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眼情深
☆、一眼情深
“瞳瞳,讓姨媽摸摸額頭,還燒不燒了?”段冰湊到病床前,伸手附上袁婷的前額。
“姨媽,我真的沒事,不要小題大做。”
“什麽叫小題大做,你從小身體就好不好,這次又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羞辱,發燒始終不退,我能不擔心嗎?”
“我今天想明白一件事,我要去做胸部手術。”袁婷認真的說。
“行行行,只要你高興,你想做什麽都行。”段冰一邊說解氣話一邊安慰道:“那個沈井原不知道看上商陸什麽了,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三番兩次的欺負你,不過你放心,姨媽絕不允許那個商陸再靠近你半分,連席家的門都不讓她進!”
“姨媽,我想通了,商陸比我漂亮,比我聰明..我….”
“別這麽說,以色示人,能得幾時好?”
她商陸也就有張漂亮的臉蛋,如果她唯一的優勢都沒有了,看沈井原還要不要她。
沒錯,段冰的自私和毒辣從不加以掩飾,之所以如此理直氣壯,是因為段冰向來信奉弱肉強食适者生存這個道理,她一路走來,經歷過風風雨雨,又何愁對付不了一個黃毛丫頭?
她那張看了就令人厭煩的臉蛋,怕是也光鮮不了多時了...
商陸有三天沒有見到沈井原。
僅僅三天,她便覺得不知是身體裏就躺着他的血脈的緣故還是什麽,瘋狂的想念他。
那次她單單留下一句對不起就離開之後,他一定難受極了。坐卧不安,商陸開始厭食。
第一天,戚樹拿走了她的手機。
第二天,她躺在他的公寓床上滴水不進,戚樹無奈,把楊愛梅接過來,商陸這才吃了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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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已經第三天了,商陸除了嗜睡之外,絲毫感受不到孩子的存在,她開始心慌,戚樹卻早已為她預約好醫生,驅車趕往醫院。
每次坐在戚樹的車上,商陸都會有種俎上魚肉的空洞。
戚樹見她依然不和自己說話,便将手裏的葉酸插上細小的管,沉着的遞給她。
商陸看也沒看他,戚樹一貫不喜歡講話,可她這副冷淡樣子,着實讓人無措。
“葉酸,以後你每天都要堅持喝。”他說。
“你确定沒毒?”商陸冷冷的說。
戚樹知道她還在為那天的吻而生氣,便将葉酸輕輕插到她的指間:“如果你喝,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親你。”
這是逼急了,他才會發這麽白癡的誓。
商陸這才拿起那瓶放到嘴邊,戚樹将來是要當醫生的,他說每天要喝的東西,一定是對的。
戚樹對她的臣服很滿意,卻又有些失落,難道她就這麽讨厭他的觸碰?
可小的時候,讨厭被觸碰的明明是他。
記得商陸總是會趁戚樹睡着的時候盤腿坐在他床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戚樹一般都會被她盯的毛骨悚然,睜開眼的時候,商陸就會不害臊的用腳丫戳他的臉,很過分也很不禮貌,戚樹很反感,便總是背過身去睡,商陸就會一臉傻氣的說……
“木頭,你睡着的時候像個女孩,特別好看。”
很煩人,真的。
可為什麽如今她從不那樣親切放肆。
戚樹不知道的是,女人的放肆,從不會兩分。
這樣簡短而生澀的對話伴随着車子的開動,出了戚樹的私人小區,小區外是一條幾乎沒有車的窄道,司機将車打了個彎準備挂檔加速,卻沒想到眼前的一幕讓他直至所錯的熄了火。
前方不遠處整齊劃一的停了十幾輛黑色轎車,排成了豎着的一字型,乍一看以為是誰家結婚的車隊,卻又都只是安靜的停着,車頭俱都對着這面的方向,似乎在等着誰。而排頭的一輛車卻是橫亘在路中間的,黑色奧迪。
商陸聽到了司機的鳴笛聲,不由得朝前方看去,那黑色車窗下隐隐露出的瘦削下巴,讓她不由得一驚!
司機之前開過出租,一見此景頓時冒出了幾分江湖氣,腦袋伸出車窗便有罵街之勢。
“會不會停車!都堵這讓不讓人過了!媽的!”
顯然,司機還搞不清狀況。直到一個四十多歲的戚莉莉從黑色奧迪上下來,司機才倆眼一瞪,叫了聲:“戚…戚總。”
司機在戚家做事有年頭了,自然認得戚老太太唯一的女兒,戚樹的姑姑,戚莉莉。
商陸趕緊對戚樹說:“一會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說話,答應我。”
戚樹紋絲不動的坐在車裏,點點頭:“你在擔心我?”
“沈井原一向不是這麽高調的人,今天這樣的排場,必然是沖着你來的,我…”
“你很擔心我受傷對不對?”他打斷她顫抖的音節。
商陸沒等回答,只見那中年女人直接坐進了副駕駛,嚴肅責怪的說道:“戚樹,你怎麽淨給我添麻煩!”
“姑姑。”戚樹微微颌首,恭敬而謙禮。
女人瞄了眼商陸,陰陽怪氣的說道:“這位姑娘,應該就是沈制片今天要接的人吧?那就趕緊下車吧?還在這兒待着幹什麽呀!”
語氣之間,也有幾分着急。今天沈井原突然找到她,詢問她侄子戚樹的住處,戚莉莉也好奇怎麽日理萬機的沈大制片要找她那個不聲不響的侄子?沈井原卻說,接一個人。
那就不稀奇了,看來是自己這不懂事的侄子在和沈井原搶女人…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憑空冒出來和自己争家産,現在又和A市黑白兩道通吃的沈公子搶女人,看來她還是小觑了這小子!
此時的沈井原依舊紋絲不動的坐在車裏,他身後的是幾輛車也跟着按兵不動,如死寂一般,像是曠野上充滿殺機的沉寂。商陸知道這是沈井原在給她面子,不由得擔心的看了眼戚樹,就要推門下車,卻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
姑姑一見他這樣子,趕緊催促:“回去我會給你講沈井原的故事,順便買只奶瓶給你。”
言語之間,暗指他還不成氣候。
戚樹定定的看着商陸,黑色的眼透露着無奈和堅定。
“你要記住,孩子是我的。”
她楞怔的看着他,張張嘴沒說話,推門下車。
“老徐,調頭!”
“是,戚總!”
司機知道這就算沒事了,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商陸一下車,才覺得快要十一月份的天氣涼得讓人打顫。她放眼望向那黑壓壓的前路,突然前所未有的認清了自己的懦弱。
原來這些年來,她做錯了太多,也妥協了太多。然而生活卻從不給她選擇,如同今天的場景般步步緊逼,身不由己。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翻江倒海般侵襲,商陸立刻沖向路旁,手扶在牆上痛苦的幹嘔起來,她揪着胸口的衣襟嘔了半天,什麽也沒吐出來。
一張紙巾遞過,是沈井原修長的指節。
商陸擡頭望去,他已是秋裝打扮,一襲深色的休閑風衣襯得他是那樣高大挺拔,帶着幾分陌生的威嚴。
涼風吹過,她默默的接過紙巾,冰涼的指尖滑過沈井原的掌心,令他不禁皺起眉頭。
他脫下風衣,将夾帶着他溫度的大衣罩在她的身上,使商陸顯得嬌小而微弱,那寬厚的溫度包圍着她整個世界,令人安心難舍。
然而就在戚樹拽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商陸知道,這樣的溫情實難消受。
“跟我回去。”他的口中再沒有那日的責怪,卻讓商陸愧對難受。
她擡頭看了看前方整齊劃一的黑車,只能點點頭,随他往車裏走去。
他并沒有牽她的手,沒有任何觸碰,手插在西褲裏走在前面,露出一小截褪了色的紅繩。
寒風再勁,他的襯衫再單薄,也仿佛不能對他構成任何威脅,他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的男人,沒有弱點。
車上的氣氛不是不尴尬的,商陸雖挂念他,卻不知語從何出,倒是齊慕坐在後座玩手機,不滿的對沈井原抱怨:
“開一點窗戶嘛,整個車廂都是你的煙味兒!”
商陸低眉看見車裏的确好多熄滅的煙蒂,也不知道他剛才在車裏抽了多少根。
所以說商陸是錯的,他怎麽會沒有弱點。
沈井原揚手丢給齊慕一盒薄荷糖:“開什麽窗,大冷天的。”
“不開車烏煙瘴氣的!我們這兒還有一孕婦呢!”齊慕說道。
沈井原這才将車窗落下個小縫。
齊慕暗自嘆了口氣,他剛才坐在車裏抽煙的樣子他都看在眼裏,所以作為兄弟的齊慕心中更加對商陸有所不滿,沈井原對她那麽好,她卻和那個弟弟不清不楚的,也就沈井原脾氣好,換做是他,早揪着頭發摁床上玩他個三天三夜再送到窯子裏端盤子了!
齊慕心憤難平,壞心一起,想損商陸兩句,卻怕沈井原不高興,于是輾轉起了個話題。
“微博上真是什麽事都有:男子因為不肯回答老婆和媽掉進水裏先救誰的問題而被小三質疑還深愛着前妻,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不過嫂子,如果那個小白臉和沈制片一起掉進河裏,你先救誰?”
齊慕犯賤是時常,沒法治。
出乎意料的,沈井原并未吭聲,而是認真的開車,任由齊慕給商陸難堪。
戚樹和沈井原掉水裏她先救誰…商陸臉色蒼白的揪着手提包上的挂件,不知識該當玩笑聽還是當做質問聽。
沈井原瞄向她緊張泛白的指節,用溫熱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羞赧顫抖的手,那溫度一點都蔓延到心裏,她擡眼看他,只見他正認真的開着車,眼中的情緒難解。
齊慕目的達到,繼續刷微博。
兄弟只能給你添堵到這裏了。
…
劉念将微博客戶端關掉,取過兩杯咖啡走出了星巴克,戚樹正在書房裏專心的複習着專業課,因為他馬上就要去醫院實習了。
想想他穿白大褂的樣子,一定比穿西服要好看的多。
劉念将咖啡放到他桌子上,沒忍心打擾他,就在他桌子前站着。
“怎麽站在這不出去?”他眼也不擡的寫着字。
劉念緊張的在背後搓了搓手心,不知如何開口。因為他這兩天異常的沉默,可能是商陸被沈井原接走的關系。
手裏握着的小禮盒快要被捏扁了,上面刻着天蠍座的圖案,她終于假裝輕快的開了口:“過兩天就是你生日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準備了一份小禮物。”
她把盒子放到他的桌角。
“謝謝。”撂下筆,煩躁的揉揉太陽穴。
“嗯嗯,那我出去了。”劉念終于松了口氣,一顆心雀躍着。
戚樹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打開禮盒,裏面躺着一塊淚滴形狀的玉墜,溫潤柔美,像是劉念從不打粉底的肌膚。
劉念秉着呼吸偷偷靠在書房外的牆壁上,透過那玻璃隔斷,想看看他打開禮物時的反應…
卻見他将盒子輕輕一推,那玉墜準确的落入了桌旁的垃圾桶。
她心頭像被人刺了一刀又豁開一個大口一般,難過得無以複加。眼眶一熱,便不争氣的掉下一滴淚來。
一眼情深。
姑姑說那是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