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囚三十三
第94章 囚三十三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了,明天下班後要去醫院照顧我母親,我盡量抽時間更新。謝謝等我的小天使,愛你們。
在開始審訊趙岚風的一個小時前。
陸淩風才收到下屬電話,人搶救回來了。挂斷電話後,森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羅素瑤不想我們查到段妍妍的下落,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具體原因是什麽?”
陸淩風看着他,“很顯然,羅素瑤一開始就知道段妍妍失蹤的原因。”
“不僅如此,她也知道這個女孩在五年前的一天,殺死自己養父的真相。”森予說。
“你說殺死段慶骅的人是段妍妍?”陸淩風反問道,實際上它心裏對此結論并沒有太過詫異。
這起案件一路查下來,充滿了戲劇性的變化。就在剛才,聽了森予的分析得知趙言不是其本人後,他的神色也只是短暫的凝重,片刻便回複平靜。森予簡明扼要的将自己在案發現場發現的血跡形态分布情況,以及以此為依據側寫出來的兇手特征向陸淩風說明。
案子進展到這裏,每揭開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最終的真相卻變得愈發撲朔迷離。就像是黑夜中突然劃過一道道閃電,閃電撕開黑空的瞬間讓你短暫的看到世界一角,随即又讓你重陷黑暗,迷惑你迷失方向。
“如果‘趙言’真的段妍妍,她為什麽要殺自己的養父,再以另外一個人的身份活着?”陸淩風道“屍檢結果證實那具骸骨是個年齡在十二至十三歲之間的少女,很可能就是趙言。另外還檢測出其死因為病理性死亡,排除物理性致病因素以及他殺…既然是病死的,趙岚風為什麽還刻意隐瞞這件事?段妍妍和趙氏兄妹倆之間究竟是什麽關系?”
“還有…趙岚風為什麽要替段妍妍頂罪?他們之間一開始不是綁架犯者和被綁架者的關系嗎?”
越來越多的謎題等待解答,陸淩風只覺得頭腦一陣發脹。這段時間,不知熬了多少夜,都不敢照鏡子直視自己的鬼樣子。陸淩風習慣性的去摸煙,卻摸了個空。沒一會才恍過神,堅持戒了這麽久的煙,沒想到這時候突然又不自覺地滋生了想要抽它的罪惡來。
陸淩風道:“那副屍骨的DNA對比還需要一些時間,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先弄清楚醫院裏躺着的那位到底是不是失蹤的段妍妍。”
森予道:“現在最快能證實趙言真實身份的人就是羅素瑤。”
“你的意思是帶羅素瑤去見趙言?”
森予轉身,将目光落在陸淩風臉上,神情淡漠。“考慮目前條件有限,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或者你可以選擇聯系羅素馨,讓她從國外回來做一次親子鑒定。”
陸淩風沒有他那麽輕松,“去他媽的親子鑒定!我看你本意不僅僅只是為了讓羅素瑤母女相認這麽簡單吧。”
森予不置可否道:“趙岚風之所以隐瞞趙言的死訊可能跟段妍妍殺死段慶骅的目的有關。”
陸淩風微蹙眉宇,若有所思。
森予繼續開口:“還記得羅素瑤和段慶骁之間得關系嗎?羅素瑤明明一開始就認出了段慶骁,也猜到丈夫可能遇害。設想一下,如果你是羅素瑤,你會怎麽做?”
“報警。”
“正常人都會去報警。既然段慶骅這個威脅不在了,長期受到淩虐的羅素瑤第一時間想到的會是求生,擺脫掉自己的噩夢。可事實上,羅素瑤不僅沒有報警,還跟可能是殺死自己丈夫的兇手生活在一起,并且還産生了感情。犯罪心理學中,将此現象稱之為‘斯德哥爾摩效應’。”
“你的意思是…段妍妍和趙岚風之間也存這個現象?”
“這個答案,你很快就會知道。”
見森予賣起了關子,陸淩風斜睨了他一眼。
“你去車裏等我。”
将車鑰匙丢給森予,陸淩風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
羅素瑤最終還是被帶來了醫院。
看到躺在病床上,帶着呼吸器的女孩,羅素瑤原本呆滞空洞的瞳孔一瞬間皺縮,就像是一個玩偶被人偶師賦予了靈魂複活了一般。“複活”後的羅素瑤控制不住自己,在病房內失聲痛哭起來。
這一刻,她心裏沒有痛苦,沒有欺騙,沒有隐瞞。只有一顆至愛、思念女兒的心。這顆心是最純淨的,她一直都保留着。
程橙橙在一旁攙扶着幾乎哭的暈厥過去的羅素瑤,被哭聲感染的她也濕了眼眶。至于床上躺着的人究竟是不是失蹤死亡的段妍妍,羅素瑤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陸淩風說的沒錯,森予讓羅素瑤來醫院的目的并不是想通過她确定‘趙言’的真實身份是段妍妍這一事實。這個女人在經歷這麽多事情後,已經沒辦法再僞裝自己,根本不需要任何鋪墊或審訊技巧就能被輕易看穿。森予只是想以她作為媒介,從她身上驗證自己對隐藏在真相之後的真相進行一番驗證。
林葳沒有進病房,和森予陸淩風站在病房門外,三個大男人此時相互沉默,各懷心思。
森予一臉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緒。陸淩風則是眉頭緊擰,暗自慶幸讓程橙橙一起來醫院的這個決定是對的。而面對這樣的場面,跟森予一樣,林葳并沒有任何的感觸。可礙于陸淩風在場,他刻意讓自己看起來十分凝重。
森予臉上終于劃過一絲不耐煩,女人的淚腺為什麽會如此發達?他實在不能理解人類的悲歡離愁,不能理解為什麽會有“哭泣”這一宣洩情緒的方式。他擡步正欲朝病房裏走,被眼尖的陸淩風攔下。
“稍微等幾分鐘,”
森予沒說什麽,淡淡轉身,在離林葳很近的地方停下腳步。
十分鐘後,羅素瑤的情緒被穩定住。
森予單刀直入的問。“段妍妍曾遭受過養父段慶骅的侵犯,對嗎?”
他的話讓一旁的程橙橙一驚,相比而言陸淩風倒是平靜許多。從以往存在于親人之間的“性侵”案件中積累的經驗,他早就看出了存在于這個畸形家庭的端倪,多少也猜到羅素瑤隐瞞段妍妍失蹤的原因。
羅素瑤雙眼無神,癡癡地盯着某處不說話。
“你還打算替段慶骅隐瞞多久?你的女兒還躺在那裏,有些話你不願意說,就只能由她親自來說。”
森予的聲音很冷,冷的像是一把刀,直逼人的心髒。羅素瑤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
“那個畜生,他不得好死,”羅素瑤身體劇烈顫抖,她艱難的喘息着,雙眼只剩下怨毒。“我死都沒想到,他會對妍妍下手。”
“雖然我一直遭受段慶骅的虐打,但是那畜生每次打我,都不會當着妍妍的面,他會事先把妍妍關在房間裏。打痛快了,把我拖進地下室,再把妍妍放出來。”
“其實那孩子一直都知道…”羅素瑤落着淚道,“有一次她突然抱着我,問我…‘爸爸為什麽要打你?’她還問我疼不疼。她不知道,其實她的爸爸是個變态的魔鬼。我要是那時候抱着她逃走多好,哪怕是被抓回來,打斷了手腳,我也要帶着妍妍逃走啊…可是我沒有。”羅素瑤邊哭邊笑的說着。
陸淩風問:“你是怎麽發現段慶骅侵犯你女兒的?”
“在妍妍八歲的時候,有一天我發現她突然變了,她變得不像以前那樣愛笑。有時侯,她拉着我的手喊肚子疼。我以為她的因為吃了涼東西,吃壞了肚子。那段期間,段慶骅對我打罵的次數減少了,還經常讓我出門買菜。
有一次妍妍發燒了,我給她擦身子換衣服的時候,發現她內褲上有血跡。我不敢問妍妍,意識到那個畜生這段期間的變化,我開始留意他的一舉一動。大概留意了一個多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段時間,妍妍也沒再喊肚子疼,只不過還是不愛說話。
一次段慶骅讓我出門買菜,我出了門但是沒有離開,而是從後窗翻進家裏。在經過書房的時候,我從外面聽到妍妍的哭聲,那聲音很小,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捂住嘴巴不讓她發聲。當時我大腦一片空白,推開了書房的門,我看到…看到那個畜生壓着妍妍…”說着,羅素瑤突然低下頭,嘔吐起來。
這本就是一段不能回憶的回憶,羅素瑤在敘述這些話時,就像是被綁在十字架上,一根一根的釘子紮進她身體裏,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的強烈不适感終于讓她崩潰。
對她而言,這就是一場絞殺。
作為養母,年幼的女兒遭受侵害時,她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兒。悲劇發生後,她不能帶女兒逃離這地獄般的牢籠。而她無法逃離的原因,不是因為她也是這場慘無人道的迫害中的受害者。她多想為自己的女兒謀求一條生路。
最終段慶骅死了,女兒也失蹤了,而她已經被同化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唯一能做的,就是閉上嘴。對于段慶骅,她只需要記住:他罪有應得,他是該死的,而兇手是誰不重要。她不知道女兒離家之後的生活,但至少比再回到地獄強。
森予又問,“段妍妍五年前被綁架過,對嗎?”
“妍妍有沒有被綁架過我不知道,但是五年前,她失蹤過一段時間。”
“後來她又回來了,而且不久後段慶骅就死了,對嗎?”
事已至此,已經沒什麽好隐瞞了,羅素瑤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