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浪

第21章

“苒，那個周誠是誰？”等人走了之後只剩她倆了，程禮洋問于苒。

“我前任男友。”于苒如實答道，一邊又往嘴裏塞了一塊肉，好吃。

“你怎麽總喜歡這種不要臉的？”程禮洋喝了口茶，想了想，覺得好像不僅沒有損到于苒反而把自己也給拉低了，急忙咽下，改口：“……的男人？”

于苒被她的樣子逗得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苒……”不等于苒回答，程禮洋就整個人蹭到她身上了。

她們坐的位置并不顯眼，于苒雖然覺得有些難為情，但也由得身上這人去了，畢竟她為自己準備的這些她真的很喜歡，且不說這個餐廳的地理位置和味道都很好，就連菜式都是程禮洋配合着她的口味習慣選的。

“苒，我還有很多地方沒帶你去……”

“是嘛，可我的腿不能走太長的路，呆在家裏就好了。”于苒揉揉那人的頭發。

“沒關系啊，我當你的腿嘛——”程禮洋把她摟得更緊。

于苒苦笑，把嘴邊的話咽下，沒再說什麽。

這時候Amy似乎辦完事兒了，往這邊走過來，于苒見了趕忙推開程禮洋。程禮洋回頭，對Amy道：“好了？”

“是的啊，剛剛也差不多吃飽了，我先上去了，待會兒再叫你。”Amy點點頭，然後對于苒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再朝她擺擺手，便馬上轉身離去。

沒多久，餐廳側面傳來一陣轟動，于苒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事兒，程禮洋好像沒覺得有什麽事情發生一樣漠不關心，繼續占于苒便宜。不一會兒，就有一個有些微微發胖的女人邊抹着眼淚邊離開了。

“呃……應該沒事吧？”于苒問程禮洋。

“我在這裏好好地坐着，能有什麽事？”繼續伸手摸摸她的腰，想要順勢把她攬過來，她知道于苒不習慣在外面做太親密的動作，好不容易趁着人少她的于苒肯給她摟一摟，剛剛Amy往這邊一走又被推開了，這次……

“啊，于苒……”周誠走了過來。

“還好嗎？”于苒馬上推開身上的人。

“……”程禮洋收回手，放進口袋裏——幹！信不信我的小45馬上在你身上開六個孔！

于苒見到了程禮洋在準備回頭的那一瞬間的冰冷眼神，然後又在轉過頭的那一剎那變得柔和似陽光一樣的笑容，不由得佩服她職業素質确實很高。

見周誠裆部被水淋濕了一灘，還有頭頂也被人澆了水的樣子，好不狼狽，程禮洋這才消了點氣。

“周誠先生，事情解決了吧，需要紙巾嗎？”程禮洋遞過幾張給他，明明語氣是很關心的，但眼神裏卻滿是笑意，她是覺得看到周誠這樣自己很暢快，他本來正裝顏色就不深，染了水之後變得相當矚目。相比之下，于苒就沒她那麽幸災樂禍。

周誠不知是因為不好意思馬上離開還是想在這兒和于苒繼續呆會兒，結果紙巾擦擦臉和衣服，然後直接在她們面前坐下了。

于苒留意到程禮洋嘴角抽了抽。

“看完我把事情弄得那麽糟，真是不太好意思了……其實你和分手以後的這兩年我一直都過得不太好。”

程禮洋心說你當我不存在是不是！果然這樣都看不出她是我的人吧，呵，情商這麽低肯定眼瞅着智商也跟着上不去了。

“你都那麽大個人了，做事情多少該有點分寸了吧，既然答應了你母親，自然也是要負這個責任的。”于苒慢條斯理地說着，表明上是在回應着周誠，其實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準備，關于今晚的程禮洋會不會又對自己做出什麽事情。

“可……你也知道我媽那個人的，她态度那麽強硬，我沒別的選擇了。于苒，你是不是還在為當初的事兒介意啊？”周誠往于苒的方向挪了挪位置。

程禮洋這時候忽然很希望程諾在這兒，如果是程諾的話，他會有千千萬萬種圓滑地刺激走眼前這人的方法，實在不行他才會用強硬的，而程禮洋做不到，即做不到和這人聊多幾句即使是滿嘴刺，也做不到在這種公開的場合動粗。

她現在滿腦子只有這附近哪個地方适合把這人拖進去折磨到精神崩潰，這種計劃她倒是很多。

于苒一直在瞄程禮洋的臉色，一時間顧不上回答周誠的話，而周誠則以為是自己說中了于苒的心事。

“于苒，我和你在一起那麽久，你也知道我完全沒有嫌棄你腿的意思，其實我媽也不是那麽想的，她只是擔心萬一孩子遺傳什麽的……”

程禮洋聽不下去了，手已經在口袋裏來回摩挲着袖子裏抽出來的刀。于苒一直都在留意着她，程禮洋忽然感到于苒的手隔着口袋扶在她手背上，像是安撫一只小動物那樣輕輕地拍了拍。

周誠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是他人生中離死亡最近的一次擦肩。

“哦不不，你想多了周誠！我接受自己的身體有缺陷這個事實，但是我接受不代表別人也得跟着接受，所以你們的看法我起身不是很在意。”

“反正對我來說，她不介意就足夠了……”說着，于苒轉頭看着程禮洋笑笑。

程禮洋一頓，忽然覺得心情好了起來，重新露出那個溫和的笑臉：“真是……誰會嫌棄自己女朋友？”我喜歡你都來不及，苒！

聽到這話，于苒臉就紅了，她果然還是很不好意思。同時周誠就顯得有些尴尬了，他沒想到這兩人關系是這樣的，他只覺得那個人看上去比于苒小很多，應該不太可能在一起。

周誠裝作不是特別意外地樣子打了個哈哈，半開玩笑地道：“那是當然的，雖然你看起來比于苒小很多，但這樣也不錯啊。”

程禮洋感覺到自己手機震了震，應該是Amy給自己傳的消息。她起身，對着周誠道：“有些晚了，我們住的地方離這兒不近，得先走一步了，抱歉。”

然後伸手讓于苒拉着自己。于苒跟周誠點頭示意道別，然後問程禮洋：“是去那邊結賬？”

“不用啊，這家店有一半是我的。”不然我為什麽說早就想帶你來了。程禮洋覺得看于苒的表情，她對這事有點意外，于是繼續解釋道：“呃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太精通經營這種事情，而且本來就是運氣好贏來的，交給哥哥他們一直都不是我在打理，但是你喜歡真的可以随時來……”

于苒只覺得自己應該早點習慣這個人會時不時冒出的一點意外。

程禮洋挽着于苒走了，一個高挺的身影和一個走起路來有點跛的人搭配在一起，周誠愣在原地，覺得那畫面怎麽看怎麽不協調。

程禮洋帶着于苒出來之後，直奔樓下的停車場。

她從後尾箱裏拿出白天帶走的那個黑色細長的方體包，跨在肩上，然後兩人過了馬路到了剛剛那棟樓對面的一棟建築上，對面的這棟建築更矮一些，程禮洋扛着東西上了房頂，因為程禮洋說她留在車裏不安全，所以讓于苒跟自己在後面。

到了房頂之後她找了個隐蔽的位置，目測了一下距離，不太遠，為了防止暴露位置得安個肖音器。掏出手機看了一下Amy發的确切的時間和位置，然後慢悠悠地邊和于苒聊天，邊熟練地組裝她的狙機槍。

“苒，你說你為什麽總是吸引這種自我中心的人？”等于在承認她自己很多時候也自我中心，她本質上就是這樣一個人，這個是事實，她接受，特別是在遇到于苒之後……其實答案程禮洋自己也知道，是因為于苒會包容這樣的特質。

“這，這讓我怎麽回答……”于苒坐在她旁邊小聲嘀咕着。

擦擦槍口，然後把布收好，開始調整位置：“裝了肖音器還是會有槍響的，要是怕，等會兒記得堵住耳朵……所以他說的那個，你和他們家之間到底怎麽回事兒？”

“嗯……”于苒掃了一眼程禮洋，又匆匆把視線移回來，斷斷續續地解釋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處得還可以，起碼生活還過得了，平平淡淡的也不錯，不過後來去見他父母的時候，他雙親似乎都不是特別滿意我的樣子，尤其是她母親。”

“按照她母親的話說，大概是擔心遺傳下什麽不好的東西給孩子吧。我的腿是以前得了小兒麻痹症時留下的後遺症，這是後天染病的，并不遺傳，所以……也許人家就只是不喜歡腿有點跛的兒媳婦罷了。”于苒手指拿着衣角在手裏玩。

“算啦算啦，人之常情嘛——哎，我都不介意，你別那副表情看我！也別去找人家算賬，不然到時候你沒什麽事，我倒被罪惡感勒死了。”

“哦。”程禮洋把視線移回目标處：“你要不要堵住耳朵？”

于苒聞言立刻照做。見程禮洋把着槍緊緊盯着對面樓裏某間房間的窗戶，忽的扣下扳機，于苒聽來是一聲悶響，但是沒見程禮洋讓她把手放下，便繼續捂着。

直到第三槍後，程禮洋見對面樓裏的Amy給她比了個手勢，便起身開始收東西，于苒這才松開手。程禮洋很快就把東西撿幹淨了，伸手抹了抹剛剛架槍的位置，然後對于苒道：“走吧。”

回到停車場，她把東西放回後尾箱，然後坐到駕駛座上，在開車之前，她将自己書在腦後的頭發散了下來，然後望着旁邊于苒，良久才緩緩地道：“苒，我可以當你的腿，但給不了你一個孩子。”

于苒想了想：“你以前的頭發就這麽長嗎？”

“沒有，比這個更長一點。”

“哦，我本來也沒太打算要個孩子，畢竟……愣着幹嘛？開車，我們早點回去。”于苒戳戳她，直到她們行駛在回去的路上了，于苒才繼續道：“畢竟我本來沒打算再和誰在一起的，只想自己好好過，我一個人，多個孩子反而是麻煩吧。”

忽然想到了什麽，于苒回頭問她：“再說了，以你的性格真的喜歡小孩子嗎？”

于苒托着下巴，覺得按照程禮洋這種性格大約是不太喜歡花時間或者精力給別人，更何況是極度需要照顧的小孩，再說了，她都說過自己喜歡女的，應該早就沒這個考慮了吧。

被猜中了，程禮洋笑笑，幹脆換了種說法。

“那，你喜不喜歡動物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先更到這裏啦，因為存稿裏還有些地方不确定，所以暫時先放這幾章，在想要不要下周虐一虐，我争取下下周完結，嗯（合掌）感謝讀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