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高三課外活動被剝奪得幾乎為零。
不過能上文山中學的學生,大抵是一心戰高考,沖清華,闖北大的,因此課外活動被剝奪掉似乎并無人有異議。
然而,上級領導從來都是閑得發慌,總喜歡找些事兒幹,比如巡視巡視學校學風,檢查檢查學校衛生什麽的。
鑒于有此巡視檢查,學校不得不營造出一種學生勞逸結合的假象讓诓騙上級領導。
比如高三學生終于有活動時間了,然這活動時間是因上級領導的到來而生,上級領導的離開而亡。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于葉初陽而言,這活動時間來得太是時候了,畢竟是一輪大型模拟考過後。
“聽說高三的活動時間在明天下午,高三級辦了個籃球賽。”葉初陽一如平常地說。
林晚晚說:“我知道了,他會帶隊上場,他打籃球可厲害了,從初中一直到高中,都是實力擔當。”
葉初陽笑說:“是嗎?可惜了,我上不了場,不然我也得讓你瞅瞅我的球技,我要是肯努力努力進NBA都是有可能的。”
林晚晚冷笑說:“你甭在這扯牛皮了,你會打球嗎?你這樣子?而且,就你這身板兒,還NBA,也不怕被笑話。”
葉初陽頗有不滿地說:“嘿,瞧你說得,我之前也是有腹肌,有身材的好不,我現在身高有185的,就是瘦點而已,不至于這麽損吧。”
林晚晚似乎不想再聽他說下去的樣子,葉初陽說:“你不帶這麽看貶人的,我不過是病了,不然我也能上場打籃球。”
林晚晚見葉初陽這般不肯服軟,忍不住想笑,說:“你面對現實吧少年,又不跌份,至于嘛?”
“不是,你這麽說得,我這心覺着不得勁兒。”
“行,我不和你扯淡,就這樣,行不。”
葉初陽氣結,被一個女生質疑?
還好,他不是那麽雞賊的人,放學回家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顧峥的學校在朝陽區那邊,南鑼鼓巷的景陽胡同在東城區這邊,顧峥上課下課忒麻煩,葉初陽回到家估摸着顧峥還在地鐵上。
葉初陽閑下來總喜歡翻看之前的相冊,有小學,初中,高中的,葉初陽看到自己在校際籃球聯賽得獎的那張照片。
心裏想起今天林晚晚的嘲笑,但卻不惱怒,還淡淡一笑。其實這些不管是否有人相信,它都是葉初陽內心最珍貴的東西,尤其是這些陪伴着他的發小兒,他的兄弟們,根本不需要向別人顯擺。
“初陽,這周末學校補課嗎?”葉媽媽問。
葉初陽點頭說:“要的,咋啦?”
“你得請個假哈,咱得去醫院了。”
“能不去不?”葉初陽想拒絕,但自己的身子,他又不是不知道。
“說什麽傻話,明兒我跟你們班主任說,能不去醫院嘛?”
“好吧。”
顧峥回來得挺晚,吃完飯後就回房間去了,葉初陽挺沉不住氣的,總想着找話題說,顧峥卻愛搭不理的。
葉媽媽對此也是無奈,總說是自己從小愧對于他,沒盡好當媽媽的責任。
所以,如今對顧峥更多的是補償。
十月的北京還是那樣的悶熱,陽光燦爛得不行,午後的毒日頭更讓人難受,饒是如此,籃球賽還是依時進行着。
女生們都撐着傘在看,一部分啦啦隊則全部暴露在太陽下。
葉初陽也跟着去看,說實話,陸柏楊打得也不賴,但和自己比,還是有些不足,這倒也不是葉初陽自己誇大。但若此話被林晚晚聽了去,必是一番冷嘲熱諷。
說起林晚晚,葉初陽游目四顧,終于在一個角落看到她,她還是一身藍白色校服,紮着高高的馬尾,卻沒有撐傘,一個人站在離人較遠但又能看得清楚的角落,在猛烈的太陽下她微眯着眼睛,目視着前方籃球場上的男生。
陸柏楊運球,奔跑,跳躍,上籃,行雲流水的動作似深深烙在她的腦海中,但她從不似那些女生一樣喜歡大聲尖叫。
不管陸柏楊上多少個籃,進多少個球,她都是淡淡然地看着,眼底似無一絲波瀾,靜谧如一池秋水,落葉輕飄才會蕩起一絲波紋,微風拂過方能吹皺。
林晚晚的與衆不同,或許便是這般,将所有東西都藏起來,誰也不知道,然而,對面站着的葉初陽卻是将她心底事窺視得一清二楚。
周末,班上進行了周測,但葉初陽請了假去了醫院,那一日,林晚晚心裏忽然空落落的,平常葉初陽一下課就喜歡在她耳邊唠嗑胡同裏的大事小事,東扯西扯,雖然很煩,但是卻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忽然有一天,人不在了,心裏卻空蕩蕩地,總覺着少些了什麽。
她很快答完卷子,靜坐一旁,看着葉初陽桌子平躺着的卷子,雪白的卷子被他的筆記本壓着。
她喃喃自語地說“這死小子,幹嘛去了,無故請假,是想避開周測吧。”
其實林晚晚還是說對了一半的。
盡管葉初陽不願去醫院,最終還是無奈妥協,但聽說要周測,他倒是頗為慶幸自己當時的妥協。
從醫院回到家,葉初陽有點喪,葉媽媽頗為傷情地嘆了口氣說:“也就這麽着了吧。”
“我倒是還好,也沒什麽的嘛。”葉初陽見不得媽媽這樣,一臉無所謂地說。他迫使自己開朗起來,積極起來,再壞的結果也是結局。
葉媽媽回家後接着又出門去逛市場買菜了,葉初陽難得有時間,打了兩局游戲就去看NBA了,不一會兒就接了個電話,是顧峥學校打來的。
居然說顧峥曠課不上學,現在人也不在學校,不知道去了哪裏?
好在不是他媽媽接的電話,不然可不得着急。
葉初陽發了條微信給他媽媽說有朋友約他出去,可能不回來吃飯了。
發完微信後,直接出門找人去了。
葉初陽去了朝陽區,他想顧峥之前就在朝陽區住。應該在這邊吧,葉初陽從國貿一直找到世貿天階都沒有人,發微信也不回,就算是發紅包去也不見他領。
暮色四合下的北京,路邊霓虹燈已經亮起,葉初陽有些灰敗地坐在路邊,這二愣子去哪了,真他媽氣人,跟老子玩失蹤!
難道顧峥去三裏屯了?
之前的他就一富二代,京城的有錢人子弟不是經常去三裏屯玩的嗎?三
裏屯代表着北京的夜晚經濟,也代表着年經人的夜生活,他極有可能有那邊活動。
于是,葉初陽二話不說,直奔三裏屯去。
三裏屯太古裏南區找了一圈,最後在三裏屯太古裏北區找到他,顧峥也是夠背的,竟然被打了,鼻青臉腫的,還很拽的樣子,都不知道他這樣子有多滑稽。
“誰打的,告訴我,敢打我兄弟。”葉初陽憤憤地說。
顧峥冷冷一句:“要你管。”
“不是,你怎麽這樣窩囊呀,有事不敢說?”葉初陽不過是開玩笑地說。
顧峥卻聽得老認真了,一下子怒氣沖上心頭來。
他擰緊拳頭高高舉了起來,想當面給葉初陽一拳,但葉初陽一順手一把抓住他拳頭,嘻皮笑臉地說:“你又咋啦,甭多事兒了趕緊跟我走吧。”
顧峥那個樣子一定不想回家,甩開了葉初陽的手,高冷地站在一邊。
葉初陽嘆息說:“得了,兄弟我陪着你了,走,咱去太古裏南區吧。”
顧峥說:“為什麽不在北區?”
葉初陽翻了個大白眼:“北區消費高,南區價格親民啊大哥,你還以為你家還住北京東三環啊,你家現在住在景陽胡同。”
“……”
葉初陽帶顧峥去了南區的星巴克,以他的零花錢,只夠喝星巴克,盡管顧峥矯情地覺得星巴克太他媽難喝了。
“你可以說了吧,為什麽會被打?嘴欠湊了?”
“我他媽的老子最近水逆,行了不?”
“喲,還挺好意思說,水逆還不好好在學校僻邪,瞎出去蹦噠個什麽時候勁兒?”
“甭多事兒,少管我的事。”
葉初陽聳聳肩,表示無奈,誰叫他自小就沒和這孤僻狂拽的大哥相處,以至于血脈相連的兩兄弟像仇人一樣,互怼互掐。
回家的路上,顧峥走得忒慢,葉初陽時不時嚷嚷說:“你咋這麽慢,腿又沒被打斷!”
葉初陽見他這麽慢,不想等他了,索性自個兒走了,但走到一半忽然停住腳步,他老遠就聽到身後有動靜。
他猛回頭,只見烏央烏央一片人圍着顧峥,我操,又開打。
葉初陽折回頭,沖上去,扯着嗓子說:“你丫幹嘛的。”說着擋在顧峥前面,回頭小聲對他說,“幹嘛,你套樁了?”
顧峥面沉如水,拉開葉初陽,說:“你丫還想打架?老子奉陪到底。”
“別,冷靜。大家都是兄弟,幹嘛吵臉紅脖子粗。”葉初陽打着圓場。
那群混混的頭兒對葉初陽說:“哥們兒。這事兒你給我站邊去,就我和顧峥倆兒人的過節,就這麽着了,甭再給我廢話,不然我連你也一起端了。”
這哥們兒說話夠嗆啊,葉初陽笑笑,說:“顧峥,我兄弟,你說咱北京人,兄弟有難,有不幫的道理不?”
“這麽說要扛上了?”
“不然給你認慫?老子可不是龜孫子。”葉初陽拽拽地說。
“給我打。”
葉初陽從來不慫,特別是在兄弟面前,一言不合就撕逼委實不是他想要的,但是既然都動了手,就收不了了。
來人還抄了家夥,葉初陽和顧峥頑抗也就只有被打的份兒。
差不多也就得了,那夥人鬧哄哄地走了之後,葉初陽這才松了口氣,狠狠吐了口血,揉着紅腫酸痛的肩膀說:“你丫到底招誰惹誰了,咋這麽背,我都跟着吃虧。”
顧峥比葉初陽更狼狽,葉初陽伸手拉了顧峥一把,顧峥神情有些複雜:“你剛才幹嘛不跑?”
“你以為我是慫逼啊?我去,你是我大哥啊,我跑了,你還不得被打死!”葉初陽覺得他問這問題問得忒傻,敢情是被打傻了不?
顧峥有些百感交集的樣子,說:“你我從小就不在一起,一年都不見得見上一回,根本沒有什麽兄弟感情可言。”
葉初陽搖了搖頭說:“哥哥呀,咱都是一個爹媽生的,再怎麽生分,這血脈也是相連的,不至于沒感情可言。”
顧峥笑笑,說:“你說的對,謝謝你。”
“行,行,行,甭煽情了,雞皮疙瘩掉一地了都,趕緊處理下傷口,不然老媽見着可不得瘋了。”
回到家後,葉初陽才知道,那夥打架的人都是之前和顧峥同學校的。
他們總會有口角,現下那些龜孫子又知道了顧峥老爸破産跑路的事兒,一個勁兒地向顧峥傷口撒鹽。
顧峥性子沖,一言不合就開打,來了一撥又一撥,這不,弄得狼狽非常,不知道還以為拍《古惑仔》呢。
真的是人生如戲,一不小心就被撥了一身狗血,雷人雷己。
葉初陽傷得輕,沒多大事,顧峥就慘些,瞞不過老媽,就說學校被人打了,扯了個謊也就這麽過去了。
第二天回了學校,林晚晚忽然問了一句:“你昨兒晚上去三裏屯了?”
葉初陽一愣,半晌才呵呵笑說:“沒有啊,幹嘛?為什麽這麽問?”
林晚晚冷笑說:“合着昨兒你請假就是去打架的吧。”
“你看到了?”葉初陽怔怔問了句。
“還拍了視頻呢。”林晚晚有意無意地說。
“不是,你這挺不厚道的,不行啊。”
林晚晚大笑,說:“騙你了,昨兒我是去三裏屯了,也看到了你打架,但沒拍視頻。”
葉初陽長了口氣說:“嘿,你都見着了,咋不過來幫忙。”
“你以為他們會憐香惜玉?”
“他們不打女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