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吱吱!”
似乎是發現了沈清,覺得有外人在。
蹲在楚瑩瑩肩膀撒嬌的白雪,忽然一溜煙鑽進了樹林跑了。
于是少女身邊,只剩下了蹲在她身旁,渾身紅毛的紅玫。
紅玫膽子大一些,性格像阿十。
從前阿十也喜歡跟着楚瑩瑩四處跑,只是如今那狐貍有媳婦了,就常兩只粘在一塊兒,性格倒是變了一些。
好在還有白雪和紅玫,來接它們狐貍爹的班兒。
楚瑩瑩看白雪跑了,猜到是有人來。她抿着唇,慢慢轉過臉。
腳邊火紅的小狐貍紅玫,和她的小主人一起看着沈清。
少女粉腮杏眼,紅唇不點而朱,眉梢眼角都是靈氣。
杏眼烏溜溜掃過來時,像是山林裏修煉了多年,化為人形的小狐貍,莫名能讓人酥了骨頭。
沈清和她對視的剎那,慌亂的朝後退了一步,踩斷了腳下一根枝桠。
他就是個文弱書生,身體反應并不敏捷,趔趄了片刻,穩住身形時,一張清秀的臉,瞬間漲的通紅。
“楚姑娘…”他抄起兩只袖子,一拘束的時候,就喜歡這樣抱着袖口。
楚瑩瑩瞧見是他,有些被逗笑。
“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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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山人跡罕至的,其實一般也沒什麽人特意進去。
也就除了她,喜歡整日裏亂跑溜達,當成自家院子。
旁人進去時,多半都小心翼翼,還會專門帶上一些驅蟲蛇的藥,以免有什麽危險。
沈清聽了她的問話,微微垂眸,老老實實回答。
“我進山替我娘采藥。”
少年袖口洗得發白,身上穿得衣裳,也依然打着補丁。雖然那補丁,已經極力用同色掩飾了,仔細瞧還是能瞧出來。
甚至沈清那雙手,上面是做各種粗活雜活,留下來的繭子。
那甚至看着不像是一雙研磨做文章的手。雖然修長白皙,卻生了些凍瘡,還顯得有些粗糙。
哪家的讀書人,會這麽清貧呢。
但即使這樣,少年的一副好顏色,依然是清貧生活蓋不住的。
楚瑩瑩目光掃過少年,心中了然,沈清應是想節省一些抓藥錢,才會進山自己采藥。
可少年卻不願意來麻煩他們。
明明她和爹爹都說過,若是需要草藥,來楚家找他們便是。
這書呆子也真是,有現成的草藥不用,非要自己去挖。這大概就是爹說過的,讀書人有傲骨罷。
楚瑩瑩有些莞爾。
“你要進山?算了,我本來也要進去,陪你一程罷。免得你挖錯了草藥,或者找不到地方。”
既是做好事呢,就做到底罷。
楚瑩瑩這麽想着,打消了要回家的念頭,決定順道跟着沈清進去看看。
沈清這身板,又不會武功,不是狗蛋那種瞧着清瘦實則身手出衆的…若是遇到一個大蟲或猛獸,那少年豈不是束手就擒。不像狗蛋…
狗蛋…
想起這個名字,楚瑩瑩眼底忽的閃過一抹失落。
說好了不再想這跑掉的童養夫的,她卻又想了起來。
沈清背着籃筐,遠遠看着楚瑩瑩,見她提出要陪自己進山采藥。
少年攥着袖口的手,緊了緊,清秀的臉上,也閃過一抹紅。
“那…多謝楚姑娘。”他抱拳作揖,沒有拒絕。
一是的确有幾味藥,他拿不準,需要有人在旁幫忙看着。楚瑩瑩很合适。
二是…
少年羞慚的垂下眼,掩住眸中的情緒,生怕自己表現出欣喜,惹了身旁少女不快。
也就只有這種時刻,他才能與少女,有短短并肩而行的機會。
他本能的不想拒絕,卻也不想這點念想被發現了,讓人覺得讨厭。
後山那麽冷,他的心卻像是忽然熱了起來。
這個年過去以後,那股冬日帶來的冷意,依然不散。
楚瑩瑩帶着沈清,一路往後山去,越往裏走,越是冷。
她跺着腳,吹了口氣哈了哈自己凍紅的小手。
本來瓷白的小臉,也被凍的白裏透紅,臉上是一層淡淡紅暈,精巧的鼻頭也有些發紅。
但少女依然難掩秀美。
她走得快,跟在身旁的狐貍也快,就只有沈清一個,腳下但凡泥濘一些,便走路不太穩當。
少年身形瘦弱,但意志力也是很堅定,楚瑩瑩帶着他抄近路去找草藥,便沒有管腳下好不好走。
甚至她選的路,有些其實是挺險峻難走的,可沈清卻吭都沒吭一聲。
明明已經滿身是汗,身體也搖搖晃晃了,卻依然牢牢跟在她身後,像一只搖搖擺擺甩不開的小鴨子。
換成從前,瞧着沈清也是個美少年,楚瑩瑩會有心情調笑幾句,逗一逗。
然而如今,她早沒了調戲美少年的心情。
狗蛋帶來的情傷,還沒完全過去呢。
少女傷心的很,她想通了,以後再不找什麽童養夫了。
狗蛋那會兒還在她身邊的時候,表現的多乖多聽話呀。
溫柔小意就算了,還事事體貼,比她爹娘還照顧她,甚至還為了她,差點跳崖尋死。
待她這麽好的狗,到最後不也跑了嗎?
可見,男人是會演的。
就是沒有那麽情根深種,也能在你面前演得那麽真切,好叫你相信,你是他世上的唯一,繼而腦袋發昏,一頭栽入情網起不來。
想着這些,楚瑩瑩一口整齊小白牙,差點咬碎。
哼。有了這前車之鑒,她已經看清了,什麽童養夫都不靠譜。
男人嘴上說的再好聽,表現得再深情款款,也是不能信的。
誰信誰就是傻瓜蛋。
她氣呼呼的埋頭往前疾走,在林子裏,如入無人之境,對這塊兒熟悉到閉着眼都知道怎麽走。
這可就苦了她身後一直跟着的沈清了。
少年從未習過武,是标準的文弱書生,若不是家境清貧,少年這會兒是要在家裏捧着書卷研讀的。
他何時有過這種,在山林裏疾走的經歷。
還是楚瑩瑩忽然聽不到沈清的動靜了,回眸一看,發現少年正撐着膝蓋,彎腰直喘氣。
他沒跟上來。
她皺起小眉頭,去而複返,輕快的點着樹枝,身體輕盈的落到了沈清面前。
“你們讀書人,身體這麽弱的?”
少女面容清麗,杏眼也是濕漉漉的含情模樣,聲音更是黃鹂鳥似的動聽。
沈清聽在耳中,卻莫名覺得羞慚,臉都熱了起來。
“我…楚姑娘…對不住。”
似乎是對耽誤了楚瑩瑩,感到抱歉,少年臉上帶着緋紅,垂眸看她,眼底都是歉意。
清秀少年就像一朵海棠花,雖然文弱,可卻因此更添幾分山野裏的清新之氣。
楚瑩瑩頭一次仔細打量着少年,發覺對方也的确可以稱得上一句“膚白貌美”,渾身更是有一股淡淡書卷氣。
其實是很能讓人有好感的。
難怪雖然家中清貧,卻總有媒婆隔三差五的替他去說親。
顯然少年很有潛力,所以被許多人看好。
而這些人裏,還包括着楚瑩瑩的爹。
爹都說了不止一次了,明裏暗裏的在楚瑩瑩面前,誇贊自己這個學生。
話裏話外,像是在暗示她嫁給沈清似的。
“不用說抱歉,身子弱也不怪你。”
楚瑩瑩難得體貼了一點,但她沒像從前逗狗蛋那樣,瞧着人家少年秀色可餐,就直接上手去碰碰臉。
沈清太認真了,這種人可不經逗。
楚瑩瑩看得很清楚,可不想無緣無故就招一輩子的桃花,惹了情債,對不住人。
沈清聽着少女的話,眼眸卻黯了黯。
她終歸還是在念着她那表兄。
從前沈清一心只讀聖賢書,不怎麽關心身邊的瑣碎。然而如今,但凡聽到學堂裏的同窗,提及楚夫子的女兒楚瑩瑩時,他總會不由自主的聽在耳裏。
他們說,楚姑娘的表兄已經離開多日了。
還說…
沈清平日裏不是個多事的人,然而今日,他卻有些反常。
哪怕方才疾走的那口氣還沒完全緩過來,臉上尤紅着,他卻看着面前清麗的少女,輕聲問道。
“楚姑娘…你,還好罷?”
他也有發現,這段時日,少女瞧着和從前不大一樣了。她看着臉上笑容都少了些。
仿佛一夜之間變成了另外一種性子,不再像從前那般活潑。
這些改變,是源于那個表兄麽?
沈清忽然問自己好不好,楚瑩瑩稀罕的瞅他一眼。
書呆子竟然還會關心人。
她眨眨眼:“我自然是好的。你問這個做什麽,好好讀書,考個功名。可別分心,和學堂裏那幫人學壞了。”
她知道沈清的意思。
也知道,她和狗蛋的事情,如今被村裏很多人私底下提及讨論。
狗蛋從前表現得越是優秀亮眼,如今不告而別了,忽然失蹤。
落在旁人眼中,就越是令人津津樂道。
随他們說去罷。
她楚瑩瑩就跟香兒說的那樣,是油葫蘆罐水,眼小肚量大,才不計較這些呢。
聽她這麽說,沈清卻像是忽然得到了許諾一般。
少年站直身子,指骨捏的發白,唇卻彎了起來,臉上是芙蓉花一般的好顏色。
“我一定好好讀書,考功名。”
他臉上閃過羞意,看了一眼楚瑩瑩,又飛快移開目光。
楚瑩瑩愣在那兒,有些回不過神。
——她方才又沒說什麽。怎麽沈清一副得了她承諾的羞澀模樣…
糟糕。她發現自己不太妙。
吃慣了狗蛋那樣的大餐,如今對着沈清這樣的開胃小菜,竟然也覺得清新可口…
楚瑩瑩啊楚瑩瑩,你做個人罷。
可別去霍霍沈清了。
楚瑩瑩閉了閉眼,徑自轉過身體,像是個準備從今以後清心寡欲的老和尚。
在心裏默念了一句。
楚瑩瑩,你已經是個有錢的土財主了。
大可以去買一堆小倌兒回來養着,可不比找一個美少年,日子更妙?
連着好幾日,裴香兒每天傍晚都來找楚瑩瑩。
今日她又奔到了楚家的小院子,急匆匆過來時,小聲問道。
“話本有了嗎?”
院子裏楚瑩瑩擡頭看她一眼,臉上梨渦一邊一個,笑容甜甜的回她:“有啦有啦,你快進來。”
這是兩人約定的暗號。
裴屠戶如今還沒放棄,給女兒相看人家的打算。他催得緊,裴香兒就很警惕,生怕爹知道,自己一直在和羅鳴暗中通信。
所以每次來找楚瑩瑩,她也會選一些借口。
要麽就是做了燒餅,想分給小夥伴吃,要麽就是,想去借最新的話本看。
兩個少女守着這個秘密,感情确是和幼時一樣,還那麽好。
羅鳴這次來的信很長,約莫是前些日子,大令和烏國有了争端的時候寫的。
裴香兒拆開信,認真地看了起來。
那信絮絮叨叨的,寫的很長,羅鳴的字寫得醜,卻能看出來,很認真,一筆一畫的,每個字都寫得很用力。
裴香兒甚至可以想象,傻大個寫信時,是怎樣一副咬牙切齒的神情。
她忍不住笑了笑。
那信從天氣轉冷,要裴香兒多添衣服別着涼,又寫到自己每日在軍中吃了什麽。
然後又散發到,烏國全是一群沒膽子的鼈孫,不敢正大光明的和劉老将軍對陣,就暗地裏使些龌龊的法子暗中下毒,最是為人不恥。
羅鳴平日說話時,倒不是那種能言善辯的人,然而在信裏,罵起那群烏國人時,因為格外的痛恨,反倒顯得有些幽默起來,裴香兒被逗得咯咯直笑。
這讓在一旁看着的楚瑩瑩很是好奇,心裏抓耳撓腮般的難受。
“他都和你說什麽了?你笑得這麽開心,快給我也說說。”
怎麽旁人談情說愛的時候,這麽甜這麽開心!
楚瑩瑩一想到自己,就有些生氣。
她的狗蛋就不行,半路上跑了。
但想到那一屋子的金銀財寶,少女又重新說服自己,跑就跑罷。
起碼自己也沒虧,換了一堆金山銀山,這輩子都衣食無憂了,也算狗蛋有良心。
罷了,他們就兩不相欠,從今往後,誰也別想着誰。
楚瑩瑩只能在心裏這麽安慰自己,實在是被裴香兒和羅鳴的那股甜意,給酸到了。
裴香兒把那封信看到了末尾,才緩緩擡眸,笑着對楚瑩瑩道。
“羅鳴還好。他說如今邊境穩了下來,太子帶着幾萬精銳趕了過來。雖說來日,也許會爆發大戰,但有太子和四皇子坐鎮邊境,應是無大礙的,具體的他也沒和我細說。”
只是裴香兒覺得有些奇怪,往常羅鳴給自己寫信時,只會說一些日常的瑣事,很少去談到王侯貴族。
然而這次信裏,卻出現了好幾次,太子做了什麽什麽,太子怎麽怎麽怎麽樣。
可見那邊境先前,應該是形勢比較嚴峻的,如今太子來了,就如一顆定海神針,重新讓人心裏踏實了下來。
羅鳴和自己寫信說這麽多,約莫也是想安自己的心,想讓自個兒別想那麽多罷。
裴香兒抿唇傻笑,想到傻大個如今竟然有這麽細心的一面,心裏不免有些甜。
也不枉她這幾日擔驚受怕的想着他了。
楚瑩瑩搖搖頭,看着這姑娘傻笑的樣子,覺得沒救了。
先前狗蛋在的時候,她可沒笑成這樣罷。
要站起身離開時,裴香兒看着楚瑩瑩,忽然道。
“對了,羅鳴在信末說,咱村也有一個人去從軍了,你知道是誰嗎?他沒提。”
羅鳴也不知道是想說什麽,支支吾吾的,隔着信都叫人瞧不清楚。
興許是這人并不重要,羅鳴就沒有細說,左右對裴香兒來說,只要知道心上人如今處境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楚瑩瑩眨眨眼,皺着小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搖頭。
“我常給我爹去送飯,沒瞧見學堂裏少了哪個學生呀。”
裴香兒點點頭,也不是很在意。
“興許他認錯人了。”
走了兩步,裴香兒去而複返,似是猶豫了一會兒,才對楚瑩瑩道。
“阿瑩,我想把那些信都帶走…”
楚瑩瑩頓時有些詫異,烏溜溜的杏眼睜大了一瞬。
“你要帶回去?你不怕被你爹發現啦?”
裴香兒咬着唇,小聲道。
“我把信藏在箱子裏,回頭只要把鎖鎖上不就行了。”
其實她如今大了,爹也不怎麽進她的廂房。
若是她有心,把信藏好了,應是不會暴露的。
先前,只是因為太過心虛,所以她不敢這麽做。
但這一次,經過了這幾日的擔憂後,裴香兒忽然想通了。
她是一定要等羅鳴的。
少女再不舍得把信放到旁人那裏了,她想自己好好保管。
楚瑩瑩怔了片刻,看着好友臉上露出的堅定神色,她忽然有些羨慕。
——要是她也有一個,能叫自己如此堅定的心上人就好了。
想着這個,楚瑩瑩手指繞着自己的一縷頭發,心裏不由想到。
狗蛋是不用想了。
害,難道真的要聽爹的話,去找沈清?
*
軍營。
四皇子回到自己的帳篷,坐下來後,擡眼看着身旁的親衛,忍不住問道。
“剛才聽你喊本殿下的皇兄,稱他表兄?”
“你不是說,你來自一個小山寨嗎?你是哪家的?難道真是我表兄弟?”
羅鳴如今跟在四皇子身邊久了,在軍營裏歷練了這麽長時間,一言一行也帶了股肅殺之氣,很是像模像樣。
但只要一開口,就會重新露出憨厚的本色。
他聽四皇子只是聊家常一樣的問,就嘿嘿的笑了笑,大手撓了撓腦門兒。
“我稱呼太子為表兄,是因為阿瑩喊他表兄,我跟着喊罷了。我哪有這麽好的親戚?要真有,我也不做那大頭兵了。撈他個一官半職當當。”
他說話直接,有啥說啥,四皇子也是聽慣了,不由笑着對他道。
“你如今跟在本殿下身邊做親衛,一官半職怎麽又撈不到了?回頭封你一個将軍等等,若你能有功。”
羅鳴頓時開心的笑了,哈哈哈哈的很是憨厚。
但随即,四皇子像是想到什麽,挑眉開口。
“所以那叫阿瑩的姑娘,就是我皇兄的心上人?”
他雖然和羅鳴一樣,看着身材魁梧,且天生有神力,武藝也過人。
但他是粗中有細的性子,否則也不會被劉老将軍看中,帶在身邊這麽多年,傳授行軍打仗的心得。
是以,他很快就從羅鳴說的話裏,提煉到了關鍵詞。
——皇兄的心上人叫阿瑩?
怎麽從前從未聽皇兄提起過?
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姑娘,能勝過滿京的大家閨秀,叫皇兄如此挂懷?
方才那羅鳴當着自己的面,稱呼皇兄叫表兄,皇兄可是應了下來的。
可見那阿瑩,在皇兄心裏地位不低,很是特別。
這倒讓四皇子産生了幾分興趣,很想見見自己那位将來的小皇嫂,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試圖從羅鳴這裏打探消息。
然而羅鳴平時憨厚,但涉及自己的小夥伴時,卻難得精明了幾聲,他只是呵呵笑着,大咧咧的扯開了話題。
“這心不心上人的,殿下你問屬下,屬下也不知道,畢竟是太子的事情。”
在羅鳴心裏,杏花村是自己的故鄉,而杏花村裏的小夥伴,也是自己人。
不像這軍營中遇到的貴人,貴人都心眼多,精明,他本能地留了一個心眼,不想把阿瑩的事兒說出來。
到了寫信的日子。
羅鳴這信才寄出去半天,他就忽然被太子喊到了帳中詢問。
“你往杏花村寄了信?”
羅鳴點點頭:“不好叫香兒太挂念我,我是算着日子,給她去信的。”
提起裴香兒,羅鳴臉上就全是笑容,那副沐浴在愛情中的模樣,簡直讓顧荊不忍直視。
他端坐在椅子上,修長手指敲了敲桌面。
桃花眼平靜的看着面前的傻大個,淡淡開口。
“你在信中可有提及過我?”
他沒有用本殿下來稱呼自己,而是用的我。
其實心中是有幾分期待的,想借羅鳴之口,解釋自己為何不告而別的緣由。
然而羅鳴卻搖搖頭。
“屬下不敢擅自主張,洩露太子身份。”
他只是在信裏稍微提了幾句。
顧荊沉默半晌,他盡量平靜的開口。
“你在信中多提兩句,其實也無妨。”
羅鳴卻只以為,這是試探。
軍中戒律嚴明,涉及到皇儲的事情,怎好随意亂說。
先前他在信中,給香兒提的幾句,也都是能傳出去的消息罷了。
他撥浪鼓似的搖頭,甕聲甕氣道。
“屬下不敢,何況我與香兒寫家書,定是寫一些瑣事。怎好把太子寫進去。”
他說到這裏,忽然靈光一閃,像是想明白了什麽,瞪大了一雙銅鈴似的眼,看着顧荊。
“太子是不是騙了阿瑩?”
顧荊一怔,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了。桃花眼也多了幾分冷意。
然而羅鳴卻大大咧咧到,甚至有些憤怒。
“先前我當你是表兄,是自己人,我才對你這麽客套。如今你是太子了!屬下可不敢再稱呼你表兄!阿瑩是我們村裏最漂亮的一枝花,誰都喜歡她!你得了阿瑩的青睐,卻不好好珍惜,還騙她。難怪說你們這些貴人就是心黑,專門騙良家姑娘!”
傻大個為了小夥伴發火的時候,有股不懼強權的底氣。
顧荊卻只是沉默聽着,并未動怒,哪怕臉色很難看了,卻沒說出一個字。
半晌,他低聲開口。
“待我結束邊境一切,我會回去尋她解釋。本殿下從未想着刻意欺她負她。”
在帳外偷聽的四皇子,露出了一臉八卦之色,連連點頭。
啧。
想不到幾年未見,皇兄竟然還學會了隐姓埋名,去騙人家小姑娘的芳心。
老樹開花,千年第一遭。
四皇子頓時對這未來的小皇嫂越發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