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降頭術十八
第44章 降頭術十八
林葳繼續道:“我懷疑劉炳延和闫國俊,這倆人一定參與了某個打着宗教名義的組織,實則幹了些蠅營狗茍的勾當。
從他們家中找到的那兩塊布,上面的字符圖案完全一樣,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們二人之間隐藏着一個相同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才引來了殺生之禍。”
林葳的聲音在耳邊起伏……在這樣的氣氛下,森予放松了身體,靠在駕駛座椅背上,白皙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神情。接着,他便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永遠無法真的平靜下來,更別說一個皮囊之下還套着兩幅身軀。一個總是對任何事都持以冷漠、卻又最能隐忍的‘森予’。一個冷酷、詭谲總是渴望狩獵的‘森予’。
他無時無刻不能放松警惕。
有時候,人若是背負的太多,時間久了,即便是一直壓在你肩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你也無法再耿直腰背。森予知道,十五年前,當他從無數碎屍殘骸的地獄中走出來時,他就再也沒能走出自己心裏的地獄。這些年來,他遠離了暴力、血腥。可伴随他成長的、卻又是無盡的孤獨。親情、友情、愛情,一切…統統都是他從未觸及的遙遠。他卻時常渴望那些曾經在年幼時期就一直伴随着他的暴力、血腥以及煉獄般的生活。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世界就一片黑暗?
他記不清了。
好在他根本不在乎這些。是的,他什麽都不在乎。可自從一個人的出現以後,貌似他身上有些東西正潛移默化的改變着…他的世界觀裏突然冒出了一些新奇的東西。那種感覺就像一片貧瘠炎涼的土地上突然開拓出了一片新的疆土。
這種感覺實在糟糕,可他又詭異的發現,貌似也還不錯。
就好比昨晚,林葳當着他的面喝下那杯摻有藥物的飲料之後,一瞬間,他的心隐隐的悸動。回到別墅,在玄關處,林葳整個人毫無預兆的朝地面倒去。幾乎是他倒下的同一時間,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森予毫不猶豫的伸手将他攬入自己。就像“臺階事故”那次一樣。他都是毫不猶豫的想把這個人拉入自己的世界裏,盡管那世界是不堪入目,殘垣斷壁...盡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那種心理就好比不顧一切地想要維護屬于自己的東西。難以言表的感覺。
這讓他想起了發生在自己年幼時期的一件事。
當時,他還有所謂的“家庭”。在那家中,他有一個從小就教導他如何殺人的父親。以及一個從他出生起,無時無刻不期盼他死亡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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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他十二歲那年的生日會上,父親問他想要什麽?
年少的他毫不猶豫的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要小堯。
父親問他:“小堯是什麽?”
十二歲的森予永遠沒有恐懼,他直視父親那雙鷹隼般的眸子,用稚嫩卻老成的口吻道:
“唐家的小兒子,我要他。”
父親沉思了幾秒,開口說:“我兒子的寵物一定是最優質的,那種賤人生的雜種不配做你的寵物。”父親撫摸着他的頭,“我會給你找到更好的寵物。”
森予沒有回應,卻在父親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冰冷極致的寒意——殺氣。
在那不久之後,那個被他叫做‘小堯’的孩子,他們全家僅在一夜之間就被一群神秘人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不留餘地……然而更離奇的是,一個月後,他父親固若金湯般的龐大帝國也轟然坍塌。
森予從未想過,他會再遇到那個當年險些成為自己所屬物的人。當年的男孩成了男人,可悲的是,也變穿了一個怪物。
不知何時,林葳停止了說話,見森予靠在駕駛座裏一臉陰沉,他似乎預料到了什麽。
“你看上去很累?”
森予倏地睜開眼,将車啓動,并且加速朝街道疾駛而去。迎面而來的一輛輛車被狠狠地抛在後頭,汽車發動機聲、鳴笛聲全數眼眸在陰冷潮濕的冷風裏,那聲音刮在耳膜上,讓人很不舒服。此時此刻的森予,面色從未有過的森然冰冷,那雙赤金色的眼眸依舊深不可測,卻又散發着鬼魅般的陰沉。
方向盤在他手裏,油門完全任憑他操控,副駕駛座上那人的生死就捏在自己掌心裏……森予心中猛然滋長出了一股惡意。
林葳也意識到車速過快,且也察覺出了森予并沒減速的意思。側目看向森予,有些犯懵。他不明白森予為何突然在這車流量大的道路上飙車,以這樣的車速開下去,等于在玩命。
“呃…慢點,前面有個人行道。”
森予置若罔聞,依舊加速。林葳背後不禁離開了椅背,随着身體漸漸緊繃起來。等車進過下一個路口,前方不足三百米處有一群人正在過馬路。
森予面無表情,速度依舊不減,也依稀看到人行橫道上正在過馬路的一群人。手心下意識地握緊了方向盤,內心正進行着一場博弈。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八十米……
此時人行橫道上的人也意識到了危險,人們紛紛朝馬路兩側避讓,慌亂中,一個小女孩被某個慌不擇路地路人撞出了人行道,摔倒在地上。小女孩下一秒便哇地哭了起來,全然不知身後那緩緩向她逼近的危險……
五十米……
“快停下!”林葳喊到,聲音有些顫抖。
下一秒,森予的嘴角略微勾起。腳從油門轉到剎車上,緊接着他緩緩踩下剎車——伴随着一陣刺耳的尖銳聲,輪胎與地面摩擦…阻止了接下來即将發生的一場悲劇。
車最終停在了離人行橫道僅有幾十公分的地方。一個女人慌忙沖到馬路中央,将摔倒的女人抱起又跑到了路邊安全位置。意識到危險已經過去,人行道兩側傳來不同的辱罵聲。
森予無視着這一切。
林葳在心裏長籲了一口氣,接着開口回應道:“你怎麽了?”
森予側過臉,凝視着他。“你怕我撞到那個孩子?”
聞言,林葳微微一怔,心裏頓時明白了森予剛才的意圖。他不動聲色的笑了笑,
“我可以将你剛才的行為理解成…你在試探我?怎麽,想試探我有沒有人性?”
森予漠然道:“你真想這樣定義,也不是不行。”
“若是真的,那就太不值了。因為接下來等待你的,将是幾張罰單和處分。”林葳順勢靠在椅背裏,視線轉移到前方。“哦,對了,你好像沒有駕照。”随即,臉上閃過一絲笑容,那笑容頗有幸災樂禍的成分在裏面。
路燈亮起,森予重啓啓動了車子。
适才,他的确想要試探林葳,他想知道這個男人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麽樣。想知道他身體裏的血液是否是有溫度的。想知道在他那副堅不可摧的外表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樣的一顆心。
因此,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但是,在他沒有踩下剎車之前,森予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從那女孩的身上碾過去。
他想:要是林葳一直不開口制止自己。他會在最後一刻猛打方向盤,接着車子失控撞向路邊……
生與死,僅在他一念之間。
林葳此時此刻卻不如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淡定。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體裏,正異常活躍跳動的心髒。“撲通…撲通”……身體似乎要裂開一個出口,心髒得已逃出來。右小腿的肌肉有些發麻,幹澀的喉嚨以及因為緊張被冷汗浸濕的手心。
他将這一切反常的表現隐藏起來。故意打趣道:
“親愛的Boss大人,我現在不得不弄清楚一個問題。若是我在工作期間負了傷,算工傷嗎?”
森予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是意外,可以算。”
“那我真該慶幸自己沒有心髒病,”
森予心裏一動,随即便問:“你說什麽?”
經過森予剛才那一頓操作,林葳有些猜不透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思。見森予突然又鄭重其事起來,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心悸……
見他不說話,森予頓時露出不耐煩地神情,冷冷地又問道:“沒聽見?我問你剛才說什麽?”
“那…我真該慶幸自己沒有心髒病”林葳有些不确定地開口道。
森予頓時收起了臉上地表情,只是目光依舊逗留在林葳臉上,心裏卻在想着另一個人——劉炳延。
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在親眼目睹妻子自殘致死的全過程後,竟做出了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也許只有他看出了劉炳延那雙眼睛裏看到了一抹隐藏極深的仇恨。
沒錯,是仇恨。
究竟是對誰有如此深的仇恨?
給妻子霍婷芬下藥的兇手?顯然不是。
雖然他對劉炳延一直持有懷疑的态度,但他始終無法找出一個突破口。很顯然,第一期案件和第二期案件都是同一人策劃,而第二起案件中的保姆只是兇手找來的一個幫兇。兇手為何不自己動手?而是找來一個女人替他完成他的殺人計劃。
一般連環殺人犯将殺人當作一個至高無上的儀式,而這麽重要的儀式又怎麽會找其他人代替他完成?
這是不是意味着,兇手其實沒有機會親自動手。
一切的疑問在他腦海裏糾纏、纏繞作了一團。在聽到林葳剛才的一句話後,他豁然開朗。
一切都歸罪于那該死的‘先入為主’,此時此刻,蒙在真相上的那一層厚紗又被揭去了大半。
一目了然。
森予長眸微微眯起,英俊的臉上随即浮現一抹淺笑。
傲慢的森予,對于‘用足夠分量的語句誇贊別人’這種行為,他一向吝啬甚至是嗤之以鼻。可此時此刻,看着林葳那雙純澈的眸子,他卻開口:
“這次,林葳先生幫了我一個忙。現在,我必須承認一件事。”
“你是一位優秀的助理。”
作者有話要說:??啊,為毛看的人越來越少l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