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然而就在顧荊要走出宮門時,從邊境那裏忽然傳來了一份八百裏加急的消息。
“殿下!殿下!”一道身影忽然急匆匆闖了過來,聲嘶力竭:“軍情緊急!殿下!”
顧荊腳步一頓:“何事?”
那人身下的馬,剛停下來,就直挺挺倒在地上,似是一路飛奔趕路,沒有過片刻休息,直接力竭而亡。
——塞外烏國在軍營安插了間諜下毒!
——劉老将軍中毒昏迷!
——身在軍營的四皇子遇刺!
三道消息,接連落入太子手中,哪怕他素來鎮定平靜,不是喜形于色什麽都寫在臉上的人,依然因為這幾個驚天的壞消息,臉色一白,瞳孔一縮。
少年心中剛升騰起的幾分相思,為着這些加急的快件,消失得無影無蹤。
梧桐宮。
皇後聽到太子的話,身形趔趄的後退了半步,然後六神無主的跌坐下去。
“怎會…禹兒和爹…怎會?”
軍營裏出了事的兩個人,都是皇後至親之人。她幾乎方寸大亂,覺得天都塌了。
事實上,也差不多。
這些年來,劉老将軍一直駐守邊境,是大令王朝的一根定海神針。
他擅長防守,有他在的這些年,西域幾乎沒占到過多少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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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在,朝堂上的人鬧得再兇,心裏依然是踏實的。
而皇後劉青,這三十多年來,之所以養成了前頭那種溫柔卻簡單的性子,也和劉老将軍的存在分不開。
烏國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再掀起過什麽大的風浪了。
而四皇子生有神力,勇猛過人,在行軍打仗上,也有幾分天賦。四皇子跟着劉老将軍在軍營裏歷練,所有人都知道,将來的四皇子就是劉老将軍的接班人。
然而現在…這兩人竟然都出了事!
導致皇後這會兒,終于想起來,太子曾經和她說過的話——國不可一日無君,否則,別說我大令境內會生出動亂,就是西域塞外也會生出狼子野心…
皇後臉色蒼白,淚水漣漣,充滿了自責。
她愈發痛恨起自己這些年來的天真。就算想要立起來,給荊兒保住皇位,卻依然做了蠢事,帶來了更壞的後果。
是她見識短淺,并沒有料到朝堂上,随便一件事就會牽一發而動全身,甚至影響到塞外烏國對大令的進攻。
“荊兒…是母後做錯了…”皇後連連落淚。
太子唇動了動,微微搖頭:“母後,烏國對我大令的狼子野心,已經不是第一日。那奸細,也是早就埋好的…”
就算母後沒有做什麽,父皇身體依然好好的,烏國也依然會做這些。
皇後這才好受了一些:“那…你外祖父和四弟,如今該怎麽辦?”
顧荊的臉色看着很冷,他對着慌亂的皇後道。
“母後,邊境不能亂。你把解藥給父皇服下,待他身體好轉,這朝堂還需要他去坐鎮。”
皇後聽出太子話裏的意思,有些不安。
“那荊兒你呢?”
她之所以做出這樣的事,便是想讓荊兒的位置能借此穩固。
可荊兒卻話裏有話,似是不要這皇位?
顧荊看着窗外,聲音低低的:“到了明日,邊境之事,就會像雪花一樣散出去……”
塞外的烏國,不會放着這麽好的局勢不用。
他們一定會大舉進攻。
民心不能散,邊境之事,更不能放着不管。
顧荊見皇後依然有些茫然,他黑眸顯得格外沉靜,一字一頓道。
“兒臣要代父皇出征。”
年關剛過去,整個京城卻飄搖着一股不安的氣氛。
駐守邊境的劉老将軍,受了塞外烏國的間諜暗算,如今正中毒昏迷。
就連四皇子也遇刺受了傷。
而據聞,烏國養了一群精銳,似乎正打算近日突襲。
若是大令戰敗,那麽烏國那些野蠻的鐵騎,就會踏遍境內,帶來無數風雨。
邊境的戰事,聽起來似乎離大令的百姓很遠,可有時候又很近。
誰都知道,塞外烏國殘忍又嗜殺,攻城略地時,常常屠盡百姓,甚至雞犬不留。
若是被烏國攻入,大令定會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就連杏花村如此偏僻的地方,聽到了關于邊境的傳聞,也都紛紛感嘆。
“那烏國的人,聽說都長着三頭六臂,青面獠牙,會生吃人血,那是一塊不毛之地啊。”
“劉老将軍征戰一生,怎麽會忽然中毒?”
“你沒聽到傳來的消息麽,說是有奸細,他們潛入大令多年,藏在軍營中,說是在劉老将軍的飯菜裏下了毒…”
“邊境情況緊急,太子殿下已經率着八萬精兵出征!”
“太子?劉老将軍和四皇子都中了招,太子去能成嗎?”
因着這些事情,上了年紀的老人,這幾日吃飯都沒了什麽胃口。
“希望天佑我大令,千萬要打退那些烏國的野蠻人啊!”
“大令已經三十多年沒有經歷過戰亂了,好不容易過上了好日子,千萬不要再亂起來…”
楚瑩瑩從村裏轉了一圈回來,一路上聽到很多人都在讨論大令和烏國交戰的事情。
她年紀小,并不怎麽了解烏國的兇殘。
只是聽那些上了年紀的人說起,烏國人那些窮兇極惡,打到哪兒殺到哪兒的行徑,便皺起了小眉頭,暗暗希望那太子能夠帶領精兵,打退烏國。
什麽皇帝太子老将軍,這些人都離楚瑩瑩很遠,她就連看話本的時候,都會跳過這些王侯貴族。
可這些人的存在,的确又在某一方面,和他們這些老百姓息息相關。
“太子今日已從京城出發…”村裏的人讨論着這些。
楚瑩瑩先還只是站一旁聽聽。在聽到“京城”兩個字時,她卻忍不住想起了她不告而別的童養夫——狗蛋。
那個被她叫做狗蛋的少年,也是京城的人。
他…
少女強迫自己甩開了這些紛亂的念頭,左右狗蛋已經和自己沒關系了。
他已經不再是自己的童養夫了。
前幾日看到的那侍衛,應該已經幫她把話都傳了過去。
狗蛋沒有再來信,應是也懂了她的意思。
他不再有消息過來,興許也是回到了家中,開始自己的生活了罷。
想必,将來那少年,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
想到這裏,楚瑩瑩莫名有些失落。
她小手下意識伸向自己的零食布袋,手指都撈了一顆糖出來,送到唇邊時,卻忽然沒了什麽胃口。
總是會有關于狗蛋的畫面,猝不及防的跳出她腦海。
比如那一日,她去山中采藥,院子裏的少年喊住自己,然後一顆一顆的替她剝好栗子,又親手喂給她吃。
那時少年的桃花眼幽深又溫柔,看她時,情意綿綿,什麽都順着她。
後來以為她掉落山崖,狗蛋又那樣激動的打死了大狼,想要跳下山崖…
嗚,根本就不能再想這些。
一想就難過。
這些相處的心動和溫馨,做不得假。
可他為何說走就走了?還那麽急,就連面對面的解釋都沒留下一句。
甚至…
她說收下那些金銀珠寶,兩人之間一筆勾銷了,狗蛋就也默認了…
楚瑩瑩咬了咬唇,忍住了鼻酸。
臭狗蛋壞狗蛋笨狗蛋!
哼,她才不會難過呢!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美少年陪着自己留下的那些記憶,就像一場夢。那夢終于到了醒轉的時候。
“娘,若大令不敵烏國,我們怎麽辦?”
楚瑩瑩也被村裏的氣氛影響到,一回去就忍不住提起這事兒。
田娘本來正在納鞋底,聽了這話,動作一頓。
“…大令要和烏國打仗?你聽誰說的?”
楚瑩瑩:“村裏都在說呀。說那烏國人很是兇殘,個個都三頭六臂,青面獠牙,還會吃小孩呢。當然,我是知道的,以訛傳訛嘛,都是兩個鼻子一個眼睛的,烏國人應該也和我們長得一樣。”
“就是…娘,要不我們先不買宅子院落了罷。明兒我把那些金銀珠寶當了,換成銀票。”
今日村裏議論的事情,給楚瑩瑩敲了一個警鐘。
倘若大令真的亂了,那宅子買了,他們驟然暴富,是很招人眼的。還不如先藏着銀子,等到有需要的時候再用。
田娘聽女兒說了這些話,輕輕蹙眉,像是有什麽心事,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這些日子,你給我乖乖的,不要亂跑,聽到沒?”
她忽然叮囑楚瑩瑩,語氣嚴肅。
田娘難得這樣鄭重的和女兒說話,楚瑩瑩愣了片刻:“哦。我知道呢。”
她也沒什麽地方跑呀,最多就去個後山。
阿十的兩個孩子,如今長得大了,跑動起來,像是一團雪球和火球。
她照例帶着肉幹,去後山找四只狐貍喂食時,阿十卻沖着她吱吱亂叫,還不斷擺動蓬蓬的毛絨尾巴。
楚瑩瑩小臉上的笑容慢慢淡掉:“他已經走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你要是我的好阿十,就別再提他。”
阿十委屈的嘤嘤嘤了一會兒。
楚瑩瑩卻站了起來,小手把纏着自己玩耍的兩只小狐貍爪子扒拉開,抿着唇走了。
她…她當然也是等過狗蛋的。
狗蛋剛回去的時候,她拿着那張字條和玉佩,日日等在村子口,翹首盼着少年回來。
可是一日、兩日、三日…
狗蛋總不回來。
來的只有那些金銀珠寶,甚至狗蛋就連解釋和信都沒有來一封。
難道她還偏要和那些話本裏的癡情女子似的,苦苦騙着自己,狗蛋其實是有苦衷麽。
她不。
每一個被騙的傻姑娘,都是這麽自欺欺人的,哪有那麽多苦衷,他又不是皇帝。
天快黑的時候,裴香兒又來找楚瑩瑩了。
“阿瑩。”裴香兒自己做了點燒餅。
知道小夥伴嘴饞,剛好這些燒餅味道不錯,她就帶了過來,分給楚瑩瑩吃。
兩個小姑娘打小關系就好,如今長大了,倒還是能玩得到一塊兒,常有心裏話說。
田娘看到兩人走得近,心裏也是高興的,她熱情地招呼了幾聲。
“香兒啊,一段時候沒見你,倒是比之前又标志了幾分,人也穩重,如今你爹那兒的鋪子,是越發離不開你幫忙了。哪像我們家瑩瑩,做什麽事兒都盤子裏種花,紮不下根。”
裴香兒害羞地笑了笑:“也不是呀,我覺得瑩瑩就是那盛酒的葫蘆,肚量大。為人又講義氣,往後瑩瑩定然比我有本事。”
楚瑩瑩瞪大雙眼:“盛酒的葫蘆?香兒,這是誇人的詞嗎?你瞧我這小細腰,怎麽能用葫蘆來形容?”
她一邊說,一邊接過裴香兒手裏的燒餅,拿在手裏開心的啃了一口。
“哎呀,好吃!香兒,回頭你都可以去開一個燒餅鋪子了!”
兩個少女又嘻嘻笑着鬧了起來,就連田娘也跟着笑,屋子裏一陣歡聲笑語。
可等裴香兒進了屋,只有兩人了,少女臉上的笑容卻慢慢淡去,忽然憂愁的嘆了口氣。
楚瑩瑩有些不解。
“香兒你怎麽了?”
裴香兒搖頭:“你沒聽見村子裏說嗎?大令要和烏國打仗了,邊境興許會亂起來…羅鳴就在那兒啊。”
原本這幾十年,大令和烏國,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
裴香兒也只以為,羅鳴去從軍,只不過是到邊境上紮根幾年,小打小鬧的殺幾個敵人。
可卻沒料到,烏國真的會去攻打大令。
如此的話,邊境就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連那傳聞中百戰百勝極有威名的劉老将軍,都中了招,中了毒,如今卧床昏迷。
且那四皇子天生神力又勇猛過人,而今也受了傷,那羅鳴呢?
想到這些,裴香兒就擔心得覺也睡不着了。
傻大個只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就算學了點武功,多半也是不如那些練家子的,若真打起仗來,羅鳴可怎麽辦?
楚瑩瑩聽明白了裴香兒的顧慮,她跟着蹙起秀氣的小眉頭,鼓着腮幫子想了一會兒,試圖安慰。
“香兒你別擔心,羅鳴他看着傻,其實不傻,他心裏聰明着呢。要真那麽傻,怎麽能讓你喜歡他?對了,我還給他送了一條小白蛇,興許能幫上他的忙。”
“而且,他如今在貴人身邊當親衛,上陣殺敵的時候,應該不是像底層的鑼鑼似的往前沖,興許沒有那麽危險。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過幾日,羅鳴應該就要來信了,到時候你看看他都說了什麽。”
有了小夥伴這樣安慰,裴香兒心裏好受了一些,就連皺着的眉都稍微舒展了一點,她嘆口氣。
“不說我了,說說你,你那表兄到現在都沒有回信嗎?”
楚瑩瑩抿唇,搖頭不語。
她想了一會兒,看了看裴香兒,忽然繃着俏臉認真開口。
“香兒,往後我們再也不提他了罷,人得朝前看,不能總想着從前…”
她這麽一說,裴香兒也就知道,阿瑩是徹底想清楚了。
哎。真的很可惜啊。
其實阿瑩和那走了的表兄,是真的很配,奈何造化弄人,緣分沒到位。
*
越往西邊走,天就越冷。
顧荊連夜帶着一部分精銳,快馬加鞭朝着邊境而去。
一路走,一路添冬衣。
路趕得太急,他甚至就連杏花村也沒能去一趟,即使心中從來沒有忘記過,放在心上的姑娘。
可到底家國大事要緊,如今邊境如此緊急,他于情于理都沒辦法只顧私情。
兩日後,他趕到了邊境。
烏國似乎得到了大令太子親自挂帥出征的消息,這兩日悄悄的,并沒有什麽動靜。
太子一來,邊境軍營裏的戰士士氣大震。
顧荊馬不停蹄,先趕去探望主帳中卧床昏睡的劉老将軍,也就是他的外祖父。
劉老将軍年近七旬,已是滿頭白發的年紀,從前他一雙眼睛滿是神光,瞧着精神奕奕。
這次一瞧,卻躺在床上,臉色昏暗,骨瘦如柴,顯然那毒很是難纏。
主帳裏,守着的副将,低聲道。
“自那日中毒以後,将軍就一直昏睡不醒,只能給他灌一些流食,可這樣下去,将軍的身體撐不住…”
太子一路帶來的太醫,坐在馬背上,險些被颠掉了半條命,連大腿的皮都被磨破了,腰酸背痛,站都站不直。
但這會兒,見了劉老将軍,他也知道事态的嚴重,連忙俯身湊過去把脈,查看劉老将軍的情況。
然而尴尬的是,他把了脈,卻看不出這毒到底是什麽。
大令何時流傳着這麽多毒?
在宮內的時候,用在陛下身上,宮外又用在劉老将軍身上…
“殿下…這毒…”
太醫無奈又不安地看向太子,只覺得很棘手。
顧荊沉默地揮了揮手,示意對方退開。
他只能寄希望于瑩瑩給的解毒丸有用。
太子扶着劉老将軍坐了起來,記起楚瑩瑩那次給沈清的娘治病時的做法。
他也叫副将倒了一碗清水,然後将那解毒丸扔入其中,等藥化了,喂劉老将軍入口。
老将軍病得昏昏沉沉,有水一勺一勺的喂進來,他也只是順着本能吞咽,卻在喝了半碗水時。呼的眼睛一睜,然後俯身,噗得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來。
這些血吐出來之後,他似乎是恢複了幾分清明。認出了身旁的人是太子。
“…你…荊兒…”
一旁太醫見老将軍吐了血,卻是不驚反喜。
“這藥有效呀,将軍這血中有劇毒,吐出來就好了!”
顧荊心中輕舒一口氣,示意太醫再過來把脈。
心中卻是嘆了一口氣。
瑩瑩給他的解毒丸,果真是價值千金萬金。
他走得如此急,甚至沒能親自站在瑩瑩面前解釋。
也不知道來日回去,面臨的會是怎樣一種境況。
…
老将軍這邊的情況,暫時穩了下來,顧荊出了主帳,預備去看四弟。
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幼感情就頗深,後來他們倆一文一武。
他留在京中,而四弟卻被帶去邊境從軍,這樣一算,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再見了。
他去見四皇子的路上時,卻見對面走來了兩道魁梧的身影,其中一道甚是眼熟。
兩人走到太子跟前時,太子還未認出來哪個是四皇子,卻見其中一道身影,忽的上前一步,甚是激動的看着他,冒出來一句:“表兄!”
表兄兩個字,喊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滿是老鄉見老鄉的激動。
表兄這聲音一出,就連顧荊都愣了。
四皇子身旁,站着一個面相憨厚的大塊頭,大塊頭竟是那羅鳴…
羅鳴此時已經換上了一身,只有親衛才能穿的盔甲。
他氣質看着沉穩了幾分,但見到顧荊時,卻因為激動,還像在和村裏時一樣憨厚,就連說話的鄉音,都被帶了點出來。
“表兄!你也來從軍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叫人照應一下你!”
“你來從軍告訴阿瑩了嗎?阿瑩怎麽說?是不是也等你兩年?還是三年?”
想到表兄應是和自己的情況一樣,傻大個高興極了。
顧荊卻沉默,眸光黯了黯。
他甚至還未告訴過瑩瑩,自己是誰。
“我也剛來。”
他聲音淡淡的,但确實應下了,剛才羅鳴喊的表兄那個稱呼。
看着自己的親衛和皇兄如此熟絡的樣子,對面的四皇子一頭霧水,有些懷疑人生:“……”
我皇兄何時成了你表兄?我怎麽不知道還有你這麽個兄弟?
*
杏花村。
後山養着的白雪和紅玫,個頭竄大了一點之後,膽子就大了,不再像從前那樣安心的在後山呆着,反倒是常常跟着楚瑩瑩跑到村裏去玩兒。
兩個小家夥黏人的很,比起當初的阿十,有過之而無不及。
楚瑩瑩從林子裏出來,見着兩只小狐貍還跟着自己亦步亦趨的,她嘆口氣,聲音清脆。
“回去罷,別送了!你們還小,不知道辨別好人和壞人,若是被人捉走了怎麽辦?”
兩只小家夥只嘤嘤嘤的叫,有一只甚至蹿到了她肩膀上,粘人的蹭了蹭她的臉。
楚瑩瑩先還只是板着臉,試圖再說一些道理,讓兩只小狐貍回去。
可毛茸茸撒嬌的太厲害,臉上也被蹭的癢癢,她就破防了,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出來。
“啊呀!白雪!你下來!別蹭我啦!”
沈清從路邊走來,經過這裏時,最先聽到的,就是少女銀鈴般的笑聲。
他下意識停住步子,擡眸看去。
後山和村子的交界處,站着一個烏發紅唇的少女,她眼眸如水,笑容清甜。
是他即使努力克制,也依然在午夜夢回時,常常會夢見的那道身影。
沈清心口狠狠一跳,站在那兒,竟是一時看得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