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管不管
☆、你管不管
“哥,你們怎麽還磨蹭呢!”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來,沈西珂推門進來,沖着大家喜氣洋洋的笑。
商陸暗自打量這個喚沈井原哥哥的女人,身材高挑,性感妩媚,似乎為了這個日子而精心打扮過,長發斜攏在一側頸邊,精致妝容下的臉龐與沈井原極為相似,渾身散發着不可對抗的桀骜。
“這就走。”沈井原說道。
沈西珂上前拽住閨蜜袁婷的手,一臉驚豔,“婷婷你…太漂亮了…”
由于袁婷平時着裝總是中規中矩,從不造作,今日裝扮着實讓人眼前一亮,不由誇贊。
趁着沈西珂引了人注意的空當,一旁的追求完美的段冰依舊心有不甘,耐着性子勸道:“陸陸,你去把白色禮服換上。”
袁婷連忙轉向段冰:“姨媽,她想穿什麽就讓她穿吧!”
袁婷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是那樣的善解人意,然而商陸卻沒有半點感激的意味。
沈西珂這才注意到商陸,只見她一身黑衣吊帶長裙,天然去雕飾,面容白淨如瓷,像是空谷中一朵冷豔的白花,美麗無暇。沈西珂也心裏奇怪,這個娘家人難道不懂A市的風俗?無論是訂婚還是結婚,絕不能皂色出席,所謂皂,就是一身黑。
商陸旁若無人的看向沈井原,絲毫不掩飾眼中的複雜。
她那樣深深地望着他,那樣的目光,那樣的凝視,笨如蘇挺,都看出些異常來,就更別說其他人。
袁婷松開沈西珂的手,漾起一絲和善的微笑來,對大家說:“我先上車去了。”
很明顯她有多不自在,低頭提着禮服裙子離開了。
沈井原也正要跟着出去,剛走出一步,身後的段冰卻說:“你必須把衣服給我換回來。”
這句話是沖着商陸的,語氣十分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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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井原的步子頓住,轉身看向段冰。
蘇挺和席無對視一眼,連忙打圓場:“媽…誰也沒規定訂婚宴不能穿黑色啊又不是結婚況且這都什麽年代…”
“你別說話。”段冰豎掌制止住蘇挺。
蘇挺閉上嘴看看席無,不懂婆婆為何突然這樣較真,席無攬過她的肩膀帶着她先行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商陸一動不動的站在段冰面前,不卑不亢,別人看來,她今天的表現确實是不太正常,就連看段冰的眼神也是異常鋒利。
她對段冰的話充耳未聞,桀骜的邁步從段冰身旁垮了過去,卻被微怒的段冰一下子拉扯了回來。
商陸本就被一場病熱掏空了身子,這樣被她一扯,整個身子擰了個半圈,腿一軟,順着那力道摔倒在旁邊的沙發上。
另一頭的席崇華站在酒店門口,擡手看看表,不禁有些着急,卻絲毫不知家裏正上演着一場精彩的鬧劇。
段冰原是想訓兩句這個不聽話的小輩,也不知怎麽就弄成了這般狼狽,張着嘴倒吸一口涼氣,詫異的看着倒在沙發上的商陸。
沈井原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幾乎是本能的,快步走過來,扶起倒在沙發上的商陸,單手摁着她的肩膀。
另一只手覆上她的額頭,一股燙熱透過掌心蔓延到心底,她本來梳得一絲不茍的黑發被段并這樣一推,蹭在沙發上就垂下來幾縷,狼狽頹廢。
沈西珂驚訝的微張着嘴巴…
這女孩到底是誰?
他的視線就在與她平齊的位置,商陸心頭一暖,直直的看着他。
他還是像以往一樣護着她…
眼看着未來姨母的臉都氣綠了,身後的沈西珂心裏這個着急,她這個木讷的哥哥到底在幹什麽,怎麽總覺得和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奸.情四溢的樣子…
“咳咳!”沈西珂用拳抵在唇邊假,提醒着失态的沈井原。
沈井原這個人雖然表面上不溫不火,歉謙有理,但卻是個很少顧及其他人感受的人,可畢竟是要變成別人的丈夫,這樣的失态舉動實在是不該再有,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莽撞,站起來對段冰說:“她發燒了?”
段冰還是要給沈井原面子的,即使再讨厭商陸,也要曲意逢迎,看向商陸:“陸陸這幾天一直發燒,挂了幾天的點滴也不退,陸陸,要不你就留在家裏吧!”
反正看這架勢,這個小狐貍精葫蘆裏不定賣的什麽藥,不去倒是更省心了。
商陸依舊沒有說話。倒是沈井原又說:“帶上她吧,家裏沒人照顧她。”
說完,沈井原轉身往出走,沈西珂也心事重重的跟在後面,兄妹二人走完,段冰才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商陸,目光鋒利,夾帶着警告的意味,商陸懶懶的起身,也面無表情的跟着走了出去。
沈西珂開車載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兒,席無和蘇挺段冰坐在一起,而袁婷早已經在沈井原的車上坐着,沈井原開了車門坐在後面,與袁婷一起,司機剛要開車,副駕駛的車門卻被打開,商陸根本不顧段冰的目光,自顧自的坐上去,與袁婷和沈井原一車。
車子開動,曾與商陸吵過一架司機瞥了眼商陸,心裏暗暗的得意。
這丫頭,心裏一定不好受吧?身後就坐着一對璧人,馬上就要喜結連理,而她卻只距離兩人不到一米的距離。
心裏一定很尴尬吧!司機想。
車裏的氣氛很詭異,袁婷心知肚明,她轉頭看看正看向窗外的沈井原,碰了碰他的領帶一角。
“喂,”她輕輕的叫他。
“嗯?”沈井原轉過頭來,餘光瞥見商陸的背影。
她也在看窗外,背影冷冷清清的。
“你領帶是自己打的麽?”袁婷輕笑出聲。
“怎麽了?”
“醜死了。”她的手搭到他的領帶上,調整得正了正。
沈井原不太習慣她的觸碰,又不好閃躲,只能任由她擺弄。
袁婷一邊替他調整領帶一邊幸福的自語着:“你呀,不結婚怎麽行,連領帶都打不好。”
聽到後面甜蜜的對話,司機看熱鬧似的瞥了眼商陸。
只見她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窗外,放在腿上的左手卻死死的摳住右手的手腕處,輕薄的皮膚暗紅一片。
袁婷也瞄了眼商陸,轉頭對沈井原說:“商陸這孩子還是不怎麽愛說話,我本想把我們院的梁醫生給她介紹,可就怕她不願意,”袁婷往前湊了湊,柔聲說:“陸陸,你有對象了沒?”
沈井原看着商陸,意味不明。
商陸依舊不說話。
她就是這個性子,沈井原暗暗想,不想說話的時候,誰也不搭理。也不管你尴尬不尴尬。
袁婷吃了個閉門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沈井原把頭轉過去繼續看窗外,卻不想袁婷今日話題出奇的多。
“井原,我有點緊張,你摸摸我的手,冰涼冰涼的。”
袁婷把手伸到沈井原面前,沈井原似有顧及的看了眼商陸,卻還是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
商陸雖沒回頭看,卻也能想象到她被他攥着手時幸福的樣子,突然想起那次他替她擋酒之前,他站在酒店的大廳裏,在燈火輝煌之下沖她伸出了手,那寬厚的掌足以包裹住她嬌小的手,那樣溫暖安心。
可如今,他就在她一伸手的距離,攥着另一個女子的手,為她取暖。
這一路,時間過得異常漫長,車子停在距離婚姻登記處一百米的距離,司機回頭對沈井原說:“制片,前面堵了,好像是出租車撞了騎自行車的老人,警察正在現場調解,你們走過去吧,反正也沒幾步路。”
沈井原點點頭,推門下車。袁婷也跟着下了車,然而商陸那裏卻始終沒有動靜。
司機沖着車窗外喊住了正要往登記處走的沈井原:“制片!商小姐…”
沈井原停下了回頭:“怎麽了?”
“不知道,好像睡着了,又不像…”
沈井原走過來,到商陸這一側,彎身去看她,只見她靠在座位上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樣,卻又唇色蒼白的皺着眉頭,似乎是難受極了。
沈井原将手從車窗處伸進去,搖了搖她的肩膀。
商陸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到了地方,便扶了扶額,迷迷糊糊的去推門,卻不想剛打開門,腳邁出去的時候一軟,輕輕的倒了一下,便被沈井原立刻扶住。
商陸搖搖晃晃的站在車外,不着痕跡的推開他的攙扶,擡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婚姻登記處的牌子。
袁婷在車的另一側叫住沈井原:“井原,我們該走了。”
沈井原擔心的看着商陸,對司機說道:“你送她去醫院吧!”
司機痛快的答應了一聲,沈井原剛要離開,卻被商陸拉住了手。
此時的交通已經被前方的交通事故所堵死,一條路上長長的堵着各色車輛,煩躁的鳴笛聲不時響起,商陸盯着毒辣的太陽,全世界的聲音都聽不到,她的頭痛的快要裂開,嘴唇也幹燥欲裂,眩暈感如海嘯般侵襲,使得她不得不靠着沈井原的車,才得以站住腳。
她靠在車上,只輕輕地一拉,他便停下。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幾乎被這嘈雜的世界所湮滅,卻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輕易的刺進他的耳裏。
“我頭特疼…你管不管…?”她說。
沈井原心頭一動,眯起眼睛看着她,她卻低下頭,看着他的皮鞋尖。
兩人的沉默只持續了僅僅幾秒鐘,卻仿佛經歷了漫長的一大段空白。
他擡頭看了看這片擁堵的交通,理智被拉回現實…
“去醫院吧。”
他說。
她不要去醫院,她就是不想去醫院,只有這樣,病才不會好,他說不定會擔心。
他轉身要走,商陸便走到旁邊堵着的一輛車旁,用一串鑰匙用力的劃上那輛車的車身。
尖銳難聽的金屬劃動的聲響響起,一眨眼,那輛昂貴的商務車的門便被鑰匙劃出一道長長的難看的劃痕來。
袁婷和沈井原都驚訝的看着商陸,她一定是被燒糊塗了!
“商陸!”袁婷喝住她的動作!
然而商陸卻冷笑一聲,搖晃着身子用鑰匙又将那輛車劃上第二道。
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一道醜陋的劃痕呈現出來。
沈井原劍眉皺聚,站在那看着她。
車主趕緊下了車,看看自己的愛車,氣瘋了一般對商陸吼叫:“神經病吧你!操!”
“我說你是誰啊!你有病吧!”車主是個女人,走到商陸面前指着她鼻子罵。
“報警!”車裏的另一個人提醒車主。
“操!那就有警察!哎警察同志!這有個神經病!”車主沖着正在處理交通事故的警察大喊,警察馬上就走了過來。
沈井原就站在那和商陸對視着,旁若無人的樣子,那種眼神似是要将她看穿。
警察圍過來,對商陸說:“怎麽回事?”
車主連忙告狀:“這女的有病!往我車子上劃了這麽長的道子,你看!”
警察又問商陸:“問你話呢,怎麽回事!”
商陸不動聲色的看着沈井原,又走過去拿起鑰匙劃上了第三道。
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所有人都驚訝的看着她!
“警察同志你可都看見了!”車主大叫!
警察嚴肅的看着商陸:“看來您得跟我們走一趟了!”
商陸一動不動的望着沈井原,全然聽不到罵聲,她恨恨的看着他,像是被人遺棄的叛逆的孩子,一想到他就要牽着別的女人進了登記處,她就像被人用利器在心裏劃上了千道萬道一般,痛得要死。
她就要哭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擡着下巴看着他,問:
“我闖禍了…你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