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歡迎
林歲再次醒來的時候,忽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麽的,竟回到了實驗室裏。
回到了那間曾在她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實驗室,這裏的一切依舊沒有太大地改變,所有的器材,還有工具的擺放,都是老樣子。
就連背對着她站在一張巨大的憑空出現的電子屏幕前的那個人,都和上次她無意間闖入這裏來時,腦中閃過的一現記憶場面重疊在一起。
或許,準确的來說,也不能說是重疊,畢竟都換了個人。
那人察覺到身後有聲響傳來,緩緩轉過身,取下面罩抱在左臂裏,露出那張熟悉的臉,揚了揚眉,對她說:“歡迎回來,林歲。”
封明哲見林歲沒有動,他提了提嘴角,繼續說:“我還以為你能持續得很久的,結果……,你的身體已經出現了很大的問題,随時都可能自毀,我曾不止一次的想過,要是沒有……”
“你別說了。”林歲打斷他的話,逃避似地抱住頭。
可過了會兒,林歲忽又想到,如今的自己,是再不能以這樣的語氣同他講話,她松開手,喉中莫名帶了哽咽,“對不起。”
封明哲聳了聳肩,故作輕松地笑笑,“若是你想還讓我幫你,現在是不可能的了。”
無論是她現在的心理狀态,或是身體機能情況,都已不适且不能再重啓系統。
而且他亦不想再冒那個險。
“我知道。”林歲小聲應道,于她而言,她是不想再忘記事情。
上回她是沒有帶着記憶來到這間實驗室,內心的恐懼不是很大,可這一回,她什麽都記得,再次進入到這裏面的時候,許是身體裏早已刻下的不可磨滅的痛苦回憶,讓她的肢體會自動地做出反應。
哪怕她将自己縮成一團,可身體總還是抑制不住地發顫,掌心裏掐出一個又一個的月牙印。
封明哲察覺到她的異常,關了這裏的電閘,說:“我們該走了。”
“嗯。”林歲就像是身後有惡魔似的,小跑着跟在封明哲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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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明哲不動聲色地放慢了腳步,“還怕?”
“嗯。”林歲依舊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別的什麽都不願再多說。
只是等到兩個人進入到一個電梯裏的時候,林歲才問,“我記得上回我來的時候,明明走的都是一個狹窄的密道,盡頭又還只是一堵牆,怎麽這裏還有電梯?”
封明哲看了她一眼,“若是你都找得到,那他們一個個的,還不都找過來了?”
林歲知道,他口中的“他們”,指的是科學實驗室大樓裏的其他一些工作人員,她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麽秘密的一個地方,又還怎能輕易讓她給找到。
兩人處在封閉的電梯裏,空氣本就清冷,若又是再不說話,更加的清冷。
如此,林歲便問:“你自己改造的?”
“嗯,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喜他,也不喜歡他所留下來的一切,可當又不得不接受的時候,就總想着改一改。”封明哲解釋道。
再次從封明哲的口中聽到那個人,林歲低了低頭,掌心的月牙印又多了一個。
兩人皆是心照不宣地不再讨論這個話題。
恰時電梯門打開,出了永遠都亮着刺眼燈光的實驗室,林歲才發現此時的外面早已是完全黑下來。
她立在實驗室大樓的門口,沒有繼續跟在封明哲的身後,一時竟不知該往何處走。
走了兩三步後的封明哲才發覺狀況,他轉過身,問:“不走?”
他立在臺階之下,林歲站在臺階之上,她的身後,是亮敞的大樓,一片燈光打在她的背後,在半明半寐裏,他似乎看到林歲的眸中有光澤閃了閃。
林歲抱着胳膊,垂下眸,“我不想回去。”
“睡大馬路上?”
林歲不吭聲。
封明哲又繼續輕飄飄說:“到時候我再把你弄回來,修一修?”
他說的這句話,準确地擊到林歲的心中,她不滿地說:“也沒有叫你。”
可此話一說完,她的頭卻又垂得更低了。
封明哲知她是想到了這次的事情,他想了想,格外平靜地與她說:“林歲,其實很多事情,本就不能往着我們自己想的方向走。”
“你不想回去也可以,去我那兒。”封明哲又說。
林歲吸了下鼻子,輕輕吐出一口氣,“好。”
林歲拉開車門坐進去地時候,随口問了句,“又換了車?”
封明哲一本正經說:“賺了點錢,很正常。”
林歲被他的這句話逗笑,怕他嘲笑,她就一直努力地憋着,最後還是憋不住,一聲輕笑從嘴裏溢出,她小聲吐槽,“資本家。”
“對,我是資本家,你不是。”封明哲專心地開着車,目不斜視,“好事都是你做的,壞事由我來背鍋。”
林歲單手撐在腦側,看着他如此認真的模樣,還有說的這句話,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別過頭去,搖下車窗,假裝只是在看外邊的風景。
可她越是假裝,越是想要裝作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眼淚它就是要往下掉。
林歲又捂住臉,緊緊咬住下唇,想将自己藏起來,但聲音又忍不住,像只落水的小貓,嗚咽出聲,她一遍又一遍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封明哲将車停在路邊,“你沒什麽對不起的。”
“可我還是覺得對不起。”林歲小聲地說,她将頭更往車窗外的方向偏了偏。
封明哲把玩兒着一個打火機,偶爾打燃,也只是看着,再關滅。
如此反複。
良久,等到林歲的眼尾不再紅得那麽明顯後,封明哲才重新發動車子,開到郊外的一小棟別墅前。
相應的,林歲想換個話題,擡頭看了眼,“你也換了房?”
“他死後不久,我就搬走了。”封明哲淡淡地道,他的這個模樣,就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
曾經那個房子,如那間實驗室一樣,不止是林歲的噩夢,也是他的。
半夜,林歲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怎麽睡也不着。
她翻過來,又翻過去,最後幹脆坐起身。
她挼了一把頭發,唇角勾了勾,心想着現在的自己,怎麽竟也會睡不着。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趴在上面看着沒有一點亮色的夜空。
房間裏的地暖很足,哪怕她赤着腳,也感受不到冰冷。
一個小時後,她終于覺得眼睛有些澀,以為能夠睡着了,重新躺到在床上,閉上眼睛,可思想比任何時候的,都還要清晰很多很多。
此刻的感覺,一點也不亞于曾經的。
最後,林歲猛地從床上爬起來,披了件外衣,走到外邊去。
立在空曠的客廳裏,她卻不知道到底該做些什麽了。
她接了點水來喝,靠在吧臺處的那個位置,靠了一小會兒,總是覺得還是不舒服,理了理身上披着地那件外衣,打算回房。
剛踏上木質樓梯,她忽然又不想動了,半步都不想再動,身體比任何時候都還要累。
她幹脆直接坐在樓梯口,将頭埋在雙膝上。
她承認了,承認了自己以為的不要去想,就真的不會想,可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會自動浮現出那張臉,怎麽也揮之不去。
就像是烙印一般,烙在了那裏。
哪怕她方才靠在吧臺處的時候,明明都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可她腦中想起的,是那晚他摔碎的玻璃杯。
還有他說的那句,“不疼也貼着,長記性。”
這記性就好像真的紮在了那裏,怎麽也拔不掉。
她的身後傳來一聲聲的沉沉腳步聲,是封明哲的。
封明哲挨着她坐下,臉上的神□□言又止,“林歲?”
“主人,你說我為什麽這麽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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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太想寫封明哲和林歲之間的故事了,但感覺放在正文裏的話,有丢丢的不協調,到時候放在番外裏。
另外,這篇文很快就會完結了,你們信嗎(輕輕)
大家看我的專欄應該知道,我就是個寫小短篇的,長篇還是有點困難,可能還需要多練練吧。
莫約、可能、大概,會在二十號之前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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