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變化
花懿喜歡他,不僅年少時就對他心向往之,在後面複雜的家庭氛圍中又醞釀成為了一種複雜怪異的情感,這一切應該可以用占有欲這個詞來形容。花艽其實一直都知道。
後面他來到花家,每日與花懿同吃同住,他的脾氣越冷,花懿便待他越嚴厲,從最開始的冷戰到毆打,每當他喝醉的時候就會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肆無忌憚地宣洩着怒火與憤恨。
年少花艽的記憶中,一切都是模糊的,唯有花懿掐着他脖子逼他認錯的那一瞬才是深刻而又鮮明的。
那個時候的花懿好像把對外展露的風度翩翩面具撕了下來,露出他真正貧瘠而又孤獨偏執的內心。
花艽可以理解他,以至于過了很久兩人的關系終于恢複正常,花懿不再對他拳腳相加,而是學會了用另一種方式掌控他。
說到花艽父母死在眼前的那件全城人都聽說過的事情,其實沒有人比花懿更清楚,當年和花艽一起在花園的人就是他,那時候他作為一個合格稱職的哥哥,抱着自己的弟弟小聲安撫,以至于很多年後那個小不點還是很依戀他的懷抱,将他當做人生中唯一的保護傘。
事實也的确是如此,花懿的母親并不喜歡花艽,很多次提出要将他送進孤兒院,但最後都被花懿攔了下來。
他們兄弟倆相互依靠,花懿給他足夠的安全感,卻時刻以此來威脅,花艽想要治愈他,可過程卻漫長而又難捱。
他們漸漸成長,花懿有了自己的事業,花艽有了自己的思想,可唯一不變的就是花懿對他長達十年的詭異情感。
甚至在他即将成人之際,有了更深層次的進發想法。
進入金碧堂皇的花宅,花懿頗為厭惡地閉了閉眼,朝着裝修風格與大廳截然不同的二樓走去。
從廚房出來的傭人看見花少爺懷中抱着小少爺,便知道兩人又鬧了別扭,忙抱着新鮮的水果轉身一頭紮回廚房。
待腳步聲從門口不緊不慢地掠過她才探出頭去,将果盤放在茶幾上。
扭頭一看,男人身材修長健壯,身材比例像是國際頂尖男模,這時候懷中抱着一個少年,像極了一雙極為登對的璧人。
想到這裏,傭人忙斷了想法。她在想什麽,他們兩個可是兄弟——
二樓花艽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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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懿将懷中人輕輕放在床沿,摸着他頭頂柔軟的發絲,眼神晦暗不明,“你的頭發顏色比我淺一些。”
花艽這才有了些反應,他擡起頭掙開,将書包接過來放在書桌上,低着頭一邊将作業掏出來一邊說:“可能我長大以後也跟你一樣。”
他好像低聲笑了,但花艽沒聽清,也不在乎,這時候正在氣頭上,他不太想理會花懿。
“艽艽......”花懿的聲音就在他耳畔極近處,“讨厭哥哥嗎?”
花艽從筆袋裏找東西的動作一頓,接着說:“我要是說讨厭你,你會打我嗎?”
還沒等花懿說話,他便轉過身面對着他說:“就像很久以前一樣,我說我不喜歡吃你做的菜,你掐着我的脖子從一樓扯上來。”
他的眸子黑白分明幹淨澄澈,可這時候卻因為委屈浮上薄薄一層水光,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卻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對面氣場陰驽的男人。
“那次是因為你的朋友。”花懿伸手想摸他的頭,卻被躲開。
花艽小聲說:“難道我就不能有朋友嗎?”
他還記得那次是因為自己幫了班上一個女omega忙,于是那人第二天給他帶了一份自己做的飯菜以示感謝,他拿着回了家,本想與花懿分享,卻被他甩手從窗子裏丢出去了。
這樣的結果當然使他很生氣,可花懿卻不以為然。
此時他想起這件事情,心中還是有着很悲傷的情緒在醞釀。哥哥并不在乎他在學校是否被孤立或如何,只是不希望他與別人有交集。
“至少不能跟對你有想法的人做朋友。”花懿看着他,深邃冷厲的眸子透出一絲難得的關切。
“總不可能誰都對我有想法...”
花懿擡起手看了一眼手表,接着不容抗拒地伸手揉揉他的發頂,“我還有事,你把作業做完下樓吃飯。”
說完他便轉身出了門。
厚重木門被很輕的關上,房間內重歸寂靜。
花艽坐在桌前,拿着筆開始寫作業,筆尖動作不停,思緒卻漸漸飄遠。
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見花懿的樣子,那時候他的父母還健在,兩家人其樂融融湊在一起,花懿比他大四歲,像個很稱職的小哥哥一樣拉着他的手到處玩。
他們一家人在花懿家玩了一個星期,那段時間他和這個哥哥關系變得很親密,連睡覺都要共睡一張床。
花艽那時候還很小,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抓着花懿的衣角睡,那時候是冬天,睡衣都是真絲的,摸上去滑溜溜。
有天晚上花懿起床上廁所,怕驚動他便将衣服脫下來任由他抓着,可他離開不過五分鐘,回來的時候花艽便坐在床上哇哇大哭。
理由花艽自己現在想起來都想笑,他那時候迷迷糊糊一睜眼看見自己哥哥變成一件衣服,還以為哥哥被妖怪給抓走了,那晚上愣是哭了大半夜。
家裏的大人都在一樓睡得很熟,花懿便抱着他一直給他呼嚕毛講故事,最後兩個人都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是被凍醒的。
于是次日兩個人都鼻涕橫流地湊在電視機面前看動畫片。
那個時候花艽母親逗花懿,說既然沒辦法照顧好弟弟的話,那晚上弟弟就不能跟他睡了,搞的那時候才十歲的花懿差點崩潰大哭。最後在兩人的強烈要求下,還是在一起睡滿了一個星期。
最後離開的時候,花艽坐在車上,看着他哥站在後面一動不動,只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他也一直盯着他哥哥,直到開出去很遠再也看不清那個身影。
現在想來,花懿可能在那時候就對這個小面團一樣的弟弟有了很強的占有欲和保護欲,以至于後面将他接手過來以後盯得比誰都緊。
可他到底是出于什麽理由來做這些事情呢?花艽沒問過,他從來只是猜測。
他們兩個也不再是睡在一個被窩給彼此講故事的小朋友了。