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互釣
對上妹妹疑惑的目光, 謝安懿才意識到,他當着妹妹的面說這些,即便是在指責外男, 但也終歸對妹妹不好。
于是尴尬地摸着後腦勺笑了兩下, 找補道:“我的意思是……男女畢竟授受不親。”
這等規矩,三皇子此等貴重身份, 更應該注意。
他身為花菱的長兄,這話別說是對着三皇子,即便是對着太子、皇帝, 也是說得的。
岑冥翳倒也沒生氣, 朝謝安懿拱了拱手:“是我失禮了。”
然後,又轉向謝菱,合着手微微彎腰拜了拜, 行了個鄭重的禮,道:“三姑娘, 方才多有冒犯。”
只是, 這彎腰致歉的禮, 和那婚儀上見新娘的禮很是相似, 更別提,在只有謝菱能看到的角度,岑冥翳微微擡着頭,目光流轉地看她,嘴角帶笑。
謝安懿卻沒有看出來這些不莊重。
他對三皇子的态度頗為滿意。
不管怎麽說,眼前這位貴為皇子, 卻毫不猶豫地向花菱低頭,這就顯示了尊重,更何況, 方才三皇子拉着花菱的手,也的的确确是為了扶她站穩。
倒再沒有什麽可指摘之處。
等三皇子帶着十二公主走遠,謝安懿湊到謝菱身邊,故作威嚴地咳了一聲,壓低聲音道:“花菱,方才之事,三皇子應當是無意的,他是個很有禮節的人,你無需害怕。但是你須得記住,這外面的男子,沒有幾個好東……咳,好性情的,你心思單純,千萬別被人騙了。以後,我和父親都會對你的夫婿人選牢牢把關的。”
謝菱默默的,沒有說話。
心中卻在想,大哥哥,究竟是誰心性單純,你說有禮節的那個三皇子,分明就是在勾引我啊。
不過,這正是謝菱所樂意看到的。
或者倒不如說,謝菱期待岑冥翳能盡快下手。
Advertisement
畢竟只有這樣,才能走劇情。
獨自一人時,她在腦海中問系統。
“系統,你再查一下,岑冥翳的名字到底是怎麽回事?”
系統回複道:“宿主,已确認,我們提供給宿主的姓名沒有問題。宿主的攻略目标就是岑冥翳,金朝三皇子。”
蘇杳鏡狐疑。
“……那是不是有什麽信息是你們沒有提供給我的?系統,你該不會有什麽東西瞞着我吧?”
最近世界線連連出問題,蘇杳鏡質問了系統無數遍,系統卻給不出一個準确的答複。
系統頓了一下,接着語速加快,竟然像是生氣了一般:“本系統會将所有信息提供給宿主,本系統不會欺騙宿主,本系統最大的目标便是宿主的福祉。”
“好好好。”蘇杳鏡不得不安撫打斷它,“我相信你。”
這三句話,是系統守則。在第一天上任的時候,系統就用它那冷冰冰的電子音跟蘇杳鏡背誦過的。
蘇杳鏡此刻對它的質疑,簡直是對它整個系統統格的質疑。
既然系統說沒問題,那麽,至少謝菱的目标對象是沒錯的。
希望那位三皇子勾引人的手段,能再厲害一點。
這樣謝菱才能順水推舟,上他的賊船呀。
按照岑冥翳這個世界的劇本,岑冥翳先是與人打賭,要拿下謝菱,後來很快玩膩,間接導致謝菱慘死。
因此,要演好這個劇本,謝菱既要天真、純稚,引起岑冥翳的觊觎,又要害羞、內斂,提高岑冥翳勾引她的難度,還要風情、撩人,讓岑冥翳一邊厭棄她,一邊又忍不住回味無窮,否則的話,她的死又跟路人甲的死沒有區別。
好難哦。
謝菱嘆氣。
虐文女主真不好當。
但是為了下班,她好像可以做到。
午膳設在小河畔。
十幾條一模一樣的長桌依次列開,桌布是名貴的絲織物,桌布上的繡樣精致不凡,桌面上則早已擺好了銀質的成套餐具。
有幾張長桌外,還擺放着遮擋視線的簾帳,是專程給在場的女子準備的。女子儀态很緊要,但若是為了儀态,犧牲食欲,也很不劃算。
風拂動桌角流蘇,倒映在河面上,與白雲相映成趣。
河水中清冽無魚,日翳石上,河邊種了成排的茁壯柳樹,陰影遮蔽,風過涼爽。
各色各樣的菜式由成群的婢女端上來,在每張長桌上按同樣的順序擺布,除此之外,沒再安排人夾筷布菜,十分自由。
衆人入座。
既然是友人之間一同游玩用餐,又是在如此風景晴好的露天河畔,自然而然就沒了那些食不語的規矩,周圍讨論聲不絕。
有人感嘆,“如此規格,豈非與宮宴類似?更何況,這鮮脍美味,比那宮宴上的還要好吃得多!”
另一人回應他:“可不是,今日的午膳你可知道是誰安排的?是三皇子!三皇子最得聖上寵愛,他布置下來的好東西,宮宴也沒法比得的。”
謝菱專心致志地對付着一條多刺的鮮魚,這道菜她很是喜歡,魚皮處理得很幹淨,魚肉外層微微煎炸過,有一層酥香的口感,內裏的魚肉又十分鮮美彈牙。
更重要的是,這道菜口感偏辣,它其餘什麽亂七八糟的佐料都沒放,只放了切碎的辣椒粒,魚湯煮得很濃,辣味和魚肉的甜味融合在一起,謝菱愛極,舌頭都恨不得也吞掉。
她認認真真解決完了一整條魚,又把湯都喝得一幹二淨,已經再也吃不下別的東西,只好舔着被辣紅微腫的唇瓣,目光還不舍地在桌上其它菜式上流連。
簾帳被掀開,又落下。
謝菱吓一跳,瞪圓眼睛揚起目光。
她把魚湯喝得太急,又辣又燙,眼波氤氲水光,緋紅的菱唇因腫脹而微微嘟起,此時驚訝瞪着眼前的人,唇瓣微微開合,卻說不出話來。
是岑冥翳鑽了進來。
周圍的簾帳遮放下來,白色的幕布在風中微微拂動,卻嚴嚴實實地遮擋着裏面的一切,不叫人瞧見。
幕布之中,只有謝菱和岑冥翳兩個人。
岑冥翳為了用膳,換了一身箭袖黑袍,胸膛堅實,肩膀開闊,一根湖綠色鑲玉鞓帶勒出窄腰,看起來,像一個身材魁梧,而面容又過分俊美的武将。
岑冥翳的目光,一直凝在謝菱的唇上,緩緩豎起一根手指,抵在他自己唇邊,比了個“噓”的手勢。
謝菱當然不會喊出來,乖巧地點點頭。
岑冥翳輕聲說:“走錯了。”
謝菱心想,真的嗎?
面上卻快速地眨眨眼,表示“原來如此”。
走錯簾帳的三皇子卻沒有急着離開,反而邁步靠近,雙手搭在桌上,上半身微傾,臉向謝菱靠近。
隔着很近的距離,岑冥翳看了謝菱好一會兒。
然後低聲地問:“辣到了?”
謝菱又眨眨眼。
岑冥翳掃了一眼桌上僅被動過的那碗魚湯,聲音沉沉地笑了笑,右手翻動,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東西,給謝菱看。
是一個小糖盒。
裏面放着清清潤潤的糕點糖,謝菱聞到了香氣,應當很解辣。
她的目光落在糖塊上,卻沒有動手,不知道是沒有允許不敢私自拿,還是嬌氣地在等着人喂。
岑冥翳喉結滾了滾,伸手要去拿糖,卻停在半路。
“你可以吃。”他對謝菱說。
謝菱便拿了一塊含在嘴裏,輕咬在齒間。
岑冥翳像是舒出一口氣。
他直起身子,眉眼輕彎,仿佛一只猛獸努力對兔子溫和:“我本來,是打算去看看阿珠有沒有好好吃飯。沒想到,走錯到這裏來了,驚擾你了。”
謝菱搖搖頭,含羞帶怯一般,低下頭攥住巾帕。
她的額發有些微亂,與她整潔的衣着很不相符,若是這樣走出去,或許要引人注目。
岑冥翳不由得提醒道:“三姑娘,你的頭發……”
謝菱下意識地去摸腦後的珠釵。
那邊本是沒亂的,可被謝菱這樣一動,似乎也要松散下來了。
岑冥翳大約是無法再用言語提示,直接伸手,碰上了謝菱的額發。
謝菱停住動作,感覺到岑冥翳在她額前撥了撥,便從額發底下揚起雙眸,和他四目相接。
齒間的冰糖還未融化。
謝菱乖乖的不動,任由他撥弄。
清澈通透的雙眸中,映照着對方的影子。
岑冥翳為她理好頭發,手指卻又在發絲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然後才退開一步,攥緊手心,匆匆離開。
謝菱慢悠悠地将冰糖咬碎。
後來果然聽見岑冥翳在問十二公主有沒有吃飽等問題,還有十二公主的應答聲。
撤了筵席,木樓上有房間供他們休息。
侍女将謝菱帶到了一間花字打頭的客房,裏面被褥都是全新,一應俱全。
“我會在這兒替您守着,姑娘安心歇息吧。”
帶她來的侍女也長得很讨喜,臉兒圓圓,一雙細長的眼睛不笑也彎。
謝菱點點頭,簡單洗過手臉,合衣側躺在了木床上。
床頭邊放着一些話本,或許是專程放在這兒打發時間用的,謝菱翻着看了幾頁,看開頭時,還以為是講市井之中的一些尋常真事,直到看到末尾,才知道其實是筆者編出來的短小精悍的故事。
每個故事最後都有反轉,原本凄苦的、受人貶低的老者,搖身一變成了金剛大王,原本被夫家打罵、奴役的妻子,轉眼變成了手拿淨瓶的菩薩,将夫家那群惡人全部變成了豬猡。
寫這本書的人,筆風利落幽默,沒有很多描述詞,卻十分精煉,尤其是那些幽默的橋段,自然生動又出乎意料,好幾次讓謝菱忍不住大笑出聲,那些反轉的場面,又寫得酣暢淋漓,叫人讀之十分爽快。
謝菱看得十分喜歡,沒看幾個故事,便翻回扉頁去看書名和作者署名。可這本書有些陳舊了,也不知道是掉頁還是缺頁,竟然既沒有書名,也沒有作者名。
無奈,謝菱只好先暫時接着往下看這一本,打算日後再到書市去尋。
看了大半本,不知不覺困意上湧,謝菱雙眼阖上,書本從手心掉落。
白光漸漸聚集,蘇杳鏡又入了黎奪錦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不好啦,遭受小股【卡文】惡勢力攻擊,作者HP-50,可惡,今天只能更三千字啦!
————
感謝在2021-07-21 15:38:01~2021-07-22 17:44: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喬植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牛腩面、阿緋 20瓶;花咲 11瓶;滿船清夢 10瓶;淺安時光、夜城葉落、不喜歡吃魚的大貓、雎流芳、心悅邊先生吶、墨裏墨裏哄 5瓶;35479890 3瓶;浮浮生、NeverLetMeGo 2瓶;46489869、燕燕要加油鴨、PIAO、我我我我我我愛吃仙貝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