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寵棄
每一本書都是有大綱的, 黎奪錦這個穿書世界自然也不例外。
蘇杳鏡當初看過黎奪錦世界的大綱,但并沒放在心上。
直到被殺了一次,才仔仔細細地又看了一遍。
大綱是這樣寫的——
【雨夜, 世子撿回流浪/女。
第一次臨寵, 世子對流浪.女恩寵有加。
一個月後,世子膩了, 将女主棄之不顧。
女主憂懼不已,拼命争寵,終于換得世子第二次青眼。
只可惜好景不長, 府中進來一個新的美人, 世子再一次抛棄女主。女主這一次傷心得身體衰弱,被診出大病,世子才後悔不疊, 将女主好一番疼惜。
但那時恰逢事變,女主被污為府中的細作, 世子對此深信不疑, 将女主一劍斬殺。女主死後, 誤會澄清, 真相大白,世子痛悔不已。】
這一段大綱,被系統概括總結為“三寵三棄”。
跌宕的起伏,曲折的命運,無力回天而戲劇化的結局,非常符合虐文的審美。
但蘇杳鏡對這個劇本大綱很不滿意。
她不喜歡虐文, 更不會去争寵,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 不可能拿命去換渣男所謂的後悔。
哪怕只是演戲,蘇杳鏡也不想這麽做。
于是她放棄了虐文劇本,選擇走攻略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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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她身上的小美人魚任務。
被黎奪錦殺了一次,蘇杳鏡已經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不能輕敵。
所以在第二次進入黎奪錦的世界之前,她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劇本大綱。
她分析了一下。
黎奪錦喜怒無常。在劇本中,他對着女主一會兒寵愛,一會兒厭棄,足以證明他性格裏的陰晴不定。
黎奪錦生性多疑。在他的府中出現了奸細時,哪怕是最為親密的枕邊人,他也能照殺不誤。
這樣的人,性格之中一定是有缺陷的。
好得很,美強慘,這不就是治愈類文學的走向?蘇杳鏡打定主意要走治愈救贖感化路線,讓這個可攻略人物徹底地淪陷在自己的攻勢之中。
但可惜,那時候的蘇杳鏡,并未分清楚真人生活世界與紙片人游戲世界的區別。
想要攻略黎奪錦,第一步,是要在他的手裏活下來。
她每周可以跟系統兌換兩樣免費物品。這兩個東西也很簡單基礎,一個是木偶劑,用在宿主不方便親身上場的時候,當做替身使用。
另一個是保命符。
在符合劇情邏輯的前提下,使用此符,會自動微調宿主的身體素質,避免宿主意外死亡。
蘇杳鏡激活了保命符,走進了大殿。
殿內的黎奪錦一身華美衣袍,面容如罂粟般詭美,可事實上,他卻是在這兒等着殺人的。
蘇杳鏡雙目警惕地盯着移動中的男人,她站在原地不再走動,脊背緊張地繃起,豐潤如花瓣的嘴唇緊抿,鼻息輕微地抽動。
她是與野獸搶食、從鬼門關裏掙出來的流浪孤女,辨識危機的能力自然不在話下。
蘇杳鏡一直靜靜站在原地,看着黎奪錦走近,直到某個瞬間,突然毫無預兆地折身,迅速滑到廊柱背後。
下一瞬,一根遍布毒刺的長鞭甩在廊柱上,抽出一聲巨響。
若是方才蘇杳鏡躲避不及,這根長鞭怕是能将她攔腰打斷。
長鞭的那一頭,被執在一身深紫的黎奪錦手中。
他已近在咫尺。
一鞭過去,沒有立刻見到血濺當場的畫面,男人意外地頓了頓。
他一直漫不經心的視線移向了蘇杳鏡。
蘇杳鏡亦看着他。
不像以前被送來的那些人,她雙目中沒有驚懼,只是靜靜地凝視着他。
黎奪錦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
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個肮髒的人,而是一只初入世的獸,氣息血肉皆單純懵懂。
黎奪錦唇角輕掀。
但就在這愉悅的表情下,他再次動了手,毫無預兆地揮下第二鞭,鞭尾狠狠甩向蘇杳鏡的頸部。
但這一鞭,再次落了空。
在他随性而為、不可預測的動作之下,眼前的女子卻像是依靠直覺,在他動手之前輕盈地跳到了安全距離之外,雙眸晶亮,依然不懼不慌地盯着他。
對上那雙純淨無暇的眼,黎奪錦暴烈得快要焚燒的血液,在這樣的目光之中,竟然平息了一瞬。
但緊接而來的,是越發沸騰的狂躁。
黎奪錦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他生得容貌昳麗,高鼻朱唇,眼尾的那抹紅,更添濃麗。
他一把将長鞭扔在地上,寬袖舒展,朝着蘇杳鏡緩步走去,似是要放棄殺戮,重新變回那個溫文公子。
蘇杳鏡站在原地不動,看看被丢棄在地的毒鞭,又看看眼前眉目多情、神态溫和的年輕男人,似是被蠱惑,歪了歪頭。
黎奪錦靠得越來越近,他面容矜貴,每走一步都仿佛身後綻開一樹繁花,莫論男女老少,但凡看見他的人,都要被他迷花了眼,看着他朝自己走來,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攬進臂彎裏寵愛。
但就在這令人沉迷的表情之下,黎奪錦毫無預兆地,随手從一旁的鐵架上抽出一把出鞘利劍揮了過去。
血肉身軀被利劍破開的聲音并未響起。
在黎奪錦動手的同一個瞬間,一個溫軟輕盈的身軀忽然撲到他近前,緊緊纏住他的腰際,雙臂攬在他的頸後。
溫軟濕潤的物體貼在他的頸側,掃過,黎奪錦猝不及防,顫栗了一下,連眸子都有一瞬不穩。
貝齒銜住他頸側的肌膚,懷中人将他撲按在廊柱上,眼眸從下而上擡起,又兇又亮地瞪着他,喉嚨裏發出呼呼的低聲。
蘇杳鏡用全身力氣牢牢鎖住男人,咬住他最脆弱的脖頸,喉間發出威脅的低呼。
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武器,于是憑借直覺地模仿野獸,用尖牙利齒攻擊。可是她的牙口,傷不了眼前人半分。
她身上的衣衫被劍鋒劃破,成了破爛碎片,簌簌落地,偶有幾片挂在肩上,勉強遮擋柔軟肌膚。
正常女子此時都應驚慌失措,忙亂地遮擋自己暴露的部位,眼前的流浪/女卻還似乎并未存有作為人的羞恥之心,眼中帶着仇恨的灼亮,只一味地緊緊盯着要殺自己的人。
黎奪錦僵立着,垂眸和她對視了幾息。
女子柔軟的軀體依偎着他,整個人攀附在他身上,雙手還牢牢固定在他頸後。
方才她口唇留下的濕潤還在頸側,被風吹得有些涼意。
黎奪錦突然笑出了聲,捏住蘇杳鏡的後頸,将她從自己身上摘了下來,扔到一邊。
鳳尾似的眼冷冷地從蘇杳鏡身上掠過,帶着笑意的唇吐出冰冷字句:“野蠻的蠢東西。”
哐啷一聲,利劍落地,黎奪錦在自己肩上撣灰似的拍了拍,推門出去。
保命符生效了。
蘇杳鏡這一次終于平安存活。
在蘇杳鏡的記憶中,她與黎奪錦的第一次見面就到此為止。
但現在她在黎奪錦的夢裏,她的視野,可以随着夢境看到更多的東西。
比如說,當她被關在殿內時,殿外的婵玉并未走遠。
她是得臉的大丫鬟,随便喚幾個人來,都得聽她號令。
“去,接幾桶水來,放在殿門口,悄悄的,莫要驚動。”
“是。”一個小婢福了福身,細細道,“廚房前頭已歇下了,爐竈要另起,若要熱水,這就去燒。”
“不必了。”婵玉皺了皺眉,看了眼緊閉的殿門,“冷水即可。”
另一個大丫鬟沉雪折了幾枝花路過,看見婵玉站在樹下,便和她聊起天來。
婵玉努了努嘴,示意了下殿內,口中輕輕道:“那只貓兒。”
沉雪捂嘴笑道:“那麽個連玩意兒都算不上的東西,世子養了她這麽幾天,也真真是心善。”
“就是。”婵玉懶懶地朝她揮了下手帕,“你先去吧,我這兒等會兒還有差事呢。”
沉雪同婵玉一樣心知肚明,掃了眼殿門口的幾大桶水,溫溫一笑,轉身走了。
殿門被推開時,婵玉立刻迎了上去,走到能看清人的距離,就是一愣。
回過神來,婵玉福身,待世子的靴子經過後,才站起身跑進殿內。
地板上幹幹淨淨,不見血腥氣。
一個纖瘦的人影,抱膝坐在廊柱下,露出白得晃眼的肌膚,身上的碎布遮擋不住什麽。
蘇杳鏡的意識像是旁觀者一樣看着這一切。
婵玉走到她面前,左右打量了好幾次,甚至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直到蘇杳鏡擡頭霍然看向她,婵玉才收回手。
“竟然沒死。”婵玉咕哝了一句。
蘇杳鏡仍被婵玉領回了涼榻。
這涼榻置放在水榭裏,周圍無一處可擋風的地方,蘇杳鏡被扔了一身舊衣,匆忙穿上,也還是無法禦寒。
婵玉撇着眼睛打量她幾回,什麽也沒說地走了。
蘇杳鏡沉默着觸上涼榻,她畏寒,三月水邊的竹床,讓她凍得骨頭疼。
蘇杳鏡蜷縮着躺上去。
入夢結束。
蘇杳鏡冷笑一聲。
果然就算是作為旁觀者再看一遍過往,也覺得黎奪錦實在是狗得過分。
她當時怎麽就那麽頭鐵地想着,一定要攻略他的?
真的是瘋了心了。
身為金朝世子的黎奪錦,患有頑固頭疾,暴烈起來嗜血好殺,只有看着別人在生死存亡之際苦苦掙紮,才會覺得舒暢一些。
若他是個天生殺神,世人自會遠遠避着他,但黎奪錦在不犯頭疾之時,卻又溫文爾雅,如桃花仙人,令人見之如沐春風。
面對世人時,黎奪錦用的自然是那副溫文面孔,他的頭疾也被阖府上下結結實實地瞞住,只每月到了固定時候,挑幾個死囚送上門,緩解黎奪錦的嗜血殺欲。
蘇杳鏡是這次誤打誤撞被挑中的。
原本,黎奪錦折磨的都是一些死囚。
但剛好那時,他們身處外郡小縣,黎奪錦突發了頭疾,疼得厲害,即便傳下令去,底下人又能從哪裏去弄死囚過來。
就在束手無措之際,他們想起了蘇杳鏡。
或者說,現在應當稱為無名氏。
蘇杳鏡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只是一個身若浮萍的可憐女子,在暴雨夜差點被淋死,黎奪錦好心将她帶走,私下裏,黎奪錦身邊的侍女戲稱她為流浪貓。
她連戶牒都沒有,若是死了,誰也不會知曉。
為了不引起麻煩,底下人便渾水摸魚,将這個無名氏送給黎奪錦去交差。
本來,如果按照劇本,蘇杳鏡可以選擇跟黎奪錦跪地求饒,說清楚她是被下人送來糊弄他的,黎奪錦會選擇放過她。
甚至,黎奪錦還會因為這一次的偶然,對蘇杳鏡有了印象,後來将她收入房中。
也就有了後續的那“三寵三棄”。
但是蘇杳鏡當時打着攻略他的心思。
對于喜好看別人痛苦掙紮的黎奪錦而言,他真正想要看到的,絕對不是痛哭求饒,而是向死而生的決絕。
他想要看人悲鳴,想要看人為了活下去而付出。
這個經驗,是蘇杳鏡死了一次後,被黎奪錦評價為“無趣”時,得出的。
所以蘇杳鏡選擇了和他拼。
很顯然,其他人都覺得蘇杳鏡是必死無疑。
那個叫婵玉的侍女,甚至在門口早早備下幾大桶冷水,就等着沖洗被血弄髒的地板。
其餘人路過,看到這一幕,也是心照不宣。她們對于殿內等待受死的“無名氏”嗤之以鼻,對于加諸殺戮的黎奪錦,卻能道一聲心善。
荒唐。
黎奪錦和蘇杳鏡扮演的這個“無名氏”身份差距過于懸殊,一個是被捧在殿堂之上的明珠碧玉,一個是在屋外渴死或溺死都無人問津的野草。
可笑當時的蘇杳鏡竟然會想着利用“治愈路線”來攻略黎奪錦。
一塊名貴珠寶會需要一株枯草來救贖嗎?
現在想來,蘇杳鏡無非是那時太年輕,心中的浪漫未褪,還總有着一種拯救別人于水火之中的情結罷了。
可惜,她選錯了對象。
歷經千帆後,蘇杳鏡現在心裏倍兒清亮。黎奪錦這樣的,送給她她都不要。
懷中的人嘤.咛一聲,謝菱回過神來,手腕搖動,繼續給十二公主打扇子。
明珠在她胸前蹭了蹭,小手抓得更緊,換了個姿勢,睡得嘴巴微微張開。
身後熟悉的腳步聲響起,謝菱尚未回頭,便先輕輕道:“哥哥,小聲些,十二公主睡着了。”
謝安懿是來找謝菱的,卻看到了這意外的一幕。
他的妹妹懷裏抱着另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臉認真地給她扇着風,兩人看上去有些莫名的相似,就像……就像大雪團子抱着小雪團子。
他悄悄走近,好奇地探頭看:“……這是十二公主?”
謝菱點點頭。
謝安懿之前倒是聽人說過,今日三皇子也帶着宮中的小公主來了。
他們這群人從來邀不到三皇子,雖然聽說三皇子風流纨绔之名,今日卻也是第一次見到。更別提宮裏的小公主,那當然是從未見過。
謝安懿看了一會兒,發現妹妹給十二公主靠的手臂位置,都熱得出汗了,妹妹的衣袖都濕了一小塊。
想來是小孩子體溫高,又有頭發堆在一起,妹妹抱着她定然會不舒服,還要給她扇風。
謝安懿頓時心裏有些不爽快起來,哪怕是宮裏的公主,又怎麽能讓花菱做這些奴婢的事。
可眼下也确實沒見着公主的奶娘,謝安懿實在不想叫謝菱勞累,便自己伸出手,道:“花菱,我替你抱一會兒,你休息休息。”
謝菱吓了一跳,望他一眼,搖頭道:“十二公主不認識你,會驚醒的。”
謝安懿卻不覺得這有什麽大問題:“本來就要吃飯了,醒了就醒了,這有什麽大不了的。你看你,都熱成什麽樣了。”
說着,就要伸手來接。
他沒帶過孩子,不懂得小孩疲憊睡着後,若是擾醒她,便會叫她食欲不振、打不起精神,動作頗有些粗魯。
謝菱想要跟他解釋,又不好高聲說話,被謝安懿使了個巧勁,把十二公主接了過去。
謝安懿并不會抱孩子,十二公主看模樣還只有五歲,小小軟軟的一個,被他當做米袋一般卡在臂彎之間,整個人甚至差點漏了下去。
謝菱看得頭疼不已,虧得十二公主也睡熟了,竟然這樣都沒醒。
她正教着謝安懿調整姿勢,身後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
“你抱着我妹妹做什麽?”
謝菱一頓,僵硬地扭頭,看見三皇子站在門口,正一臉微微錯愕地看着她大哥。
謝菱也看了一眼她大哥,心想,這真不怪三皇子誤會。謝安懿拎着明珠的姿勢,簡直跟強行拐賣差不多,三皇子能用上一個“抱”字來形容,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謝安懿尴尬之中,又有些着急,好在三皇子并未計較,弄清楚情況後就走進來,也沒說什麽,只是借着謝安懿抱她的動作,扶住十二公主快要掉下來的身子,握起她的小手搖了搖。
十二公主被叫醒了,呼吸促了一下,嘴巴咽了咽,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看見眼前人,還半睡半醒地,懵懵道:“三皇兄……你怎麽是歪着的。”
謝安懿聽得一陣冷汗,趕緊把她擺正。
十二公主還是懵懵的,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
謝安懿正不知道該幹嘛,就見三皇子朝他笑了笑。
“她已經醒了,把她放下來吧,辛苦。”
謝安懿如蒙特赦,趕緊把十二公主放在了地上。
心想,三皇子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平易近人,極有風度,妥帖極了。
明珠轉着腦袋,看見了謝菱,就暈暈地朝她走過去,貼在她腿上,倦倦地說:“姐姐,想喝水水。”
謝菱倒了一杯,剛要喂給她,岑冥翳就走近,單膝蹲下,接過她手裏的杯子給十二公主喂水。
謝菱看着他,有些出神。
岑冥翳。岑明奕。
這兩個名字,到底是怎麽回事?
明珠咕嘟嘟喝光一杯水,想起什麽,轉頭拿來那個布條做的毽子,抱住岑冥翳的膝蓋,跟他說:“三皇兄,姐姐送了我這個,我要帶回去,跟繡繡她們玩。”
岑冥翳笑了,看向謝菱,黑眸中波光潋滟,低着聲音說:“那阿珠有沒有謝過姐姐。”
明珠乖乖地轉身:“謝……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呀。”
這是小孩第二次問她了,謝菱趕緊告訴了她:“謝菱。”
明珠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菱菱姐姐。”
岑冥翳握着十二公主的手,朝謝菱晃了晃,目光看着她。像是教小孩說話的大人會無意識重複小孩說的話那樣,岑冥翳也低聲說:“嗯,謝謝菱菱。”
謝菱一滞。
謝安懿覺得不對勁了。可他又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對勁。
花菱坐在鋪了軟墊的繡墩上,三皇子單膝折起蹲在她面前,他們兩個中間還有一個天真神态與花菱頗有些類似的小姑娘。
這個畫面,叫謝安懿覺得怪怪的。
他又冷不丁想起方才,與友人們一同給河裏游魚喂食的時候,他們同自己說的話。
“你家小妹真是個美人!也到可婚嫁的年紀了吧,可許好人家了?”
說這話的人多半是調侃,自然叫謝安懿給一肘子撞到了一邊去。
但謝安懿也被狠狠地提醒了。
花菱已經十六歲,就這幾年,也要許配人家了。
許了人家,以後出閣,就再也不會跟他這個哥哥像今日這般,出來玩耍了。
女子的花期短暫,在閨閣中的時日更短暫。
他還沒來得及疼寵花菱,妹妹便要嫁人了。
謝安懿想着想着,竟然有些悲從中來,差點眼眶微濕。
但好在,這點傷感情緒轉瞬即逝,到底沒讓他真的突兀地在同僚好友們面前流下淚來。
可此時眼前的這一幕,又狠狠地喚醒了謝安懿的憂慮。
仔細看去,三皇子為什麽一直盯着花菱看?
花菱乖乖地坐着,當然只能被他就這樣瞧,可為什麽花菱甚至也不由自主似的,對着三皇子發起呆來?
謝安懿心中登時很是警惕。
方才在他心目中溫文可親、俊美不凡的三皇子,也變得有些莫名惹人生厭。
農家的炊煙和飯香一起飄來,謝菱終于動了動。
她扭過了頭,躲開岑冥翳的目光,磕磕巴巴對明珠公主說:“不、不謝。我們去吃飯吧。”
“好~”明珠是個好孩子,聽見吃飯很高興。
她拉着三皇子的衣擺走在前面,謝菱跟在後面。
謝安懿遲疑了一下,才跟上去。
房門口有個臺階,明珠個子矮,在臺階前突然停了下來。
謝菱一個不察,差點撞上她,往旁邊趔趄了一下。
岑冥翳轉身,扶住她的手心。
謝菱的手搭在他手掌上,和他對視了一眼。
忽然,岑冥翳的手被人擋開。
謝安懿出現在謝菱旁邊,質疑地看着三皇子。
“你拉着我妹妹做什麽?”
岑冥翳:“……”
謝菱:“??”
作者有話要說: 私設:死囚都是罪大惡極必死無疑,且黎作為世子有行刑權可以決定死囚的期限、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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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作者!收到【親親】x100,可開啓100%存稿buff,所以今天可以更新六千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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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1-07-20 16:30:24~2021-07-21 15:38: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哈哈 3個;Roman、妘溪嘻嘻嘻、诶哦!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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