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夏雷（亮光）

第25章

深冬一晚，賀茂明得到了一本古籍，上面記載了有關時空的想法與猜測。賀茂明拿到後欣喜若狂，那臉上的笑容近衛光怎麽看怎麽覺得刺眼，于是他在賀茂明還沒有翻開細細查看時，把幾案上的東西全部都推到了地上，瓷器碎裂的聲音刺耳難聽地響起。

在賀茂明微微擰眉朝他看過來時，他傾身上前，摟住那個人，瘋狂地親吻他的唇。

胸腔裏像是有一把烈火在燃燒，燒得他想要大叫，想要洩憤，想要把周圍的東西統統毀滅。

兩人唇齒相交，近衛光被嫉妒沖昏了頭腦，他無視了賀茂明想要溫和一點的舉動，依舊激烈瘋狂地噬咬着對方的唇。熏香味從對方唇間傳來，不斷濃郁直到染上了血腥的味道。

等他從這一場瘋狂中離開，二人唇上都已經血跡斑斑。

賀茂明用手指觸碰唇瓣上的血跡，皺眉：“你幹什麽。”

近衛光一把把古籍摔到地上：“你還要看這些東西看到什麽時候！”

“近衛光！”賀茂明低聲叫道，對他的行為很是惱火。“你發什麽瘋？！”

“我發什麽瘋？”近衛光也是一肚子火，“我看你才發瘋！每天每天地看着這些書，一刻都不停歇！你就那麽想和他比試嗎？”

賀茂明皺了眉，“你不懂。”

這一句話，直接點燃了爆竹線。

“是！我不懂！”近衛光一腳踹煩了旁邊的幾案，卻不料想碰到了前幾日與刺客搏鬥時受的傷，頓時疼得他一張臉都扭曲起來。

賀茂明看着他這副模樣，嘆了口氣，“我去拿藥出來。”他撿起那本被近衛光扔到地上的古籍，用手撫平書頁的褶皺，就要起身走進屋裏。

“不需要！”硬邦邦地扔下這句話，近衛光轉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庭院。“以後都不要來找我了！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光？”

身後傳來賀茂明顯得有些無辜的疑問，近衛光咬咬牙，不顧腳腕上的疼痛，幹脆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出了府邸。他的馬正牽在門口的那顆老槐樹上，見他出來，刨了刨蹄子。

國內馬匹甚少，內裏僅有的十二匹良駒也是鄰國送來的貴重物品，這一匹馬正是天皇禦賜給他的，尋常人家也養不起這麽耗錢的馬匹，也只有近衛府，才有這個財力和心力來豢養良駒。

近衛光解開缰繩，跨上馬背，手中缰繩一抖，那馬就噠噠地轉頭跑了起來。他不想回府，卻也不知有哪裏可去，遠離了賀茂府之後就信馬由缰，最後竟出了京中，任馬在寬闊的山林間奔馳起來。

就這麽在山間奔馳數裏，日隐月升，等近衛光察覺到寒意入體時，已近深夜了。

他的大氅還放在賀茂明那裏，之前氣急而出，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拿。他出府時嫌費勁也沒有穿得很厚，此刻薄衣勁裝，騎着馬在林間慢悠悠地晃蕩，寒意就一陣一陣地襲來。

想要回去，卻發現迷了方向。

眼睛就不受控制地酸澀了。

若是平時，他負氣跑出來，賀茂明沒有哪一次是不在半個時辰內趕到的。現在都半天了，還沒見到他的人影。

果然是……生氣了吧。

明天之後，他們兩個的關系，會變成什麽樣呢。

陌路嗎？還是說……

一陣冷風襲來，馬匹在附近悠然自得地啃着青草，近衛光卻冷得只打寒戰。

“可惡……混蛋！”

為什麽不了解我的痛苦？為什麽不察覺到我的心情？為什麽……為什麽要把心神不放在我一個人身上！

你只要看着我就夠了，不需要其他人！

……好恨吶……

痛恨自己沒有說出來的勇氣，怨恨他無法察覺到自己心情的漠然，憤恨那個人的出現。

恨意無法抑制地噴薄而出。

腰間的禦神刀劇烈地抖動起來，散發着時明時暗的光芒。

怦咚——怦咚——

什麽東西……跳動的聲音？

……心跳嗎？

不……是……禦神刀的脈搏！

近衛光下意識地拿起了刀。

刀身上雕花的銀龍正散發着淡淡的光芒。

“……你……”他感到喉嚨發緊，雙手不易察覺地顫抖。

【……感謝……你……】

“……你說什麽？”恍惚之間，他聽聞了一個飄渺的聲音。

【……恨意……】

“什麽？”近衛光凝神細聽，“禦神刀？”情急之下，他喊出了長刀的名字。

禦神刀猛地發出劇烈的銀光，一道耀眼的白光從刀上緩緩團出，在一瞬間飛向天際。

周圍狂風四起，近衛光被風沙迷住了眼，他在剛才禦神刀爆出銀光時就下意識地一手擋住了眼前，只來得及看到刀身發出了一道銀光，直飛往天際，根本來不及有所動作。

銀光化成了一條通天徹地的長龍，一道響雷直直落下。

龍吟響徹天地。

天際……裂開了？！

近衛光猛然睜大雙眼。

那條銀龍鑽入裂縫中，巨大的龍身飛快地竄入不見。空中快速地布滿了陰雲，遮住了那條天際的裂縫。

不過片刻，空中就飄下了毛毛細雨。

這、這是怎麽回事？！

近衛光眼睛都直了，看着那一道只餘點點星光的天際發愣。

剛才……發生什麽事了嗎？

直到冰冷的手指碰觸到了刀身，他才想起來還有這麽一茬，連忙舉起刀在月下細看。

刀身上雕花的銀龍……沒有了雙眼。

他猛地把刀收回鞘中。

不遠處，馬一聲嘶鳴。

近衛光一個回身，手已經握住了刀柄，卻在看見駿馬旁邊的一個人影後愣住。

“……明？”

賀茂明站立在寒風中，發絲飄揚。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

遠處，一聲鷹嘯劃破夜空。

京都，上午十點三十四分——

進藤光睜開雙眼，感到頭一突一突地疼。

果然感冒了啊……

他翻了個身，拉高被子擋住大部分刺眼的陽光，手在床頭摸索摸索，拿過手機查看時間。

昨天晚上佐為并沒有如他所期望地那樣在夢中相會，他整個晚上都是關于塔矢亮背影在黑暗中漸行漸遠的夢，讓他在夢中也不能安心。

塔矢，你到底在哪啊。

進藤光的手指在home鍵上停留的時間長了一點，屏幕就自動解開了指紋鎖，跳出了關閉主屏幕之前的界面。

是搜索網頁的頁面，上面停留在他昨晚刷到的頁面。

睡眼惺忪地往下拉着網頁，進藤光原本也沒抱多大期望，就這麽再一次往下拉了十來頁，眼前飛快地掠過一條信息。遲鈍的大腦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後他精神一震，飛快地上拉，找到那個網站信息，點開。

這上面記載的是一篇關于安倍晴明的奇聞異志，年代已久非常久遠，還好登在一個非常著名的博客網站上，不然這種早古的網站早就服務器關閉了。

也因為提到了幾次賀茂，被搜索網站放到了非常靠後的地方。

【安倍晴明，據安倍氏所傳系圖，為大膳大夫官之下級貴族安倍益材之子，生于攝津國阿倍野，據稱為阿倍仲麻呂之子孫。

坊間傳聞其母乃一只白狐，名葛葉。安倍益材自惡右衛門手中救出一只白狐，此狐乃和泉國信太森林中修行多年的狐仙葛葉，後幻化為人與益材相戀，産下晴明。晴明歲五之時，意外見到其母原形，母子二人無奈分離。葛葉抛下哭泣不已的幼子回到森林中。

“如果思念的話，就來尋找吧……和泉最深處信太森林，葛之葉……”反覆覆頌的歌謠，那是母親送給孩子的最後話語，晴明日後依循此歌的指示，得以再至森林隐秘處見母親一面，并繼承了強大的靈力。

被稱為古今第一陰陽師的安倍晴明，坊間關于他的傳聞不少，卻鮮有其母葛葉傳聞，除了知道是一只白狐之外，竟再無其它信息。

筆者是安倍晴明的狂熱粉絲，大言不慚地說，在安倍晴明的這個領域，鮮少有人能及筆者。經過多年的整理與尋找，也編纂了一本《晴明史信》，此書主要以歷史上安倍晴明此人的真實事跡為主，其中內容多為一些有正統史書記載的資料，傳聞部分僅占很少。而在其中，有一個故事，不适于被記錄于《晴明史信》中，卻一直被筆者念念不忘，乃至想要動筆寫出。

這個奇特的故事，筆者相信只要有人聽過，就一定會為其吸引。

那是筆者偶然行徑清水寺時，從一個路過的旅客口中，聽聞的故事——

傳聞安倍晴明其母葛葉，乃西國妖狐大将之女，西國動亂，紅狐在六尾雷獸的帶領下攻占了白狐領地，妖狐大将連夜命仆人将公主葛葉抱離。仆從抱着公主葛葉來到和泉國信太森林，被六尾雷獸追蹤至此，為保公主性命，仆從引雷獸至清水寺，與雷獸一同被寺中古老的陣法封印住。

百年後，公主葛葉修煉有成，不甚被惡右衛門捉住，經由安倍益材拯救，二人相戀并結為夫妻。一年後葛葉誕下晴明，因晴明五歲那年被看到真身，無奈離去，留下歌謠指引晴明前去繼承白狐一族的強大靈力。其母葛葉的故事，大多數書本記載到這裏既停筆了。

但是，筆者在那位旅客口中，聽到了後續。經過長時間的思考和考證（這個故事其實從根本上來說也無法考證），筆者認為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有待考證，故事性卻很強，就此寫下，博君一笑。

當真，不當真，全由君決定。

安倍晴明于十六歲那年于信太森林中和其母葛葉相會，母子二人均思念情長，一夜促膝長談，葛葉為晴明奉上一套縫制好的衣物，并在明月當空時，說了一個秘密。

這個秘密，影響了無數人的人生。

因果自循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