不是皇帝對他動了心機,府中有奸細一事,卻是鐵板釘釘。
若是能借此機會将那個奸細抓出來,也未嘗不可。
至于黎奪錦私下的安排,他有足夠的信心,哪怕皇帝将他的世子府翻個底朝天,也不會被皇帝發現。
聽見阿鏡如此問,黎奪錦才想起來,他早已針對此事囑咐過了自己所有的屬下,卻沒有專門囑咐阿鏡。
大約是因為,阿鏡的身份在他心中,早已不是一個屬下那般單純,所以有些繁雜俗事,他根本想不起來要對阿鏡說。
黎奪錦揚起鳳眸,朝阿鏡彎了下眉眼:“不會。你有什麽好查的?你是什麽身份,他們憑什麽來查你。”
阿鏡呆呆道:“我是什麽身份?”
黎奪錦壞笑一聲,欺身而上,原本捧着阿鏡臉頰的雙手也漸漸下移,挪到了阿鏡腰際的癢癢肉位置,一邊動手,一邊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說:“你看看你現在睡在哪兒。你不是我的枕邊人?你是爺的愛妾,爺的寵兒,是世子府的半個主子,沒人敢動你,你說,好不好?”
一邊說着,黎奪錦一邊眼中冒火,自己被自己說出來的放浪言辭激得氣血下湧,眼前仿佛真的出現了一幕幕情景,阿鏡與他同眠,晨起梳妝打扮,溫言軟語送他出門……
阿鏡只顧躲他,仿佛根本沒有聽清他說什麽,被腰間癢意逼得淚花都冒出來,手上撓他,甚至用上腳踹他,但黎奪錦身板結實,對他來說都只是不痛不癢罷了。
肢體交纏,黎奪錦不僅眼中冒火,身上也逐漸灼燙,門卻突然被人推開。
“阿錦,我……”
陸鳴煥呆立在門口,看着屏風後,兩人在榻上糾纏的一幕。
其中一個,自然是黎奪錦,另一個從黎奪錦身.下露出臉來的,卻是俏生生的阿鏡。
黎奪錦皺起長眉,回頭怒喝一聲:“滾出去!”
陸鳴煥緊咬牙關,不甘不願地低下頭,硬是挪動着步子走出來。
他背對着門,站在外面吹涼風。
陸鳴煥自己雖未有妻妾,也未曾狎妓取樂,但他平常玩耍花樣極多,并非不通人事,若真的是有點什麽,他是能看出來的。
看方才黎奪錦與阿鏡雖然模樣暧昧,但應當是并未有什麽實質性的關系。
但,那又如何?
兩人長發淩亂,腰帶微松,顯然在他進去之前,他們便是卧在同一張榻上的,且阿鏡沒有絲毫不願,也沒有絲毫掙紮。
若是換成他呢?只怕還未靠近阿鏡一步,她就要跳走三米遠了。
陸鳴煥心中發澀,盡管在最初就知道阿鏡對他與對黎奪錦根本就是差別待遇,但是兩年過去,他非但沒有習以為常,反而因為看得越來越多,心中越發酸澀。
黎奪錦理好衣衫,很快便走了出來,阿鏡還在裏面,陸鳴煥下意識回頭看去,黎奪錦直接關上了門。
“以後不可再莽撞進門。”
陸鳴煥撇了撇嘴,壓下心中酸意,道:“為何?你又尚未娶妻,難不成有什麽不能看的。”
黎奪錦哼笑一聲:“尚未而已,或許快了呢。”
陸鳴煥倏地扭頭看向他,目色震驚。
但黎奪錦并未注意到,話頭一轉,說起正事:“你來找我,何事?”
陸鳴煥回過神來,低低道:“父親來信,有一批物資送到,着我前去押送。我對沅鎮不熟,來跟你要個人帶路。”
黎奪錦略微颔首,在心中思考着人選。
陸鳴煥卻控制不住地,一股沖動念頭湧上來,佯作玩笑一般開口道:“不如,就讓阿鏡跟我去。”
“不行。”黎奪錦直接否決。
他才剛回來不久,才見了阿鏡一面,哪裏願意再把阿鏡放出去。
黎奪錦瞥了一眼陸鳴煥:“帶路而已,誰去都行。阿鏡是我心腹,不能借你此用。”
陸鳴煥滿是懷疑地看着他。
兩年前,黎奪錦說,阿鏡不是通房,也不是丫環,身份特殊,這讓陸鳴煥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阿鏡。
他既不能像要一個侍女那樣,把阿鏡要過來,也沒法過明路納妾,直接将阿鏡收進來。畢竟,阿鏡那個不明不白的身份,他們陸家絕對不會認可。
便是這樣猶豫再三,陸鳴煥便一直耽擱着。其實,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每每他試圖接近阿鏡,阿鏡總沒有個好臉色,看到他,與看到花草、牆灰并沒有兩樣。
久而久之,陸鳴煥心生情怯,甚至覺得,就這樣保持下去,他能一直見着阿鏡,時不時說兩句話,也很好。
可是,阿鏡同黎奪錦卻越走越近,現在,黎奪錦竟還說出打算成親的話來,難不成是要娶阿鏡?
想到此處,陸鳴煥瞳孔微縮,一個深呼吸後,卻又緩緩放松下來。
不可能的,他陸家門楣雖高,可也高不過平遠王。
陸鳴煥如若娶不到阿鏡,他黎奪錦又怎麽可能娶到?
陸鳴煥右手攥成拳,平複下來心緒,以平靜語氣調侃道:“我知道,她是你的心腹,可這批物資對你來說也是極關鍵的,難道不值得你派個心腹去?若是随便派個人,耽誤了事兒,我可擔待不起。”
陸鳴煥說着,給黎奪錦比了一個手勢,示意物資裏的東西。
黎奪錦眼神果然有所松動。
看着他的側臉,陸鳴煥心中莫名多了一股世事易改的悲涼。
從前,他與黎奪錦是穿一條褲子下河游水摸魚的兄弟,肝膽相照,心照不宣,從沒有什麽秘密。
可如今,黎奪錦的性格與勢力一同變得比以往更加冷僻兇蠻,而他雖然依舊是那個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卻也不知何時學會了對至親的兄弟玩弄言語上的心思。
黎奪錦問:“去幾天?”
陸鳴煥收起渙散的心思,應道:“來回不過三五天。”
黎奪錦沉吟了一會兒,點點頭。
陸鳴煥讓人套上板車,又準備了一輛舒适的馬車,帶着阿鏡出發。
因為要在外面耽擱幾日,臨出發前,陸鳴煥帶着阿鏡去買些東西。
他采買的,自然不會是什麽平常之物,這小小的沅鎮裏,珍奇的、好玩的,全被他給買過了一個遍,當陸鳴煥出現在這些個齋啊樓啊裏時,掌櫃的都恨不得跑着出來迎接。
大早上的,他出現在這兒不稀奇,倒不如說,他不出現在這些個聲色犬馬的場所,才稀奇。
看見陸鳴煥套着個板車,有些相熟的人好奇問:“陸小将軍,你這是幹什麽去?”
阿鏡看了他一眼。
陸鳴煥烏發高束,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轉着手上的峨眉刀,漫不經心地道:“入春了麽,外邊兒的人獻了一批花,說是珍貴貨色,我去拉來,放家裏養。”
“哎喲,原來如此,果然是陸小将軍,閑情雅致,閑情雅致呀!”
阿鏡垂下目光,不再看他。
陸鳴煥漫不經心地扭頭,看見阿鏡在馬車裏打磨着一塊石頭,便好奇地長腿一躍,邁過去看。
“這是做什麽?給我玩玩?”
阿鏡手一晃,沒讓他碰着,扭開頭沒跟他說話。
陸鳴煥嘴一撇,“嗤”了一聲。
這個小貓崽子,是真的記仇,不過就是一開始的時候,吓唬了她一兩回,強帶着她去別的地方玩了一兩回,結果如今過去這麽久,她還是對他警惕有加,愛答不理。
說不怨憤,是騙人的,陸小将軍何時被人,尤其是被女子,這樣無視過。
但,他更加說不清楚,自己今日又為何非要将這壞脾氣貓帶出來,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或許有時候,這“罪”找着找着,也習慣了。
陸鳴煥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又湊了過去。
“喂,好歹我們也認識兩年了,難道,連個熟人也算不上?你看到熟人,也不說話的?”
阿鏡終于停了手裏的動作,瞥了他一眼。
“陸小爺!”一道聲音洪亮喊着,一個年輕男子從旁邊的閣樓上跑下來,見到陸鳴煥,調侃道,“果然是你。方才我在樓上仿佛見着你尊駕,本來還不敢認,是江秋姑娘說,那就是陸小爺,我才下來看看。”
男子回頭招呼了一聲:“江秋姑娘,你果然沒說錯,好眼力。”
江秋從樓梯上走下來,盈盈雙目看着陸鳴煥,說道:“我認陸小爺,從不會認錯。”
陸鳴煥撇開了頭,沒接話,目光随意地落在了別處。
他們馬車停的位置旁,有一家糕餅鋪子,賣一種新奇玩意,叫肉松奶糕,說是用牛魚雞豬幾種肉絲脫水制成,口感甜香,很是誘人。
透過馬車窗口,可以看到阿鏡捧着一塊石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對面的鋪子,車上有黎奪錦交給她的東西,她執意要守着,不肯下來,即便是饞得眼睛裏都溢出喜歡,也沒有去買。
陸鳴煥看見她那個眼神,差點就想上前一步給她去買了,但最終還是摁住了自己的沖動。
幹什麽老是想湊上去,真是犯賤。
他擰過頭,正巧聽見江秋身邊的男子在同江秋閑聊。
“江秋姑娘今日所用的香粉似乎與往日不同,是新品?”
江秋目光落在陸鳴煥身上,沒什麽興趣聊天,只敷衍應道:“你又認不出來,問這些有什麽用?”
“哦?那不如我跟江秋姑娘打個賭,若是我認出來了,如何?”
陸鳴煥聽到此處,擡眸,看向江秋兩人:“打賭?我也來。猜什麽,若是我猜出來了,我說什麽,你們就得做什麽,若是我沒猜出來……”
陸鳴煥眸光在一旁店鋪上掃了一下,看似不經意道:“我請你們吃肉松奶糕。”
江秋愣了愣,意外于陸鳴煥居然會主動搭話。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抿了抿唇,大膽道:“那不若,就請陸小将軍猜,我今日所用的口脂,是什麽顏色。”
這道問題極簡單,起碼對于陸鳴煥來說,是絕對不難。
女子口脂色澤無非就是那麽幾種,陸鳴煥天天浸在女人堆裏,喝醉酒笑鬧起來時還曾經吃過新鮮的脂膏,不可能認不出顏色。
江秋就是故意輸給他,想要讨好。
陸鳴煥瞥了一眼,懶懶開口:“真朱。”
江秋面色一僵。
她懷疑,陸鳴煥根本就沒仔細看自己的唇色。
她今日抹的,明明就是妃色,妃色與真朱差距千裏,陸鳴煥怎可能認錯。
江秋偷觑着陸鳴煥的臉色,生怕他覺得掃興,剛要說這局不算,重頭再來,江秋身旁的青年卻已大笑起來:“小陸爺,您也有馬失前蹄的一日啊,這回是您答錯了。快去買肉松奶糕吧,托您的福,今日我也嘗嘗這稀奇貴玩意兒!”
陸鳴煥笑瞥了他一眼,絲毫不帶猶豫,直接朝着那糕餅店走去。
再回來時,陸鳴煥朝江秋和男子懷中一人扔了一個袋子,手裏剩下的一個,扔進了馬車。
他經過車窗,看也沒往裏面看一眼,似是十分高冷,嘴裏說:“多買的,沒人吃,給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8-08 22:14:15~2021-08-09 22:41: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诶哦!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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