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做我的童養夫
和顧荊的那一眼對視,在楚瑩瑩心裏直接迸發出了火花。
未來的夫婿一定要找這樣的!
如此,以後過日子哪怕吵架了,對着這般好看的一張臉,心情都會好起來。
楚瑩瑩抱着一種勢在必得的信念,留在了房裏。
楚行在一旁磨藥,看着自家閨女進來以後,就表現得比之前更沉默的顧荊,眼角抽了抽。
他素來是好脾氣的人,又是文人,性情溫吞,從來不會和人紅臉,待人接物更是很包容。
然而瞧見瑩瑩露出這副小女兒之态時,莫名對顧荊有了一兩分成見。
瑩瑩從前何時對哪個男子有過這種神态,偏偏看上的少年郎瞧着像是無動于衷。
做爹的,難免對自家的孩子有些護短。除此以外,楚行對顧荊的印象倒是不錯。
這少年顯然是讀過許多書的,談吐和儀态都很不凡,看人的眼睛也很清澈。
楚行相信這少年根底定也是清白的,不至于來路不明亂七八糟。
“你腿能走了嗎?”楚瑩瑩眼神朝顧荊斷的那條腿瞄去。
少女明顯是在家裏被一雙爹娘寵慣了,說話無拘無束,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有股子快活的恣意。
顧荊抿着唇,半晌,微微颔首。
他有些難以忽視來自對面少女的目光,她幾乎看哪裏,他哪個地方就覺得不自在。如芒在背,渾身似乎都有些僵硬。
楚瑩瑩本來還以為,這次問詢,美少年多半又是不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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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能看到對方乖乖點頭,這模樣好嬌呀,是楚瑩瑩喜歡的類型!
她真恨不得爹不在這屋裏,這樣她就能坐得近一些,好仔細瞧瞧對方的臉了。
少女手肘撐着桌子,一只手心托着自己細巧的下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顧荊。
顧荊耳根微紅,垂下了眼。
一瞬間,屋裏只有一旁楚行研磨草藥的聲音,屋子裏是被搗亂的草藥發出的草木氣味。
篤篤篤篤。
楚瑩瑩美滋滋的從身前小布袋裏掏出一根山楂條,先是下意識往自己嘴裏塞,咬了一口。
下一刻,又悄咪咪伸向自己的小布袋,摸出一根山楂條,舉起白白小手,遞給顧荊。
正襟危坐的少年,即使穿着粗布衣裳,斷了一條腿,身姿依然筆挺。
誰看了不誇一句,好一個風采卓然的翩翩少年郎。
偏一旁伸過來的手和山楂條,打斷了這一幕。
那只白嫩的手,頓在半空,見他沒有反應,便晃了晃,像是在催促他快點接東西。
顧荊沉默了片刻,遲疑的擡手去接。
少年整個腦袋因為楚瑩瑩的舉動,像是被漿糊糊住了,不太能思考。
長輩還在屋裏,對方就給自己遞東西…
這…
昔日的太子唇繃得緊緊,跟被蠱惑了一般,在少女期待的眸光中擡手。
他指尖才剛碰到山楂條,對方就松手了。
他有心想縮手不接,然而山寨條已經到了他掌心。上面裹着一層白色砂糖。看着竟然讓人很有胃口。
楚瑩瑩開心極了,朝顧荊皺了皺小鼻子,露出了個十足狡黠的笑容:“快吃快吃。”少女小聲催促。
顧荊握着山楂條,吃也不是,扔也不是。陷入了兩難。
他過去的教養告訴他,不該接受這個。
可方才不知怎麽了,他卻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接了。
他遲疑間,那邊背對着兩人研磨草藥的楚行,忽然間哼了一聲。
楚瑩瑩小松鼠模樣啃山楂條的動作一頓,差點被噎到,小臉上露出了被食物卡到的痛苦表情。
顧荊則是下意識把山楂條收攏掌心。
他幾乎是有些心虛的藏起了它,仿佛那是一封燙手的情書。
楚瑩瑩臉漲得通紅,是真的被噎到了。一邊努力咽,一邊朝顧荊做手勢,指着桌上的那壺茶,表現出了渴望救命的眼神。
顧荊默了默,唇角弧度微彎。
桌上的茶壺剛提到手裏,他還未來得及倒入茶盞,楚瑩瑩已經撲了過來。
顧荊一怔,手裏的茶壺被少女雙手捧着抱走。
對方火急火燎,仰起臉對着壺嘴灌水。
顧荊:“……”
他是真的從未見過如此性子的女子。
往常宮中哪怕是進宮觐見的女眷們,也常講笑不露齒,儀态端莊。似楚瑩瑩如此跳脫的,找不到半個。
“啊!活過來了。”半壺茶水灌完,楚瑩瑩發出了一聲長嘆。
楚行轉過身:“哼。”他瞪了女兒一眼。
“毛毛躁躁。”
楚瑩瑩有點委屈:“爹,都怨你。你方才哼什麽,我噎住了。小命差點就沒啦。”
楚行沒好氣道:“你這般模樣,也不怕客人看了笑話。”
他真是替瑩瑩感到赧然。
哎。別人家的女兒,看到了中意的男子,定會努力表現自己好的一面。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到了他家,全都反過來了。
就瑩瑩方才進門開始到現在的這幾番表現…
楚行搖頭。
哪怕是自家女兒,他也沒法昧着良心說一句好。
楚瑩瑩一雙杏眸睜大,猛然扭頭看顧荊。
“我爹說你會笑話我,你會嗎?”
少女氣鼓鼓的,白嫩的腮幫子似乎一戳就能戳破氣。眼兒卻水汪汪,極有神采。
顧荊一怔。
他也從未看過如此靈動的雙眸。
“哎,說話呢。”楚瑩瑩催促。
顧荊回過神,抿了抿唇,他為自己方才的走神感到羞赧。
少年默了默,緩緩搖頭。
楚瑩瑩這才重新展露笑顏,對楚行驕傲的揚了揚臉:“爹,客人說不笑話我。”
不錯不錯,楚瑩瑩心裏極滿意。
雖然撿到的美少年不愛說話,悶了一些,可還是會看眼色的。
當下,楚瑩瑩瞧顧荊的眼神就更熱情了。
這可比那些書呆子要可愛呀。
楚瑩瑩從爹那裏得來了一個消息。
“他中了毒,如今口不能言,腿不能動。這樣你也要他當夫婿?”
見女兒情窦初開的樣子,楚行索性把話都和楚瑩瑩說清楚了。
“啊?”楚瑩瑩怔了怔。
也就是說,她千辛萬苦救下來看中的童養夫,現在成了個小啞巴,還斷了腿?這麽倒黴。
那麽突然。
怪不得少年忽然不和自己說話了,原來是中了毒。
楚瑩瑩問:“爹不能将他看好嗎?”
“他先前還能走路呢。而且我也聽過他說話,怎麽忽然這樣了?”
那日顧荊剛跌落山崖,楚瑩瑩喂他吃了藥,後面就離開了。從山崖那處到後來他待的洞穴,明顯是少年自己過去的。
楚行嘆氣:“你爹不過一個醫術平平的江湖郎中,頭疼腦熱能看,似他這等中了不知名毒素的,爹沒本事看。”
楚瑩瑩便不吭聲了。
她皺着小眉頭,穿了淡藍色的裙裝,院子裏站着仿佛一朵藍色的彩蝶。
“爹你能不能看出來,他中的毒會不會損害性命?”
毒也分烈性和慢性啊。
“暫無性命之憂,不過他會畏寒。若拖久了,慢慢的毒素入了五髒六腑,到那時就算有通天之能的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他。”
楚行對唯一的閨女,倒是什麽都不瞞着,一五一十把自己發現的都說了。
田娘聽了父女倆的對話,忽然道:“問過他沒,怎麽會弄成這樣子?什麽出身來歷?”
如今她更确定這少年來歷不明,身上帶着麻煩了。
楚瑩瑩看向爹,楚行便唇角抽了抽:“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若不想說,何必追着問。”
楚瑩瑩和田娘齊齊瞪着他。
楚行:“哎我去問就是了。”
楚瑩瑩搶先:“爹!我去我去!”少女表現踴躍。
“姑娘家總纏着人家,像話嗎?”田娘又要去擰耳朵。
楚瑩瑩跑得跟只兔子似的快,一溜煙蹿到了角落:“阿娘,您別總揪我耳朵。給我留點臉呢。若讓人瞧了,還以為咱們家淨出母老虎,這樣會把他吓着。”
田娘沉默,差點被氣笑。
她撸起袖子,楚瑩瑩忙喊:“爹!快拉住娘!”
楚瑩瑩溜進了屋裏。
她拍了拍桌子,放齊了筆墨紙硯後,對顧荊道。
“現在,我問,你答。會寫字的罷?”
楚瑩瑩這姿态像極了刑部大牢裏的獄卒。
顧荊神态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桃花眼有些複雜。
楚瑩瑩那股子氣勢就弱了下去:“你為什麽這麽看我啊。”
難道她剛才表現得太兇了嗎。
少女深深自省了一番,愣是從臉上擠出一個笑。
“你來路不明,我和我爹娘都不知道你的底細。我們怕惹麻煩,但是你又長得好看,就是有點麻煩,我也想留下你當童養夫。”
楚瑩瑩開門見山,對于自己瞧上了對方這事兒,也不藏着掖着。
娘過去也說了,做人要坦誠。尤其對自己重視的人,不要試圖說謊騙人。
能把人騙到手一次,但兩次三次總歸會露餡,他日真相大白的一刻,就容易傷感情。
楚瑩瑩都牢牢記着呢,她提筆蘸了蘸墨,然後往顧荊手裏一塞。
“快寫嘛。好好交代了,我爹娘放心,我也放心。”
少年不動,黑眸卻好像藏着點情緒。
楚瑩瑩苦口婆心勸他:“虎落平陽都要被犬欺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你也該懂。而且還有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瞧,有這麽多道理放着呢,你多聽聽我的總不會錯。”
顧荊:“……”
他不動,楚瑩瑩便上手了。
素白的小手捧住了顧荊的臉,少年明顯一窒,整個身體往後躲。
楚瑩瑩挑眉,笑着又靠近,手就是不放。
“萬一你是權貴之家的公子哥兒,地位尊貴。做我的童養夫就不太可能了。你要是不說呢,我就這樣把你養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