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柳無洲老是跟我講你的壞話。”我小聲嘟囔着。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
我們一路來到禁閉的城門,他後退兩步,腳下借力躍上那高高的城牆。
“我沒信……沒全信。”我眼神亂瞟,不敢看他,“所以……”
仲長華一頓,停住了動作。
“齊丘……”他看着我,眼中摻雜着各種各樣的情緒,讓我難以分辨那到底是什麽。
我不知道他要說什麽,如果一切都是謊言,我也不知道我是否有資格矯情的指責他別有用心的利用。
因為我也并非對他坦誠相待,毫無保留的告訴他一切。
“別信他。”仲長華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信我。”
一聲悶雷過後,有雨點輕輕落在我臉上,冰涼的觸感讓我猛一清醒。
他話語中的篤定讓我心裏松快了許多,方才的矯情勁兒都不見了。我笑着點頭:“信信信,信華哥,得永生。”
“什麽亂七八糟的。”他揉了揉我的腦袋,抱着我直接跳了下去。
過程刺激,有點像坐跳樓機一樣,讓我忍不住大喊一句爽!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嗓門太大,吵到了什麽人。剛一落地就冒出一隊訓練有素的兵馬,将我們團團圍住。
我十分抱歉的看着仲長華,做了一個給嘴巴上拉鏈的動作:“騷凹瑞。”
為首的中年人身着暗金黑袍,看起來身份十分尊貴。他目光如炬,在我和仲長華之間打量了一番,笑道:“華兒來了京城也不告知本王一聲,還要叫本王親自來接麽。榮兒她也甚是想你,快快與本王回府,大家在一起小聚一番。”
男人言辭溫和,明明看着仲長華的眼神如父輩一般慈愛親切,但我卻莫名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在彌漫。
仲長華摟着我的手緊了緊,淡淡道:“長華來的匆忙,本不想打擾王爺。”
男人笑了:“你這孩子,越大越與本王生疏了。你我之間談何打擾,走吧華兒,你我許久未見,本王正有好多話要與你說。”
他見仲長華沒有要動作的意思,目光轉到我身上:“這位便是齊家的小公子吧。說來慚愧,這親事雖是本王給你定下的,可你成親時本王有要務在身,竟也未得空去。快過來叫本王瞧瞧,看看本王這媒人做的如何。”
……這回不用仲長華提醒,我也能品出來面前這人應該不是好人。看着對仲長華關切備至,實則每句話都在拿捏他。
還要拿我做威脅。
雨點落下的速度越來越快,大雨馬上就要來了。兩人僵持半晌,還是仲長華做出了讓步:“那就叨擾王爺了。”
我可能要有王府ptsd了。
看着眼前碩大的端王府三個字,我陷入了沉思——剛出岷王府又進端王宅。我這才真是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衰。
說曹操曹操到,我這邊剛在端王府坐下,伴随着外面下人驚呼“燕王殿下,岷王殿下”的聲音,門被人一腳踹開,蕭斓和柳無洲兩人神情肅殺,裹着寒風暴雨大踏步走了進來。
別說,這個出場竟然還有點帥。
仲長華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一樣,竟然下黑手輕輕掐了一把我的腰,那可是我的敏感地帶!
我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悶哼出聲,打破了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
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啊,是誰的眼睛如此閃亮,就像銀河傾瀉至人間!
是端王、燕王和岷王。
還有我,陰蝕王。
柳無洲到底更年輕一點,沉不住氣,看見我就直接把話挑明了:“王叔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竟半夜三更闖入我王府劫人。”
端王老神在在道:“本王可不受你這般無故問責,你倒是說說本王劫了何人?”
柳無洲哼道:“明知故問。”
“你不說明白,本王又怎麽知道。”端王真是扯皮的一把好手。
“皇叔真是……”柳無洲眉眼俱是諷刺,“一張面皮演千臺戲,扮相端得是賢良無辜,騙過天下衆人。”
蕭斓冷聲呵斥道:“住嘴!”他又轉向端王,“阿衍沒大沒小,還請皇叔不要怪罪。只是後面那位小公子是阿衍府上貴客,夜裏突然被歹人擄走,讓阿衍甚是擔心。”
歹人仲長華:“……”
端王作出一副吃驚的樣子:“這位齊公子是我義子長華的內人,對華兒最是情深意切,步步不離,如何會撇下夫君竟自己去了別人家做客?”
問得好。
柳無洲本就是使計強行帶我回來,若被他人知曉他這破格的舉動,只怕會惹來更多是非。
這下被問個正着,柳無洲也想不出什麽好的說辭來回答。
“許是阿衍認錯人了。皇叔,叨擾了。”還是蕭斓心計更為成熟一點,率先向端王認了錯。
端王身為長輩,也不好過于追究,反叫人說他不慈愛。他大度揮手:“無妨,貴客失蹤,想必衍兒心急如焚,本王是能夠體諒的。若是需要,本王也可派人幫着衍兒一同尋找那位貴客。”
柳無洲冷眼看着端王,甩下一句冷冰冰的“不必”就走了。
蕭斓掃了我一眼,也離開了。
送走兩尊大神,端王才對仲長華意味深長道:“華兒做事魯莽,還得本王給你圓過去啊。”
“多謝王爺。”仲長華感激涕零,“岷王幾次三番挑釁,長華實在氣急才幸此魯莽之事。”
端王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蕭衍那小子倒難得對一個人如此上心……罷了,不說這些。那件事,你辦的如何了?”
“只差……”
仲長華沒有說下去。
端王有些不滿意:“既然決定要做,就不要婆婆媽媽誤了大事。你若狠不下心,就由本王來做這個惡人。”
仲長華垂下眼:“再給我一些時日。”
端王揉了揉眉心處,似乎有些疲乏了:“下去歇着吧。”
自打進了這端王府,我就敏銳的感覺到仲長華周身的氣壓比平常要低了八個度。他心裏不高興,就要來折騰我。
仲長華讓人給我準備好了紙筆,要我把寫給柳無洲的彩虹屁一字不差的寫出來。
這到底是什麽玄朝十大酷刑!
我只好跟他耍賴:“我說不是我寫的你信嗎?”
“不信。”他坐在一旁無動于衷。
我大吃一驚:“怎麽肥四?夫夫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快寫。”他酷酷地推開我。
好冷漠好無情!
我不放棄地又貼了上去,抱着他含淚歌唱:“你就是我的唯一……”
沒想到我聲情并茂的演唱只換來他一個斬釘截鐵,擲地有聲的“寫”字。
如此油鹽不進,冷酷無情!
正當我實在無計可施,走投無路之時,腦袋突然靈光了一閃,想起了方才端王的一句話,反擊道:“榮兒是誰?為啥想你?”
仲長華果然被我問住了。
我得意的挑眉:“青梅?竹馬?初戀?白月光?好你個負心薄情漢!今天你不給我解釋清楚,我跟你沒完!”
說罷我還翹了一個蘭花指用力去戳他胸口。
仲長華終于繃不住,一把捉住我的手,拉至唇邊輕輕咬了一口,悶笑道:“你這傻子。”
累死我了,總算把他哄開心了。
當傻子就當傻子吧。
我這一口氣還沒松下來,他又板起臉道:“比起榮兒是誰,我更想問問,如意樓的酒菜可還合夫人胃口?”
?
老實交代你把竊聽器放在我身上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