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囚三十二
第93章 囚三十二
“兇手是趙言,對嗎?”
林葳一時口快,說完就覺得不對勁了。
顯然這個結論不是他依據任何實質性的線索或者證據推斷而出,他又立刻否決道:“不對,案發當時,趙言應該才十二歲,如果趙岚風真的打算殺人,帶着自己的妹妹去動手,這一點顯然說不過去。”
森予沒說話,雙手插在西褲兩側,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林葳的臉。
林葳斂眸沉思……先抛開真兇的身高,段慶骅身為一個成年男性,先不論其身材有多魁梧健碩,在危險來臨時,多少也會反抗自救。換句話說,在面對襲擊時,他不可能完全不反抗。可屍檢結果顯示,除了顱骨以及肋骨的傷痕,他四肢骨頭沒有任何損傷。而且顱骨是一招致命,也就是說,段慶骅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遭受兇手襲擊的。究竟是什麽原因,能讓段慶骅毫無戒心背對着兇手呢?
林葳總覺得自己已經接近答案,就像水層表面漂浮了一層臘,真相就在凝結的蠟油之下。
林葳自顧開口說:“毫無防備…”大腦立刻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想,林葳擡眸,視線和森予的視線剛好撞在一塊。
“難道兇手是…”
森予冷眸中突然滑過一絲很淺的笑意。即便沒把最終猜想的那個名字說出口,但林葳知道,自己的回答顯然是讓這個男人滿意了。林葳突然覺得心情大好,而原因僅僅只是因為森予的這個笑容。
森予斂眸,收起臉上的表情朝林葳走近一步,他擡起一只手,還沒來得及落在林葳身上就被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微蹙眉宇,顯然是對這不合時宜的來電表示出一絲不悅。
林葳笑了笑,轉身去看牆上的照片。
森予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陸淩風,他預感可能出了什麽事。
“在哪?”
陸淩風那頭傳來很大的噪音,除了汽車引擎聲,還伴随一陣救護車鳴笛聲。
“巒城公館”森予問:“發生什麽事了?”
陸淩風:“十分鐘前,趙岚風手機收到趙言的來電,電話是我接的,那姑娘說是要自首,聲稱段慶骅是她殺的。我和閻王正趕去她家,路上發生車禍堵上了…”
沒等陸淩風說完,森予便打斷他,“知道了。”
說完就挂了電話。
林葳問:“怎麽了?”
“趙言自首了。”
***
離開巒城公館,森予和林葳驅車直達趙岚風住處。
小院依舊一副“塵香花未盡”的姿态,這次院子的鐵門沒鎖,像是等待着誰的到來。森予直接推開進去……院子角落那簇含笑花就如同它的名字那般含笑綻放,香味萦繞風中,吹不淡。森予的視線落在花株附近一片土地上,和上次來時不同,多了一團黑色的灰燼,顯然是有人在那裏燒了什麽東西。
森予淡漠的收回視線,他同林葳一前一後朝前屋門口走去,等走近門邊,發現門是半掩的并沒上鎖。
見森予突然停下,半天沒有任何動作,林葳問:“怎麽了?”
森予用他那低沉的聲音說:“叫救護車。”
林葳沒問原因,撥通了急救電話。
森予掏出随身攜帶的手套,推門走近屋裏。就在剛才,他離門僅僅幾公分的距離,敏銳的嗅到一股血腥味。
在無數的氣味中,森予對兩種氣味最為敏感。第一是林葳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種類似花的香味兒,這氣味似乎就代表了林葳。詭谲、幽冷,邪而鋒利,卻能讓他舒心。
第二種氣味便是血的味道,鐵鏽一般的腥氣,像是死亡殘存在人身上的最後一絲溫度。這味道能刺激他的感官,使得他內心湧出一絲興奮。而他此時從空氣中捕捉到的那股氣味,就是一股腥膩的血味。
一進去就看到一張老式的沙發,沙發套是深藍色的,桌椅板凳也是藍色的,就連牆壁也被刷了一層藍色的油漆。這讓人産生一種潛入海底的感覺。
跟随着那股血腥味,他們走到一扇門邊,而此時腥味加深了許多。森予二話沒說就打開那扇門,打開的瞬間,視線頓時陷入一片猩紅和白色的強烈反差中去。只見白色浴缸裏半躺着一個女孩,,那女孩正是趙言。
趙言大半個身體浸泡在半缸猩紅的血水中,右手手臂搭在浴缸邊沿,手腕上有一個很深的傷口,滴答、滴答還在滴血……森予迅速走上前,探了探脈,見仍有微弱的脈象,随即便将人從浴缸裏抱起。趙言右手手腕處同樣也有一道傷口,傷口被血水浸泡的有些紅腫。
十幾分鐘後,救護車趕來,林葳看着女孩被擡上救護車後準備回屋。而這時,陸淩風跟姜閻一前一後從院門外走進來。
陸淩風:“什麽情況?”
林葳:“我們在浴室發現趙言,當時她雙手手腕都有刀傷,來的時候門都沒上鎖,不過應該是自殺。”
“得虧讓你們先過來,”
森予從裏屋走出來,手裏拿着一張畫紙,遞給迎面走來的陸淩風。
“這是從趙言卧室書桌上發現的。”
陸淩風帶上手套接過來一瞧,問:“還有什麽發現?”
“帕羅西汀,阿普唑侖。”
陸淩風擡眸,“這是抑郁患者常服用的藥物,”
“趙岚風提到過,趙言有孤獨性人格障礙,顯然他在避重就輕。”森宇道,“事實上,她不僅有孤獨症,還是一名中度抑郁症患者。”
“要是這樣的話,她自殺不是畏罪,很可能跟她的病情有關。”
森予不以為然道,“雖然不是畏罪,但不代表她跟段慶骅的死無關。”
陸淩風眉頭一擰,“你的意思是…趙言跟段慶骅的死有關?”
森予并沒回答,一雙眼深不可測正盯着院子一角。只聽他冷冷道:“這盤棋局勝負已定,只差最後一步。”
陸淩風問:“什麽最後一步?”
“找到另一具屍體。”
說完,不等其他人反應,森予已經轉身走向院子一處,拿起靠在牆邊上的一把鐵鍬……正當陸淩風和林葳詫異他要做什麽時,森予走到那幾株含笑花邊上。
他毫不猶豫地說:“屍體就在這下面。”
起初陸淩風對森予的話是半信半疑的,只不過刑警的直覺讓他做出了判斷。陸淩風叫姜閻又借來兩把鐵鍬,現場除了他們倆,沒有其他警務人員在場。加上氣候寒冷幹燥,土地很硬實,挖起來很費勁。
森予面無表情地脫去外套,扔給打算動手的林葳,接着慢條斯理的卷起袖口。
“你的體力應該保留起來,用在适當的時候。”
即便情況不對,可林葳沒忍住笑了。
不虧是森予,當着旁人的面,面不改色的跟他調着情。
實際上,森予剛才說那句話沒有半點調情的意思。在他看來,他只是在單純敘述一件事而已。
“站在那裏別動。”
森予道,語氣不容置喙。
接下來,三人合力挖了十幾分鐘都沒什麽動靜,泥層之下依舊是硬如瓦石的泥土。
姜閻大汗淋漓,他用手臂揩去額前的汗珠。“予神,你确定這地下埋了屍體?”
森予沒有回應他,鏟起一鍬土往邊上扔。
又過了幾分鐘,陸淩風的鐵鍬在插進泥土的瞬間,明顯鏟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緊接着姜閻的鐵鍬也收到了阻力。見狀,森予朝兩人落鍬的位置附近挖,沒幾下,一小塊灰色的木板從土層下露出來。三人加快了速度,幾分鐘後,一塊完整的木板從土層之下顯露,得以重見天日。仔細一看,木板邊沿被釘了鐵釘,釘子頂端已經鏽蝕。
森予仿佛已經嗅到一絲腐朽的氣味。
林葳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把羊角錘,木板被一點點撬開,撬開的瞬間,姜閻睜大了雙眼。這是一個手工的木箱,就像是一口棺木,裏面除了一副較為完整的人體骨架,還有一些殘破的衣服碎片。
這便是森予口中的“另一具屍體”。
***
趙岚風似乎早已預料到會再次接受審訊,陸淩風和森予坐在他對面,兩人的氣場立刻讓他有些不舒服。尤其是森予的視線,就像是一座山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可趙岚風此時無暇顧及這些,在得知趙言打來電話後,他的心就一直懸在崖邊上。
“你們見過我妹妹了?”
陸淩風頭一次從他臉上看出焦急的神色。
“言言她怎麽樣了?”
“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因割腕失血過多昏迷,好在送醫及時,現在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陸淩風沒有遮掩,将趙言的情況直接告訴了趙岚風。沒想到下一秒,趙岚風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惡狠狠的看着陸淩風。
“既然已經查清...我就是殺死段慶骅的兇手,為什麽還去招惹言言?你們就不能給她留條活路?”
陸淩風迎着他鋒利的視線道,“這是一次意外。身為哥哥,你明知道你妹妹有抑郁症,卻刻意隐瞞她的病情,我該說你愚蠢還是遲鈍?”
“還有…你剛才說我們已經查清你就是殺死段慶骅的兇手…這只是你以為。”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趙先生還不明白嗎?”森予突然插話。
趙岚風愣了一下,轉而對上那雙赤金色的雙瞳。森予俊臉神色極冷,黑色的襯衫将他皮膚襯得雪白,就仿佛他身體裏沒有溫熱的血液,他只是一個沒有血液沒有感情的生物。
“既然能給警方布下這麽大一盤棋局,就會預料到這個結果,不是嗎”
趙岚風冷笑,“沒錯,我預料到會被你們抓到,我會坐牢甚至被槍斃。但是你們不該招惹我妹妹,她跟案子無關。“
“你妹妹趙言的确與本案無關。”森予淡淡道,“不過真正的趙言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了。抱歉家裏出了點狀況,耽誤了。這兩天我多更彌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