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這日大課間時,林晚晚從隔壁班回來,樂呵呵地。
葉初陽不由問了句:“幹嘛了,陸柏楊又怎麽了?”
林晚晚故作神秘地說:“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切!”林晚晚頗為傲嬌地切了聲,随後翻了翻書包,将一瓶跌打扭傷的藥油遞給葉初陽說:“喏,不用謝我。”
葉初陽呆了下,笑說:“沒想到,你這麽關心我啊。”
“切,別想多了,昨兒見你被打,作為同桌,出于善心,再加上今兒我開心。”
葉初陽接過藥油,笑說:“既然開心,那告訴我,你今兒樂什麽?”
“不告訴你”
“……”
葉初陽是後來才無意間聽人說,林晚晚的獲獎優秀作文在陸柏楊班當衆念出來,就這事兒林晚晚也能一個人傻樂?
林晚晚說:“你就不懂了。”
葉初陽的确不懂。
馬上又迎來一次北京市大規模的高中模拟考,大家都卯足勁兒去複習。
人人都希望能在此次模考嶄露頭角,成為學校重點培養對象,文山中學保送名額就是從這麽些重點培養對象中。
陸柏楊對保送清華志在必得,因此,林晚晚也将目光轉移到保送清華。
一連兩天的考試下來,林晚晚越發有信心重為培養對象,她竟然笑說:“林晚晚你除了會讀書會考試,還會什麽?”
“還會喜歡陸柏楊。”葉初陽插了這麽一句。
“……”
其實對林晚晚而言,喜歡陸柏楊的資本就是要學習好,她天真地以為這樣就配得上喜歡他,所以她比任何人都看重成績,無論是家庭,自尊,驕傲,還是陸柏楊,都迫使她向分數如生命。
當年就是因為如此,她失去了好朋友林婉洛。
成績公布那天,林晚晚全年級理科排第十一,陸柏楊排第三,意外地是,葉初陽排第十,換言之,班級第一就是葉初陽了。
林晚晚不可置事地看着分數表,心中除了絕望便是後悔。葉初陽只看了一眼也就沒多加理會,因為這些成績于他而言并無太大意義。
然林晚晚卻是耿耿于懷:“葉初陽,沒想到你這麽重的心機,之前一直默默無聞,還讓我給你講題,沒想到,竟在背後捅刀子,如今倒好,一鳴驚人,好不威風。”
“你說話能不這樣陰陽怪氣麽?累不累?”葉初陽竟不想林晚晚這般想自己,當下有些氣了。
“掉了年級前十,競争保送名額的資格都沒有了,你還說我陰陽怪氣,我養虎為患,被反咬一口,還不能吭聲了?”
“說夠了沒有,你知不知道你這人特喜歡較真兒,有勁沒勁兒?有意思麽?”
“不要你管。”
這頭還沒說完,就有人來傳話說班主任找林晚晚過辦公室。葉初陽見林晚晚走了,無奈地搖了搖頭,順手撕了成績單。
林晚晚從辦公室回來之後就趴在桌子上哭,哭得很小聲,沒有誰知道,只有她同桌葉初陽知道。
葉初陽糾結着,是不是剛才自己語氣重了,還是被老師罵了?
索性這麽就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你別哭了。”
林晚晚忽然擡起頭,狠狠擦了把眼淚說:“小人,你可是向告密老師說我和陸柏楊來往密切?”
葉初陽愣住:“你沒病吧,居然懷疑我?”
“不是你?還有誰?只有你知道我喜歡他。”
“鬼知道!”葉初陽氣結,居然又背了個鍋,心裏委實不得勁兒。
“我成績退步全歸罪于我早戀,你可是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有病!”
其實,葉初陽沒想過這事會這樣大,也許沒有此事,他也不會知道林晚晚背後的故事。
那天過後,林晚晚請了三天假,誰也不知道幹嘛了,于是課間,就有人堂而皇之過來和葉初陽說話。
“葉初陽,你現在是全班第一,趕緊叫班主任重新編排座位。”
“對啊,第一名有權利挑座位的,難道你不想離開林晚晚嗎?”
葉初陽疑惑:“為什麽要重新編排座位?”
“呵,難道你想當第二個林婉洛?”
“林婉洛?”
葉初陽是這麽聽他們說的。
林婉洛是高一時和林晚晚同桌的,葉初陽想,原因自己并非林晚晚第一任同桌,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婉洛。
林婉洛是少數民族的一個女生,幾經輾轉才搞到北京戶口,留在北京上學。她與林晚晚同桌,很快成為閨蜜,形影不離。
林婉洛成績一般,林晚晚成績卻是頂好的,于是在林晚晚的幫助下,林婉洛成績一日千裏,竟然一次大考中,林婉洛,比林晚晚總分高出五分。
那時開始,林晚晚開始有些刻,疏遠林婉洛。
畢竟一直是自己第一名,一直壓着林婉洛一頭,忽然有一天,失去了第一名,失去了壓着別人的資本,那麽驕傲的林晚晚當然不服氣。
林婉洛只說是意外才考好的,只是一次意外,饒是如此,她和林晚晚的友誼已然不再了,因為林晚晚背後散播謠言說林婉洛成績是作弊來的,說得繪聲繪色,衆口相傳,林婉洛名聲一落千丈。
再後來,又是一次考試,林晚晚因為去看陸柏楊的籃球賽,荒廢了好幾節自習課,考試為了贏過林婉洛竟然作弊。
好在并沒有被老師發現,只是被林婉洛發現。
林婉洛當時是這麽對林晚晚說的:“我想不到你為了成績竟然會做這些?難道成績就這麽重要嗎?”
“重要,更重要的是可以贏你!”
“所以,你散播謠言說我作弊?還不惜自己作弊?”
林晚晚啞言,無話可說。
林婉洛頗感絕望。
那次考試,林晚晚如願奪回第一,但是不久,作弊此事被人捅出,成績作廢,林晚晚定是懷疑是林婉洛告的密,然而卻并非是林婉洛所為。
但林晚晚一旦認為是林婉洛幹的了,那麽如果沒有确切證據的話,林婉洛就會一直是她心中那個可惡且無可饒恕的告密者。
林晚晚有些小女人,讓人感覺有仇必報。
因為林婉洛當時暗戀一個隔壁班男生,那男生也是對林婉洛也有點好感,可以說是郎有情妾有意,這個秘密當時林婉洛告訴過林晚晚,林晚晚便以此作為報仇的資本。
她向老師領導舉報林婉洛早戀的事。當時雙方家長來了,林婉洛被那男生的母親冷嘲熱諷地一絲尊嚴也沒有,那男生也慫了,一言不發,林婉洛面對總總聲音,一度面臨崩潰,最終選擇轉學。
林婉洛走後不久,林晚晚告密之事被人挖出來說事,林晚晚成為衆矢之的,瞬間形象敗壞,再無朋友,自此孤寂。
關于林婉洛的事到這裏就告一段落了。
葉初陽聽完頗有唏噓之感。
林晚晚就是不作不會死。
當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當年林晚晚作死去告林婉洛的密。如今自己又被人告密,誰又能說這不是報應呢?
但葉初陽并沒有只從這件事表面去看問題,他在乎的是為什麽林晚晚會如此重視成績?
為什麽會讓她變得如此?
難道就是因為一個陸柏楊?
林晚晚回到學校之後整個人是憔悴的,葉初陽見她回來了,面上堆起笑容,說:“嗨,好久不見。”
林晚晚低頭不語,面色如冰,莫不是還在因為之前的事生氣。
“林晚晚,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我生什麽氣?你想多了吧!”林晚晚冷淡地說了一句。
葉初陽見她依舊冷漠着張臉,笑了笑說:“我知道了林婉洛的事了。”
林晚晚一愣,炸了廟地一記冷冽如刀的眼神殺過來。
葉初陽頓時覺着寒氣逼人,見那雙頗具殺氣的眼睛直直瞪向自己,不覺後背一涼。
“林婉洛你都知道了?”
葉初陽苦笑:“我不就是第二個林婉洛嗎?”
“你意思是說,你是冤枉的?”
“可不麽?”
“哼!”
那天放學時,葉初陽留下教室做值日,原本是和林晚晚一起做的,但一下課,林晚晚就被班主任和她媽領去辦公室去了。
只能是葉初陽一個人做教室值日了。
葉初陽去倒垃圾時經過辦公室,只略略聽到林晚晚媽媽嚴厲的呵責聲,尖銳又刺耳,隐隐間還有林晚晚的哭聲。
葉初陽知道,那事兒還沒了,心間不由嘆了口氣,頗是無奈地離開。
葉初陽挺晚才離開學校,回家路上,在學校邊上一個小公園他竟然看到林晚晚。
她抱膝坐在草地上,頭埋在合并的雙膝間低聲痛哭,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無助得讓人心疼。
“你在這兒幹嘛,不回家?”葉初陽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看着她。
林晚晚微一擡頭,淚眼模糊地看着葉初陽,心中痛楚更甚。
葉初陽撓了撓頭,甚是頭疼。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葉初陽朝林晚晚伸出右手。
林晚晚沉默了半晌才問:“去哪兒?”
“跟我來就好。”葉初陽朝她挑眉一笑,林晚晚疑惑地拉着葉初陽的手站了起來,也許是坐地上久了,雙腿一站立就有些酸痛發麻,差點摔了一跌,還好葉初陽眼疾手快,攙扶着一把。
葉初陽騎上自行車,說:“上來,我載你。”
林晚晚坐上後座,不說話,葉初陽也不問她坐好了沒,踩動車子就直奔而去。
葉初陽騎得很快,林晚晚被北京黃昏流動的風撲面而來,熱乎乎但又透着入夜前的絲絲涼意。
哭得濕潤結腫的眼睛被風這樣一個勁兒地吹,一下子幹澀難耐。
葉初陽騎得這麽快,路邊的風景都呼嘯而過,林晚晚緊閉着眼有些害怕:“你騎那麽快幹嘛?”
“你害怕?”葉初陽笑着問。
林晚晚死不承認:“我哪裏怕了?”
“那好。”葉初陽越踩越快,林晚晚吓得驚叫了一聲,葉初陽哈哈大笑:“大聲喊出來,會好點兒?”
林晚晚愣了下,最終還是放聲大喊了一聲,聲音拖得極長,這麽一喊,壓抑在心裏頭的傷心事似乎随着聲音被喊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