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華山一時走不開,也就在應致遠這住了下來。
但是還沒過幾天他就受不了了。
吃了一天的粥,一天的方便面,一天口感堪稱科幻的飯菜,第四天,一貫自理的華山面有菜色地沖進了廚房。
在紅館他都沒受過這種待遇,起碼他有自己的房子,什麽都能自己做。
華山打開應致遠的冰箱,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罐頭。
上到牛肉沙丁魚,下到玉米金針菇,應有盡有。
最下面一排不是罐頭,華山掃了一眼,一整排的袋裝貓糧。
華山面無表情地關上冷藏的門,打開冷凍的,果然,看到了一排排殺氣騰騰的速凍餃子。
人和餃子深情對視,華山怒了。
應致遠聽到廚房傳來“砰”的一聲,知道他要開始對自己的夥食發表意見了。
華山毫不客氣,一點沒有寄人籬下的自覺:“你以後要是死在家裏,多半是被防腐劑撐的。”
“防腐劑怎麽能撐的起來?”應致遠開啓油嘴滑舌模式,“你沒來之前我都這樣過了好幾年了,我不還是活蹦亂跳的?”
華山白了他一眼:“怪不得我總覺得你腦子不夠用,原來是營養不良。”
應致遠歪歪腦袋:“那你可就誣陷我了,我可是聰明勇敢有力氣。”
華山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應致遠哈哈的笑了幾聲,攬住他的肩膀,“走吧,咱下樓買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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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致遠住的小區有個小超市,很方便。應致遠平時也會買點菜自己弄了吃,這兩天一來他懶得動,二來也想逗華山玩,腦子一熱買了幾箱的罐頭,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垃圾食品吃的他自己臉都快要綠了。
看着華山黑着臉往籃子裏丢蔬菜的樣子,應致遠雙手抄在口袋裏,笑的一臉賤氣。
“三花兒你還吃豆腐啊。”他故意把“吃豆腐”三個字咬的陰陽怪氣的,叫人不想歪也得想歪。
“你放心,你這把年紀了,我看着都嫌膈應。”
華山木着臉把內酯豆腐丢進購物籃,看着身後這個滿身痞氣的二貨,真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誰才是小流氓。
“你就不怕我沒帶錢?”應致遠調侃道。
華山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揮了揮:“把你賣了不定能有我卡裏的錢多。”
結果結賬的時候,應致遠一個箭步直奔收銀臺,還不忘沖華山賤笑一聲:“可是我有會員卡。”
華山心想,我特麽就該買貴的,什麽貴買什麽,坑死你丫。
收銀員看着這兩個眉來眼去的,心說,世風日下,非禮勿視。
應致遠提着兩個鼓鼓囊囊的袋子進了電梯,華山依舊木着臉,不想搭理他。電梯“叮”的一聲到了十樓,華山面無表情地走出去,到了門口又想起自己沒有鑰匙:“開門。”
“不開呢?”
“那我繼續出去轉轉。”華山轉身就走。
應致遠丢下菜拽住他胳膊:“唉唉唉,沒我帶着你也敢往外跑,別說沒門,窗戶縫都沒有啊我跟你說。”
“你自己都是個高危分子,說不定哪天出去就給人崩了,那我不是要給你關一輩子?”
“那可不,”應致遠得意洋洋,“我要是真蓋紅旗了,你也相當于給我埋了半截。”
“我寧願從十樓跳下去。”
“是嗎,”應致遠漫不經心地回道,“那麽你還沒鑽出窗臺,就會被我家的防火防盜防變态系統戳個對穿。”
門開了,華山二話不說,換了拖鞋,拎着東西直奔廚房。應致遠大爺似的坐在沙發上看着新聞,不一會兒,華山系着圍裙,還捏着半個雞蛋殼就出來了。
“閑着?過來給我洗菜。”
應致遠樂颠颠地奔進廚房去了。他洗菜,華山做飯,兩邊還不忘互貧,兩個大男人在家也不至于冷清。
華山一邊忙活,一邊發表了長篇大論的對他的油煙機的嫌棄,應致遠聽着不嫌煩,還樂呵呵的。
好久沒人管的單身漢覺得這種上趕着找抽的體驗十分新鮮。
四菜一湯,華山解開圍裙,頗有得意地看着應致遠。
應致遠坐下,夾了塊藕放進嘴裏嚼着。
“怎麽樣?”華山問。
“淡了。”應致遠故作姿态。
華山看出他臉上憋着笑,知道他就是故意找茬,倒轉筷子對他的頭就是一敲:“得了吧傻逼,你吃方便面都不肯放全調料包的,口味還沒我重。”
應致遠笑的前仰後合。
華山看起來君子,一開口,嘴毒的不行。應致遠沒來由地卻覺得他看起來那麽溫和的一個人,罵起人來也不讨嫌。
我這是鬼上身了,應致遠想。
“說真的,不比我媽做的差。”應致遠咬着筷子說。
華山皮笑肉不笑:“你媽做飯有多好吃?”
“下次帶你回去。”應致遠随口道。
華山詭異地看了他一眼,獰笑道:“怎麽,你們家還招上門女婿啊?”
應致遠一筷子戳到嗓子眼,咳嗽了起來,好半天才順過氣:“卧槽,沒看出來你這麽奔放啊。”
華山冷笑。
應致遠:“唉,三花兒我跟你說。”
華山挑眉:“什麽?”
應致遠故意停頓了一下,華山隐約覺得這個二貨要爆什麽驚天動地的猛料來。
“我說我是彎的,你怎麽想?”
……果然。
華山感到胃在抽搐。
“死基佬。”
應致遠又笑了,華山發現這家夥不嚴肅的時候就是一不折不扣的腦殘,地鐵站裏要錢的天才。
“你不怕啊?”應致遠問。
“怕什麽?”
“怕我對你……”應致遠含糊着,兩眼放光。
華山笑了笑:“你不怕先被我閹了,盡管試試。”
“啧啧啧,太兇殘了。”應致遠捂心,“枉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連以身相許都不樂意,我不開心了,我有小情緒了,我波動了啊!”
“你盡管波去,”華山“哧”了一聲,放下筷子,“順便把碗洗了。”
應致遠半碗飯還沒下肚,時間盡浪費在白話上了。華山不給他哀嚎的機會,直接拆了副剛買的塑料手套,鑽進了房間。
過一會兒應致遠聽到了房間裏家具的哀嚎。
這家夥……正忙碌在洗刷刷和排排放中。
應致遠覺得華山這人,有種無法形容的倔,他一旦決定一件事,其他人說再多都聽不下。只是那張溫潤的皮和那股與生俱來的波瀾不驚的氣勁給他打了掩護,讓應致遠怎麽都跟他較不起勁來。
有點像蛀蟲,一點一點的就啃到骨子裏了。
應致遠給自己這個彪悍的比喻點了個贊。
不知道何方神聖說過,過日子就是擠牙膏,每天多少有點不同,但大體都是一樣的。
這世上總有人度日如年,有人沒什麽感覺,還有人嫌時間過得快的。
一晃眼一個月過去了。
華山在應致遠的威逼利誘下走不開,于是兼職了煮夫和清潔工,日子過的挺安穩。
當然有的時候也不是那麽安穩的。
應致遠有着嚴格到苛刻的作息時間表,他一天裏能用來揮霍的時間,都是從睡眠時間裏擠出來的。
應致遠請了不知道哪來的醫生給華山做了檢查,期間一幹廢話華山都沒聽進去,不過好消息是,他能運動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應致遠不攔着華山蹦噠,但也不讓他運動過了量。
于是華山騎自行車,應致遠跑步,每天二十公裏,華山覺得不太舒服的時候應致遠就讓他抄近道,先回家等他。
這個月紅館那邊沒有一點動靜。
“他們有一批貨,最近不出手的話,恐怕就要爛在自己人手裏了。”華山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應致遠先是一怔,然後讷讷地說:“我知道。”
應致遠其實不太想再跟華山提到紅館,不管是他先提到,還是華山自己想起來。
他沒告訴華山,出了家門就會有人監視他們;他也知道華山不僅僅是管賭場的那麽簡單。
初冬的南方不是很冷,但是水汽足,每天早上外面都霧沉沉的。
應致遠邊跑邊想,結果越想越郁悶,越郁悶越不想跑。
于是他破天荒地一揮手:“回家,不跑了。”
華山知道他那個漿糊一樣的腦子又灌水了,二話沒說,調轉車頭一路騎回家。
這麽多天,華山覺得,默契這個東西,真的挺見鬼的。
當然人品這個東西更見鬼。
應致遠不知道什麽毛病,一直不肯在華山在家的時候洗澡。
連續幾個星期都去澡堂的應致遠今天必須要在家洗了,因為澡堂老板不知道什麽脾氣,關門了。
在洗白白和矜持前,應致遠猶豫再三,選擇洗白白。
盡管華山覺得他這種大姑娘似的矜持很腦殘。
應致遠磨蹭來磨蹭去,裏外跑了幾次才把洗發水之類的東西拿全了。華山窩在沙發裏看雜志,時不時斜他一眼。
華山覺得應致遠有點怪,具體哪裏怪,他不願意往深處想。
當一個人想逃避麻煩的時候,一般他是不會得逞的。
應致遠的漿糊腦子灌了水,開電熱水器時手一抖,一股熱水劈頭蓋臉地澆了下來,燙得他“嘶”的一聲。
華山嘆了一口氣,放下雜志。
他敲敲浴室的門:“怎麽了?”
應致遠手忙腳亂地關了水,拿毛巾擦了擦臉。
應致遠家的浴室和洗手間是隔開的,隔着門上的毛玻璃,他能看到外面的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被燙的,臉開始紅了。
華山又敲了一下:“應致遠?”
“行了沒事,”應致遠說,“出去。”
華山想開門,結果發現門把手在裏面被應致遠擰着,轉動不了。
“……”華山不知道他抽的哪門子風,“你被水燙了?”
“說了沒事,看你的書去。”
聽到華山走開的腳步聲,應致遠莫名松了一口氣。臉紅的跟燒起來似的,應致遠手背貼着額頭,後背靠着牆,心說,一定是剛才的水燙過頭了。
誰知道自己一個走神,門又被人打開了。
這下子應致遠徹底慌了。
“卧槽,你進來幹嘛?”
華山本來想奚落他一頓,三十出頭的大男人了,成天到晚搞得跟沒出閣的大閨女似的。結果門一開,他也跟飙延遲了一樣,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為了避免大眼瞪小眼的尴尬,華山只好幹咳了一聲:“看看你有沒燙死在裏面。”
應致遠扶額:“說了沒事了。”
華山想不出能說什麽,木頭似的盯着他從頭發和肩膀上滑下來,滴在胸肌上,又順着腹肌流下去的水滴。
應致遠常年保持鍛煉,身材勻稱又不至于太肌肉,屬于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一分不多的那種。
還有,應致遠長的挺好看。不娘炮的好看。
三十歲出頭的男人有着特殊的吸引力。
華山沒意識到自己這種眼神是赤/果/果的視/奸,應致遠直接被他赤/果/果的視/奸下了定身咒。
空氣凝固了幾秒,兩個人都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呼吸啊呼吸……快死了。
最後還是應致遠先破功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三花兒我跟你說過吧,我是彎的。”
華山如夢方醒地眨眨眼。
“我特麽就一老變态,你也不怕我就這麽把你辦了。”應致遠張牙舞爪地吓唬他。
“得了吧老變态,”華山給他逗樂了,“你洗澡都不要搓背的麽?”
水聲嘩嘩的,總算把應致遠有點不勻速的呼吸聲給掩蓋了過去。
剛才的水肯定是太燙了,應致遠再一次怨念。
華山到底沒給他洗背,反正一兩天不影響什麽。
華山不想承認,嘩嘩的水聲把他自己也弄得心煩氣亂。
裏面那位磨磨唧唧的,不知道洗了多長時間。每過一分鐘,華山心裏的煩躁就加一分。
他不知道,應致遠和他的狀況差不多,才放着水一直開着,自己縮在花灑下面,冒充水簾洞的猴子。
隔了扇門,兩人各懷鬼胎。
又過了十幾分鐘,華山終于忍不住了,有些話他實在想說清楚。
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華山幾乎是沖到浴室,一把打開了門:“大王,咱這不是花果山,你好歹給我留點熱水——”
對上應致遠的臉,華山再一次把想說的話忘的一幹二淨。
應致遠一步走到華山面前,渾身還都是水。他感覺自己真的是有點被逼急了。
應致遠比華山高一點,加上他站得近,居高臨下的眼神顯得咄咄逼人。
華山從他的眼睛裏讀出了“吃人”二字。
應致遠低頭,鼻尖幾乎蹭到了華山的鼻梁:“我跟你說什麽都當耳旁風是不是?”
一陣沒來由的壓迫感。
華山突然覺得嗓子不太舒服,像極了幹渴的感覺。神奇,他明明在霧氣蒙蒙的浴室裏。
應致遠壓低了的嗓音在他聽來依舊清晰無比:“說話。”
心裏像關了只應致遠的貓祖宗,還被撓了幾爪子。
有些話是不用直接說出口的,既然他們都心知肚明,何必說出來掃興。
“應致遠。”華山低聲呼出了他的名字。
“恩?”
華山捏住應致遠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衣冠整齊,應致遠卻不是。華山的手掌在應致遠的後背上撫/摸着,感覺到他的體溫正在飙升。
應致遠握住華山的肩頭,卻用力把他推開了。
華山用眼神表達了疑惑。
應致遠喘着氣:“咱倆才認識一個月。”
“有問題?”
“想清楚,”應致遠的臉色不算好看,“你不是彎的。”
華山勾起嘴角又迎了上去:“現在是了。”
沒給應致遠再推開他的機會,華山油滑地換了個姿勢,讓應致遠抓了個空。
不是彎的,不代表他沒碰過女人。華山使出他擅長的把戲,吻得應致遠說不出話來。
華山在應致遠臉上呼着熱氣,讓後嘴唇貼近應致遠的耳朵,舌尖在應致遠的耳廓上舔了一下:“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應致遠直接把華山按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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