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柳宴殊沉默了下來,他們受人所托,可是那鬼魅來如自如,他們卻束手無策,多麽諷刺。“其實貧道也有所懷疑,鬼祟之物最懼符咒法器之物,即便是可她今夜前來刺殺姑娘,全然不顧門外符咒,恐怕是有所依仗。敢問姑娘今夜與她交手之時,可有所發現?”
餘璃皺着眉頭努力回想了很久,畢竟她當時被心魔所控,喪失了自我意識,“她原先沒有什麽奇怪的,只是後來她被我‘我’壓制的動都動不了,她身邊好像出現了一股黑氣,而且那黑氣還有點古怪。”
柳宴殊:“哪裏古怪?”
“一靠近就感覺特別熱,特別燙人,就好像是被人架着烤一樣。”
如果當時她不是被心魔所控功力大增的話,餘璃覺得那個女鬼都不用大費周章的弄死她,只要站的離她稍微近一點,她準能變成一條烤魚。
柳宴殊的手不自覺的摸上自己的胸膛,方才柴房外産生了強烈的法術震動,他也不是沒有感覺到這種灼熱之感,只是當時冰寒之氣太重,相較之下那一點點呀的灼熱之感真是微乎其微了。
而且按理來說,鬼屬陰,身上怎麽會帶有灼熱之感?
“恐怕她是有所依仗,才能肆無忌憚出入方府。”
餘璃:“可她為什麽要殺我?就算是想要殺......魚滅口也太晚了點?她那天晚上的時候完全可以出手的,幹嘛非要等到今天?那個方老頭請了你們兩個,呃......”
餘璃硬生生的将‘神經病老道士’吞了回去,“兩個道士來,有你們在對她來說還多了幾分危險,她幹嘛要冒着風險來殺我?”
“妖雖然是異類,但是也是集天地之靈氣幻化而成。你們與鬼魂不同,你們修煉成人之後可以幻化人形,自由自在的行走在陽光之下。若是勤加修煉也可修煉成仙,若是有機會吸取你的法力,對他們而言是大有益處之事。你如今身受重傷,她若是想要趁機殺你,也并非難以理解。”
餘璃還真沒想到自己對那些鬼魂來說有這麽大的好處。
餘璃有些氣憤:“你們抓妖怪一抓一個準兒,抓鬼就不行了?”
柳宴殊:“姑娘有所不知,若是尋常鬼魅,尋其陰氣所在便能抓獲,只是這方府上下鬼氣全無,全然不似有有鬼作祟之态。依貧道拙見,恐怕是附了活人的身掩蓋了自身陰氣。”
陽間陽氣極盛,鬼魅想要留在陽間極其不易,他們不能在白天出門,不能行走在陽光之下。而且鬼差在檢查生死簿的時候一旦發現有死者的魂魄沒有入地府,他們也會再次來陽間強行勾魄。
所謂陰陽相隔,便是如此。
因此,若是普通鬼魂,早已被鬼差勾走了魂魄。
可是鬼差前來勾魂,大多都是沖着陰氣而來,但是如果身上有人間的陽氣遮掩,他們就無法分辨。更有甚者,若是附身于活人,她們甚至可以行走在陽光之下。從表面上來看,基本于活人無異。
“那怎麽辦?難道只能等着她主動送上門來?”按照他這個說法,不就只能等着那個女鬼自己露出馬腳了嗎?
柳宴殊:“就是要等她自己送上門來。”
“你......”餘璃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他,“你有辦法了?”
“先時并沒有辦法,只是方才突然有了。”
餘璃立馬道,“我幫你!”
她向來不是什麽好妖,性格也記仇得很,那女鬼想要殺她甚至傷了她,這個仇不報,她怎麽能甘心。
柳宴殊看了看她的尾巴,“姑娘在此好好養傷便是對貧道最大的幫助了。”
“我......我養兩天就能好的,我每天按時吃藥,好好養傷,再說了你不是說你這個陣法裏面有利于養傷嗎?”餘璃急了,“而且她身上燙的和什麽似的,你別忘了,我修煉的是水系法術,說不定真的能幫上什麽忙呢!你可別瞧不起人!”
“柳宴殊,你看,我就說我幫得上忙吧!”餘璃牽着白布,昂着頭興高采烈的說。
沖虛真人捂着胸口,被氣得胸悶,心中又是生氣又是羞愧,柳宴殊對着沖虛真人彎了彎腰,“晚輩并不是故意欺瞞,只是為了将這惡鬼引出來,還請真人見諒。”
見諒,我見你媽的諒!
沖虛真人抖着食指指着餘璃和柳宴殊,氣得想罵人,可思及柳宴殊剛剛還救了他,他總不能如此翻臉無情,這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反而憋的更難受了,沖虛真人捂着胸口緩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方念之被壓在兩個小厮身下,他趁着小厮還未清醒,連忙跑到餘璃身邊,他抓着餘璃的手腕,“璃兒,你怎麽樣了?傷口還疼不疼?啊?是不是還有哪裏傷到了?”
“念之!”餘璃踮起腳尖對着方念之轉了個圈,“我沒事了,你看,我都好的差不多了。”
沖虛真人雖然被氣的夠嗆,但是還是顧念着餘璃是妖,于是站在離餘璃最近的地方,防止她趁機逃跑。大概是因為沖虛真人先前的行為給餘璃留下了心理陰影,他走到哪裏餘璃就躲到哪裏。
她走到哪裏,沖虛真人就跟到哪裏,餘璃又移了個位置,轉頭說道,“你再跟過來我就告你騷擾良家婦女!”方念之聞言,連忙擋在餘璃的身前。
沖虛真人氣得噴火,誰騷擾你了?就你還良家婦女?要點臉好嗎?還有你個小兔崽子,你是人好不好?
事實證明,若是論修行法術,餘璃是及不上他的。但是論臉皮厚度,他再修行了幾百幾千年都及不上這只妖怪。但是他這張老練還是要的,于是他只好忍着沒跟着餘璃挪位置。
女鬼在陣內不停的敲打着,想要掙紮着逃脫出去。柳宴殊說道,“別再做困獸之鬥,你逃不出去的。”
女鬼不甘心的嘶吼了幾聲,聲音中帶着滿滿的不甘和憤怒。魏姨娘似乎被女鬼的聲音吓到了,她連忙撲進了方老爺的懷裏,“樂郎,我怕。”
方老爺的雙手頓了頓,抱住了瑟瑟發抖的魏姨娘。
柳宴殊從餘璃的手中接過白布,只見層層包裹之中還隐隐可見黑光。柳宴殊仔細的摸了摸,看形狀那應該是一塊類似于令牌的東西,只是不知是什麽材質的,看起來像是塊木牌,但是摸起來卻十分的細膩,像是塊上好的美玉,只是不知為何周身總是散發着強烈的灼熱之感,即使是隔着白布也散發着淡淡的熱度。
柳宴殊對沖虛真人道,“此牌材質特殊,真人見多識廣,可知是何物?”
沖虛真人本就想看,只是放不下面子才站在一旁,如今聽見柳宴殊主動邀他去看,他咳了幾聲才走了過去。沖虛真人接過那塊牌子,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什麽門道來。
柳宴殊走到女鬼面前,隔着陣法問道,“你法力低微,近日在方府興風作浪恐怕就是因為這塊令牌的緣故吧?不知貧道的猜測是否正确?”
女鬼恨恨的砸了砸困住她的金光,喉嚨深處發出一聲長長的哼聲,并不答話。
沖虛真人:“孽畜,你殺害方府數人性命,如今被擒,還敢如此猖狂!”
柳宴殊:“府內喪命之人,可是你所殺?”
女鬼仿佛終于接受了她逃不出去的事實,慢慢的平靜下來,“是。”
沖虛真人冷哼道,“你倒是承認的快。”
“我如今還逃得了嗎?”
那被殺的六個人裏面不乏有一些是方府的家生子,老父老母依然在方府裏面當差,聽她承認
之後恨不得沖上去手撕了她。柳宴殊使了個眼色,素問便讓幾個小厮将他們攔了下來,好生勸慰,那些老人只好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這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
“你為什麽要殺他們?”柳宴殊問。
“鬼殺人,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那你殺她。”柳宴殊指了指餘璃,“又是為何?”
女鬼藏在寬大鬥篷裏的臉似乎是擡了擡,餘璃感覺她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淡淡的說道,“她是妖身對我修行有益,我自然殺她。”
餘璃攥了攥拳頭,差點兒沒忍住想打她。
當個妖怪她容易嗎?人要殺她,鬼也要殺她,還一個個都這麽理所應當的樣子。
“你殺最後一個人的時候,我進了那個院子。”餘璃擡眼看她,“你為什麽把我的腳印擦了?”
“沒有什麽原因,想做便做了。”
“你為何掩面?”柳宴殊神色不明的道,“是怕被誰看到?”
“我,我能怕被誰看到。”女鬼鬥篷下的眼神晃動了一下。
柳宴殊慢慢的走上前,他一揮手,那陣法竟一點點的縮小,最後變成了一道光,它像是一條繩子一樣将女鬼牢牢地捆住。他伸出了手,想要揭開她的鬥篷,女鬼驚恐的睜大了雙眼,她開始用力的掙紮,但是鬥篷最終還是被揭開。女鬼尖叫一聲,她似乎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貌被衆人看到,極力的想要遮掩,但是全身被縛,又完全沒有可遮擋的東西,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方老爺怔怔的的站了起來,直直的朝着女鬼的方向而去。女鬼見到方老爺,更加的驚慌,她低着頭,無論如何也不肯擡起來。
別靠近我,別看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